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生清安有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我没错。”
钟表滴答滴答地响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羽生清安面对训导他的教导主任仍旧是那句话，拒不向侮辱他母亲的人道歉。
教导主任长叹，喝了口茶润嗓，一副为他好的模样准备好了说辞：“怀羽啊，我知道你是为了你母亲出头，但你也不能揍人啊，还引发了群殴，性质恶劣。你也是快成年的人了，不是小孩子，听我的，向你同桌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周怀羽，他的名字。
周怀羽眼里平静无波，嘴角还留着淤青，他知道他同桌的爸爸是市领导，争辩一看就无果，他盯着教导主任，没说话。
办公室的门一下子被推开，手弯处挂着装满蔬菜的布袋子，中短的黑发，从菜市场接到电话赶过来的周怀羽婶婶冲上来就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周怀羽被打得头偏了过去，脸上火辣辣的疼，无需照镜子就知道留下了印子，耳朵里嗡鸣作响。
婶婶不顾他的脸面，也不问事情的真相，指着他的鼻子就怒骂，说着不堪入耳的话：“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一天天净给我惹事，早知当初我就不应该把你从医院带回来！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连死在哪都不知道！！”
接着她抓上周怀羽的头发逼迫着他鞠躬，力道极大，扯得周怀羽皱起了眉，内心只感无力。
婶婶面对教导主任又是另一副语气，谄媚地不像话，笑脸迎接：“主任啊，给你添麻烦了，我这就让怀羽给您道歉。”
“……”
周怀羽不算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被叫上家长了，听着教导主任和婶婶的互相客套，他打心底的厌恶。
没吃早饭的胃翻涌，周怀羽忍着没吐在这里，早上他买的面包被他的同桌拆开扔进了垃圾桶，也就是争吵斗殴的开端。
他被婶婶接走离开了校园，回家反省一周，路过班级，也无需再拿书包了，他的同桌作了侮辱的手势，和其他人嘲讽着大笑。
周怀羽无视他们，无视课桌上用圆规刻下的词汇，不用看就知道写着什么，在街头将婶婶的辱骂置若罔闻，她还要去采购蔬菜，抛下他一个人留在十字路口。
他翻翻口袋里的余钱，这是他靠假期兼职赚来的，他那视钱如命的婶婶能给他零花钱都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怀羽也不会去奢望什么，望了眼地平线上的日落，走进一家漫画书店，风铃被风吹拂着响。
“欢迎光临，想看什么尽管看吧。”
书店老板正值中年，懒散地看着杂志，顺带看了眼周怀羽，给他指了个方向：“小年轻一般看的漫画都在那边。”
不知道是不是临近黄昏，书店人很少，暖色的光透过玻璃斜照在木地板，能看清光线里的尘灰飘扬。
周怀羽取出一本被人翻过很多次的漫画书，倚靠在书柜，一点点看起来。
是一本名叫《文○野犬》的漫画，原产于日本，周怀羽偶尔听过班上的女同学提到过，也是因为眼熟，闲来无事就选择了这本。
反正他已经被回家留看一周了，做点什么不算是做。
天色渐渐昏暗，周怀羽合上书，观感不错，他从书架上重新取了相对崭新的连号三本，来到书店老板面前结账。
回到家时，婶婶已经坐在餐桌边吃饭了，碗里渐空，她看也没看他一眼，收拾好碗筷，对面给他留了一碗凉了的饭，就回了房里。
他们的相处日常就是这样，只要不惹事，她几乎就不会管他，彼此都像屋里的透明人。
原本不是这样的。
半年前，婶婶的女儿乡下和他玩捉迷藏在河边失足落入水中，路边一片没人，周怀羽找了很久喊来全村人一起找，河水急促，她的尸体被冲到了下流，第二天被一个河边的钓鱼佬发现报了警。
被打捞上来，尸体肿得不成样子。
她是个很乖的小女孩，被教导的很好，收到糖了会喊谢谢，会甜甜地笑着喊他哥哥，会张开双手朝他要抱抱。
在那以后，这个屋子里时常伴随着争吵和沉默，婶婶变得暴躁一言不合就开始砸东西，从不碰酒的大伯酗酒成瘾，最后在一个夜晚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屋檐下只剩周怀羽和婶婶两人，彼此之间隔着两条命的距离。
周怀羽静静看着那一碗饭和摆得端正的筷子，坐在座位默默地吃完。
清洗掉储槽里的碗筷，一一摆进橱柜里。
