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家离附院有些距离,骑电瓶车主要是通勤不用挤地铁和相对开车来说没那么容易堵车,是老式的小区楼房外围涂着红色的漆,现在处于冬季楼下枯树显得荒凉。
“许医生下班啦,”问候的是张婶一个烫着卷毛的时髦阿姨,“哦哟,还带了朋友呀。”
小区不大,住户也偏高龄化,白天就围坐在一起唠唠嗑,有什么事都会在小区传个遍,大家伙就都知道小区里住了个年轻漂亮的女骨科医生,平时见着也会问候几声。
许愿放下车脚踏拔掉车钥匙,微微笑着问:“张婶最近颈椎还疼吗?还疼的话得去医院拍片检查看了。”
张婶摸摸颈椎,舒心地说:“上次你给我按了之后都不怎么疼了,还得多谢许医生呢,要不然去医院检查又是一大笔钱。”
老一辈的人都这样,有医保报销也心疼那点钱,很多病本来不严重拖着拖着就成了重病,偶尔街坊邻里会来找许愿,她就能看的帮忙看一下。
“小事儿。”
闲聊完许愿带着林萧上了楼,都是低楼层没有电梯,许愿家在顶层的5楼。
林萧闲散地迈着步子,一眼就能看出不像这的住户,更像是那种公主无奈落入平民窟的做派。
许愿以为她会跟抱怨电瓶车一样抱怨这小区老旧,但没有。
只是带着些调侃意味地说:“许医生,真是好人呀。”
许愿不语,冷呵了一声,找出门钥匙来开门。
进门的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客厅,直达的是卧室和卫生间。屋子不大但被装修打理的很用心,原木风的装修朴素又尽透温馨,木色温润,像林间木屋的光影裁剪了一块,嵌进现代的玻璃窗里。
她找了双拖鞋丢给林萧,卷起衣袖去厨房洗手。
主人家的态度很显然是不太欢迎这位外来者。
林萧很自来熟的往藤条编椅沙发一坐,斜斜地陷入沙发里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二郎腿翘的自在又惬意。
许愿看了眼冰箱没菜,天太冷不想去超市买,打开外卖软件先把自己要吃的点好又把手机丢给林萧:“要吃什么自己点。”然后转身离开。
“……”
去趟厕所的功夫,林萧点好了把手机放在桌上,她去拿起来准备付款却发现林萧什么都没添加,抬头看了看在敲手机的那人问:“你没点?”
林萧笑了笑:“我给你点了。”
她的手机上方弹出来一条消息,带着备注的「林萧」:“嗨~”
微信的聊天列表了多了一个置顶聊天,大概是趁刚才的间隙点开她的微信添加上的好友。
‘咚咚咚’,什么响?
是无语在敲门,真是无语到家了。
她划拉了两下手机,取消置顶,指尖又停在拉黑联系人的页面上想给林萧拉黑了。
“我看许医生的列表太单调了,给你加点情趣。”
林萧的说话声音总跟嗓子里面裹蜜糖一样,媚笑焊在了脸上,老是有种不着调的轻浮。
偷看人**就算了,还把话说的冠冕堂皇。
她就没遇见过这样的人,又不得不补骂半年前的自己一句:“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没忍住气骂出了声儿,被林萧敏锐的捕捉过去。
“我给你揉揉呢?”
婉拒了,“不用。”
“跟我还见外什么?”
她很不爽,林萧总一副把自己放在与她很相熟的身份上。除了睡过一觉,以及是她的患者,还有什么?
没有。
她想有必要提醒一下:“林萧,我想我跟你并不熟。”
“我靠,许愿。”
林萧忽然一秒转变的态度和语气,让面前的人愣了愣,她又接着说,“你知道姐的身价多高吗?你知道多少人想跟我熟都没有机会吗?”
言之意外,你应该珍惜我。
林萧的优越感很强,并且生来就如此,因为她有那个资本也有那个实力,毕竟她是全球20位现役F1赛车手中唯一一位女赛车手,这比宇航员还要稀缺,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相处机会。
只是这项赛车运动在国内算很小众,了解的人甚少。
许愿一脸淡然:“哦,那我这可容不下大佛。”
说完她走上前停在林萧面前,眼帘低垂,目光落下时透着几分淡漠疏离,一拳不到的距离温度又有丝丝缕缕的暧昧透在其中,让人忘却了上一秒的不愉快。
“许愿,你想要做什么……”
林萧的身体突然绷紧,她甚至能听见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声,一瞬间她就被摄住心魂的说不出话,心都被勾了去,暗骂了一句‘Sod’。
她在想许愿是想接吻吗?心就乱了拍子地狂跳。
想象的**还未抵达,下一秒许愿的话如同一盆冰冷的水般从她脑袋落下,就像**迭起又戛然而止的音乐曲一样败兴。
“起开,你坐着我的充电器,不觉得硌屁股吗?”
