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人总说,凡之娱乐圈人士皆无情无义,冷心冷肺,彼此利用。我不信。”荀子钦并没有特意地想对覃朔千说什么,这是他们相处时无意间提起的话题。彼时男人一身休闲打扮,敞怀衬衫外套搭白T,鼻梁上架着墨镜,他正坐于露台摇椅上,追溯根源的目光从镜片上方传递,荀子钦与他对视,淡淡低头喝茶,声音里由变故前充沛的生命力凋零成破败的沉寂,端的四平八稳,挑不出问题:“心里眼里只有背叛的人,反而在这个圈子里无法生存,真正冷心冷肺之人,更在此无法立足。娱乐圈,是一个格外吃人情世故的地方,可以说它需要真心,也可以说它不需要真心,但决不能没有一丁点的真心。不然这样的人,迟早会被丢弃到放逐之地。”
空气似是在此停留了一秒,覃朔千还在倾听,荀子钦便已自言自语,低呢至险些令人听不清晰:“无用的中立者也是如此。”
覃朔千知道,荀子钦在说自己。
四年前的那场灾难性的飓风突然向他席卷而来,那里拥有覃朔千得到他的契机,更有藏不住森冷的毁灭。在这其中,飓风毁灭的不单是荀子钦最心爱的节目,还有荀子钦曾旺盛绽放的活力,在这个年龄段更显得“冻龄”的青春与年华,仅徒留一地荒凉的裂砖碎瓦。
从那个时候开始,荀子钦的心就衰老了。他在外人一朝翻脸中仓皇退场,在多方资本博弈下成为被牵连的炮灰,他们给出了荒谬可笑的罪名,指鹿为马地称荀子钦为“墙头草”,恨不能在律法严明的年代将他就地枪杀,做到斩草除根,不留活口,从此案不能再翻,直接将真相与其拥有的荣光埋入地下。
他们多怕他再站起来呀!
若不是荀子钦真诚待人,谁需机会都会帮扶,私生活健康,那些无处不在的影子就会彻底吞噬他的光明,拖他人格抹杀在黑暗。
时至今日,荀子钦仍记得初闻消息时的心头茫然,手脚冰凉。他不愿回想。他早明白,无论想几次,又如何自省警示,是非对错都没有意义,是权势的洪流裹挟着命运辗过了他,令他挣扎不得,他确信。
“我还记得那一天,你找上门来。”荀子钦突然开口,他抬眸,视线复对上一双眼睛。平静,明亮,黑到反射几缕太阳之光,那里有草原、有野马、有雄狮、有清澈的河中高扬脖子痛饮大江水的颈鹿,大口享用肥沃草地的素食动物。相关的话题,从来都在他们两人之间讳莫如深,在四年零八月之后,是荀子钦第一次提起。他挪开目光,远处崇山峻岭,近处碧波荡漾,荀子钦明白覃朔千带他来的意思,可自然的伟力也无法修复他在新筑棱角之下散去的柔和谦卑:“现在想想,好像做梦一样。”
他想说更多,临到说出口前,却踌躇退回。
荀子钦不需要说更多,覃朔千懂他。懂他所有未尽之语,懂他所有自我挣扎。如果这是荀子钦在对发出的求救之声,那么覃朔千愿意先一步拉住他,拉住他向下落的风声,赋予他更多包容的自由。就像……就像现在,男人伸臂拉过荀子钦的手,在他手背上留下双唇的轻吻,似某种承诺的仪式,也似为他心中最爱之人献上虔诚一吻。
覃朔千凝望他,那目光飞跃一片弥漫毒瘴的沼泽地,又似风野长空中不知谁遗落的纸飞机,慢悠悠的、慢悠悠的直直降落在他心底,以胶粘着的他被吸引的眼眸。荀子钦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和覃朔千在一起的四年零八月,真正动摇了他的不喜,他不再会那么抗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