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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第 151 章

如果说使徒之间还有什么应有的默契的话,那就是在力挽狂澜这方面。

这里是巴藜圣母院。

一座瑰丽、盛大、宝藏般的超时空文物。

贺瑾秋实在搞不懂阿多芙吉娅为什么让红莲花和他一起来二楼——红莲花除了目瞪口呆外一点忙也没有帮上,而且只来得及说,“等等,卡利扬,这里是文……”

然后卡利扬就和贺瑾秋惊悚地翻滚出去,他紧紧卷着贺瑾秋,贺瑾秋忌惮着这个脆弱的地方,连手都不太敢动一动。

他以这冲翻的阻力拼了命要阻止卡利扬撞上栏杆和石柱,但事与愿违,卡利扬先是连带着他一起碰撞出地震般的撼动,然后在爆起的尘土、碎块的哗响中,把栏杆压出尖锐的大叫,再是弯折、断裂。

继而——

楼下一帮傻了眼的宾客纷纷抬头看着这样离奇的一幕,一只巨大的雪白蛟龙和一个武僧搅在一起,缠得像是猎食,在摇撼里从二楼猛地摔坠下来,落地时,连地面都不得不被砸出碎石跳飞的纹路!

很快又一个傻眼的和尚,说是尼姑才合适,脸上挂着天然的惊讶,出现在二楼的豁口。

阿多芙吉娅看了伊丽莎一眼,伊丽莎对自己制造的幻觉效果还算满意。

“那些小代理们到哪里了。”阿多芙吉娅问。

“在停车呢。”阿列克斯基回答。

伊丽莎和阿多芙吉娅都不适合近战,虽然水平远超一般代理,但目前这种尚未唤醒的状态,和正在疯魔的卡利扬拼起来是一定要吃亏的。

阿列克斯基在此时当然不会乱瞄准,更不会加入这个不顾一切的混乱战局,他现在最好瞄准的就是二楼那个小光头尼姑红莲花。

商洽破裂,卡利扬失去理智,当这条伊甸的大蛇张开毒牙淋漓的嘴,就有黏连的黑色液体从齿缝里滴落下来,在地面上烧出酸腐和火热的味道——他要一口咬下贺瑾秋的脑袋。

在这凶险一刻,贺瑾秋奋力从后捞起松松悬着的以明刀,如同流星过隙,向上弯翘出好圆的雪亮弧光,一把戕进卡利扬的嘴里!

他两侧的颌外是咬出来的利线,拿刀的手虎口处肌肉鼓紧,但除了又是一串的黑液,什么也没有。

——多么让人心醉神迷的东方武打片。

雪白的蛟龙和穿着虎皮的武僧斗得难解难分,武僧把银白的长刃刺进龙口,浇下的大面鲜血在地上烧腐出刺鼻的味道。

这龙是多么用力,如钩的利爪攥得简直要人性命,浑身好漂亮的肌理拧出浮浪似的波纹,它一身银白如新雪的鳞,一身如柳丝柳絮般的鬃。

武僧也是,肌腱如钢,长刀若辉月,角力时崩出狂猛的热汗,好一番东方缠斗!

要说宾客为什么能嘴巴张张地惊看,吓一跳之后还以为是开场节目,那是阿多芙吉娅权杖下的无数枝蔓把他们抬到半空,好像坐在柔软的藤条椅里,和危险拉开距离。

“像5D。”伊丽莎说。

“这么说也对。”

在伊丽莎的控制下,这些人像是没看过电影一样深入其中,如痴如醉地看着中间的绝妙表演,卡利扬一寸寸把嘴巴合上,他们身下的地面已经被腐蚀得没办法看了,他还在努力往中间剿。

贺瑾秋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别,光,看,啊。”

“我们的身份还没暴露呢。”阿多芙吉娅把看客一个个往外挪,藤条带着他们过山车一样被运送出去,“我和阿列克斯基。”

红莲花突然从二楼扑下来,她大叫一声“站住!”就蹿向刚掀起的地道——

“我去门口帮他们把人铐上。”阿列克斯基说完就完门口去了。

贺瑾秋整张脸都涨着窒息的血,卡利扬现在是红了眼要他的命,他吐不出人话,只和贺瑾秋单出来的手几次碰得退缩。虽然贺瑾秋每挥刀一次就感觉更紧一分,但手里斩开的重量没有分毫减轻,他越斩还越重。

