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辰白天都在咖啡店这边，回家时，已是傍晚。
她原本以为林之清会跟上来，却没想到人直接开车走人了，她倒也乐得清静，进了门，正准备换鞋，就见鞋柜上放着打包好的饭盒。
饭盒是一次性的，重叠在一起，上面是饭菜下面是汤，为了保温，用塑料袋多套了两层，季星辰不是第一次收到外卖了，但这次明显跟之前的不太一样，之前送来的虽然也是相似的包装，可饭菜的味道是不同的。
外面店里送的，跟秦礼自己做的，总归是有细微差别的，她能分得出来。
这两天送来的外卖，味道都不一样，她知道原因，因为葬礼还没结束。
不过她很快察觉到另一个不同，送外卖的人怎么会送进家里？
她又没在家。
唯一的钥匙也在她手上。
季星辰目光扫过四周，屋子就这么大点儿，她一眼就望到头了，于是视线一转，落在了地上——到处都是灰扑扑的脚印，明显不是她自己的脚印。
有人进来过，还不止一个人。
她将门反锁，摸出手机拿在手上，仔细检查了屋子里每个角落，最后发现了家里所有窗户都被加装了防盗窗。
意识到有人趁她出门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也许是撬锁，也许是别的，总之，趁她离开这段时间进到她家，在没有经过她同意的时候，擅自在她家的窗户上加装了防盗窗。
她能想到唯一一个最有可能做这种事的人，就只有林之清。
吃过饭，她犹豫再三，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虽然知道是好意，但她不需要。
“谁让你擅作主张叫人来装什么防盗窗的？马上给我过来拆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
季星辰说完了这话，见那边沉默，一时间也跟着沉默，两人就在这阵突如其来的沉默中挂断了电话。
一小时后，林之清到了季星辰家门口。
早在她进小区的时候，季星辰就已经看到车了，于是林之清还没来得及敲门，面前的门就自己打开了。
季星辰扫过她的手，冷着脸说：“防盗窗是焊上去的，你是准备徒手拆？”
林之清走了进去，顺手关上门：“不拆。”
季星辰往后退了好几步，看着林之清这副理直气壮的态度，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不拆？”
林之清换上拖鞋，抬起头来，直视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嗯。”
季星辰气笑了：“这是我家。”
“知道。”
“你这叫私闯民宅，违法了你知道吗？”
林之清说，“你可以报警。”
季星辰扯了扯嘴角：“你给我出去。”
林之清站在原地没动。
季星辰觉得她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明明不久前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生怕惹她生气的状态，现在突然就变得天不怕地不怕了，好像巴不得她生气。
季星辰弄不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了，气得伸手想推她一下，手刚碰到林之清的肩膀就被攥住了，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便是反手一拧，剧痛顿时袭来。
季星辰抬起膝盖就顶了过去，林之清后撤一步，拽得她手上剧痛更重几分，她咬紧牙关，弯下腰一个旋身，屈起手肘打了出去，她动作很快，林之清没料到她的出招路数，也没来得及躲，侧腹生生挨了一下，立刻松了手上的力道，后背猛地撞在门上。
砰的一声。
林之清抬眼，一道疾风扑面而来，她本能偏头躲开，季星辰的拳头重重砸在门上，年久失修的防盗门被这一拳打得摇摇欲坠，门上的墙灰簌簌下落，林之清抬手作挡，挡住了季星辰的第二拳，下一秒，小腿就被狠狠踢了一下。
那一下踢得太准，正好落在肉最少的位置。
“呃！”
林之清咬了咬牙，伸手拽住了季星辰，随即一个旋身调转了她们的位置，将人一把撞在门上。
又是咣当一声巨响，墙灰落下，落进季星辰眼里，刺得她闭了闭眼，错失了最好的反抗时机，被林之清攥住了手腕，重新拧在身后。
“放手！”
林之清笑了笑，不仅没放，还加重了几分力道：“你把我打疼了，还想我放手？”
她贴了上去，用膝盖紧紧抵着季星辰那不安分的双腿，低声道：“再动，我真揍你了啊。”
两人身体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季星辰完全使不上力气，从气愤中回过味来，发现自己以这种暧昧的姿势在跟人对话，她顿时偏开脸，更加用力挣扎起来：“我叫你放手！”
林之清看她好像确实不太舒服的样子，叹了口气，稍微放开了一点力道，然而刚放开就感觉手里一空——季星辰腾出两只手，冷不丁抓住她的衣服，往下用力一拽，同时膝盖顶出，狠狠撞在了她下腹位置，她呼吸一滞，痛感慢了半拍才涌上来。
“季星辰……”她按着肚子弯下腰，慢慢蹲了下去，“你要不要这么狠啊……”
季星辰呼吸急促，放开了手里已经皱巴巴的外套，冷哼一声：“是你先惹我的。”
林之清索性直接躺到了地上，断断续续地说：“明明是你……先动手的好不好？”
她闭着眼睛，呼吸很重，语气十分委屈，嘴角却噙着笑意。
季星辰没注意到她的笑，看她一副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我也没用多大的力好吧？”
林之清睁开半只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用力闭了回去，继续喘：“……真疼。”
季星辰蹲了下来，伸手掀开她的衣服，想检查伤处：“哪里啊，我看看。”
“哎呀，”林之清忽然叫了声，吓得季星辰掀衣服的手一顿，又听她皱着眉头说，“不会是内脏破了吧？”
季星辰吸了口气，突然站起身：“我去叫救护车。”
然而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一只手便拦在了她身前，林之清跟没事人一样从地上起身：“逗你玩呢，我毕竟也是个警察，哪有那么容易倒下……”
季星辰一拳捶了过去，林之清稳稳接住：“但疼是真的，不信你看。”
她垂眸，看到林之清单手掀开衣服下摆，露出紧实的腹肌，那里一片红紫，跟周边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季星辰视线一动，看到了斜下方的位置有道增生疤痕，是淡淡的粉色，她立刻移开视线，抽出手：“你活该。”
林之清察觉到她刚才飞快收回的视线，低头看向那道疤痕，这才恍然，笑着问道：“你不好奇这伤是怎么来的？”
