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12点。
桑若月开始在心里推算时间。
他们是十一点走出房间去餐厅的，路上花去大约十五分钟，在餐厅南星念菜单然后去点餐，以及她等待南星直到齐凌瑶她们出现，这个过程大约是十分钟。也就是说，十一点二十五之前，三艘游艇就已经坏了。
但广播是在刚刚才通知的，竟然有这么久的时间差。
难不成这怪谈有强迫症，非要凑个整数的时间？
桑若月在心里开玩笑般想道。
不过比起时间，更让桑若月觉察到不对劲的，是周围宾客的反应。
她明明听见周围有人走路的声音，却听不到任何人、哪怕只有一句话的抱怨，好似就这么接受了游艇坏了他们不能走的事实。
这对她来说真的很奇怪。
人类的性格多种多样，总该有抱怨的吧？再不济，游艇服务和户外水上运动项目全暂停，也该说点什么吧？
“嘁，游艇早坏了八百年了，才广播。”终于有人说话了。
但这颇为熟悉的大嗓门，还有在身后响起的发声位置，不正是从门外走进来的绿毛男吗。
桑若月晃了晃被南星握着的左腕：“走走走，跟他们反方向。”
欧晋看到大堂里桑若月的背影，快走几步讨人嫌地凑了过去，他追上桑若月后，刻意压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性感低沉”一些，语气轻佻道：“瞎子美女，先别走啊，吃午饭了没，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
他向来奉行“烈女怕缠郎”的那一套，在大学里也这么追了不少女生，最终都成了，这给他提供了非常大的自信。
他自信地想：哼，小小瞎子，拿下。
桑若月听到那个快把老痰卡出来的气泡音，觉得脑袋都要大了，压抑着骂人的冲动，语气冷硬地回答欧晋：“别叫我瞎子，你很没礼貌。我已经吃过午饭了，也没有跟陌生人一起吃饭的爱好，麻烦不要再来骚扰我了好吗。”
她还是得明确拒绝欧晋一次，不然谁知道这玩意下次还会不会黏过来。
欧晋因为桑若月的话有些恼羞成怒，觉得桑若月不识好歹，不忿道：“你本来就是瞎子还怕人说啊？我好心邀请你，什么叫骚扰啊！”
“哎！哥哥哥！”宁意远和单昊然赶快跑了过来。
尤其是宁意远，表情很是尴尬地把欧晋往后面拉，几年的社畜生活让他学会低头，态度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朋友不久之前喝了点酒，他酒量不好耍酒疯呢，脾气大了点，但他平常不这样的。”
桑若月：“……”
当她闻不出来有没有酒味吗？
但宁意远都这么努力找借口道歉了，桑若月也没兴趣为难他，只说：“管好你朋友。”
“诶我——”欧晋刚出声，就被单昊然捂住了嘴。
单昊然一脸苦瓜相，在欧晋的耳边悄声恳求道：“哥们你先别说话了行不行，她男朋友眼神好像要杀人，我是真的怕。”
其实只是很普通地看着他们、因为耳力太好听清了悄悄话的南星：“……？”
桑若月晃了晃南星的手：“走啊。”
南星牵着桑若月继续沿着走廊往前走，按照桑若月说的，要带她把每个楼层都逛一下。
那边，单昊然松开了捂着欧晋嘴巴的手，连连道歉：“对不住啊对不住。”
“那小白脸有什么好怕的啊？”欧晋颇为不屑，伸出拳头在单昊然的胸口推了一下，嗤笑道，“瞧你那孬样儿，还害怕。”
宁意远有点后悔在这里跟欧晋他们相认了，将近三年的时间里他变化很大，但欧晋仿佛还活在过去，甚至有点变本加厉了。
只能说，自己认的老同学兼室友，哭着也要社交完。
宁意远硬着头皮道：“走吧，我们去餐厅。”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桑若月与南星把一楼逛了一遍，这一层除了他们去过的餐厅外，还有茶室、购物商店、专供小朋友玩的儿童游乐园、健身房和一个大的室内游泳池，以及36间单人居住的大床房，桑若月搜了一下，是这个酒店最便宜的客房，价格在2500左右一晚。
继续走到二楼，这一层的房间数量变多了，足足有40间，但因为没有其他设施全是客房，每间房的面积反而比一楼的更大了。
桑若月为什么会知道面积更大了？
因为门与门的间隔变宽了。
桑若月与南星继续往楼上慢慢逛，三楼又是36间，不过这一层都是套房，价格自然也贵了许多，还带一个大露台，宾客可以躺在露台的躺椅上，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美丽的湖景——这都是桑若月上网搜到的介绍。
此时，桑若月已经发现了哪里不对。
她继续拉着南星往楼上走，第四层有40间客房，第五层是37间带露台的套房。
最后，他们来到第六层。
桑若月印着十字的眼眸望着眼前的房门，那是这一层的尾房，也是他们今晚要住的房间，门上房间号明明白白写着“641”。
“我总觉得不太妙。”桑若月盲杖的杖尖敲了敲地面，“好奇怪的结构，二楼四楼都是40间客房，但到了六楼就变成41间了，而且我们住的还是尾房，恐怖小说里住尾房的都死得很快诶。”
除此外，一楼三楼也都是36间，到了五楼就是37间。
南星安静地听桑若月说完，认真想了想，略低的嗓音语调平静：“不怕。”
“你也就会说这句了。”桑若月抬起空着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根据我的推理——哦不能说是推理，简直摆明面上了，我们这个房间，可能是二四六楼中会触发规则的房间。”