……王八蛋。

细细的冰凌从蛇身上落雪那样出现,似乎才要冬眠时的第一次气温骤降。

卡利扬没注意到,他的体温很低,再说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以为意。

贺瑾秋感觉身上越来越麻痹,吃疼的卡利扬一直狂性不减,他要保持发挥每一下都必须竭尽全力——这时他就深感保护文物的可恨了,施展不开,不能把他和卡利扬索性就撞得到处,再头破血流。

他一手把刀掐着,另一手只能摸到另一把以明刀的尾端,翻不起刀,只能好遥远地凭藉手中捏的照应字诀,冰结得厚了。

贺瑾秋在这里和卡利扬较劲,说不出话,那边伊丽莎腾出手来,拿手机在录像。

这是多么魔魅和震撼的一幕,仿佛天堂沦堕前的殊死一战,这里的一切都太暗,只有以明刀亮若日流,要在凄寂中熊熊燃烧。

伊甸,伊甸。天顶似乎要活灵活现地旋转起来,天使睁着空洞的眼睛,要涡流那样下陷。

“我猜测这是他的二重术。”伊丽莎在视频里解释,镜头里的景象是真实的,不是蛟龙和武僧,而就是诡谲恐怖的巨蛇和咬牙切齿的贺瑾秋。

那些冰聚得透明,但很快又如同起雾一样变得雪白。

“噢,他的手……”

贺瑾秋的手血管青紫,整个手背都脱去颜色,字诀在他颤抖发痛的指骨下生效,汗从指底滑下来——

那冰层开始破碎,碎块像是旧屋的砖瓦跌落,然后是血,腥浓的血发黑着流淌,好像非常沉,鳞片下正融化一样牵着掉下血,这看上去是在慢吞吞地剥落蛇皮。

卡利扬发出非常痛的声音,这种声音和蛇类联想不到一起,他在骤然一绞后马上放松了,疼得满地滚起来,藤条被他碾断了,汁水炸开,满地狼藉,于是有很多人两瓣屁股摔成打湿的四瓣或者六瓣。

贺瑾秋躲开他那发狂的尾巴,又追着他血淋淋的尾巴谨防他打碎这里的雕塑像。

“我说你们!”贺瑾秋实在忍无可忍,“你……”

乓地一声感觉头骨都要碎了,然后是轰然的坍响声,圣母玛丽亚及被抱在怀里死去的耶稣倒向地面,这斜角收小的速度还跟不上半趟呼吸,在那窄角归零的时刻——

伊丽莎和阿多芙吉娅猝然变色!

“不!!”

疯狂的卡利扬把这珍贵文物一脑门撞得粉碎!

这下两个使徒再也没办法袖手旁观了,阿多芙吉娅一股脑把所有藤条上的散客往门外送去,就塞车和车祸一样挤开了一群痛呼。

如鹰隼般腾空而起的伊丽莎顾不上这个幻境的完整性,她柔美的金发变得黑如华夜,同样的鸦色长翅重重盖下去,扇起迫人闭目的狂流,她硬生生把卡利扬摁死在地面,发出沉闷的抑响,绽开一片溅散的腥血。

因此这两个叛逃的大代理,伊丽莎和贺瑾秋,就这么出现在了国安代的人眼中。

-

距离百里剑英离开香巷,已经过去了四天时间。

在这四天,她先是游刃有余地处理了一处尚未被发觉的新兴鬼屋,某种意义上她比鬼屋里无论是真鬼还是假鬼都更吓人。

在别人抱团买票进场的时候,百里剑英一个人独拿着一张票,看上去几如拿着索命券,她提步入场,□□带都没带,伸手就把还懵懂着,只会吓人的小魔怪用手掌掐得爆成烟花。

这耗费她不到半小时,然后她就在游客鬼哭狼嚎的叫声里信步离开,埋在凤凰城里不出来了。

沈航坤几次给她来电话,一次是要用她的身份进系统,一次是要她手机上的验证码,还有一次就告诉她:

“百里代理……我觉得您猜的**不离十。”

对于自己猜测成真这件事百里剑英是不吃惊的,要说的话,反而是如果不成真才会让她诧异。

“基本都查到了?”

