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我介意得快疯了
陆以牧带到昆城来的这支团队尚处于组建初期，昆城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片陌生的土壤，所以要做的事情很多，而陆以牧作为团队的领头羊，更是忙得昏天黑地、昼夜颠倒。
刚和好的小情侣根本没什么时间温存，陆以牧忙到深夜回来的时候张舒乔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而他出门的那个时间点，正是张舒乔睡得最香的时候，他也不忍心打扰，只偷偷亲一下就出门。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八月中旬，陆以牧的团队终于步入正轨，初期工作基本上圆满完成。
某天，两人正商量着选个地方旅游，陆甜甜突然来电，在电话里跟陆以牧说她临时被通知明天来昆城出差。
陆甜甜没来过昆城，于是张舒乔拿出了百分之百的诚意接待她，一直捧着手机做攻略。
陆以牧洗完澡走出来，头发都没吹干直接凑过来问：“这次，我能有名分了吗？”
张舒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而后反问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觉得没有必要瞒着。”
闻言，张舒乔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下来。
这漫长的几秒里，陆以牧的眼神从期待慢慢变得黯淡，最后淡淡地留下一句“你决定，我都行”，说完走到一边吹头发。
张舒乔这才后知后觉男朋友生气，于是放下手机走过去，用手指挠挠他的肩膀，试探性问：“喂，生气了吗？”
陆以牧关掉吹风机，一脸无奈：“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我姐知道咱们的关系。以前不行，现在还不行，我需要一个解释。”
对于这个问题，张舒乔还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就是单纯觉得，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从前不公开，是因为那时候陆以牧年纪尚小，一切都有变数，况且一开始陆甜甜还拜托张舒乔照顾她的堂弟，要是让她知道照顾着照顾着照顾成自己的男朋友，那得有多尴尬。
现在不想公开，更多是因为，一种说起来有点抽象的不安全感。
虽然她和陆以牧已经复合了一个多月，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相拥而眠，但，张舒乔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特别是独处的时候，这种感觉会被放大数百倍。
有好几次，张舒乔察觉到陆以牧似乎在隐藏着一些情绪。他总是会看着自己发呆，在某些极度亲密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他又会莫名其妙地从沉溺的情绪里抽离。
这种情绪的转变，快到让张舒乔无所适从。
张舒乔不是没想过跟他敞开心扉好好聊聊，但每次，陆以牧都会找个借口岔开话题，要么是今天太晚了改天再说，要么是我好累先睡吧，几次之后，张舒乔也觉得心累。
她大致能猜到陆以牧的心结是什么，可问题是，他根本就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而这种心照不宣逃避问题的相处方式，慢慢把张舒乔推到了悬崖边。
就算这个人站在眼前，看得见抱得到，张舒乔依然觉得没安全感，生怕再往前踏几步两个人又要分道扬镳。
她甚至觉得陆以牧也有这种感觉，但她对此毫无办法。
“好，那我给你一个解释。”张舒乔摆出把事情讲清楚的姿态，心想或许今晚就是最好的沟通时机，于是很有底气道，“我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是因为我总觉得，我们最后还是会分手。”
最后这两个字像是刺激到了陆以牧的神经，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暴戾：“不要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那一刻，张舒乔积攒已久的委屈一股脑儿喷涌而出：“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我不相信你什么？”
“你敢说，你完全不介意当年分手的事，你完全相信我和子跃哥之间干干净净吗？”
“张舒乔！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可是放不下的人是你！！”
吼完这句话，两个人的眼睛一起红了。
陆以牧的胸腔剧烈起伏，似乎在强压着某种情绪。
张舒乔双手抓着他的手腕，情绪有些激动：“陆以牧，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总是隔着重重心事和解不开的心结，那样会很累的。你不好受，我也不好受，到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分手放过彼此，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陆以牧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睛红得透彻。
