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泉性格豪爽、大大咧咧,生前人缘极佳,其他分部里也有不少他的友人,前来悼念者络绎不绝,墓碑前堆满了鲜花供品。
直至日影西斜,暮霭沉沉,洪紫氛告辞离去,只剩下几位联盟高层还伫立在碑前。
叶琤和喻瑾这些天的经历,几人都已知晓,姑且不论他们的心情有多复杂,钟离晓倒是和林屿吵起来了:“我之前就问过你,有没有把催眠术教给别人,你告诉我你只教了陆潜一个,我当时就怀疑他有问题了,还特意提醒你小心陆潜。结果后来你却不闻不问,一直拖到事发!”
林屿自知失察,头痛不已:“之后去总司参加述职大会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留意他了,还想把他调回东朝分部,但他自己不乐意,我总不能强行把他抓回去吧!”
钟离晓冷笑:“他在东朝分部那几年,还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你知不知道七年前莫晨风重伤那次,他本来是冲着要你的命去的!他有多恨你,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莫晨风拉拉钟离晓衣袖:“晓晓……”
钟离晓无视了莫晨风,连珠炮般质问道:“他拿着陆重的实验笔记,还研究了那么多阵法禁术,你猜猜看,你东朝分部那些年有多少人间接死在他手里?”
联盟此役,四大分部与总司皆有不同程度的损失,其中东朝分部被陆潜渗透最深、损失也是最严重的,在焚天成员的煽动下,有近三分之二的执天者一怒之下离开了分部,现如今人手极其不足,连外出围剿异型都束手束脚的。
无奈之下,总司和其他分部只好调拨人手,暂驻东朝分部。
林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养虎为患了,此时除了叹气也无话可说。
叶琤听后,若有所思:“大姐头,你是想说,前任副部长沈梓言的死,也跟陆潜有关?”
“算算时间,还真有这个可能。”
莫晨风沉肃道:“沈梓言继任时还很年轻,天赋高潜力大,不出意外,他本可以在副部长这个位置上待很久。但正是因为这样,陆潜才会觉得沈梓言挡了他的道。”
云潇凉凉道:“真是狼子野心。”
周潮生想起别的,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之前司长围剿的那十三只首级异型,也是陆潜用催眠术聚集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借这个机会重伤司长!”
恐怕陆潜打的主意,就是为了要喻瑾的命!
十三只首级异型,光听数目和级别就已足够令人闻风丧胆了,除了身为问天级高手的喻瑾,怕是无人胆敢孤身挑战。
如果陆潜当真得手,顺利借刀杀人,重创执天阁,联盟群龙无首,自会人心惶惶,他就能更顺利地开展下一步计划。
不只这件事,叶琤心想。还有刘岑和绑架柳碧绦那五名歹徒,这些人都或直接或间接死于陆潜之手。
他利用催眠术和木悬丝的域场碎片,操控异能者和异型,还策反了不少联盟的执天者,其城府之深、手段狠辣,令人不寒而栗。
若不是走上了歪路,仅凭陆潜那登峰造极的催眠术,他本可以拥有人人称羡的成就和名誉,更何况他还是个研究异型的天才,陆重当年没能做到的事,被他完成了大半。
叶琤自语道:“幸好他死了,否则还不知道要给我们添多大的麻烦。”
此役过后,林屿看起来又苍老了几岁,他总算认识到他并不是个合格的家长,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多了不少。
莫晨风聊胜于无地拍拍他的背脊,安慰道:“算了,都过去了。不是你造的孽,别想太多。”
钟离晓不忿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冲着林屿还是莫晨风。她一甩长发,扭头走远了。
叶琤见无人注意,悄悄拉着喻瑾的手走到洪泉的墓碑前,低声道:“……洪哥,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紫氛的,不会让她受委屈。”
叶琤觉得自己好像还有千言万语想说,临到头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看看喻瑾:“洪哥,这是阿瑾——嗯,你肯定知道他是谁,那我就不多介绍了。我小时候调皮捣蛋,你一直操心我能不能找到媳妇儿,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因为阿瑾已经是我男朋友了——男媳妇儿也是媳妇儿。”
喻瑾不禁失笑。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像大姐头一样,恨不得把我腿打断。”
叶琤颇为唏嘘,小声告状:“她打人可疼了,我之前挨了她一顿狠的。你看我都那么惨了,就不要偷偷骂我了吧。”
喻瑾道:“他怎么舍得骂你。”
叶琤轻哼:“洪哥以前骂我骂得可顺口了。”
深冬的斜阳仍留有一丝暖意,喻瑾微阖双眸遥望远山,冷不丁听叶琤道:“阿瑾,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喻瑾侧首看向叶琤:“嗯,你说。”
叶琤不动声色地吸气,掩饰紧张的情绪:“也许,我们是时候……”
“——你们在干嘛呢?”