路过婶婶的房间时，周怀羽在门前停留，门没有合紧，留了一条缝，透过那条缝他看见昏暗房间里婶婶躺在床上的背影。
“……”
周怀羽提着书沉默地回房间处理了伤口。
他轻轻用冰块敷着脸颊，翻开了第一册的书页，然而却是一片空白。
“？”
他又翻开了其他的漫画书，黑白的线条打印在书页上，周怀羽更加疑惑了，再次翻起第一册。
“……”
要不他明天去找书店老板换掉吧。
就在周怀羽想要合上这本空白的书时，书上突兀地出现了一行字，写道：“等等等等，不要合上书！！！！”
那行字激动地说。
“……？”
周怀羽冰袋也不敷了，揉了揉眼睛，翻来覆去才确信这行字是突然出现的。
像是了然周怀羽的心声，那行字下面浮现出又一轮话语：“不要激动不要害怕，这只不过是小小的奇迹，亲爱的。在你面前，是大名鼎鼎的无数人争夺的只出现在奇迹中的‘书’，哼哼，还不赶紧跪下来行礼！”
过于强调的前缀词，中二的语言后面还跟着颜文字，让周怀羽一度陷入了沉默，他猛地合上了书，心想自己一定是思绪过重被打出了幻觉。
然而他手中的书剧烈抖动挣脱出他的手心，飘在他面前翻开了书页。
那行字连字迹都加重了几分，祂愤愤道：“我可是无数人追捧的能够实现所有人愿望的书，哪有你这样无视我！！”
周怀羽：……
周怀羽目死。
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哼哼，这你就不懂了吧，如果不是流落到这里，我怎么可能被囚禁在那样狭小的地方苟活！！”
那行字画下颜文字，扯着手帕咬牙道。
旋即，祂又换了另一种语调，速度之快令人砸舌：“快说出你的愿望吧，庶民。”
“哦。”
“……”
“你什么意思啊喂？！”祂怒了，“不信的话就写下你现在想要的东西试试！！”
周怀羽盘腿坐在床上，水泼不进：“那我希望你把我的第一册漫画还给我。”
话音刚落，眼前一闪而过的白光，什么东西砸中了他的头掉在地上，定睛一看，是文○野犬第一册漫画。
“嘶……”周怀羽揉了揉脑袋，拾起那本漫画书，又望了眼上空。
那行字显而易见的心情愉悦了起来：“这下信了吧，庶民。你还有什么愿望尽管提出来。”
周怀羽看着漫画书半响才作声，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他笑了下，开口：“那我想要一个家，你能给吗？”
“……”祂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
“我想要堂妹和大伯回来，你也能实现吗？”周怀羽继续道。
就在他以为得不到回应时，那本书慢慢漂浮到他眼前，翻了一页，祂写道：“真是贪心啊，庶民。不过因为需要逻辑代价很大，这样，你也要实现它们吗？”
周怀羽眼睛直勾勾盯着书，像古树下的深潭，他点点头。
“那么开始吧，”书告诉了他实现愿望的代价，最后询问道，“你有什么想对你婶婶说的吗？你很爱她吧，如同母亲一样，不说的话，以后就再也就没有机会了。”
周怀羽坐起身，从抽屉拿了本便利帖和支快没墨的圆珠笔，最后写完放下走出了房门，书跟在他身后。
他没去打扰房间里熟睡的婶婶，将便利贴按在了他座位的餐桌前，就推开了屋子的门。
离开前，周怀羽站在门外仔仔细细地扫视了这个他生活了接近十七年的屋子，扭头关上了门。
他除了一本飘在他身边的书和去往乡下的单程钱什么也没带走。
“话说，你这样跟着我没问题吗？”周怀羽和书聊起了天。
祂飘到他面前，字在白纸上浮现：“当然没问题，除了你别人都看不见，在书店里每个人几乎都无视了我。”
“这样啊。”周怀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下楼时，周怀羽碰上了邻居老奶奶，她向着他打招呼，带着老花镜，似乎刚从侄女的店里回来：“怀羽啊，这么晚了还出门吗？路上小心啊。”
周怀羽静静端详着邻居老奶奶，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学校留家一周，他微微笑道：“睡不着，想出去吹吹风。”
“那你小心别感冒了，你小时候哦最喜欢到处乱跑了，大冬天的穿着毛衣跑出了门，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挨了多少你婶婶的打……”老奶奶乐呵呵地调侃着他儿时的趣事，周怀羽默默的听着，脸上带着笑，像是回忆到了曾经。
紧接着老奶奶像想到了什么，敲了下脑袋：“诶，瞧我的记性，都忘了……”
她手指因为上了年纪颤抖地慢悠悠从口袋翻出一袋旺旺雪饼递给他：“我侄女小时候啊，最喜欢吃这个了，天天缠着我要，家里就堆了很多……”
周怀羽看着老奶奶的眼半会儿接过。
“谢谢奶奶，你上楼梯时小心摔倒，别又不扶扶梯。”
他在楼梯下和老奶奶告别。
“知道啦，”老奶奶一脸和蔼地嘱咐，“听说你妈妈那块墓区的桂花开了，我记得你小时候那会儿经常盼着桂花开，常去看看啊，说不定她想你了呢。”