突然，他压了下来，动作粗暴而果决，连带着铺天盖地的气息，将张舒乔整个人牢牢禁锢在床上。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是，我是介意，我介意得要疯了！”陆以牧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的这句话，“凭什么走不出来的是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的人是我、难受到想死的人是我，而你却可以笑着跟他拥抱！凭什么！？”
张舒乔被这气势吓到，讷讷地叫了一声“陆以牧……”，下一秒却被他粗暴地封住了嘴。
“唔……”
张舒乔说不出一句整话，身上的衣物就已经被他扔到了一旁。
陆以牧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指甲和骨节用力到泛白，抓得张舒乔肩膀生疼。
“你说你爱我，爱我的人，怎么会舍得伤害我？”说这话时，陆以牧语气阴狠，声音却在颤抖，“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没了半条命！”
话落，张舒乔的腿被用力地掰开，身体某处毫无预兆地撕裂，钻心的疼痛直冲大脑，滚烫的眼泪随即掉落下来。
“啊————”
响彻云霄的一声尖叫，撕心裂肺。
陆以牧整个人突然被定住，方才的阴狠和疯魔荡然无存，无措地看着张舒乔。
看到她哭红了脸，陆以牧才突然回过神来，慌乱地抱住了她。
张舒乔疼得发抖，握紧拳头发疯一般捶陆以牧的背，一边捶一边哭，一边哭一边挣扎，一直到嗓子嘶哑，筋疲力尽。
等张舒乔止住眼泪，情绪平复下来以后，许久没吭声的陆以牧突然开始呜咽，慢慢地又开始泣不成声，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两个人越抱越紧，脸上都是未干的泪痕，场面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
后半夜，陆以牧抱张舒乔去洗漱，全程小心翼翼，垂着眼一声不吭，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张舒乔轻轻拉着他的衣角，很小声地对他说：“我不疼了。”
陆以牧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无措和懊悔全写在脸上。
“陆以牧，我不怪你，真的。”张舒乔用手指去触碰陆以牧紧锁的眉头，语气温柔极了，“所以你别不开心嘛，好不好？”
明明方才受罪的是张舒乔，被吓到的也是张舒乔，但现在哄人的却是她，这怎能不叫陆以牧心疼？
“你是傻子吗？你可以发脾气的，打我骂我都行，为什么还要哄我？”说这话时，陆以牧的眼神都快碎了。
张舒乔却回答：“你说过的，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包容、互相忍让、慢慢磨合，这样才能走得长久。以前都是你包容我、让着我，那我偶尔包容一下你也是应该的嘛。”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就有一次打游戏你跟你舍友说的，我听见了。”
陆以牧稍加回忆，想起来当时的情景：“那次啊，当时我是在劝我舍友去跟他女朋友道歉，不是在说你。”
“我知道啊，但是道理是一样的，不是吗？”
陆以牧看着眼前这个目光澄澈的女孩，内心百感交集。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他差点忘了，最初张舒乔最吸引他的点是什么。
他的女朋友啊，本就是这么一个善良、宽容、温柔的人，是当年分开时的不体面把很多美好都蒙上了不对等的颜色。
想到这儿，陆以牧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人。
自从复合以来，他的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名为“禁止沉溺”的弦，每当两个人的感情急速升温时，这根弦就会反复提醒他：保护好自己！不要再给她伤害你的机会！
而这带来的后果就是，张舒乔十分没有安全感，总觉得陆以牧随时会离开，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未来的某天。
陆以牧还以为张舒乔察觉不到，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一样。
或许，应该尝试一下，放下芥蒂和偏见，重新毫无保留地去享受这段感情。
许久，陆以牧长长地舒了口气，道：“明天晚上，跟我说说这些年发生的事吧。这次，不聊支教，不聊工作，就说说感情，好吗？”
张舒乔茫然：“可是，感情一句话就可以说完啊，这几年我没跟其他人谈过恋爱。”
“那就说说当年的事吧。”陆以牧顿了顿，“分开那天，还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一起告诉我吧。”
张舒乔默了默，语气突然变得很严肃：“那...你会相信我吗？我的意思是，无论我说的事情有多荒唐，你都能相信我吗？”
闻言，陆以牧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相信。”
听到这个回答，张舒乔终于笑了：“好，明天，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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