南星“噢”了一声，也没什么反应。
桑若月暂停契约的可视时间，闭上眼睛对南星道：“你想换房间吗？换了应该会安全一些，但很有可能无法破解对应的规则了，因为除了我们，今天这里不会再有人住了。”
没人能离开，自然也没人能来，这个房间被换掉后就是空着的了。
不等南星说什么，桑若月又继续说：“我猜你不会换。”
“嗯。”南星眸底毫无波澜，似乎不知恐惧为何物，他主动拉起桑若月的左手，又说一遍，“不怕。”
这次说“不怕”可能是安慰的意思。
“我本来也不怕。”桑若月拿着盲杖敲了两下地面，好像在强调，“你可能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富贵险中求，况且帮你勘破怪谈规则本来就是写进契约里的，我也是很有契约精神的好吧？”
南星点头道：“好。”
逛完酒店内部，两人前往酒店的外面。
这座岛屿上绵延着高低不平的山，山上覆满了绿植，远远望去，像是每座山都盖着层浓绿的毛绒地毯。波里度假酒店修建的位置在群山的前方，山与酒店范围接壤的部分是一座果园，还种着许多的花，桑若月走入时，还能闻到花香和桃子的果香。
两人从果园离开后，沿着湖边的道路返回，经过湖边修建的水上运动项目及游艇的俱乐部，又经过屹立在湖水中浅水区域的巨大架子。
桑若月观察过，那个架子是金属的，很牢固，露在水外的部分颜色还很新，并没有多少锈迹，说明立在湖水里还没有太久。
她猜，这可能是沉浸式戏剧的表演地点之一。
两人走回波里度假酒店，刚走入大堂，桑若月又听见了绿毛男的大嗓门。
“你们酒店的房卡是哪个垃圾小厂做的啊，怎么不好使了？”欧晋小混混似的，把一张房卡自认为潇洒地甩到前台的柜面上，说话的表情很拽，免费来的硬是说出了自费来的气势，“我刷了好几次都刷不开门，赶紧给我打开，我还等着换衣服呢。”
桑若月听到欧晋说等着换衣服，有点好奇他衣服怎么了。
她的瞳孔悄悄变为十字，看了一眼，发现欧晋正对着她的后背上有一大片橙色水渍，看起来像是被人泼的，还是拿橙汁泼的。
桑若月看完，瞳孔又变回圆形。
她心道，怕不是又撩闲，然后被人泼了。
因为那样竖着的、还有一点弧度的痕迹，绝对不是谁不小心撞在他身上泼到的，一看就是被人故意从背后泼上去的。由于扬出杯子时手部的运动轨迹会有弧度，所以才在他后背留下了那样的痕迹。水渍的面积之大，限制了发挥的唯有那杯橙汁的水量。
如果真是因为撩闲被泼，那只能说活该了。
“这位先生，请您稍安勿躁。”前台小姐姐情绪极为稳定，露出得体的微笑，温和道，“这就为您重新登记换卡呢。”
闻言，欧晋挑起眉头：“重新登记？你要给我换房间？我东西都放好了。”
“不是的，这位先生。”前台小姐姐微笑着耐心解释道，“因为您的上一张卡我们要回收，系统会显示您的房间被退房，所以我们要重新为您登记，这样才能更换一张新的房卡。”
“行了行了，不用跟我说那么多。”欧晋没耐心听下去，摆了两下手，“给我快点换了就行，这次不能坏了吧？”
前台小姐姐说的话就很微妙了：“一般来说是不会呢，除非您做了什么。”
“哈啊？”欧晋一听就不乐意了，把眼睛一瞪，抬高了声音显得很不好惹，“你的意思是我把这个破房卡整坏的呗？你们酒店房卡自己质量不过关，赖顾客？你们就这个服务态度？”
前台小姐姐依然微笑，丝毫不见慌乱：“这位先生，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得了，你赶紧换房卡！”欧晋拧着眉头催促道，他受不了背后又湿又冷了。
宁意远和单昊然这时候才姗姗来迟，来到了前台与欧晋站在一块。
与他们同时出现又隔着几米远的，是脑后夹着鲨鱼夹的女生和一个编着单边麻花辫的女生，正是先前问桑若月和南星去餐厅的路的许思涵和谭梦薇。
欧晋看到许思涵，抬手对她指了指，发狠道：“胖妞，你给老子等着哈。”
“嘿呦喂，威胁谁呢？”许思涵不屑道。
当这道带着三湘口音的女声响起时，原本都要离开的桑若月突然顿住脚步，眼里十字浮现，拉着南星去一边观察情况。
许思涵的身材很苗条，绝对不在“胖妞”的范围内，可欧晋却这么喊她，只有一种解释。
桑若月看着他们，在心里判断，三湘小姐姐和绿毛男认识。
但是三湘小姐姐又跟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是同事，两人还是一起坐游轮来的。
男同事又跟绿毛男和耸肩男认识，而且看他们彼此动作间的熟稔程度，以及男同事能因为跟这两个人聚在一起而与三湘小姐姐分开，显然他们是认识很久，说不定关系还很铁。
好复杂的关系，也好巧。
桑若月立即怀疑，他们每个人都是怪谈“选”好的。
她也遇到了高中同学，不是吗？
辨认完所有的人，桑若月正要暂停契约的可视时间，忽然看见绿毛男拎起前台上摆着的铜像，作势要砸三湘小姐姐，来势汹汹。
她一惊，还以为要亲眼见证命案发生，好在那个文质彬彬的男同事拉住了绿毛男。
“欧晋别冲动！”宁意远汗都要下来了，见许思涵还瞪着欧晋，为了缓和他们之间剑拔弩张氛围，他勉强笑着说，“大家都是朋友，有话好好说，你们以前有什么过节咱可以坐下来谈。”
“呸！”许思涵很不客气地啐了一口，冷声道，“他配吗？”
欧晋瞪大眼睛：“哎呦我草？”
桑若月看到绿毛男抡着铜像再次想要上前，男同事死死地拉住他，那个耸肩的男人则是赶紧去抢铜像。