“……”楼梯下方的声控灯黑了，只能看清模模糊糊的轮廓，周怀羽的声音传来，“我会去看的，明天见李奶奶。”
声音渐远，慢慢地就听不见了。
出了小区，只有昏黄的灯光作为光源，周怀羽打了很久的车才有司机同意去往目的地。
“小朋友，现在还在上学吧，这么晚了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司机透过后视镜问道。
“想妈妈了，想去乡下看她。”周怀羽靠在座椅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回答。
司机多看了他眼：“真是有孝心啊，我儿子要是有你这样就好了，过年都没回来看看家。”
周怀羽没答话。
越接近目的地路灯就越少，最后什么也看不清了，只有草丛里的虫鸣和细微的响声。
“小朋友，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了。”司机最后停下了车。
“嗯，谢谢。”
周怀羽刚想付钱，司机摆摆手：“不用了，今晚是我最后一单了，就不收你钱了。”
周怀羽眨眨眼，什么也没说下了车。
司机打着前路灯，看着周怀羽离开，直到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司机扶了扶镜子，准备离开时，偶然看见了后座方周怀羽的座位上放着卷起来的钱。
他拿起钱，前方早已没了人。
周怀羽走在昏暗的村庄里，偶尔能听见犬吠，路过墓地他闻到桂花香，走进去，他心里记得路线，熟练地走过又一盘墓碑，最后停留。
夜风冷冷吹，吹过他单薄的外套和鬓发，他慢慢跪下，额头抵在潮湿的土地，不动了几秒。
接着他缓缓站起身，曲着腿为墓碑拂去积攒的桂花和灰尘，低声道：“妈，我要走了，别再想我了，我不会再来了啊。”
他弯腰吻在墓碑上。
离开墓地，风吹得桂花树哗啦啦地响，他没再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到了村庄下方的河流，近期雨季频繁，水位又上涨了，匆匆地奔向远方。
书飘到他面前：“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死法？”
“赎罪。”周怀羽说。
“……”书没多说什么，祂写下，“确定了吗？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周怀羽没管祂，慢慢走入河中，河水淌过了他的膝盖，没过他的上半身，水流很急，周怀羽逐渐开始站不稳，一头扎入水中，失去了平衡，放弃屏气。
河中的泥沙很多，听说死在水污染过于多的地方，尸体都会变得难看，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
婶婶猛地噩梦中醒来，在梦里她唯一的女儿死了，溺水而亡，而她的家庭也在之后支离破碎。
她摸了摸身边冰冷的床铺，连拖鞋也没穿就慌慌张张的跑出房门外，客厅没开灯，电视机放着球赛。
梦里和女儿一并离开她的丈夫在沙发上轻声为球队的进球而欢呼，怀中抱着不明所以但不扫兴一起欢呼的女儿。
丈夫似乎听到了声响，回过头看着她愣了愣，球赛也不看了，关了电视机，黑暗里只剩下他小心翼翼地问候：“老婆，怎么了？我们的声音太大了吗？”
她呆在了原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丈夫顿时慌了，连忙抱起女儿，来到她身旁，为她擦去眼泪。
“发生什么了？”
耳旁是丈夫关心的话语。
“妈妈别哭，我请你吃糖。”女儿笨拙地学着父亲为她擦干眼泪，另一只手摊放着从口袋拿出的一颗糖。
婶婶只感觉像是在梦中，不切实际。
她抱住了丈夫和女儿，摇摇头，口中喃喃地抽泣着：“妈妈没事，妈妈没事，妈妈只是做噩梦了，一会儿就好了……”
丈夫把女儿哄睡着，来到房间坐在她身边，默默抱住了她。
婶婶泪都流干了，低着脸轻声道：“我梦见女儿死了，失足掉进河中，我找了好久好久，最后在下流找到了她，我漂亮的女儿变得好难看……后来你也走了留下我……”
丈夫亲吻她的额头，拍打她的后背，安抚道：“都是梦都是梦，噩梦都是假的，你看，女儿和我不都在这里吗？”
婶婶点着头，像是寻找真实般回抱了他，心里总感觉忘了些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第二天，她和丈夫陪着女儿玩，看着女儿灿烂的笑脸才找到一丝真实感，可心底的那点不安却怎样也挥之不去。
婶婶失了神，在发呆中一张绿色的便利贴举在她眼前，她听见女儿的声音：“妈妈，桌上怎么有这个？”
便利贴上赫然写着一行字，字迹她熟悉又陌生，上面写道：对不起，再见。
是谁呢？她想。