“没有。”沈航坤迟疑了一下,“也算是吧,我还没有重新梳理。”

“嗯,那之后无论怎样都不需要再通知我。”百里剑英以超然的平静态度道,“一切等我回尚海后再说。”

“您在哪里呢?”

“不要问。”百里剑英说,“就这样。”

沈航坤唯恐百里下一秒就挂电话,赶紧接上去说,“但是我进入几个大资料库的都是用代理您的信息,我要不要跟金蓉说说看,让她抹除——”

“不要。”百里剑英一口回绝,“千万不要,这些事谁都不要说。”

她的语气非常冷肃,光从电话里听会疑心她是一个法官或者法医,总之是给人冷静到极致,自制力超然的印象,但此时百里剑英戴着一只手套,蹲在荒凉又野蛮的沟渠里,另一只手脱了手套正在接电话。

沈航坤跟听到军令一样应了下来。

百里稍微站起来,把手机再次塞回衣兜里,她又把手套戴上,这次不免要沾点泥土进手心,不过百里剑英就是百里剑英,她也没觉得嫌弃。

——这里确实埋过死人。

但今天能找到人就怪了,她的目的也不是来找人的。

她这几天就在这里来回,没有天黑回旅店的情况,她根本没订旅店,因此晚上也可以工作,累了就坐一坐歇一歇。在这种荒郊野岭,能听到水流淙淙的冷凉声音,山林里的兽物晚上都很活跃,一个人寄身于苍惘的天地之间,再大的胆也会有点不寒而栗。

但百里没有,饿了还能怡然自得从军用双肩包里翻出压缩三明治吃,天为被地为床的日子对她没半点影响。

此时夕阳才刚要被绵延的山影拥入胸怀,满片野地昏昏黄黄,野花败了大半了,只有绿绿的草梗和枯叶还挺立。

百里剑英忽地拨开草丛,眼睛定定看着半截黏陷在泥土里的东西。

那是一根脏到看一眼就会忽视的羽毛,因为裹满了泥土,完全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

152·叛逃

星国国安代,或者说各国国安代,以及整个世安代,完全炸了锅。

贺瑾秋和伊丽莎被摄入同一画面,以及卡利扬——不知情的人一开始会以为那条巨蛇是魔怪,但世安代当然知道不是,这是撒旦一部分的真面目,而这样就已经让大家都觉得麻烦临头了。

又一个叛逃的大代理。

贺瑾秋叛逃一事对国安代上上下下的震悚和打击可想而知,这个年纪轻轻又前途无量的大代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甘愿和一群魔鬼混在一起,在如潮的不敢置信和哀痛之中,沈家的表现都不知道该不该说是格外真实。

“这就是他的本意啊。”沈腾飞仰坐在硬邦邦的铁椅里,舒适得跟什么似的,巴不得国安代尽快发通缉令,“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一两年前开始就不怎么搭理沈家,准备投靠宗家了,现在谁知道是因为什么想法叛逃的?”

国安代的审查人员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贺瑾秋的叛逃和宗家脱不了干系。他一句句做着记录,“一两年前?”

“说不定更早呢。”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

“哈,证据?”沈腾飞觉得很有意思一样,睁大了眼看她,“你向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要大代理的证据,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审查人员明显还不愿相信这个如钢铁城墙般的大代理是叛逃,觉得可能是什么机密任务搞错了,“那你至少说一点依据吧?空口无凭的……”

“相处起来的感觉都变了,之前沈家怎么吩咐他配合国安代,他都会事无巨细、如实汇报,现在早就不汇报了,想见他一面,那可是要三催四请,沈家早就对他没恩啦,不是吗。”沈腾飞说话时既畅快又轻快,坐在这么亮而狭的地方都觉得心情是极佳。

吴闻和金蓉还来不及做什么明面上的反应,无数认识的不认识的电话纷纷打到他们的手机上,国安代总部要冲进办公室的人实在数不胜数。

吴闻把门拉上,让安保控制好情况,刚要开口说话就听窗边哗地一展!

沁元伸下两腿跳了进来。

“……真的吗?”她颤着声,山水似的脸青得都荧了。

吴闻和金蓉都默默地看她,金蓉哭过了,脸上的雀斑更明显,两眼红红的,沁元一下也要跟着掉泪。

“贺代理……不是出去办国际委托吗?”