抢了两番，铜像终于被抢下来。
它的分量似乎不轻，耸肩男刚抢过来时他的手明显往下沉了一下，差点把铜像砸地上，又马上拿了起来，表情还有点余悸，好像在说：好险，还好我拿住了。
看到这里，桑若月对他们的关系更好奇了。
她这次是真的暂停了契约的可视时间，与南星慢慢坐到大堂的沙发上，偷听那边争执的声音。
“就你这种货色，当初能考上大学我都惊讶。”许思涵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锐，三湘口音原本在桑若月听来很可爱，此时却战斗力爆表，机关枪似的突突一通，“你这种渣滓连畜生都不如，说话满嘴喷粪像涂了开塞露，烂在地里才是你的归宿！”
好家伙，还挺押韵。
波里度假酒店有嘻哈？
欧晋也是愤怒不已，怒目圆睁，眼神凶狠，他一边想挣脱宁意远的拉拽一边破口大骂，因为情绪激动说话也带上了三湘口音：“说谁他妈畜生不如呢你这个**，被人艹烂了的贱货，住着二十平米比厕所大不了多少的狗窝，整容的钱不知道你卖了几次才赚出来的啊跟老子说说？！”
6，这哥更是重量级，押了四次。
但是骂得好低俗。
“你才整容呢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要是整容了还能被你这个撒比认出来？”许思涵就要扑上去抓欧晋的脸，但被谭梦薇抱住了，她大声骂道，“老娘高中一百六十斤，现在九十五斤，我这么有毅力减肥都是因为你这个傻卵，现在想想我当初就应该拿拖布塞你嘴里，中个奖在这遇到你真晦气我呸！”
桑若月悄悄比个大拇指，拿拖布，姐妹有品。
来自女厕战神的肯定。
不过她也理出来绿毛男和三湘小姐姐的关系了，俩人九成九与她跟齐凌瑶周芊芊的关系一样，是高中同学，还发生过矛盾。
真巧啊，站在三湘小姐姐的角度就是，她的同事跟她高中最讨厌的同学是朋友，现在三人碰上面了。
绿毛男背后的橙汁是谁泼的也不言而喻了。
那边还在骂。
欧晋骂完许思涵骂，两个人就跟开了回合制战斗一样，骂了五分钟都没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话可以骂。
宁意远和单昊然两人拉着欧晋，谭梦薇拉着许思涵，不让他们真正打起来，骂就骂吧，总比斗殴强。
但整起事件里最强的还是前台小姐姐，情绪一如既往的稳定，面带微笑看着他们，好像在等他们结束这一场惊天骂战。
桑若月原本还在听热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续上契约的可视时间看向周围，发现这里的每个宾客都跟听不见他们骂人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不符合国情。
什么国情？
当然是有骂架的赶紧去凑热闹看看。
一生爱看热闹的种花人。
这时，四五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小跑着过来了，围上去制止。
应该是制止吧？
桑若月看到的是这群工作人员把绿毛男拖开了，但没有一个人去动三湘小姐姐，仿佛他们几个都是被三湘小姐姐叫来的。
这就有点意思了，正常来说，遇到这种宾客间的争执，工作人员不应该上来就明显偏向哪一方的。
被拉开的欧晋不服气，作势要蹬几脚，结果被几个工作人员按住了。
“草了！”他动弹不得，气得大叫，“你们怎么不去按着那个娘们！”
比起工作人员纹丝不动更绝的是，前台小姐姐竟在这时递出一张房卡，微笑道：“先生，这是您的新房卡。”
“你看老子像是能去拿的样子吗啊？！”欧晋吼道。
宁意远见状想伸手帮欧晋接房卡，结果前台小姐姐把手挪开了，如同当初南星想帮桑若月接房卡那样，还说出那句桑若月曾经听过的话：“您好先生，房卡不能代领，必须一人一张。”
桑若月刚想停止观看，忽然发现一个细节。
只见前台小姐姐手中的房卡，朝着外面能让她看清的那面上，有一只深红色的绵羊剪影，小小一只，就在房卡的正中央。
桑若月当即伸手去摸南星的风衣口袋，在对方茫然的目光下掏出了两张房卡。
一张房卡背面是灰色绵羊剪影，一张房卡背面是鲜红色绵羊剪影。
房卡竟然还有区别。
桑若月问：“哪张是我的？你还记得吗？”
南星没开口说话，只是指出灰色绵羊剪影的那张房卡。
与此同时，前台那边的骂战也在工作人员们的“制止”下彻底结束了。
许思涵气得够呛，气呼呼地跟谭梦薇一起朝着桑若月这边走来，看样子是想坐一会歇歇，缓和一下情绪。
桑若月听见朝这边靠近的脚步声，立即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无神的双眼。
“诶，你们也在啊。”许思涵见到二人有点惊讶，在他们旁边的沙发坐下。
桑若月点点头，转向许思涵发出声音的方向：“嗯，刚在外面散步，走累了回来正好坐一下。”
谭梦薇也跟着开口，面带微笑看着南星道：“谢谢你之前给我们指路，按着你说的走很快就找到餐厅了，我们刚吃完饭。网上说的真没错，这个酒店的菜单天天变，但是每一个都很好吃。”
桑若月琢磨着，对方只说了“你”，还提到指路，那应该是在跟南星说话了。
结果南星只是看着谭梦薇没说话。
眼见气氛就要因长久的静默而变得尴尬起来，许思涵叹口气续上了新话题：“哎……你们刚才都听见了吧？”
“嗯……听见一点。”桑若月没好意思说，她刚才又听又看的，围观了全程。
