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反手抓住他，力道不重，却把浅川牢牢地定在原地。他微微抬头看着浅川，眸光明灭不定。
“老板你要逃跑吗？合同还没结束吧？这样自说自话会让我很困扰的~”
还不能让浅川离开，就如他之前所说，这一切只是为了达成共识。而如果有玩家掀桌离场，那么整局游戏便宣告结束了。
眼尾的红晕仍未散去，决绝的冷漠就先一步从浅川漆黑的眼眸里渗出，蔓延到唇边化为一抹嘲弄，如冰刃刺破无害的表象，混杂出奇异的艳色。
“有什么可困扰的？怎么，事情没有按照你的意愿发展吗？凭什么世界得围着你转呢？”
太宰微笑着，辩解道：“哪里哪里，我可是在认真地力图实现双方的愿望哦！只是不打破固有印象，浅川君你估计也不会认真听我说话吧？”
“所以先消消气，让我们好好聊聊。老板特地来找我，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空手而归呢？”
浅川并不想聊天，他见识过太宰胡搅蛮缠的本事，归根结底只是想让他退让。
可是凭什么他要退？
“我只和【津岛修治】谈条件。”浅川冷冷地看着他，棘手的固执再度从骨子里长出来。“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松手！”
“是你先将过去和现在分割开的，太宰治！是你告诉我，你抛弃了自己的过去，而过去是我和你谈条件的唯一理由。”
“所以趁着我还没反悔，我建议你松手。”浅川一字一顿地说，几近要溢出杀意。“否则这间房子就是你的墓地！”
很麻烦，非常地麻烦，太宰暗叹，他似乎低估了过去在浅川心底的分量。
扮演自己显然是条捷径，然而这条捷径走到最后却是绝路。谁能天衣无缝地复刻记忆呢？
瑕疵会被放大，细微的不同也会像是眼中钉那样刺目，即使现在不挑破，当自欺欺人无法维系，危机就会酝酿而出。
而太宰赌不起，比起把隐患留到未来，倒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
“唉，所以为什么要执着于津岛修治呢？因为脸？成绩？家世？”青年自言自语地提出推测，又依据浅川的微表情否定，“不，应该都不是……那么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不，并没有，樱花自顾自地凋零，连同着春天也一起消逝。可这一切，同旁观者又哪有半分关系？
“一定要有理由吗？”浅川反问他，低垂眼睫，脸上有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迷茫。
太宰用视线仔细描摹他的面容，努力在模糊不清的记忆里抽取出蛛丝般纤细的印象标签。
沉默寡言，独来独往，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交流狭隘到只剩下公事公办的班级通知，所以这股执着究竟从何而来？
“你暗恋我？”太宰冷不丁地问，“你喜欢好学生？”
“什么！？”浅川顿时睁大眼睛，惊吓地后退一步，整个人都炸毛了。
“你疯了？我才没有！”
他怎么可能喜欢津岛修治？！
“荒谬！荒唐！无稽之谈！”浅川否认三连，生怕污水玷污了干净的爪爪。
“真的没有吗？”太宰就着他后撤的力道，身体前倾，伸手揽住他的腰，声音裹上糖浆般的甜腻。
“左手很痛吧？真的有必要为了口头约定做到这种程度吗？不觉得自己对津岛的在意已经超过限度了吗？”
“所以浅川君，你真的清楚自己的愿望吗？仅仅只是复刻一个玩偶娃娃？然后呢？你希望我听话到什么程度？需要吻你吗？抱你咳咳……”
“闭嘴！”
浅川瞳孔微缩，猛地将太宰推倒在床上。被绷带缠缚的右手抓紧对方指尖撑在床上，左手则用力地扼住太宰的咽喉，即便无力的手指因此痛苦地颤抖。
温热跳动的生命停留在掌心，敲击着他的理智。浅川眼睛泛起红血丝，声音低哑：“不要揣测我！”
“我真的，非常讨厌你现在的样子……”
只需施加一点点的外力，浅川的手就会移开。但太宰没有挣扎，而是静静地抬头看他，脸庞漫上漂亮的玫瑰色红晕，如同濒死的白天鹅。
浅川垂眼看着他。从始至终，太宰都是这样的眼神，平静的，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又好似在观测着什么，像是在做实验的眼神。
只有自己被轻易地撩拨到发疯。
窃窃私语攀上耳边——
【真是无用的卖弄，你就是个小丑，你什么也做不到嘻嘻嘻……】
【协议？笑死人了，你还是比不过他，永远都比不过他……】
【掐死他掐死他掐死他……】
【做点什么，快做点什么，多么平静的表情，如果碎了的话一定很好看】
闭嘴，不要再说了！浅川紧紧咬着牙，全身细微地颤抖。
陌生的温度忽地贴上手腕，在溢满头脑的混乱中，他听到了太宰清晰而理智的声音。
“老板，你在发抖。”
浅川一怔，呆愣地看着他，不服气的怨念油然而生。凭什么只有自己在发抖，就像个可怜虫一样卑微呢？
津岛不怕死，那么还有什么可以打破他的游刃有余，打破那该死的冷静，让他就像自己一样狼狈？
【我对抱男人没有一点兴趣】
脑海深处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寻觅到弱点的血腥味刹那间盖过了所有思考的空间。
嘣——理智的弦断了。
浅川追寻本能地行动，他骤然低下头，恶狠狠地咬住太宰治的嘴唇，一刹那鲜血濡湿了他的齿尖。
太宰顿时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比起这笨拙得不像是亲吻的撕咬，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其他事情吸引。
黑白分明的眼睛偏执地瞪着他，眼里水雾氤氲，眼尾通红，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明明是凶巴巴的样子，却因为不断涌出的小珍珠显得格外可怜。
这不含情.欲的咬最多只能算是报复，但如果此时此刻推开的话，理智回笼后恼羞成怒的浅川怕是要不死不休。
蝴蝶轻轻扇动翅膀，也许就在遥远的海岸掀起风暴。可这个过程充斥着混沌，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举动会引发庞大的链式反应，也就永远无法复刻轮回。
简单地说，错过这一次，又要等待多久才能等到下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呢？太宰不知道，也不想去搏这微茫的可能。
太宰抚摸少年的脸颊，摸索着用拇指探入齿缝，摩挲牙尖，哄着他放开自己可怜的唇瓣。
浅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缓缓松口，扭头避开太宰的手，舌头舔过齿间残留的血液。然后他难堪地抬手挡住眼睛，哑声道：“我就像个笑话，一定很难看吧。”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太宰挺腰坐起，抬手用绷带印去唇上血渍，声音意外地温和。
浅川右手还被绷带缠着拉着，偏偏右边就是墙，往左走手臂又受牵扯。既躲不到旁边，也来不及下床，于是只能顺着动作不大自在地后仰，然后坐在太宰的腿上。
情绪大起大落后，浅川现在有些空落落的迷茫，机械地去拉扯解不开的蝴蝶结。
而他怎么都弄不明白的结在太宰手下迎刃而解，浅川眨眨眼，沾湿后一簇簇的眼睫也跟着颤动，鼻尖眼尾乃至脸颊都还残留着一点红晕。
带着点鼻音的声音软绵绵又低落落：“你想说什么，说吧。”
“三观随着五官走”这话还真是有点道理，全程被威胁，被掐脖子，还得保持平静安慰施害者的太宰竟然下意识反思了一下是不是把人欺负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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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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