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就在群之放松下来时,突然感到腹部收到一记重击,整个人都差点站不稳,喉间溢出一声闷哼。
是钟平乐。
他刚刚在站起的过程中,膝盖微屈借力,出其意料地狠狠向群之挥了一拳。
真的是…忍他很久了……
这一拳他没有丝毫地收敛,用了十足的力,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群之的腹部。
“咳……”
这股突然爆发的强劲,使群之猛地退后几步,手下意识扶在身前。他感觉内脏在遭受到击打的瞬间全部拧了起来,五脏的血都在往喉咙上涌。
……好大的爆发力。
钟平乐用群之的那把刀撑直身体,武器牢牢握在手中:
“…这样不是很蠢吗?”
“什么?”群之的脸色有点苍白,刚刚按耐住那股血腥的味道,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悄然伸到了肩膀后,握住刀把,随时可以将剩下的那把刀抽出来。
“我在说你啊?!”钟平乐的语气中带着气愤,“明明有那么强的能力,却要一直纠结于’是不是什么路人甲’这种事情上…”
“不是很蠢吗?!”
闻言,群之的目光猛然骤缩了一瞬,可这次他没有冲上去攻击。
因为钟平乐挥刀向他冲来了。
“当!”
刀剑再次相撞上,钟平乐的这次攻击速度出乎意料地快,那把刀挥来时发出了切断空气的摩擦声,群之忙举刀反击。
用着不趁手的武器,钟平乐的第一次攻击很快就被群之挑开。
钟平乐,手腕灵活转动,刚刚被挑开的那把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借着转身的力道,再次劈砍而下。
群之猛地后退了几步,往旁边一闪,余光瞥见了地上的枪。为了防止钟平乐再次去捡他的枪,在打斗的间隙,他用右脚后跟往后一勾。那只带着绿色残影的银枪,便像人被人舞起似在空中旋转几周,落到了很远的地方。
钟平乐往左一闪,脚步虚晃一下,想趁机转换攻击方向。群之根据他的动作幅度,早预料到了他的走向,借势向右一个转身…
“当。”
被轻而易举地挡住了。
“能去改变的东西不去在意,不能改变的东西斤斤计较…”钟平乐咬紧牙,不依不饶地加快速度,已经不管什么攻击技巧和组合,只是向群之的方向报复似的发起攻击。
但因为刚刚的一拳已经冷静下来的群之能看出来,钟平乐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他明显明明还没有完全从刚刚的窒息感中缓过来,刚刚打斗中的好几步都是踉跄的。加上刚刚的剧烈运动,他胳膊上的伤口明显已经裂开,血已经把袖子染湿了。
他有些强撑了。
这样的状态下去,比起伤到群之,钟平乐伤到自己的可能性更大。
群之感到有些有心无力。确实,他承认最初自己有些意气用事了,但他并没有真的想和钟平乐弄个你死我活。
明明可以杀敌救人的绝对天赋者战士,因为队内与队友争吵关于谁更普通的问题而负伤?这种事情想想都是可笑的。
“喂,可以了,别打了。”群之蹙着眉,低声提醒道。
钟平乐听到这句话,不禁感到火大。他充耳不闻,侧身转动右手腕让刀转了个方向,明知会被群之挡住,却还是蓄力再次向前插去。
搞笑吗?
是谁把他拉到这里来的?这场架当初是谁要打来着?
他说不打就不打了?陪他玩呢?
“喂!”群之有些不耐烦地连连挡下钟平乐的刀,“我说别打了!”
挥刀时留下的银色光影在宽广的仓库内不断地碰撞着。
“…再说普通怎么你了?…普通让你很不堪吗?”
钟平乐的后背已经被薄汗浸湿,左胳膊衣袖下的伤口不断传来阵阵刺痛。他说话的声音很弱,夹杂着不断的喘息。明明身上的力气还没有用尽,他却感到有些调整不过来呼吸,小腹的一侧由于缺氧传来钝痛,但是手上的动作不停。
眼见钟平乐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群之便放弃了攻击,转而变为全部防守。因对方那闹脾气似的攻击而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逼近仓库的墙沿。
一直到群之距离墙面仅剩下两三米时,他才加大了幅度,运用一种巧劲,将手上的刀刃压到钟平乐手上的那支刀下,将钟平乐自己的攻击力转向上方。
钟平乐只觉得自己用尽了力劈下,接着那支刀,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直接脱手向上飞去,稳稳地被群之抓住。
钟平乐用手支住膝盖喘着气,手心上还有因为刚刚紧紧抓着刀把而留下的红印。
可恶……他怎么会在同一招上栽两次?
群之见他已经没有了武器,便认为这次胡闹已经结束了。他正要把两只刀插回刀鞘,
只见钟平乐抬起头,那微湿的棕色发梢下,他的眼睛中闪过一抹神色,然后…
“喂!”
钟平乐抡起胳膊向群之的面中打去,群之按捺住了下意识想要提刀抵挡的动作,将上半身往后仰。钟平乐的这一拳挥空。
“你是傻吗?!”
群之吓了一跳。
这个人要赤手空拳的和他打?
他知不知道,如果刚刚站在他面前的自己是敌人,那么自己只要将刀轻轻转变一下位置,钟平乐就会直直撞到刀刃上?