两人闻声回头,只见林屿正黑着脸盯着他们交握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皮抽搐。
周潮生也看了过来,表情嫌弃地瞥了叶琤一眼:“没大没小。”
“呵,在干什么?”
几步外的钟离晓斜睨叶琤,语气嘲讽,也不知道是在奚落谁:“在谈恋爱呗,这都看不出来?”
林屿:“……”
周潮生:“……”
云潇:“呵呵。”
莫晨风给了叶琤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追着钟离晓走了。
这个惊天炸|弹直接将不知情的林屿和周潮生炸得满脸黑灰,表情一片空白。
“……啊,”叶琤干笑道,“看来不用商量了。”
喻瑾单手握拳,放在嘴边低咳一声:“是的,我和叶琤在一起了。”
林屿、周潮生:“……”
这可比陆潜就是焚天首领的消息要令人震撼得多。
叶琤没想到官宣来得这么快,而且这话还是喻瑾主动说出来的,一锤定音,着实让他又惊又喜了好一阵。不过这话倒又像是朝两人扔了个重磅炸弹,基本已经被炸成骨灰了。
“怎么办,”叶琤小声道,“他们好像要晕倒了。”
说完,周潮生当即两眼一翻,向后栽倒。得亏云潇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才没让他的脑袋磕在别人的墓碑上。
叶琤嘀咕道:“这家伙的神经怎么比大姐头还脆弱。”
林屿的脸色青黑交错,变幻莫测,精彩至极。他颤颤巍巍地指着叶琤,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你,你……”
云潇再次凉凉道:“真是狼子野心。”
叶琤丝毫不以为耻,腆着脸道:“我就当你们是在祝福我们了。办婚礼那天就不收你们份子钱了哈。”
林屿终于也撑不住了,碍于喻瑾的面子也不能当众斥责叶琤,恍惚着换了副空白的表情,高大健壮的成年男人跟游魂似的飘着走了。
“哈哈哈哈哈……”
叶琤搂着喻瑾,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看林屿吃瘪的表情果然令我心情愉悦。走吧阿瑾,看来他们没话说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反对我俩在一起啦!”
喻瑾无奈莞尔。
照片上的洪泉微笑着,安静地注视着他们踏着夕阳的橙光,往远方的地平线渐行渐远。
——————
三日后,华宁街。
“……所以说,你之前在总司里的那些表现,其实全都是演的?”
“那不然呢?你以为我之前是怎么骗过陆潜的。”
蒋落落捧着张书礼熬出来的黑乎乎的汤药,苦涩的气味在房间内缭绕不散。她嫌弃地撇撇嘴,却还是一饮而尽,抱怨道:“苦死了,你就不能多放点甘草?”