“那个嗓门特别大跟我对骂的人叫欧晋，是我高中同学，人品特别不好，撒谎成性、放学后打架、考试打小抄，喜欢欺负同学……”许思涵感觉要是细数欧晋的缺点，她能一直说到晚上，便赶紧打住，“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这两天遇到这个垃圾就离远点，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特别喜欢撩骚，黏着人就不放，非常恶心，你可别被黏上了。”
桑若月点点头，看似听进去了：“嗯……”
其实她在想，三湘小姐姐说得有点晚了，不过她也觉得绿毛男是挺恶心的，很招人烦。
这时，谭梦薇突兀地开口：“这是你男朋友吗？”
这话不用想也知道是在问桑若月了。
桑若月心想，怎么总有人问这个问题？
南星终于有反应，他立刻“嗯”了一声，算是替桑若月回答了问题。
见状，许思涵赶紧找了个新话题，她看着桑若月捏在手里的两张房卡，疑惑道：“你怎么还拿着房卡呀？因为没带包吗？”
她这边刚说完，那边南星好像为了证明桑若月带“包”了，把桑若月手中的房卡拿走，揣进自己的风衣口袋。
“哦，因为他说房卡上有图案，让我猜是什么颜色。”桑若月随便编了个瞎话，“然后我开玩笑说我有特异功能，拿着房卡就能通过手指的皮肤感应到是什么颜色，他就给我拿着了。”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就这个解释，人体科学了解一下。
她还顺势问道：“房卡上的图案是什么颜色呀？”
“图案？我没注意过，等我看看。”许思涵从挎包里掏出房卡，翻过去发现背面中间有一只灰色的小羊，“是灰色的。”
谭梦薇也拿出房卡，点头道：“嗯，我的也是灰色。”
桑若月在心中整理了一下情况，目前是三个女生都是灰色绵羊，南星是鲜红，绿毛男深红，但总归都是红色。
难不成，房卡的颜色是按照性别给的？
但她想不到什么能应用到它的场景，她先前看过一楼的公共厕所，也没见要刷房卡进啊。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呢。”许思涵操着一口三湘口音的普通话，自我介绍道，“我叫许思涵，已经工作了，这次是中奖来的。跟我一起来的还有我一个同事，不过他竟然跟欧晋是朋友，我要考虑还要不要继续跟这个人深交了……我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至于我旁边这位，是我很多年没见的朋友，其他的就让她来说吧~”
许思涵说完，另一道女声也跟着响起：“我叫谭梦薇，也工作了，我跟许思涵是小学的时候上补课班认识的，一直上到初中毕业呢，后来我上高中搬家，我们就失联了。我也是中奖来的，没想到在这遇到许思涵了，我一下子就认出她了，把她从同事身边拐走了哈哈哈。”
咦，原来是这个顺序吗。
桑若月原本以为，是那个男同事主动与许思涵分开，跟欧晋和耸肩男聚在一起，原来事实是反过来。
不过这样一来也能解释了，为什么许思涵和欧晋似乎是在餐厅才发生冲突，如果是男同事先遇到欧晋他们，许思涵看到欧晋岂不是当场就炸了，哪轮得到现在才炸。
不过，关系也越来越复杂了呢。
谭梦薇是许思涵很多年没见的朋友，其他人也彼此间有关联，总共涉及到五人，组成了一个复杂的关系网。
桑若月愈发确定，这一次被困在岛上的人，都是怪谈精挑细选出来的。
那筛选的条件是什么呢？
“小哥哥，你呢？”谭梦薇的说话声打断了桑若月的思考。
南星足足沉默了五秒，好像在等着桑若月开口介绍，结果发现桑若月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才开口：“南星。”
就一个名字，没有多说几句话的意思。
一下子就冷场了。
许思涵觉得有点尴尬，赶紧伸长手臂，轻轻拍两下桑若月的胳膊，亲昵道：“小姐姐，你叫什么呀？”
“桑若月。”桑若月回答道。
她正想着要不要多介绍两句自己，不然显得她和南星也太冷漠了点，她以前确实有些孤僻，但不是没礼貌，结果就听见谭梦薇的声音又响起：“小哥哥，你跟你女朋友认识多久啦？”
怎么问到这个问题了。
要是南星坦率回答几天，那可真是有够惊悚的。
于是桑若月抢先回答：“两年了。”
“才两年？”谭梦薇说完自觉失言，露出歉意的表情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又说，“我是看你们感情好，以为认识很久了呢。”
然后她又提问：“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
谭梦薇这样一直问南星、提问他们的关系，连她的朋友许思涵都觉得不太好，为了缓和一下氛围，许思涵赶紧贴己道：“不回答也可以的，谭梦薇就是好奇，随便问问，你们觉得不舒服可以不回答。”
“我们去年在一起的。”桑若月临场发挥，开始瞎编，“我失明后他突然跟我表白，我们就在一起了，现在已经一年了。”
眼看着谭梦薇还要问点什么的样子，许思涵抢先说：“哇，都一年啦！”
紧接着她找了个新话题：“你现在是在上学还是工作呀？”
俗话说得好，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桑若月说：“今年刚毕业。”
其实是去年毕业的。
