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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钟离

小乞丐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一脚踹飞在地。踢他的是位打扮利落的公子,看起来颇像是个正人君子,身上没有一点坏人样。

觉得没有危险,羡仙便拉着嫣竹快步跑上前去。眼见着锦衣公子举着拳头就要往小乞丐脸上招呼,连忙制止道:“公子手下留情!”

难民抢钱是因为饿得快走投无路,这年头天灾**的,发生什么事她都能理解。

锦衣公子把钱袋子扔给了她,拽着小乞丐的头发一把就把人拎了起来,捏着那孩子的下颌骨问道:“知道你抢的谁的钱吗?说话啊,嗯嗯哼哼的,是不会说话吗?呦呵,还真是个小哑巴啊!”

羡仙看不下去了,说别这样,“这孩子年纪还小呢,要不公子你先松手罢。”

听罢锦衣公子一字一句的对她说道:“十四五岁可不是小孩儿了,再说他偷的可是你的银子,我是在帮你。”边言语边松开拳头,只拽着小乞丐的手臂不叫人逃跑。

“无事的,多谢公子了。”

“…昨天夜里溜达的时候,听旁人说观音庙里的菩萨像丢了。我就寻思着是不是因为近几年江南天灾**不断,把人逼上绝路上,得靠偷菩萨像换钱过活…看见姑娘忽然就明白菩萨像并非是被偷了,而是化身成了活菩萨来人间普度众生了。”

这人话说的阴阳怪气,比白锦笙有过之而无不及。羡仙保持着风度:“多谢公子抬举,小女子所为只是瞧着这孩子可怜,照活菩萨还差的远呢,公子今日惩恶扬善才是真正的活菩萨转世,我看公子就算是坐上供奉菩萨的高台,也不会有人说一个不字。”

“哦。敢问女菩萨尊姓大名啊?”

这人看着仪表堂堂,说起话来却是吊儿郎当,纨绔做派。羡仙不想跟这种人有过多的纠缠,便报了个假名:“白仙。”

“吼。你这是出门在外,还冠上夫姓了…孟…仙仙?”

听了这话,羡仙便猜出这人是谁了,大概就是那位古怪到令白锦笙都无可奈何的钟离,遂道:“久仰钟公子大名,我叫孟羡仙。”

他淋着小雨,将攥着小乞丐的手背在身后,绕着羡仙边转圈边道:“孟仙仙,好名字啊,只不过喊起来有些浪费口水,不如以后我就唤你…孟仙罢。”

她决定不再与这人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将小哑巴乞丐拉了过来,问道:“你会写字吗?”

钟离上去就是一拳:“问你话呢,点头摇头不会吗?”

虽然她不崇尚暴力,但也不得不承认,武力解决问题的效率就是高。见小哑巴摇了摇头,羡仙犯难了,不会写字不会说话,交涉起来可就要困难多了,她只得再次询问小哑巴偷钱的原因:“你是饿吗?”

他摇了摇头,做了个掐着自己的脖子,眯着眼吐了吐舌头的动作。羡仙猜测着:“你家里有人去世了,要下葬对吗?”只见那孩子又摇了摇头。

“那是…有人病入膏肓,或者是饥饿难耐快要不行了?”他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你方便的话,可以领着我们去看看吗?”小哑巴是个谨慎的人,在心里盘算了半天,才应允下来。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羡仙怕伶人阿姐担心,便叫嫣竹回去先报个平安。嫣竹拎得清,转身就小跑着往石桥那边去了。

临出发前,钟离十分没人性的将一个铁手环拷在了小哑巴手环上,自己攥着另一头。他那副不正经样子也不像是在羞辱人,只像是个贪玩的人在……玩·人…好罢,这的确就是一种羞辱。

小哑巴愤愤不平的看着钟离,钟离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他力气大武功高,不怕这个气愤的小孩儿。把自己手臂搭在人家的肩膀上就开始欺负人,“你这小哑巴,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呢,平时是不是净去偷别人家的粮食了?”

“我看你这偷东西的手段属实有些鲁莽啊,该不会那寺庙里的菩萨像就是你偷的罢!”

小哑巴气得不行,扬手想往钟离身上打,奈何手上套着铁手铐,被那么一拽就动弹不得了,另一只手也不甘示弱,可拳头还没扬起来就被反扣在身后。实在没辙了,就想脑袋撞人,钟离功夫了得,稍微侧侧身就让他扑了空。巷子窄,眼瞅着脑袋要撞到墙上的时候,钟离把手垫了上去。

这一套动作下来后,钟离弹了下小哑巴的额头,道:“我救了你的命,若不是我,你的脑袋撞到墙上可就要开花了,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小哑巴?”

