第八十章这是我想要的
九点出头的时候，有个蛋糕送到鸳鸯阁来，外卖员说这是张女士点的蛋糕，祝陆先生生日快乐。
彼时，张舒乔刚哭过一场，眼睛红红的，站都站不稳，却依然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一边拍手一边唱生日歌。
外卖员尬笑着说您女朋友真可爱，陆以牧也跟着笑，朝外卖员说辛苦了。
这是个很简约的蛋糕，没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主调是白色，以玫瑰和几片叶子做点缀，看上去精致而高级。
陆以牧一边拆包装一边问她：“什么时候点的？”
张舒乔整个人还处于很嗨的状态，噔噔噔钻进陆以牧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朝他耳根吹气：“生日快乐呀陆以牧。”
陆以牧眉眼间盛满笑意，随即上手搂住她的腰，低声警告：“消停点儿，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张舒乔醉醺醺的眼睛立刻放出光来：“恩？威胁我？”
陆以牧手上稍稍用力，将她整个人揉进自己怀里，眼神满是挑衅。
两相对视的第五秒，张舒乔率先笑了出来，奶声奶气道：“你好凶啊陆以牧……”
陆以牧下意识降低了音量：“这就凶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干。”
“你瞪我呀。”
“我这叫，深情注视。”
张舒乔撅起嘴，突然娇嗔起来：“骗人，明明很凶……”
陆以牧太吃这套了，很没骨气地缴械投降：“好吧，那我道歉，以后看你的时候眼神温柔一点，可以吗？”
闻言，张舒乔满意得咯咯傻笑，手指戳着陆以牧的半边脸，说：“你好可爱呀陆以牧，跟小汤圆一样可爱。”说完，整个人像一摊软绵绵的泥，嘟嘟囔囔着闭上了眼睛。
包厢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
看着她粉嫩的睡颜，陆以牧心底巨浪滔天。
许久，他叹了口气，而后小心翼翼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温柔又庄重。
暖色调的灯光下，陆以牧一手搂着熟睡的张舒乔，一手为自己点上了蜡烛。在摇曳的烛光中，他闭着眼，无比虔诚地许了个这些年没敢去触碰的愿望——
老天保佑，让我和她一直一直在一起吧。
下一秒，蜡烛被吹灭，没有复燃。
但在那一刻，陆以牧却真真实实地感受到心脏某处蹿起了一丝丝火苗。
*
清晨的闹钟准时响起，吵醒了前一秒还在熟睡的张舒乔。
昨晚称不上宿醉，没有头痛欲裂的割裂感，但总归不太舒服。
张舒乔晃了晃脑袋，像往常一样抓抓自己的头发，又顺手搓了搓脸。
头发是散着的，脸上是卸完妆的，低头，身上还是小熊睡衣……
张舒乔瞬间就醒了，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
关于昨晚，她刚好处于断片边缘，残存零星的记忆。
她记得她应该只喝了两杯左右，后面陆以牧从对面坐到自己旁边的位置，给她换了橙汁，问她这些年过得开不开心……后来好像有个外卖员进来，送来了她特意定的生日蛋糕，再后来……
再后来……呢？
怎么妆也卸了，衣服也换了？？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但张舒乔不敢细想。
她一个人对着空气低嚎几句，无措地抱着自己的头藏回被窝里，而这一动作又让她想起了几个零碎的片段。
陆以牧好像有问要不要跟他和好……
她好像，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一边求复合……
以及，他们好像还…接吻了……
卧槽。
恍惚间，张舒乔揪了揪自己的睡衣，感受到里边再无其他衣物时，羞愤得直接将头埋进了枕头里。
*
简单洗漱后，张舒乔从卧室里出来，果然看见了厨房里陆以牧忙碌的身影。
她不自然地清清嗓子，装作很自然地道了声“早上好。”只听见陆以牧淡淡地应了声“早上好”，手上依旧忙碌未停。
空气中，尴尬因子四处流窜，叫人不自觉心慌。
“给你倒了温水，放餐桌上了，你先喝，早饭马上好，稍等几分钟。”厨房里的男人转过头来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又转过去忙。
“哦。”张舒乔独自抿唇，乖乖地挪到餐桌边，将那杯温开水一口气喝完。
张舒乔想起从前的很多个周末的清晨，都像今天这样，陆以牧在厨房忙忙碌碌，而她在餐桌旁玩手机刷剧，等他准备好早餐。
当时，她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无数次坚定地觉得一定要跟眼前这个人结婚，一辈子在他的宠溺中过活。