“竟然刚毕业啊。”许思涵既有点关心，又有点好奇，“那你这一年在学校很辛苦吧？眼睛看不见了。”
桑若月缓缓摇了摇头：“还好，老师和同学都有在热心帮助我。”
许思涵羡慕道：“你的同学和老师真不错啊。”
“嗯，他们很好。”桑若月似是回忆起了什么，露出浅浅的微笑。
谭梦薇终于能找到气口说话，她刚开口：“你们两个是——”
“那什么！”许思涵更大的声音盖过了她，好像有点着急似的拉住了谭梦薇，对着桑若月和南星快速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个重要文件要发，因为欧晋那个死东西给气忘了！我得赶紧回去发文件，我们两个先走了啊！这两天有缘分再见！”
桑若月对着许思涵声音的位置挥挥手：“好，拜拜。”
许思涵赶紧拉着谭梦薇大步流星地走开，两人猛走了一段距离，桑若月和南星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
“你怎么回事？”许思涵松开了拉着谭梦薇的手，转头蹙着眉头看她，问道，“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男朋友问啊，什么毛病。”
谭梦薇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抬手缓缓抚过自己单边的麻花辫，悠哉道：“别误会，我只是好奇而已。”
“有什么可好奇的啊？”许思涵狐疑地问她。
谭梦薇轻声道：“我也说不清楚。”
许思涵有些无语地看她一眼，叮嘱道：“下次再碰到他们可别这么一直问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抢人家男朋友呢。”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应该知道原因的。”谭梦薇抬起眸子看着她笑道，“好了，下次不会这么一直问了。”
与此同时，桑若月那边。
两人总算是走了，桑若月直接往后一靠瘫在沙发上，心道，社交好累。
正歪歪扭扭地倚靠着沙发，她的肩膀忽然被一只大手扶住，将她往某个沉默寡言的家伙那里搂。
“干什么干什么？”桑若月抬手撑在南星的身上。
南星好听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疑惑：“你不是累了想靠着吗？”
桑若月脑海里闪过回忆。
就是她摔跤那天，她让南星当“导盲犬”陪她散步逛街，暴走了几公里，回到家里的时候累瘫了。
她脱了鞋后连衣服都没换，摸到沙发的位置就坐下了。
“累死了累死了，我要瘫一下……”她这么说着，朝旁边倒去，想在沙发上趴一会。
南星当时一直跟着她，在她倒下的同时，坐到了她的身边。
于是看不见的她直接倒南星身上了。
原本她要立刻换个方向重新倒，但南星个子高，坐下后肩头的高度对她来说枕着刚刚好，不会撅脖子。
所以，她是在南星身上靠了一会后才重新换个方向倒下去的。
回忆结束。
桑若月用额头抵着南星的肩膀，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我是想靠一下，但不是每次都要靠着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不需要靠着你，嗯也不对……我会在我需要的时候靠着你，这么说应该算对吧。”
南星“哦”了一声，语气认真地问：“那你现在需要吗？”
“不需要谢谢。”说着，桑若月撑在南星身上的手用力，将自己推了起来。
她在心中盘算着，酒店里里外外他们都逛过了，房卡也找到了问题，但还难以确认颜色为什么有区别，还有……
“草——！”熟悉的大嗓门，熟悉的脏话。
桑若月竟然有种“怎么又是你”的感觉，她想了想，还是使用了契约，缩在南星身边偷偷看着前台那边。
“你们他妈的这个破房卡，又不好使，我连门都没进去！”欧晋穿着湿了的衣服已经很久了，他觉得后背又湿又冷非常难受，心情就更不好了，把第二张房卡往柜面上一扔，然后将手狠狠拍在柜面上，发出一声巨响，“什么逼玩意儿！”
宁意远和单昊然跟在他身后也来了，两人对视一眼，竟然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几分无奈与疲惫。
“不好意思，这个房卡用不了。”宁意远与前台小姐姐沟通，“刷了没反应，怎么办？”
前台小姐姐脸上依然带着标准又得体的微笑，眼底却藏着几分早知会如此的了然，对欧晋嗓音甜美道：“您好先生，请您稍安勿躁，这就为您重新登记换卡。”
一模一样的话，一个字都没变。
欧晋怒气冲冲地对她说：“你们楼上楼下的耍我呢是不是？这破房卡刚换就不好使，还不如上一个呢，至少我还进去一次！”
“先生，这次不会再有问题了。”前台小姐姐取走柜面上深红绵羊剪影的房卡，操作着电脑给欧晋重新登记。
欧晋拍了一下柜面，质问道：“那要是又有问题了呢？”
前台小姐姐语气温和地回答：“请放心，不会再有问题了。”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欧晋把柜面拍得“哐哐”响，高声问道，“我他妈的问你呢，要是又有问题怎么办？！”
前台小姐姐依然微笑，非常笃定道：“这次不会再有问题了。”
