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音虽然走得潇洒,但对于晋诚做出的决定,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满。
于是,她很快又回到了梦九失踪的那条小巷。
恒景不在,但并不影响虞音浑然忘我开始再一次捕捉蛛丝马迹。
梦九失踪前,除了去“玦”酒吧,几乎与虞音形影不离。梦九日常生活的形迹,虞音早已仔细琢磨过,没有任何可疑。
梦九也和虞音提到过,她和陈苗子是在福彩店认识的,因为陈苗子每周都会去购买彩票,一来二去,梦九就与她相熟了,但仅止于可以一起玩或者吃个饭的交情,梦九对于陈苗子的家境背景完全不了解。
而彩票店是虞音和恒景替梦九运作开起来的,因为梦九期望她能有躺着数钱的一天,梦九说开彩票店说不定能让她有一天中奖,实现她的梦想。梦九将它称之为她的发财玄学。
所以,虞音和恒景送了一间彩票店给梦九。
自从不再在街头流浪,梦九的生活轨迹其实很简单,虞音和恒景在珞城时,她就粘着她们;当她们不方便带着她时,她就守着她的彩票店。最近,也只不过多了一个常去的地方,“玦”酒吧。
虞音一直无法确定,梦九的失踪,到底是幕后人的事先筹谋,还是无差别掳人?如今,似乎也还是不太明朗。
虞音在小巷里一边走着,一边想着,没注意到手机竟然漏接了好几个电话。
直到虞音终于走到小巷尽头,她这才注意到恒景的来电。
虞音刚接起,恒景看似气呼呼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我说,你不会乐不思蜀了吧?我的虞大医生,那个晋诚就真的让你那么沉迷吗?”
“当然,如果我不喜欢,怎么会在深夜将他捡回家?”虞音答得半真半假,理所当然。
恒景冷哼,“少来,不过是他现在还保持着神秘,你没对他完全失去兴趣罢了。你也不想想你的那些前任,你觉得晋诚能打破他们的记录吗?”
“你可不是会说扫兴话的人,还无缘无故提到无关的人,除非……”虞音扬头看了头顶的百年梧桐一眼,若有似无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恒景仿佛猜到了虞音的表情,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打这个电话的用意,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其他人。”虞音答得非常肯定。
恒景语气略有些冷淡,“猜到了,还不快回来!这里坐着的几尊大佛,我可应付不了。”说完,恒景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当所有前任都聚在一个房间里,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呢?
虞音之前从没想过,但当她停好机车,拿着头盔走进梦九的福彩店时,她真切感受到了。
表面言笑晏晏,其实每个人眼神却都处处在暗暗打量比较。
就他,难怪只能成为前任!
哼,原来他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前前任?
前任同前前任比较,竟然也能比出那么一点优越感。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实则互相不服的内里。
虞音看着,竟也没觉得有多意外,于是,只愣了片刻,她就笑了起来。
恒景最先发现虞音走进,给了虞音一个“你看着处理”的眼神,便又低头玩起手机来。虞音淡眼一瞟,发现恒景打字的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许多,神情也专注许多。
然后,虞音才开口叫醒那几个暗自较量的男人,她语气轻松,脸上带着笑,还有一丝调侃,“好巧,你们今天怎么一起都到梦九的小店来了?”
“小音,我听说你需要帮助——”
扬熠正说着,发现面前忽然挤出来一个高大的影子,正是从进屋后就不苟言笑,一直端坐在角落里的贺铭。而他手里此时正拿着一沓厚厚的资料,显然早有准备,“这是我命人整理的所有失踪女孩的资料,还有目前能查到的所有线索。”
“哦,谢谢。”
虞音含笑着道了声谢,接过了资料,目光随即转向言澂。
言澂倒还是虞音记忆中的老样子,目光沉静,身上带着点学究气,或者说一旦遇到什么感兴趣的事物,就会变得完全沉浸其中的那种痴狂气。他不急不慢笑了笑,“你知道我的研究方向,我探索任何异能生命的存在。”
虞音心下了然,最后转向了姿态最为松弛,笑得最为放诞不经、戴着铂金的无框眼镜,一脸斯文败类模样的年轻男人,扬唇问:“你呢?”
“我?我还能干什么?”雅颂摊手站起,然后毫不犹豫走到虞音身前,笑着让自己完全投入虞音怀中,“阿音,我当然是来采风的。这么好的题材,我怎么舍得错过?”
虞音没推开像千斤顶一样赖在她肩头的男人,好笑道:“我记得你是推理小说作家,并不擅长灵异恐怖。”
“阿音如果一直关注我,就应该知道最近我一直在拓宽写作领域,所以,我其实很全能的。”
“行,你说了,我当然就知道了。起来吧,雅颂,重死了!”