季星辰从她身边走过，语气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淡：“跟我无关。”
林之清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客厅：“那等你什么时候好奇了，我再告诉你。”
季星辰脚步一顿，没接话，直接进了卧室。
林之清正要跟进去，房门却被她一下拍了过来。
她知道，这是不打算让她进屋睡觉的意思了。
林之清转身进了浴室，简单洗漱之后才重新走到门口。
“这么冷的天，没被子盖，我会冻死的，季星辰，你是不是有点太无情了……”
她话没说完，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了，季星辰伸手将她一把拽了进去。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把嘴闭上，睡觉。”
两人先后躺进被窝里，默契的转过身去，背靠背睡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尘土味，那是老房子独有的气味，林之清只有在这里才能闻到。
不知为何，她以前一定会嫌弃的味道，现在居然觉得很好闻，不由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家阁楼上的夜晚，她们也是这么睡在一起的。
不过那时候是肩并肩，却不是像现在这样，背靠背。
林之清吸了口气，缓缓呼出，从背后感受到季星辰浅浅的呼吸，她知道她也没睡着。
良久，林之清忍不住开了口：“季星辰，你睡了没有？”
她问了句废话，季星辰没回答，呼吸却有了变化。
林之清勾起唇角，又道：“我知道你没睡。”
季星辰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依旧没说话。
“你不是想赚钱吗？我有个赚钱的好路子，你要不要听一下？”
“说。”
“就知道你没睡。”林之清翻了个身，由于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她一翻身，季星辰的后背就空了，冷风立刻钻了进来，为了挡住那些灌进来的冷风，她只好贴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季星辰。
季星辰立刻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我是怕你冷。”她解释，轻轻把手贴在了季星辰平坦的小腹上，没动。
季星辰慢慢松开了力道，收回手。
林之清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得更僵硬了，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你来当我的线人吧，我给你开工资，肯定比你在咖啡店工资高。”
季星辰知道线人是什么，故而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了一下，她在牢里的时候听人说过，前几年有个扒手就是给警察当线人，后来利用这层关系做走私赚了大钱，成立了一个走私集团，最后被警方一网打尽，落得个当场击毙的下场。
林之清继续说：“你很聪明，也具备一定的反侦察意识，从这次的案子能看出来，你还有布局的能力，如果你能把这些天赋用在对的地方，那对我们来说就是双赢，你赚钱，我破案，这不是很好吗？”
季星辰：“你想让我帮你破案？”
林之清还没开口回答，又听她说：“可惜，我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帮不了你。”
“你可以，只是看你想不想这么做而已。”
“林之清，你不睡觉就滚出去。”
“我可以慢慢教你，以你的能力，学起来并不难，你只要……待在我身边，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季星辰叹了口气，猛地掀开被子套上衣服下了床。
“去哪儿？”
“管得着么。”
林之清也跟着翻身下床。
季星辰坐到沙发上点了支烟，林之清正要打开客厅的灯，她冷声道：“别开灯！”
林之清悬着的手指一颤，走到她身边坐下：“季星辰，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杀了人又嫁祸给你的真凶到底是谁吗？”
季星辰一口接着一口抽烟，没有回答。
林之清伸手想掐烟，季星辰却用自己的手揉灭了烟。
不是完全不烫，还是有一点烫的，这种痛感跟其他伤不同，被烫过的地方不会太痛，但一直会有痛感传来。
哪怕只是一点，也让人觉得厌烦，恨不得挖出那块隐隐作痛的肉来，彻彻底底的痛上一次才好。
想到这，季星辰忽然嗤笑一声，松开了掌心的残渣。
林之清忽然拉过她的手，放到嘴边。
湿滑温热的触感滑过掌心疼痛的位置，季星辰一怔，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时，立刻想抽回手，手腕却被紧紧扣住不放，是怎么都挣脱不开了。
“你干什么！”她低声斥道。
林之清的举动让她想到了小时候吃过的一种雪糕，绿色的，解冻之后会得柔软，晃动起来像怪物的舌头，吃在嘴里又像果冻一样。
季星辰忽然用力把她推到了沙发上，直接翻了上去，按住了她的手腕，柔顺的发丝从她肩上滑落，轻盈地扫过她的眼睛。
即便如此，林之清也没有闭眼，定定地看着身上的人。
一点闪光落下，滴落一点凉意，林之清心头一震，哑声道：“季星辰……”你在哭吗？
季星辰没有回答，忽然俯下身来。
清冽的香气扑来，林之清偏头躲开了之后，才意识到……那是一个吻，
新的一年到咯，祝大家都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失眠，不生病，每一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不管发生什么事，最后总能迎刃而解！
新年快乐呀～爱你们，笔芯！！[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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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极昼（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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