或许是前台小姐姐假面似的笑容和极为稳定的情绪和态度，刺激到了楼上楼下跑了两趟感觉自己被耍的欧晋，欧晋高抬起手用力在柜面上拍了一巴掌，他疼不疼桑若月没看出来，但想来是很痛的，因为声音实在太响了。
欧晋的脸都涨红了，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他一把抢过前台小姐姐递来的房卡，对宁意远和单昊然道：“你们不用跟我上去，就在这等着，我要是刷不开房门就给你们打电话，你们他妈的就打她！”
两人都没应声，但也不用他们应声，欧晋说完转身就走了。
桑若月扶着沙发抻着脖子看，总算看清了欧晋手里新换的房卡，很幸运，绵羊剪影那面是朝外的，让她得以看清。
——是黑色的。
现在已经出现四个颜色了。
桑若月眼睛里的黑色十字缩成圆形，她缩回来倚着沙发靠背，在心中整理。
她、许思涵和谭梦薇的绵羊剪影是灰色，南星是鲜红色，欧晋第一张房卡未知，第二张是深红色，第三张是黑色。
如果只有这四种颜色的话，那欧晋的第一张房卡就是鲜红色。这样也合理，因为南星也是这个颜色的，或许第一次领到房卡的男生都是鲜红色，这一点待会找机会确认下。
欧晋的房卡，绵羊剪影的颜色其实是一直在变深的，这意味着什么？一定是有含义的。
桑若月在心里念着：变深、变深、房卡变深……
她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
颜色代表级别。
欧晋的房卡在一次次升级或者降级。
但她又陷入苦恼中，因为她还想不到房卡的升级或者降级，究竟有什么用。
而且欧晋的房卡为什么会变色，条件也不是很清晰。
就目前她知道的，欧晋的房卡从深红变成黑色，可能是因为与许思涵的骂战。因为欧晋当时是先跟前台小姐姐重新登记换卡，然后才与许思涵发生争执，来了场波里度假酒店有嘻哈，之后就是拿着卡离开又因为失效回来。
……这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因为骂人？还是因为跟其他宾客起争执？这个怪谈很注重素质？
她瞬间脑补出一个Q版形象，2.5头身的小人，脑袋上贴着一张写着“怪谈”的白纸条，身上穿着服务员的衣服，愤怒大喊：拒绝低素质宾客！不要给酒店的工作人员添麻烦！我要弄死你们！
桑若月：“……”
呃，想得很好，还是别想了。
怪谈会这么可爱吗？
桑若月甩开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开始想，待会要看谁的房卡。
首先，最容易看的应该是跟她住在同一层的那两个人，房间号分别是619和620，一个小话痨，另一个被对方称作“楼哥”。这么一想，她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呢。
其次是这些来来往往的其他宾客，正好她觉得这些人有点诡异，欧晋和许思涵骂人的动静可谓惊天动地，他们竟然连一个人都没反应，可以借着看房卡颜色的机会，跟这些宾客聊两句试探下情况，最差的情况就是……他们都不是人，是怪谈的一部分。
最后是齐凌瑶和周芊芊，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看她们两个人的房卡，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她越想看，她们越不给她看。
桑若月往旁边一倒，这次是真的靠在南星身上了。
她准备在这里休息一会，顺便等待欧晋的消息，看看对方的黑色绵羊房卡究竟是能用还是不能用。她觉得，大概率是能用的，因为欧晋从递出深红绵羊房卡，到拿到黑色绵羊房卡，这期间什么都没做。
……等等，跟前台小姐姐骂脏话算吗？刚才欧晋说话含妈量可是非常高的。
桑若月脑袋枕在南星的肩头等着，顺便闭目养神，南星就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让她靠着，也一句话不说。
两个人在这里坐了将近十分钟，以先前欧晋上下楼一趟的时间来看，欧晋到底是成功进去了还是房卡不好使又回来骂，早该有个结果了，但欧晋还没有给那两个人打电话。
桑若月都觉得不对劲了。
然而那两个人都没意识到不对劲，还在低声聊天呢，具体聊了什么因为他们压低了声音而听不清，桑若月只能在他们偶尔声音稍大时，隐约听见“寝室”“欧晋”“有点后悔”“都过去了”之类的话。
又过去五分钟，他们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欧晋去了那么久？”单昊然抬头看了眼大堂的钟表，面上一惊，“我去，得有十五分钟了吧？”
宁意远推测道：“可能房卡好使进去了，他光顾着洗澡换衣服了，没来记得告诉我们？”
“靠，应该是，他老这样，干什么也不告诉别人一声。”单昊然颇为认同地点头，“那我们直接上去吧。”
两人从前台离开，去旁边坐电梯上楼。
听到两人离开的声音后，桑若月也坐直了身体，她思考片刻，对南星道：“走，我们回六楼。”
南星也不问她回六楼做什么，听话地站起来，然后帮她将放在脚边地面的盲杖捡起来，递到她掌心，方便她直接握住。
桑若月随着南星去坐了无障碍电梯，到达六楼。
“去619。”她觉得那个小话痨是住在这里，因为谢冉明说过待会他改脚本，所以两个人应该是待在一起。
619不算远，南星牵着桑若月，没一会就走到了。