说着,虞音终于伸手,轻轻推开了名叫雅颂的自恋小说家。
雅颂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故作委屈道:“阿音,你这样对你的前任好吗?”
“没什么不好啊。”虞音仍是满脸笑意的样子,也故意道:“既然是前任,难道你不知道我早就放下了吗?还敢随意近我身,我小小反击一下不也是理所当然吗?”
“小音说得对。对付没什么边界感自作多情的男人,就应该出手利落。”
此时,扬熠终于瞅准机会,走到虞音面前,愤愤然地替她挡住三个男人的目光。
这边,扬熠既然冒了头,四个男人少不了又要一番暗中较量。虞音终于得空,又看向了恒景。
恒景将手机挡在身前,莫名有些心虚,“看来他们都对你还旧情难忘,你看着我做什么?”
“让我看看你刚刚拍下的照片。”虞音直接干脆伸手,目光盯向恒景手机。
恒景微挑眉,还是没敢看虞音,“你刚才察觉了?不对,你察觉了,还让雅颂抱你那么久,你难道不知道,刚才,剩下的三个男人盯着和你抱着的雅颂,好像他就是一个死人了吗?”
“那是他自找的,我为什么要替他考虑?”虞音目光仍紧紧盯着恒景手机,仿佛一只窥伺手机的豹子。
“果然,前任就是前任。你永远还是替现任考虑得多。”恒景蓦然叹了叹,然后将手机一把甩向虞音,含笑脉脉中仿佛又带着几分看戏的神情,道:“你自己看吧,我将照片贴到了朋友圈,陆玦刚刚回了一个愤怒的表情,此时,晋诚大约应该已经看到了。”
“这就是你刚才拿着手机,专注干的事?”虞音看着手机里那张她和雅颂拥抱的照片,恒景将它拍得十分唯美,一看就是想挑事的人故意找角度拍的。
恒景点点头,不怕死地冲虞音眨眼:“总不能让他们白跑一躺,晋诚却什么都不知道,拿前任刺激现任,这手段虽然老套,但好用就行了,不是吗?”
虞音朝恒景翻了一个白眼。固然,她觉得恒景说得没错,可她向来是一个不喜欢往后看的人,她也不喜欢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将这四个男人怎样送走,看来还是她要烦恼解决的问题。
恒景挖的坑,她能怎么办呢?
虞音拿着手机,走向四个男人,没再理会倚着桌子一脸看戏神情的恒景。
可就在这时,谁也没料到,恒景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虞音停下脚步,看向手机。
一旁的四个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齐齐朝虞音看了过来。包括恒景在内,五双好奇的眼睛纷纷等着虞音下一步动作。
虞音表情矜持地划开手机,声音十分平淡,“喂,有什么事?“
五人脸上立刻露出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的表情,然而,正当他们这样想着的时候,虞音偏偏又低笑着回了一句,“如果是你真心邀请我,那我当然会准时赴约。“
恒景看着虞音嘴角不自觉溢出的笑意,顿时明了,电话另一头的那个人肯定就是晋诚。
她慢慢倚回桌子,恢复了抱胸看戏的样子。接下来,无论虞音说什么,表情怎么变化,她都不会觉得好奇和意外了。
因为,虞音对于她想爱或者将要爱的人,是相当专注且有耐心的。
想到这里,恒景怜悯似的看了不远处的四个男人一眼,果然前任就是炮灰。不过偶尔拿来用一用,也真的很好用。
至于梦九的事,同虞音一样,恒景也莫名地觉得,晋诚才是关键。
早晨,阮焰急匆匆从清凉山离开,是为了去找宋蔓,可宋蔓这一天并不在珞城,于是,阮焰没能见到人,也没能解决心中疑惑。
阮綦告诉了晋诚玄衣会内部的分裂,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让晋诚同另两派的人直接对上,因此,又将阮焰招了回去,将陪同晋诚去找人的任务,交给了他。
阮焰以为晋诚是个不会轻易改变决定的人,这会儿,他根本还没意识到为什么要陪着晋诚在这里等虞音。
阮焰反复回想着刚才的一切,直觉还是同离开前,晋诚拨出的那通电话有关。
等到虞音骑着机车赶来时,晋诚和阮焰还是没说话。
虞音并不意外阮焰的出现,她停好车,动作熟稔地将头盔甩向阮焰,阮焰没料到,但也不得不接下。
然后,他看见虞音脚步飞快地走向晋诚,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对那张照片有些疑惑?“
虞音神态大方,既不像在解释,也不像在询问,仿佛只是在说,我想同你分享这件事,你愿意听吗?