怎么?狗急跳墙慌不择路了吗?
钟平乐不甘心又往前逼近了几步,虽然哪怕他现在挥出的那些拳头看起来轻飘飘的,但群之还是配合地往后退。
当群之隔着衣服的布料,感觉到后面传来冰凉的触感时,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退到了墙角。
他干脆把刀往旁边一撇。两把明晃晃的刀掉在地上,头尾来回轻轻弹跳了几下,发出“恍啷啷”的声音。
接着他伸出手,自然地接下钟平乐的一拳。
群之用胳膊撑着他,两人在此时四目相对,距离挨得很近,以至于能清楚的看到双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闹够了?”
“你……”
“虽然以前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因为在天赋上输给了你,所以右攻手归你,就这样。”群之的声音不咸不淡,机械般的在耳边响起,听上去明显对于争吵已经有些厌倦了,仓库内偷溜进了阳光晃得他眼前发昏。
“因此我说我是因为’太过平凡’而输的,有问题吗?”
……
钟平乐低着头,他的下颚几乎要抵到锁骨上,紧紧抿着唇,发梢遮住了大半张面孔。由于身高角度的原因,群之看不清钟平乐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但见他不再反抗,也就默认事情完事了…
“你在开玩笑吗?”
钟平乐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呢喃。但每个字落到耳里却是无比的清晰有力。
他猛地抬头,不知哪突然有了力气,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拳头换了地方,发狠似的再次往群之的方向压过去。
群之轻哼一声,用力抵住钟平乐的手,想把他往后推。可绝对天赋者的力量还是在的。
“咳……”
明明可以借力将钟平乐甩开的群之,此时像是忘了自己有借力这一招,反而像钟平乐那样笨拙地向前推。
后来想起来也觉得幼稚,当时两人像是把矛盾转换成了力量。依靠蛮力,想要比过对方。
群之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痛,看来刚刚挨的那一拳受的内伤不轻。很快他的额角就由于过度发力而抱起隐隐约约的青筋,喉咙间那股刚刚压下去不久的血腥气息,现在也慢慢的涌出来,嘴角边流出细细的血丝。
钟平乐说不清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少年的后背被汗浸湿,棕色的发尾并粘在脸旁,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不堪,神色却认真的要命。
在地堡与到雨的那一战,他与莫陈站在2楼上方,透过中间那个空间,向下看群之与那抹快速移动,变幻莫测的身影周旋。
少年那泼墨般的发色在场地里变换着位置,两把银刃不断在身边闪烁着光影。
直到那关键的一刀刺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那时,莫陈笑着摇了摇正愣神的钟平乐。
“很厉害吧…”
……嗯。
很厉害。
千锤万炼的打磨,临危不乱的镇定,
和千朝千夕的从容。
他该去哪儿?
怎么去?
成为什么样的人?
怎样合格的战士?
……
钟平乐本不知道,
——直到他遇到了群之。
“若一个普通人,能以凡人之力抗争天生而来的天赋,能使整个TFZH焦头烂额……能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逆转乾坤。”
钟平乐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略微沙哑。袖子上的血弄脏了衣襟,流到指缝间,全是血液粘腻的触感。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普通’有多强大啊?!
你是蠢吗?!”
就像开战前群之叫他那样,钟平乐第一次认真叫他的全名,几乎是对着脸喊出来的。
“群之·渡中!!”
钟平乐的声音在群之耳边炸响,
“你对自己的强大一无所知吗?!?!”
群之还是那样的神情,
他墨色的瞳孔正在微微的颤动。
他的普通。
他的强大。
最后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像是被吞掉了,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
仓库墙角上,由于岁月的磨损和沙土的腐蚀,墙壁上裂开了一条小小的裂缝。小到不能引起人注意,却能从外方便的观察到仓库内的全局。
就在群之愣神的功夫,原本一直堵着的一抹黑影从裂缝外移开,稀碎的阳光瞬间趁机溜入室内。
…什么嘛?
明云扶了扶额,对此感到无语万分。
果然如此,根本用不着他来劝架。
(几天前)
“这是一个巨大的’因为’……”
莫老淡淡地看着明云,像是在讲述着什么奇幻故事般,语气幽幽道。
“那两人?”明云轻笑一声,像两只手交叉放到胸前,装出一副轻蔑的神色,似乎并不对此抱多大希望。
“说不定呢?”莫老似乎笑了,似乎又没有。
“话说回来,渡中那孩子,其实和你蛮像的。”
“是吗?”明云的笑不达眼底,“那我更有理由杀他了。”
“噗……”
出乎意料的,莫老听到这话,似乎被戳中了什么笑点,竟然低着下头笑了起来,
“有些缘分就是很巧妙,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应该遇见的人注定就是要遇见的,不是吗?”
……
应该遇见的人注定就是要遇见的。
明云回头再次往那个缝隙处瞟了几眼。
结果呢?
这种年轻之间的青春热血碰撞,相互骂着打着的扶持成长。
……而且还真是很像。
明云嘴角抽动,
“……真恶心。”
村庄的边缘,风卷着细碎的黄土掠过荒原。明云并未停留,他轻轻扬了扬黑色的风衣衣角快步离开,踩碎了的脚边簌簌发抖的枯萎草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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