张书礼扶扶眼镜:“抱歉,我忘了,下次一定。”
联盟历经一场动乱后,各种事务在高层的努力下逐渐回归正轨。那些最后仍旧选择留在联盟的执天者,经此一役,反倒更加团结了,论坛上关于司长的传闻越发离谱,各种花式吹捧的言论不计其数。
不过,有关于特级异型再次现身之事,却被喻瑾瞒了下来。毕竟那异型曾经夺舍过叶琤,即便最后被喻瑾剿灭,也难保不会有人惊惧猜疑、扰乱人心。
于是,两人共同剿灭特级异型这事便只有几位部长和执天阁众知晓了。
这么大的功绩没法公布,叶琤故意借题发挥,趁机朝喻瑾讨要了不少“报酬”,喻瑾又对他心怀愧疚,于是任由他撒泼打滚,逐渐无法无天,整天都想以下犯上,闹得喻瑾想处理公务都挤不出时间来。
一切都在稳中向好,逐步恢复。
同样作为卧底忍辱负重的蒋落落终于沉冤昭雪,她在陆潜面前演了好几年的戏,虽然最后被拆穿身份,还被下毒暗害,好在路亦舟医术精湛,又有喻瑾在旁,她堵塞的经脉逐渐打通,用不了多久就能再次使用异能了。
这么多天总算有了好消息,叶琤倍感欣慰,拉着喻瑾来探望蒋落落,顺便聊了聊陆潜的事:“他到底是怎么利用域场碎片控制别人的?”
蒋落落抱臂,思忖片刻:“我只知道他偶然获得过一只木悬丝,大概是将它的域场剥离,切分成碎片,分别植入不同的异能者身上,观察他们对域场的容纳度。只要陆潜控制住木悬丝本体,便能通过它来操纵其他被移植了碎片的人。”
“这实验害死了多少人啊。”叶琤听得不住摇头,“还有那些小孩子,真是遭了无妄之灾……等等,那个复活禁术,不会是你告诉陆潜的吧?”
“我是跟他提起过复生之术,但没有说完全,毕竟那是只有执天阁里才有记载的档案。怎么,他还真把木悬丝拿来做这个实验了?”
“是啊。你不知道这件事?”
蒋落落道:“陆潜这人多疑得很,我虽然和他合作多年,但他对我的信任始终有限,他背地里在搞什么,有些我也不清楚。”
叶琤说完刘岑甘愿当帮凶只为了复活其妻的事,嘶了一声:“陆潜死了,不知道他把木悬丝的本体藏在哪儿,如果能找到,说不定可以剥离其他人被植入的域场碎片。”
路亦舟道:“我们已经在陆重的旧居搜查到了,木悬丝的本体被他困在缚灵阵里,还是存活状态。”
蒋落落道:“想要剥离域场,还得把那些被移植过的人找回来才行。”
这可是个大工程。
叶琤有些担心那些人并不配合,毕竟他们都是焚天的成员,对联盟一向抱有敌意。
喻瑾道:“如今他们东躲西藏,日子也不好过,若是能让他们知道域场碎片会缩短寿命,我们也有办法剥离碎片,兴许能令他们主动前来。”
蒋落落提出异议:“但他们可能会担心联盟追责。”
“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只剩几年的寿命,联盟哪怕追责,也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叶琤倒是支持喻瑾的决定:“我们可是讲规矩的,又不会像陆潜那样滥杀无辜。”
喻瑾颔首:“有理。”
蒋落落狠狠地丢了叶琤一个白眼:“阁主,你就偏袒他吧,迟早有一天他会骑到你头上去!”
闻言,两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皆暗暗一噎。
那天在病房里目睹叶琤对喻瑾举止亲密的女孩见状,鼓鼓嘴,轻哼一声,咕哝道:“白菜被猪拱了。”
执天阁众皆深有此感,纷纷偏过头竭力憋笑。
叶琤记得她叫檀凌,酷爱制衣裁衣,而且还常常送人,喻瑾那些古色古香的衣服都是出自她手。
谁知道檀凌会不会下一秒就甩出无数针线把他扎成筛子。
叶琤可不想得罪她,却还是忍不住贫嘴道:“原来你们阁主就只值一颗白菜啊?那不如你们还是把他让给我,至少在我这儿,他是无价之宝。”
喻瑾:“……咳。”
蒋落落皱皱鼻子,嫌弃道:“你们闻到一股恋爱的酸臭味了吗?”