她确实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扎屁股,拿个充电器而已,有必要靠这么近吗?一般不都是“把充电器递我一下。”
想不通,但她自负极度敏锐判断力,断定许愿肯定在故意勾引她。
但她还真判断错了。
许愿只是什么事都不喜欢麻烦别人。
坐下等外卖的间隙,许愿理了一遍今日规划,吃完饭还得去健身房,晚上回来还要写SCI。
至于林萧,家里可没地方给林萧睡,连多余的枕头被子都没有。
她斜睨着眼,林萧现在安静得她有些不适应,单手敲着手机键盘,貌似在处理事情,偶尔皱皱眉看来处理的并不愉快。
外卖员敲了敲门,她起身去拿。
最终她还是按自己的给多加了一份,毕竟林萧是她收的病人。
嗯,仅此而已。
平时家里都是许愿一个人吃饭而且社交很少,就没有买餐桌,都是在客厅的桌子上解决的,她从桌下抽出两个蒲团递了一个给林萧。
两人编着腿对立而坐,有点像在吃日本的日料,对许愿来说这样刚刚好,可对林萧有一点点的苛刻了。
林萧腿长,怎么搭都觉得不太舒适,而且一低头就会扯到她的肩膀,会阵痛。
但她什么也没说,问了另一件:“你们医生薪资很低吗?”
她在国内待的时间不多,并不了解国内医生的待遇情况,看着许愿感觉挺拮据,屋顶的灯也不怎么亮还有渗水的裂缝,她很少见这种房子了,也没住过。
许愿顿了顿,轻笑出几个气音,斯文的咀嚼完口中的食物,回说:“没你想的那么差,只是个人生活习惯。”
林萧自然不信她这话。
有钱总是会选择更好的。
两个人的饭量都很好,饭菜都扒的很干净,把外卖盒收拾完装进袋子里,许愿去冰箱里拿了两瓶酸奶,递了一瓶给林萧又提醒说:“明天早上要抽血,过了九点就不能再进食了。”
随后她去卧室换了套运动装,取了眼镜把头发扎起来,拉开梳妆台的抽屉里面还有半管欧舒丹的护手霜,她往手上抹了点。
出卧室门时,林萧站在阳台边打电话见许愿出来时,眼皮抬了抬思绪短暂地跑空了,电话里的人叽里咕噜在讲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不自主地回了一句:“So beautiful…”
电话那头的人上一秒在和林萧说和爱人分手的事情,结果林萧回了一句“很漂亮”,气的外国人直接讲中文:“煞笔,林萧你是煞笔。”
还不等林萧反击,电话已经挂断。
.
北城的初冬很干燥,枯枝交错的缝隙中悬着灰蒙蒙的光影,阳光也被裹挟在阴云里。
许愿到健身房的距离是2公里,这段路她通常都选择跑步或者走路去,林萧跟着她也只能选择走路。
“我们去干嘛?”走一半了林萧才问。
“不是我们,”许愿纠正了措辞,“我要去健身房。”
林萧侧身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许愿:“看不出来啊许医生。”
许愿的身材看上去很萧条,脸庞也略显消瘦,如果不说确实看不太出是经常健身的。
许愿说:“那是你没好好看。”
轻轻地一句话,又把林萧的发条给拧上了。
林萧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悠悠回道:“是吗?那许医生再给我个机会好好看看。”
许愿不说话了,两人就一路平和地走着。
健身房的规模不大,许愿办的是年卡只要是下早班都会来,她的职业是骨关节外科既要有经验又要有体能,否则病人麻醉后的腿都抬不动。
空气里迷茫着汗水蒸腾的咸涩和橡胶地垫反复被摩擦的塑料气息。
林萧又是自来熟的就跑去黑色皮沙发上坐着,也不玩手机,右手拖着在清晰的下颌线上,目光拢了拢直白地只落在许愿身上。
她也说不出是怎么样一份心情,如此冲动的就从伦敦飞到北城,8130公里的距离也丝毫阻挡不了她想见到许愿的心。
她想的是一个自己的家和爱人的陪伴,而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这些时脑中出现的是许愿。
或许她也想不通,所以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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