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山和临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挣动不休的越明按住。临泉转头急道：“大夫，您看他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胖胖的医师面颊泛红，不停用袖子拭着额头汗水，“昏迷不醒，又伴惊厥抽搐，这、这似乎是癔症啊！”
“那怎么治呢，您快给想想办法啊！我快按不住他了——”
屋里还在吵闹，闻人雅静静踱出屋子，站到一片假山石后。长乐不声不响地跟了出来。
“侯爷，属下看他此等症状，手中又有白色汁液沾染，莫非……”
“没错，是铃花毒。”
“他的手心适才被纸锋划了一个小口，在回去的路上，想必是折了铃花枝。”
闻人雅沉吟片刻，又问道：“前段时日放出我与他的‘关系’后，可有动静。”
“上午在书房，属下正是要禀报此事——着实怪异，竟未发现任何声息。”
“哦？派出的马前卒非但没有得手，还与谋害对象传出了暧昧，他们居然无动于衷。是太沉得住气，还是，有恃无恐？”
“或许……他并非受人指使？”
“呵”，闻人雅冷笑一声，“他如此蠢笨，却对局势了如指掌，若说背后无人，你信？”
“是属下愚钝。”
“不过，中毒一事倒是提醒了我。”
闻人雅沉吟片刻，吩咐道：“他口中的纪-晨-泽，你速速去查。”
“还有——明日，给他加道菜。”
不能再等了，闻人雅想。
宫里已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开春后他就要跟着易灵徽前往宛丘，他可不想在前线拼杀的时候还要担心变生肘腋。
*
越明以为，经过昨日，他会失去闻人雅的“宠爱”。毕竟，戏演完了，观众退场，他这个配合演出的人自然该被弃如敝履。
没想到，今天闻人雅对他的“宠爱”又上了一个台阶。
“把这碗补汤喝了。”闻人雅柔声劝道,“大夫说你身子太弱，需得好好调理。”
味道不错，还有一股花香。越明边喝边拿圆溜溜的眼睛打量闻人，两腮一鼓一鼓嚼着汤渣。
闻人雅似是心情不错，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到我房间说会话吧。”
*
越明感觉又进入了那种似梦非梦、似实还虚的状态。他在混沌中迷茫，听到耳边传来温柔而又不容置喙的指引——
“告诉我你的名字。”
“越……明……”他迷迷糊糊地张嘴。
对面似乎顿了一顿。
“你隶属哪个组织。”
“D……大”
对面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
闻人雅皱眉问长乐，“这是什么组织？”
长乐不确定道：“地……大——狄……鞑？”
“戎狄和鞑靼？一个在西方，一个在北部，怎么扯到了一起？”
“或许……他们联合了？”
……想到这两族势同水火的关系，两人再次沉默。
……
“你来问。”闻人雅发话了。
长乐接过烫手山芋，迟疑上前，“闻人……侯爷的信息，你如何得知？”
“唔……系统……”
“警告！警告！——”越明脑中一阵尖锐刺痛，系统发出嚣叫——“不得泄露系统存在，请宿主立即停止！立即停止——”
头好痛，越明痛苦地呻吟一声，醒转过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他在闻人房中睡着了，然后……又陷入了那种恍惚迷乱的状态。
只记得系统尖锐的警告把他唤醒，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迷瞪着起身，看到闻人雅正站在床前，神色不明地看着他。
“怎么了吗。”头还有些痛，越明语气恹恹。
“你的家乡——是‘狄鞑’吗。”闻人雅冷不丁开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嘀……嗒？”越明迷惑。
“你刚刚在梦中一直喊这个名字。”
越明一惊，他不知道自己还有说梦话的习惯，不会泄漏了什么吧。难怪系统尖叫。
“呃……或许是‘迪大’？我们那里习惯用‘大’来称呼尊敬的人……”
闻人雅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开。
*
第二碗补汤摆在了越明面前。
越明嘀咕道，“喝过后更没精神了，这什么庸医啊……”
瞥了一眼闻人雅的脸色，还是小口小口喝完了。
虽然府里众人没有察觉，但他自己知道，利用完毕，他想来不是从前“被爱”的少年了，闻人雅随时可以把他踢开。虽然不知道继续留着他有什么企图，但，卖乖讨巧，才能继续赖在这里。
闻人府铁桶一块，情报工作难有成效，他不得不决定忍辱负重，等到下个剧情开启，混入息国前往宛丘的队伍中，做好一线作战的准备。
*
沉香缭绕，喝了药的越明又沉沉睡去。
闻人雅独自留在房中。他撩起衣摆，坐到床边，轻声呼唤——
“越明——越明——”
越明的眼珠转了一转，似要挣扎着醒来。
闻人雅轻拍他的胳膊，继续用低柔沉缓的嗓音蛊惑——
“现在，你已经回到最熟悉的地方——面前出现的，是你在这世上，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听到三声摇铃之后，睁开你的眼睛——”
“叮铃——叮铃——叮铃”
越明慢慢睁开了眼睛。
晕黄的灯光让一切显得模糊，面前影影绰绰的似乎是——
“辰泽——？”越明揉了揉眼睛，“这是——你家？”
“嗯。”面前的人简单回了个音节。
“啊——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梦。”越明歪头疑惑。
“梦到什么。”
“接了一个地狱级难度的任务，打得我这个新手村菜鸡毫无还手之力。”越明愤愤。
“什么任务。”
“唔……拯救世界？‘背负逆天改命的重任，以无尽之意志，践踏世间一切阻碍！’——这样”，越明做出自由女神高举火炬的姿势，调皮地向他眨了眨眼睛。
对面顿了一顿，似是有些不耐，“好好说。”
越明大奇，“居然发脾气？”凑上去捏了捏对面的脸皮，“喂——你是不是季辰泽啊——”
闻人雅气息一滞，就要举起掌刀——
却听越明得意道，“你明明说自己是——任我揉圆搓扁都不会生气的‘橙子’啊——”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换壳了——”越明嬉笑着上下其手起来。
对面身形僵住。
“唔……胸肌……变薄了……腹肌……少了两块……最近疏于锻炼哦……”越明不怀好意地瞟了他一眼，突然抽了抽鼻子，“咦？什么味道……好香……橙子，你怎么香喷喷的”，越明又凑近了一点，埋在对面人的颈窝到处嗅闻——“你变成女孩子了吗？”越明抬起头看向对方，认真问道，圆圆的眼里盛满疑惑。
一双有力的手钳住了他，掌心滚烫。
“……够了！”对面的声音压抑低沉，似是强忍怒火，还有一丝……羞愤？
“季辰泽”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拖到床边，推他躺倒，平复呼吸后沉沉道：“睡吧，越明，你困了。听到三声摇铃后醒来。”
越明听话地闭上眼睛。
闻人雅摔门而去。
长乐迎了上来。
闻人雅把摇铃扔了过去，“他现下神智不清，连着三次……恐怕有些过量了，过几天再问。”说完拂袖而去。
长乐好奇，屋里发生了什么？侯爷看来气得不轻，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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