婶婶望向女儿手指的方位，那是一张多余的座位，明明她一家只有三口人，为什么会多一张椅子？
她接过便利贴，脸上冰凉。
婶婶一摸，才发觉，那竟是眼泪。
……
先是消毒水的气味，再一次醒来视线仿佛加了深绿滤镜，动了动手指寻顾四周，通过旁边无物的巨管，察觉到这里是实验室，他泡在可供呼吸的液体中，身上穿着纯白的连体衣。
书在外头飘到他眼前，写道：“砸碎它。”
周怀羽不明所以重拳出击，玻璃犹如块脆板板应声而碎，他随着液体一并涌向地板，红光闪烁，刺耳的警鸣声响彻整个实验室。
“咳咳……”周怀羽趴在冰冷的地板上，捂住胸口，咳出口中的液体。
刚出来没几秒，他就能感受到身体素质的明显不同，就像是从有着压强的海底浮出水面，已经脑海中突然具现的字符。
「只有我一人存在的城市」。
警鸣响了没半分钟，一身黑举木仓戴着头盔的人将他围住，木仓口对准他，手里拿着记录册的中短黑发女性，从围绕的人群中走出，口里说着周怀羽听不懂的语言，看见她瞪大了眼。
就在他想询问书的时候，书却不翼而飞，在书原来呆着的地方连个毛都没有，周围的巨型营养管空无一物，目光放在被打破的管子顶上。
099。
实验室的管子没有再有其他人，而他是最后一位。
周怀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周围武装人员身体的紧绷感，没来由的警惕。
因为他，为什么？
中短黑发女性，长相与周怀羽婶婶颇为相似，声音却不同，她见周怀羽不说话，在记录册上写了什么，招呼着几个人把他带到了一间说是监狱也不为过的房间里，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力道之大，震得房间作响。
周怀羽：。
他这是被拐到什么地方来了？
书呢？
他观察起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没有抽屉的桌子和床，以及马桶，床的对面是一面的单向玻璃，他看不清外面，只能看清倒映着的房间布局。
半点**也不留，真是毫无人性感。
周怀羽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下，看着缩水自己的手和单向玻璃里的自己，白发蓝眼，目测四岁左右，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捏拳，展开。
周怀羽眨眨眼。
哟，这还有监控呢。
天花板角的监控红光闪动着，移动了一个角度，周怀羽看一眼收回视线，盯着被玻璃扎刺破的脚底，又看向门外，他一路走来的路线满是血迹。
“……？”
他这才感受到痛感。
可能玻璃那头观察的人员也注意到了，门被打开又关上，进来一位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员提着医疗箱替他处理脚上的伤口。
“谢谢。”周怀羽道谢。
没想到替他处理伤口的人员一个猛抬头，透过防护服震惊道：“あなたは話せる？！”
“？”周怀羽歪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给他缠完绷带，就匆匆打开门离去，像是身后跟着恶犬。
监控动了动，在片刻后发出清脆的女声，但显而易见的僵硬。
合成音。
“你是种花家的人？”
周怀羽抬头看监控，最后对着单向玻璃说道：“你们很在意这件事吗？”
“……”
回答他的是挪动位置，混乱的交谈，翻动纸张的声音。
那边完全没有想到这副躯壳里面住着另一个国家的人，且具有一定思维能力。
接着，声线温和的男声问道：“你来自种花家是吗？你只需要说是和不是，请配合。”
“麻烦请您回答我的问题。”周怀羽垮着脸拒绝配合，一想到自己疑似被「书」拐走成了实验品，就莫名不爽。
“……”
那边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空气静默。
“这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小朋友。”
周怀羽冲着单向玻璃皮不笑肉不笑：“影响什么判断？判断我这个实验品是否能为你们掌控是吗？”
对方也毫不客气：“劝你安分点，你不会是我们第一个实验品，我们有销毁你的权利。”
“……我说，一开始你们就在不刻意接触我，听到我会说话就直接跑了，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周怀羽盯着单向玻璃几秒下了床，“不会是第一个实验品，但那会儿实验室里面就我一个活物，你哄谁呢？”