晋诚脑中本已将这件事放下,此时不免又想到了那张照片,可他介意吗?晋诚并不确定,只好道:“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
“我姑且就当这是你在意的意思。“虞音唇角笑意霎时绽开,”你听好了,抱着我的那个男人叫雅颂,是个推理小说作家,非常自恋;出现在照片背景上的另外三个男人,最健壮的是扬熠,他是个武术天才,生活中其实是个反差很大的人。他身旁那个西装革履,衣服上永远连一丝褶皱都不会有的人是贺铭,表情很少,话也很少,但他其实是个创一代;站在贺铭身旁的是言澂,他是个研究者,相信你肯定能看出来,他看似温和,没有丝毫攻击性,但他研究的却是异能生命,所以,他最懂得如何利用异能生命的弱点自保。“
虽然并非刻意为之,但在提到言澂时,虞音还是关注起了晋诚的神色,并且注意到他的眼底快速闪过了什么。
虞音微低下头,眼里也快速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
却听晋诚道:“他们都很好,却不适合你。“
虞音闻言,心情一下子又变好了,她笑着吐出两个字,“是吗?“
然后,两个人极有默契地翻过了这个话题。
接着,阮焰带着两人去往陶沙台。那里是霓影那一派人的聚集地,他们的首领正是阮焰的哥哥阮邕。
阮邕年长阮焰五岁,自幼跟随在父母身边长大;而阮焰却从出生起就跟着阮綦,所学一切,都来自阮綦的言传身教。
本来,陶沙台才应该是阮焰的家。可现在,即便阮焰到了门外,也得等人通报才能进去。
三人等在门外,阮焰不发一言,浑身冰冷得像变了一个人。晋诚和虞音站在他身后。
几分钟过去,通传的人还没有回音。
虞音注意到,阮焰双手已经暗暗握成了拳,而晋诚看着阮焰的背影,眼中竟也快速闪过了一抹戾气。
难不成晋诚曾经也被人这样冷待过?
这个念头在虞音脑中一闪而过,这时,陶沙台的大门终于为阮焰打开了。
陶沙台也是中式园林,整体格局同阮綦的清凉山别墅很像,完全是大盛朝古朴典雅的建筑风格,讲究山水一体,自然和谐。台内,山水假山几乎一步一换景,非常赏心悦目。
步过中庭,阮邕就在会客厅等候。
他似乎甚为在意阮焰,当三人走进时,第一眼看向的是阮焰,其次才是晋诚。
“欢迎你们来到陶沙台,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请尽管开口。”
阮邕一看就像是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一开口就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但你又能感觉到他的温和自持中其实掺杂着几分冷淡疏离,彬彬有礼却不过分热络。
与这样的人交易,难度很大。
更何况,碰上阮焰这样带着情绪明显只想当头撞上去的。
阮邕话音刚落,阮焰就迫不及待开了口,“我们要带走那个人。”
“哪个人?”阮邕仿似第一次听到,也根本不知道三人的来意,他沉吟着笑了笑,慢声道:“阿焰,你说清楚。”
“你真的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吗?陶沙台如今你当家,没有你的命令,他们怎么会擅自行动!”阮焰气势汹汹,仿佛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谈话。
阮邕眼中闪过了然,淡淡瞥了瞥一旁的晋诚和虞音,似有点无奈道:“阿焰,如果你因为上次回陶沙台,母亲没见你还带着情绪,那么今天还是让我和……”
阮焰讥讽一笑,“那你倒是说说,上次到底是多久之前?她不见我的理由又是什么?”
“阿焰!”阮邕一声厉喝,阻止了阮焰再继续说下去。
阮焰看着阮邕沉下去的脸,情绪开始慢慢退却。半晌后,他一言不发退回到了晋诚和虞音身边。
这场兄弟争吵顿时消弥得无影无踪。
晋诚随之上前一步,面对面站到阮邕面前,“如果你无法做主,可以请那个能做主的人来与我谈。我必须见他。”
晋诚格外强调了最后一句话,阮邕自然听得出来,但他仍然只是淡淡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也了解一些你和他的渊源,但恐怕有些事,你并不知道。”
“什么事?”晋诚故意问得直接。
阮邕不好再迂回,“那是先人的事,我不方便透露。”
晋诚再次追问,“所以,你认为是他不想见我?”
阮邕还是一副浅笑的样子,“不,我认为是他无法面对你。玄衣会并没有禁锢他,也没有掳他来。”
“是玄衣会,还是你们?”