桑若月敲了三下门，等待了片刻。
伴随着开门声，她还剩着一些光感的眼睛，感觉到眼前亮了两分，能感受得到房间采光很好。
“是你们呀？”谢冉明清朗的嗓音在她面前响起，“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桑若月也不扭捏，牵着南星落落大方道：“算是需要帮忙吧，我们发现房卡背面有个带颜色的小羊图案，我跟他的颜色不一样，有些好奇别人的是什么颜色，就想到你们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楼乐天听到桑若月的说话声，好奇地从房间内探头看过来。
“嗐，就这么一件小事啊，没问题，等我一下。”谢冉明笑着说完，转身朝着后面的楼乐天道，“楼哥，把咱俩房卡拿来！”
楼乐天把放在桌面的两张房卡拿起来，来到房门前，好奇地问：“咋了？”
“房卡上有图案，看看什么颜色。”谢冉明一边说，一边将写着自己房号的房卡拿起来，看了一眼后道，“我的是灰色。”
桑若月微微一愣。
灰色？那不是跟她一个颜色吗。
看来颜色不是按性别划分的。
“哦哦哦。”楼乐天翻过自己的房卡，看到了绵羊剪影，大咧咧道，“我的是红色。”
他没说鲜红还是深红，因为还不知道红色有颜色深浅的区别。
桑若月特意来问这一趟，让谢冉明也有点好奇了，问道：“你们的是什么颜色啊？”
桑若月直接把南星口袋里的房卡掏出来给他们看。
“诶，我们一样啊！”谢冉明道。
桑若月在心中判断，他说一样而不是说红色有区别，看来楼乐天的房卡是鲜红色。
楼乐天没觉得房卡上图案的颜色有什么特殊，抬手抹了把自己的寸头，瓮声瓮气道：“可能就是灰色红色随机给的吧。”
桑若月知道不是随机的，但她也没有跟他们讲解的必要，便只是微笑着说：“谢谢，打扰了。”
“没事没事。”谢冉明摆摆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们去餐厅吃饭了吗？”
桑若月回答道：“吃了。”
谢冉明感兴趣地问：“好吃吗？”
“我觉得，挺好吃的。”桑若月严谨地补充一句，“不过，不知道我们口味是不是一样。”
谢冉明兴奋地搓搓手：“好好好，待会改完脚本我们也下去吃了，我快饿死了。”
这时，走廊响起广播的声音。
还是那个有些失真的女声，用着标准的普通话，平铺直叙地通知：“尊敬的各位宾客，请立即前往425房间门口。重复一遍，尊敬的各位宾客，请立即前往425房间门口。再次重复，尊敬的各位宾客，请立即前往425房间门口。”
这也算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了。
听着广播的话，桑若月略微挑了下眉头。
各位宾客？所有人吗？
“各位宾客？”楼乐天也同样纳闷，他重复了一遍广播女声的用词，有些粗犷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这广播也没说让谁去啊，不会是所有人都去吧？那得多少人啊？”
谢冉明问：“楼哥，咱们去吗？”
“去看看呗，反正也不是很忙。”楼乐天无所谓道，旋即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大步回房间，“等我一下啊，我去把摄像机带上，看能不能拍点素材。”
还挺敬业的。
桑若月却在想，会不会是谁触发规则了？
楼乐天很快便拿着云台回来了，他们的摄像机就固定在这上面：“走吧，去看看。”
于是四人结伴而行，前往425房间。
谢冉明和楼乐天都体谅桑若月是盲人，走得很慢，因此等他们四人走到425房间时，门口已经站了很多人。
宁意远背靠在门边的墙壁上，沉默不语，单昊然靠在他腿边坐着，神情呆滞。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穿黑色制服的男性工作人员，他的脸上是标准又得体的微笑，跟前台小姐姐笑的弧度一模一样，就像复制粘贴。
在他们身前，站着五个神情多少有点疑惑和茫然的宾客。
“这么多人啊。”楼乐天拿着云台往前走，边走边问站在门口的人，“发生什么——我去，是你吗苏阳煦！”
被称作苏阳煦的年轻男人，定定地看了几秒楼乐天，猛然意识到对方是谁：“楼乐天！”
“嘿嘿是我。”楼乐天乐呵呵道，“我剃寸头了差点没认出来吧？”
苏阳煦颔首，颇为感慨道：“确实，我都有点不敢认了，你这个外形变化也太大了。”
“这边什么情况啊，你知道吗？”楼乐天赶紧问。
“不知道，好像在等什么。”苏阳煦说完，又给他介绍了一下身边的女生，“这是我女朋友，魏清婉。”
站在一旁的魏清婉，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你好。”
这个声音……
桑若月认出来，这是她中午去餐厅的路上，听到的那个“小婉”的声音。
楼乐天看到魏清婉，毫不吝啬他的夸赞，单手拿着云台，另一手比了个大拇指：“你女朋友真漂亮啊，你小子有福气！”
苏阳煦眉开眼笑：“谢了。”
紧接着他想起什么，扯了楼乐天一把。
“对了，还有个事。”苏阳煦压低了一些声音，跟楼乐天用眼神示意，“你看那边是谁。”
楼乐天也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那边？”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但桑若月还是听清楚了，她敏感地察觉到，这可能又是怪谈挑选出来的人物关系。