众人齐齐颔首。
檀凌头顶都快冒烟了,愣是卡壳半晌说不出驳斥的话来,最后瞪了叶琤好几眼,甩手出去了。
喻瑾又交待了些别的事务,众人各自领命前去处理遗留问题,蒋落落喝过药就犯困,两人也不再打扰,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却在门口碰见檀凌。
檀凌双手叉腰,仰头气鼓鼓地盯着叶琤,又看看喻瑾。
三人面面相觑,喻瑾不解道:“还有何事?”
檀凌忸怩片刻,最终还是说了:“你们能不能,稍微节制一点儿?”
叶琤:“……这大白天的,你怎么这么突然……”
喻瑾:“……”
“我做衣服的速度也是有限的。”
檀凌显然怨气深重,不住地碎碎念道:“再这样下去,喻先生就要没有衣服穿了……”
叶琤:“……”
喻瑾:“……”
叶琤轻咳一声:“乖啊闺女,以后咱妈的衣服都由我来买,你也别太辛苦了哈。”
檀凌炸毛:“谁是你闺女!呃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檀凌跺跺脚,羞红了脸飞速逃离现场,甩下二人相顾无言。
半晌,喻瑾抬手揉揉僵住的脸,面无表情地走回小楼。
叶琤紧随其后,着急忙慌地解释道:“阿瑾,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就是太激动了而已!”
喻瑾猛地刹住脚步;叶琤差点一头撞上他的后背,只听喻瑾不辨喜怒道:“真的?”
叶琤当即高举三指对天发誓:“若有虚言,就让我立刻被天打雷劈!”
无巧不成书,就在叶琤话音刚落,天际竟真劈下一道闪电,随即便是隆隆雷声。
叶琤:“……”
叶琤哭丧着脸:“怎么会这样……阿瑾,你不会真信这些吧?”
喻瑾拿他没办法,无奈道:“冬日惊雷,也是少见,居然让你恰巧碰上了。”
叶琤欲哭无泪。
“进来吧。”喻瑾看看天色,“要下雨了。”
雨天不适合出门,倒适合赏景。两人搬来一张贵妃榻,坐在檐下听雨。
雨幕潇潇,喻瑾伸手探出屋檐,雨滴淅淅沥沥地落在掌心里,瞬间就被寒气冻成了一颗颗透亮的冰珠子,顺着掌纹滑下,如同落入玉盘的珍珠,坠至地面,令银瓶乍破、水浆迸裂。
叶琤搂着他,把那双匀称修长的手拉回来:“你也不嫌冷。”
暖融融的热意升腾,不容拒绝地将爱人包裹。
喻瑾坐在叶琤腿上,放松地倚在他的怀里,悠悠道:“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很放肆啊。”
“嗯?”叶琤把下颌搁在爱人的肩窝里,懒洋洋道,“哪有,我明明一直都这样。”
两人肌肤相贴,叶琤总是热衷于将喻瑾稍低的体温捂暖,仿佛把一块冰融化,令人非常有成就感。他正痴迷地嗅着喻瑾身上的梅香,冷不丁听喻瑾道:“我似乎没与你提过,我们在迷魇的域场中时,我梦见了什么。”
数月前的事仍旧历历在目,叶琤怔愣须臾,喻瑾续道:“我梦中所见,是你为我挡下迷魇一击,落入海中,不见踪迹。”
叶琤屏住呼吸。
这和他的经历何其相似,敢情这迷魇还挺会偷懒,直接把两位男主的经历调换一下就等于新剧情了啊!
喻瑾深深吸气:“我遍历两百余年的风霜,本以为这世上早已无甚事物能牵动我的心了……直到遍寻不着你,我才恍然明白,原来那些我所遗弃的事物、离我而去的人,都并非我真正在意的罢了。”
对于喻瑾而言,叶琤是他永远也算计不到的变数。
他主动来到这个变数面前,而后被吸引,直至沦陷,最后他终于彻底认清,他控制不了这个变数,反倒令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一再退让。
所幸,变数心甘情愿地戴上枷锁,并将钥匙交付至喻瑾手中,以此来换取停留在他身边的权利。
喻瑾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倾诉欲如此旺盛:“红尘中人,有的白首如新,有的倾盖如故,叶琤,你对我而言永远属于后者。”
语毕,叶琤低头堵住了他的嘴。半晌,叶琤哑声道:“我也爱你,阿瑾。”
雨一下就是整晚。
是夜,叶琤搂着喻瑾躺在床上,问道:“等事情彻底过去,你还要继续进行有关异型的实验吗?”