这是真正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小哑巴自知跟这无赖没法交流,便不再反抗,越走越靠近羡仙。羡仙这下算是明白了伶人阿姐说的钟离没正行是个什么意思,要这样一个逆天奇葩来保护她…还不如直接让她跟在白锦笙身边呢!

这是个孩子,方才又让钟离暴打了一顿,羡仙有些心疼,伞便往小哑巴那边偏了偏,这样一来,她自己的右肩就淋上了雨水。

钟离见这场景直摇头,还啧了两声,感叹道:“活菩萨在世啊!”

……

小哑巴的家是个破旧店面,江南雨水多,进到屋里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潮湿的嗖味,很难闻。没等羡仙说什么,钟离就先受不了了,“什么鬼味道?你在屋里养猪了?”

羡仙扶额,“…你要是不习惯就先出去罢。”

“我偏不。”他又戳了戳小哑巴:“喂——你,说你呢,小哑巴,待会儿出去记得给我洗衣服啊,我衣服都染上味道了!”

两人不再理会钟离,往店面里的小隔间走去,那里有几张破旧的椅子连着摆放,上面铺了草席,被当做一张简单的床使用。

床上躺有一个老翁,一点喘息声都没有。花白的头发,病殃殃的,透过昏暗的灯光能看见积在他颈纹里的污泥。钟离嘴快,道:“这人是活的还是死的?”他正要伸手探探躺着的人的鼻息之时,老人睁开了眼睛,吓的他往后退了几步。遂在心里诟病这老人白日装神弄鬼!

老人年纪实际上并不大,只有四十出头。但灾祸连年,人都快要吃人了,饥饿哀怨交加,让他早早地就白了头发。

他不是榕城人,老家在灾祸盛行的钱塘一带。闹了瘟疫之后,官府为了防止疫情蔓延,没有受灾的城镇全部封锁了城门。得亏他来的早,再晚上些日子可就进不来了。

兴许是因为今天人多罢,他忽然来了精神,借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自己坐了起来。小哑巴担心老人摔倒,伸出了双手想要搀扶,见他坐的稳当,就又把手收了回去。

老翁的目光并没有在任何人的脸上停留,他抬头看了看正漏着雨的发了霉的房梁,自顾自的念叨着:“日日下雨,夜夜下雨,淹了稻子,淹了房屋,淹了牲畜,柴火潮的燃不起来,衣服霉的穿不了,河水泡坏了庄稼人的双腿…盼啊盼啊,盼着雨停,盼着赈济…吃了糟糠吐出细粮,一等开了春,就得东拼西凑交田赋和丁税…家里五口人,水灾头一年饿死了老婆子,次年淹死了徭役筑堤儿子,儿媳换成了缸里的三升米,吃树皮吃细土,孙子害了病,隔年就没了…你们说这年头,真是吃人的年头啊——”

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落下,他哽咽着,也只能哽咽着等待死亡的降临。羡仙知道老翁的时辰不多了,此刻的激烈的情绪不过是濒死前的回光返照而已。

小哑巴抱着老翁的身躯,他也知晓这个有白面馍馍还要分给他一半的,一起从钱塘照应着逃到榕城来的老人马上就要长眠不起了。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只能抱着老翁的身躯,捶着潮湿的草席,无能为力的接受这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哀怨的哭泣声被寂静的喘息声代替。老翁眼角的泪水还没干,小哑巴坐在地上,纤瘦的身躯蜷作小小一团,目光呆滞,也不知道在盯着什么看。

“人死如灯灭,节哀…”羡仙蹲了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是不嫌弃,就跟我走罢,起码我能管你口饭吃…”

他点了点头,站在了羡仙身后,铁链拖地发出了规律的声响。钟离仍旧保留着高傲的姿态,哼了一声后解开了小哑巴腕上的铁手铐。他虽然古怪,但还算是有人性,亲自扛起了老翁的身躯送到了火葬场,路上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羡仙的心情很沉重,她在上京城里丰衣足食,日日听曲赏景。听到灾情也只是置身事外的感慨一下,现如今亲自看见了这场面才知什么是痛心疾首。

刚来江南的时候,只想着游山玩水,体悟风土人情。却没想过埋葬在平静的表象下的竟然是这样的人间疾苦。

天还没黑,白墙上有爬山虎冒的新芽,街道上的人不多,他们迎着落日,清闲却空虚。雨停了,游丝般的凉风夹杂着水汽吹打在脸上,让本就不愉悦的心头再填上几分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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