只可惜，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分开了这么些年。
不一会儿，油烟机动静渐弱，陆以牧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过来。
“吃吧。”陆以牧说。
张舒乔小声说了句“谢谢”，低头吃饭。
外头天气不错，小区里的小孩子们一窝蜂涌出来玩，熙熙攘攘热闹非凡。里头，张舒乔和陆以牧面对面吃早饭，却各自低着头，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
最后，张舒乔受不了这诡异的沉默，终于开口问：“昨晚我好像喝醉了……有没有很失态？”
陆以牧抬眼，意有所指地反问：“你说的失态是指什么？”
“就比如……有没有念歌词、打人、说胡话之类的？”
“没有。”陆以牧抽了张纸巾擦嘴，“基本正常。”
听到这个回答，张舒乔疑惑地皱起眉。
基本正常吗？可是她明明记得，昨晚，她抱着陆以牧哭得跟鬼一样，然后他们还亲嘴了来着。
难道一切都是梦？
张舒乔半信半疑，又问：“什么都没发生吗？”
闻言，陆以牧挑尾一挑：“你好像很期待发生点什么。”
“不是不是……”张舒乔慌忙摇头，“我只是对自己的酒品没什么信心，从以往喝醉的经验来看，我好像不太可能正常……”
陆以牧突然就笑了：“行，还挺有自知之明。”
这时候，陆以牧笑得很放松，也很好看，印象中，这应该是他们重逢之后陆以牧对她展现的第一个笑容。
张舒乔看呆了，反应也变得迟钝：“恩？什么？”
下一秒，陆以牧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很严肃地盯着她，说：“张舒乔，你现在清不清醒？”
“清醒啊。”
陆以牧若有所思地顿了顿，才继续道：“昨晚你喝醉了，说的话做的事你可能记不太清，既然现在酒醒了，那我把昨天的问题再问一遍。”
张舒乔机械地点点头，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起来。
他盯着她，郑重其事地问：“张舒乔，你想不想跟我复合？”
酒精下催生出的回答不算答案，所以，陆以牧想再确认一遍。
张舒乔没想到他竟如此直接，整个人愣住。
她总算确认记忆中的片段不是梦，而是昨晚真实发生的事。
陆以牧看见她这个反应，语气不太愉悦：“怎么，很难回答吗？”
张舒乔的迟疑肉眼可见，她抿着唇，犹犹豫豫地开口：“可是你...不是很介意当年的事情吗，怎么还能重新接受我呢？”
关于介不介意的问题，陆以牧没有明确回答，只道：“你就说你想不想就行。”
“我当然想啊，可是...”
“想就够了，没有什么可是。”陆以牧直接打断她，“吃饱了吗？盘子我收了？”
这逃避的态度让张舒乔心情有些复杂，于是她拦住陆以牧的动作，轻声道：“陆以牧，不要勉强自己，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当年的事情我能解释。”
陆以牧动作滞住，看向张舒乔的眼睛，好半天才吭声：“关于那件事，你上次已经解释过了。放心，我想得特别清楚才会来找你，不是一时冲动。”
张舒乔摇头：“我没有在担心你冲不冲动，我是担心你委屈自己。”
“不委屈。”陆以牧朝她笑了一下，尽管笑容里夹杂着酸涩，但他的声音极度温柔，“这是我想要的。这么多年，没变过。”
到了张舒乔这个年龄，她已经很少因为什么话而深受感动，但陆以牧随口说出的这句话，却直接戳到了她的心窝。
陆以牧说，重新在一起，是他想要的。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和当初一样，发了疯一样想跟她在一起。
下一秒，张舒乔的眼底氤氲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在眼泪流下来之前，张舒乔慌忙别开了头。
“行了，别总哭，以前泪点也没这么低吧。”陆以牧说着，将桌上的餐具拿进厨房，开始收拾厨余垃圾。
张舒乔偏过头，注视着他忙碌的背影，该有的不该有的情绪倾巢而出，很快就将她淹没。
犹豫片刻，张舒乔起身，慢慢走到陆以牧的身后，在他觉察到声响之前，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的腰。张舒乔将头贴在那宽厚的背上，闭上双眼，默默感受对方强有力的心跳。
水龙头还开着，哗啦啦往下淌水，可陆以牧的动作却顿住了。
不同于昨晚的肆意和疯狂，此刻的拥抱，更像是恬静山庄里不经意间吹过的一缕清风，温柔、自然、舒服，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却又好像彼此已经倾诉过万语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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