长长的静。

吴闻看沁元开始抹眼泪了,迫不得已为难地开了口,“是这样,但是到国外之后就没有联系了,我以为他是不方便接电话……”

“谁跟他最后联系的呢?谁跟他合作?”沁元跟要抓救命稻草一样问得特别急,就差几步再几步上前来攥吴闻衣领了。

“阿多芙吉娅和阿列克斯基。”

“他们呢?”

“在世安代接受调查。”

“多久出结果呢?”

门外撞进一阵很凶的敲门声,“吴理事!”

吴闻赶紧去开门,漏了半张脸。

“上面让你立刻过去!”

“能走得开吗?”吴闻说的是底下,楼下都闹成一片了。

“能,走后门出去。”

沁元一把抓住他,吴闻突然意识到沁元抖得厉害,她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已经被冷汗浸了个半透。

她发白的嘴唇微微翕了几下,终于声泪俱下,“宗潇……”

宗潇!

吴闻和金蓉现在对宗潇的事绷得跟要断的弦一样,未名轻巧脱口的话在此时相当不详地刺激到了这两个人,金蓉从沙发上跳起来——

“他怎么了?!”

“火……我不知道,他身上全是火,白色的火,还一直有烟冒出来。整座房子都在火里一点点融化,像是蜡一样——”沁元紧拽着吴闻不敢松手,赤得明的眼泪从眼眶里汹然挣下来,

“贺代理不能出事,你明不明白!吴理事,贺代理必须得回来……”

“——你拦不住!”

沁元咬住嘴唇,苦到疼痛地垂下头,泪水簌簌地掉在地上,“……没有人拦得住他。”

-

未名近近看着这场火,它慢慢向外的速度简直像是匍匐爬行,泥淖那样缓缓扩大,地面被熔下水纹般的坑洞。

她看到宗潇。

她见过宗潇的次数非常少,那个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疯子,望过她的时候如同望过空气,她当然见过所有人拜倒在他的面前,也见过他们是怎样阿谀奉承地弯着腰,讨好地笑。

——很早很早以前。

未名隔着窗户,看这亮幽幽的火落在地面,发芽的藤条一样顺着墙向上,屋里闭着很烈的黑烟,宗潇就面着空气,峭在那里,呆板、空洞地睁着那双鬼眼睛。

她被宗家寻回来时已经懂事了,她被无儿女的村家捡走,为了使她不留痕迹,当她回去找的时候才知道宗家把她的养父母一家都灭了口。

她被调在蛇叔手下,乍见蛇叔那条白蛇的时候很害怕,后来也习惯了。蛇叔待她很冷漠,但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从村家到宗氏的一路她挨了太多打——宗家的人寻她,知道她没这么好死又很有力气,就惩得更狠。

宗家养她,她还没通窍的时候总是吃苦头,宗家的三兄弟,那时宗泫礼已经死了,剩这三个时不时来看她,又看又恨。

“搞不好就是因为有她,宗潇才那个鬼样。”宗泫义说,他扯她的脸盘子看。

未名觉得疼,就挣扎,宗泫义跟着就一个耳光。

“贱货。”轻飘飘的话跟她一起摔得狗吃屎。

蛇叔静静抽着烟,在这三兄弟边站着,没吭声。

未名没哭,但是眼圈疼得红了,她咬咬牙挣扎起来,被宗泫和踩住肩,“谁准你起来了?”只听声音的话,还会觉得他是个好心人。

宗泫仁示意他弟弟松开,宗泫和于是施施然放下脚,“没规矩。”

“还没让她学规矩呢?”宗泫义问。

蛇叔摇头,“不肯学。”

宗泫仁慢腾腾摸着烟杆,垂着眼皮看她,未名板着小脸,仰着沁了泪的脸面,像发脾气的小兽一样不屈不挠地望着。

“丑东西。”宗泫仁和她说,语气轻描淡写地似乎是在说一件天际远的事,“让你学,就学着,什么也学不成,三个月后就先把你养父母头颅送你,再让你上路。”