他对准镜面倒映的自己猛地上去就是一拳，顿时，裂缝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形成一张蜘蛛网，透过玻璃就像能看见对方一样，慢悠悠地说：“不可控因素突然出现在实验体里面，突然有了意识，甚至具有一定思维能力，说着另一个国家的语言，明明是个才四岁不对的孩子却疑似三观定型，这让你们很慌乱对吗？”
眼看玻璃就要破掉，对方气急拍桌。
还没等说出其他的话，周怀羽后退几步到安全的距离，一把抄起床边的桌子砸向玻璃，警报声充斥房间。
桌子砸碎玻璃，顺带砸倒了一名来不及逃跑的工作人员。
周怀羽一边走出房间，看着武装人员把他围住，心里骂着书，嘴里吐槽：“我这不回你了吗？你看，又急。”
他跳下操作台，打量着周围，钢铁砌成的墙面，能感受到的只有冰冷，没有其他颜色。
狗书，这时候又跑哪去了？
周怀羽对着十几个木仓口，他上前一步，他们就得后退一步，像是在害怕些什么。
啊，猜对了，果然是在害怕他。
“怕什么，开木仓啊。”说这话时，周怀羽的眼睛是盯着外围后声音嘈杂的工作人员，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不妨碍他嘲讽。
他迅速上前走，在一名武装人员的木仓口面前用额头抵住，他轻轻笑两声：“来，朝着打。”
武装人员却动都不敢动，周怀羽逐渐失去了兴趣，一脚踹在他的膝盖掰弯了他的手臂逼得他跪下，周怀羽一把夺走他手中的木仓械，学着他们拿枪的姿势对准了武装人员之前对准他的手。
“砰——”
在惨叫中，周怀羽被后坐力震得手心发麻，或许是实验品的缘故明明是四岁孩子的身体素质却超标，痛觉也微弱，脚底渗着血，他倒是没多大感触。
望向其他人，纷纷被他的视线刺激的后退几步。
木仓械到他手里转了个圈，周怀羽控制了力道砸向武装人员的头部，那人应声就倒。
“唔啊啊啊，别打了别打了！！！”
陌生的合成音在他脑中响起。
周怀羽环顾四周，都紧绷绷地看他没人开口。
周怀羽：？
“别看了，我是书，大胆庶民！”那声音着急，“我就只不过是升级了一下模块而已，谁让你捅出这么大个篓子？！！”
“……”
这语气，是书没错了，除了祂没人会这样说话。
哦，祂不是人。
“我还以为你抛下我就走了呢。”
在众人眼里，周怀羽对着空无一物的墙面说道。
“笨！！谁让你开口说话的，暴露了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在心里说话就可以了。”书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了。
“哦，”周怀羽闭嘴，众目睽睽之下发起了呆，“为什么要用这么奇怪的方式？”
“……”一连串问题砸向书，书灿灿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祂告诉周怀羽祂是这个世界的基石，如果有第三个人知晓世界的真相世界就会破碎，世界各地都有组织在找祂，祂迫不得已出现在异能特务所被人为藏了起来。
后来想着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迟早会被找到，于是祂通过渠道来到了周怀羽的世界，躲在书店里等待有缘人。
“结果我等了将近两年！！”书跳脚，“才等到你这个么个玩意儿！！！”
周怀羽：“过分了。”
他席地而坐，静静听着书讲话。
“总而言之，多亏了你一通大闹，你这个世界上的母亲马上就要到了，”书顿了顿，“哦，现在就到了。”
匆急的高跟鞋声踏在地板回荡，周怀羽顺着声音望去，一时失了语，喃喃道：“你也没告诉我，来的真是我妈啊。”
“どいて，誰があなたたちが私の子供に銃を向けることを許しますか，全部置いてくれ。”
武装人员迅速放下木仓械，给黑发及腰的女性让开了一条通道，她鲜红眼眸始终不离开他，快步朝周怀羽走来，在他的注视里抱了他满怀。
“小羽，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她在他耳边轻声道。
周怀羽愣住，睁大眼。
后来他被带离了这座实验室，曾经失去的家失而复得，在母亲一字一句的教导中，学会了日语，会念得自己在此国家的名字。
从那之后，他叫羽生清安。
然而，就像是前世的一场车祸，特异点带走了他失而复得的母亲，连书也杳无音讯。
书实现的是羽生理想中的“家”。
二合一，上半部分适配《马》看更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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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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