晋诚讥笑着逼近阮邕。
“是我们,又如何?”一道威严十足的女中低音从连接花园的圆拱门后传来,“玄衣会又不是他阮綦一个人的。”
闻言,阮焰脸色霎时一白,双手再次暗暗握成了拳。
而阮邕则立刻奔往圆拱门,扶住了那个虽满脸严肃,却步履优雅地向他们走来的中年女人。
作为育有两个儿子的母亲,于知翡看起来十分年轻,一身暗绿色修身织锦长裙也十分衬她的气质。
只是,看起来,是个比阮邕更不好说话的人。
虞音不由看了晋诚一眼。
果然,于知翡再开口仍是咄咄逼人的语气,“你认为他不能做主,那你想要与我谈什么?”
“原-郗。”晋诚直接吐出两个字,看起来相当没有“晚辈”的自觉。
于知翡神色霎时一冷,像是质问,“你现在见了他,又能做什么?我虽没亲见,却知道你的能耐。那时,你没救他,凭什么觉得今天他会见你?“
晋诚眼中渐渐有暴戾之气翻涌,伴随着于知翡字字戳心的话,那暴戾之气终于不受控制,如鲜血般妖治的红色逐渐占据了他的眼底。他睁着血色眼眸,一言不发地盯着于知翡和阮邕。
会客厅的气氛在一瞬间忽然一变。
于知翡脸上神情更冷了。
阮邕脸上明显也多了一抹肃色。
虞音站在晋诚身后,她没看到晋诚眼眸的变化,但却知晓三人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事。她玩味地看着于知翡和阮邕的神情。
谁也没料到,这时候,出来打破这诡异莫名氛围会是阮焰。
他握着拳,再次上前,完全没看晋诚,而是一步一步向于知翡走过去,“你凭什么指责他?他知道错了,尚且在努力补救,可你呢?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我出生?为什么要把我丢给其他人养?又为什么从来……不允许我不经通报就来陶沙台?”
“所以,你要将自己与他放到一起?“于知翡淡淡扫过阮焰,还是没给予他更多的眼神。
阮焰似早料到如此,嘲讽地笑道:“这可是会长交给我的任务,我怎么敢违背?而且,若非因为他,你又怎么肯现身见我——“
关键时刻,还是阮邕出来制止了阮焰继续说下去,“阿焰 ,你当真要在这里继续这样吗?”
可于知翡却似浑不在意地道:“算了,你何必阻止他?就像他说的,他难得来一次陶沙台,怎么能不让他说个痛快?“
言语之间,完全将阮焰当成了外人。
阮焰被激怒,已经闹过两次,此刻只能愤恨转身离去。
会客厅的闹剧,至此结束。
这场陶沙台之行,虞音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晋诚也没见到想见的人,倒是将阮家的家庭纷争和玄衣会的内部争斗全揭开了。
两人走出陶沙台时,心情似乎都有些复杂,也有些沉默。
不久,虞音问晋诚,下一步去哪里?
晋诚说了一个地名。
虞音带着他离开陶沙台,直奔珞城东郊。
东郊茂密的丛林背后,山间竟有一座宗祠。虞音第一次知道。
但晋诚没走上宗祠,他在上山的石道阶梯前停了许久,然后向左拐入了一条山间小道,停在了一块巨石前。
虞音一直静静地跟在晋诚身后。
直到她看到巨石上所刻的文字,似乎是某个人一生的经历,最前面的一行字依稀是,山侠,大盛朝洛京人士,性任侠豪阔,嫉恶如仇。
虞音还想继续往下看时,晋诚却忽然转身看向了虞音,他的声音十分低落,仿似自问,“你知道不被人期待出生的孩子,他的童年是怎样的吗?”
虞音显然没料到晋诚会如此发问,不由一怔,随后果断地摇了摇头,“我的童年虽然不那么好,但也不坏。”
晋诚想到商樾查到的那份虞音的档案,她小时候似乎就很了不起,不由笑道:“我猜到了。”
这一笑,虽然很浅,但看在虞音眼里,却极有诱惑力。她只犹疑了瞬息,就直接趁热打铁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问我这个问题?”
晋诚指了指巨石上的人名,“山侠,他是我舅舅。小时候,就像阮焰一样,我是他的孩子。”
“哦,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秘密。”虞音觉得心底好像有繁花突然全部绽放开来。她愉悦地笑开,“因为你告诉了我这个秘密,我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虞音的眼底好像突然之间全部变成了他,晋诚从未见过这样勇敢表达爱意的女子,一时之间好像被她的双眼吸了进去。
然后,他听到虞音以天真烂漫的语气说道:“晋诚,其实,我小时候见过你。”
而且,从那时起,我就认为,你的脸是世上最独一无二,最漂亮的脸。过去二十多年,我一直期待重新见到你。
好在,那天晚上十点十八分,我终于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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