喻瑾声音惫懒,半阖双眸,思忖片刻,缓缓摇头:“不了。这实验早已背离初衷,二十年来祸事不断,牵连无数。蒋落落奉我之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剥离你身上的域场。如今事情告一段落,域场已除,便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叶琤喃喃道:“难怪她在检验处和我对峙的时候欲言又止的,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唉,阿瑾,你俩的演技可真好。”
喻瑾下意识地顺毛摸:“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不想徒增你的负担。若我当年便能顺利解决此事,也不用你来承担这一切。”
叶琤想起一事:“我在幻境里时,看见明敕在我老妈手里是一把长剑,怎么在我手里就是短剑?”
喻瑾失笑:“明敕有灵,你实力不足,它不肯完全臣服于你。等你到了叶镜那个境界,自然收放自如。”
“好吧……”
叶琤捉住他的手腕,暧昧地摩挲着:“阿瑾,我很好奇,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嗯……”
喻瑾道:“大概,是你高尚正直的灵魂吧。”
叶琤扑哧一笑:“英雄所见略同。那么喻先生,我想撤回我之前的申请。”
喻瑾懵道:“什么申请?”
“我后悔之前拒绝加入执天阁了。你若是早说你就是执天阁主,哪怕冲着你的美色,我挤破脑袋也要加入。”
叶琤唉声叹气,苦恼非常:“阿瑾,虽然我现在已经和你在一起了,但总感觉名不正言不顺的,不如你再设个职位,让我当你的阁主夫人吧!”
喻瑾哭笑不得:“哪里名不正言不顺了……执天帖不还在你手上么,我也没说要收回来啊。”
叶琤立马眼睛一亮:“这么说,你同意我加入执天阁了?”
“我从未反对过。分明是你自己心怀不满,屡次在我面前说我坏话。”
喻瑾拉开一点距离,戳戳叶琤胸膛,哼道:“出尔反尔,搬弄是非,以下犯上,足够判你为我打一辈子白工。”
叶琤笑嘻嘻道:“不是无妻徒刑就成。”
在完全被困意席卷之前,喻瑾呢喃着叮嘱道:“……记得按时来报到。”
“我不会失约的。”
叶琤郑重道:“就算你把时间定在世界末日,地点选在天涯海角,只要你开口,我就一定到。”
怀里的人呼吸平稳绵长,已经沉入梦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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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执天历238年11月19日。
又是一年冬季。今天的华京城万里无云,天朗气清,晨光洒在华宁街上,唤醒了不少亟待看热闹的人。
上午十点整,一辆夺目的黑色超跑驶入华宁街口,车上走下来一名年轻俊逸的男子,剪裁得体的褐色毛呢大衣衬得他的身材越发挺拔健美。
他单手挽着一束蓝玫瑰,砰地关上车门,对着车窗整整挺括的衣装,又理理并不凌乱的头发,自觉一切无比完美后,步伐矫健地来到一扇古朴的木门外,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扉。
仿佛机缘恰好,就在他放下手的那一刻,木门发出轻微的响动,朝屋内敞开。
另外一名同样风姿卓绝的男子站在门后,一身隆重正式的古制礼服令人眼前一亮。他微微弯起眉目,稍长的黑发被风一吹,纷纷扬扬,与飞雪共舞,当真是幅美不胜收的景致。
抱着蓝玫瑰的年轻人一时间看呆了。
门内的男子眼含笑意:“不进来么?”
“……咳。”
年轻人回过神来,踏前一步,将沾了几片白雪的蓝玫瑰送到男子怀中,微笑道:“执天阁新成员叶琤,前来向阁主报到。”
还有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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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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