她赶紧抓着南星的胳膊晃，表示有话要说让他快点低头，然后抱着南星低下来的脑袋，在他耳朵边语速飞快地道：“我看不了，你赶紧看，仔细看他们看了谁，待会跟我讲。”
因为有点急，她的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南星的耳朵，像是一个轻轻的吻。
南星俊美的脸庞依旧面无表情，耳朵尖却瞬间泛起了红。
与此同时，楼乐天顺着苏阳煦的目光悄悄看了过去，那边只有两个女生站着，但他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有一个女生正在看他，见他看过来，目光死死盯着他，让他心里有点发毛。
“谁啊？”楼乐天收回视线问道。
苏阳煦压低了声音，嘴唇都没怎么动，声音像是从齿缝间飘出来：“左边。”
“啊？左边那个？”楼乐天也跟着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她刚才死命盯着我看，有点吓人了都，谁啊，我没认出来。”
不用南星偷看了，苏阳煦直接揭露了答案。
听到那个名字，桑若月愣住了一瞬。
因为苏阳煦说的是：“许思涵。”
请问，现在波里度假酒店里，与许思涵有直接或间接关系的人，有多少人了？
“我靠！”楼乐天瞪大眼睛惊讶极了，第一反应是，“她现在怎么这么瘦了啊，我都没认出来，原来她瘦了长这样啊。”
苏阳煦连连点头，深吸口气说：“你现在懂我的感受吗？我们……”
“懂，非常懂。”楼乐天不禁叹了口气。
苏阳煦轻声道：“待会找个机会，我们跟她聊聊吧。”
“我觉得也行……不过。”楼乐天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短短的头发扎在他的掌心有点痒，他迟疑道，“她愿意跟我们聊吗？”
苏阳煦沉默了两秒，才说：“待会再说吧。”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你这是什么，录像的？”苏阳煦看着楼乐天手里的云台以及上面的摄像机道。
闻言，楼乐天晃了两下手里的云台，点着头道：“对，我现在是全职up主，随时拍素材呢。”
“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也是个全职up主，这次来跟我一起拍视频的。”楼乐天一边说，一边回头找人，当他看见谢冉明站在最靠边的位置，面色难看地不停地深呼吸时，表情有点惊讶，“谢冉明？你怎么了？”
他后半句为了让谢冉明听清而有点大，几乎所有人都被他的声音引去注意力，然后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向墙边的谢冉明。
谢冉明不知道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眼神发直，好像遭受了什么刺激。
此时被好几个人看过来，他竟然抱着头转身就走，步履匆匆又跌跌撞撞。
楼乐天刚想追上去，就看见谢冉明因为状态不好没注意，不小心迎面踩到了一个女生的脚。
“哎哟！你走路不看路啊？”稍有点尖锐的女声响起，有种刁蛮和跋扈之感，“走什么？连句道歉都没说。”
谢冉明匆匆说一句：“对不起，可以松开我了吗。”
“不许走，一句对不起就完了？”齐凌瑶抓着谢冉明的衣服不放手，气势凌人，“你这道歉态度有多敷衍我就不说了，你看看我的鞋，我这个鞋可是香奶奶小羊皮的，你这一下就给我踩脏了，还磨破了，以后不能穿了！”
谢冉明只想赶快摆脱齐凌瑶，有些不耐烦：“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还不行吗？”
“不是，你什么态度啊，当我是乞丐？”齐凌瑶不爽了，她又没错。
周芊芊也跟着加入战局，叽叽喳喳的，吵得很：“你以为我们想讹你钱啊？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好不好啊。你知道这双鞋多少钱吗？小一万呢，你赔得起吗？”
轻蔑的话语令谢冉明骤然呼吸粗重，不知道压抑着什么。
“不是……你……”周芊芊看见谢冉明眼里的红血丝，慌张了一下，外强中干道，“你还想打我们啊？”
那名男性工作人员就是在此时开口说话的，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尊敬的各位宾客。”工作人员的脸上仍是标准又得体的微笑，却在下一秒，宣布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就在刚才，有一位客人被人杀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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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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