“起来。”他接着说,未名就起来,“眼睛看着地。”她的眼睛就垂下去。

院里洒扫得很干净,然而还是有点薄灰,她摔出一些痕迹,就是站直了也还留在那里。

这地面亮炽炽的,真烫眼睛。

未名于是就很乖气,也不生麻烦,两个月后总算开窍了,小命才保住,那时她还不懂所谓的开窍是术法觉醒,只庆幸养父母没事了,自己也留条命,什么时候能回去探望他们呢?她就这样勤勉地给蛇叔洒扫着,渴望把自己雕虫小技那样还不成熟的术法给他们看看。

她练不好,照旧挨狠打,夜里摸摸自己肿着出血的伤口,还止不住抽噎。宗泫和和宗泫义探她得多,他们常常含恨而来——

后来未名知道那是他们在宗潇身上吃了苦头,才来这里泄愤。

然而当时懵懂的未名只觉得怕,巴掌打一下和一百下都会疼的。

她听他们模模糊糊的话。

“又和那小子碰刺了?”蛇叔还是那样事不关己的漠然。

“……真恨不得把他心肝都剜出来!”

“我听说血老奴很想伺候他。”

“上赶着犯贱,谁拦得住!”

他们说话的时候,未名都默默跪着,身板直直的,姿势很正,眼睛看着地板,没耳朵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宗泫义“呸!”了一声,“早知道出来的是这么个畜生,谁还做这破烂事。”他火急急地脏骂了几句,在宗泫仁眼前还收着,在宗泫和面前就放了。

“她怎么样?”宗泫和拐了个弯。

蛇叔抽着烟,“还行吧。”他不咸不淡的,没看未名,抬脚轻轻摆了她一下,“别跪了,练你的去。”

“等等。”宗泫义说,说完就要上手去捉未名。

未名很怕地忽然睁起眼睛,像是白瓷盘里净净的墨。

宗泫义看了看她这张逐渐长开了的脸,青纹看久了,不注意便是,脖子上的掐痕也习惯成老疤。

未名确实本有一张水做的脸,像那个下三滥的女人——

他心思才刚要动,就看未名那黑眼珠求救似的看向蛇叔,他一下恼了,一巴掌把未名盖死到地上。

“谁让你抬的头!”

蛇叔压偏过宗泫义的肩膀,要揽他进屋,又轻轻摆未名一脚,“还趴着干什么,练你的。”

未名在地上哆嗦着抽了两口气,跳起来跑了。

这种猪狗不如的苦日子未名千根手指都数不过来,尤其在她回了村家后,一切就更是生不如死,她的期盼全落空了,也不知道留在宗家是图什么,然而逃是逃不了的,打也不会少挨。

她活的就是外姓里稍特别的下等奴才样,然而却听到很多有关那宗大少爷的传闻。

一个喜怒无常的魔,阎罗殿上的王,能让那几个打她的人都怕的人,是什么样?

有一天她真看到了,宗潇坐在轻快的小轿子上,由一堆人浩浩荡荡地抬进来,他懒洋洋坐着,和未名是一样的年纪,童稚的脸,恍惚未觉的大眼睛,一身最最上等的布料。

也许他身上一针一线绣了很多瑞云吧,在未名那深刻而不清的记忆里,只觉得他满身团团都是金云,日头太热烈了,好像宗潇正要燃烧着飘浮起来。

她仰着呆呆的脸看,身上是粗疏的衣服,人群拱着那红发的日神,涌过来,下人急着给少爷打伞,冲步而来,把她撞得七荤八素,又在地上摔成瓣瓣儿,拼不回来了。

……而如今呢。

她感觉到这旺盛的火,非常、非常烫,却好像很慢,但其实每一秒的侵蚀都在把一切堕毁,房屋融化时不会发出声音,像冰,没有火星的噼啪,几同安谧的白夜里正行刑。

——这不可一世的阎王被捏断了软肋。未名的视线慢慢挪着,看他垂下来的手臂,他浑浑噩噩站着,也不是醒了,但也没有睡。

他那无名指圈着黑色的戒圈,在他白得透了的手上,黑得太分明了。

未名不怕烫地推开窗,丝毫不介意指腹的皮肉被烧出焦糊的人味,她定定看着,往嘴里纳了口气,又长长一吹——

火焰席上房顶,砖瓦、钢架都熔得泥水一样拼了命地滴。

她这才转身,把响了片刻的电话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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