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会果然热闹非凡,街道两旁的小摊前摆满了各式花灯,龙灯、兔子灯、鲤鱼灯、莲花灯……两侧林立的商铺门面皆装饰一新,各家酒楼张灯结彩,早已人满为患,楼上人临风听曲儿、邀月小酌,悠哉乐哉。
对于“不曾食味人间烟火”的南宫阅来说,此情此景可谓是样样新奇,事事新鲜。纵是端方如他,此时此刻也犹如幼稚孩童般,在满街花灯的映射之下露出了惊喜的笑靥。
这般神情倒是令阿霁默默心疼了,“南宫阅,跟我来,今日我一定带你好好玩个尽兴!”
阿霁拉着南宫阅,二人先是品尝了糕坊里的桂花糕、茉莉糕,又跑去街头买了南宫阅尤感兴趣的冰糖葫芦。
“好吃吧?你都没吃过,多吃点!”话音刚落,阿霁又脚下生风般扯着南宫阅的袖子,“快点、快点,那边皮影戏开唱了,我也好久没看啦!”
两人在条凳上并肩坐下,戏里正演着《白蛇传》。光影之中,皮影色彩斑斓,活灵活现,在艺人的操纵下,唱腔精妙,栩栩如生,南宫阅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刚瞧了一会儿,阿霁撇撇嘴:“不好看,这老和尚好端端的拆散人家有情人。走,咱们去桥上看看。”
石桥上同样挂满了形形色色的灯笼,祥和安宁,如诗如画。并不宽敞的桥面挤满了赏月观灯之人。桥下更是一片灯的盛宴,人们三三两两蹲在河边,络绎不绝地放着祈福河灯,河灯顺水飘摇,与碧波同漾,水面流光溢彩,灿若银河。
“南宫阅,你想乘游船吗?”
“好啊,试试。”南宫阅兴致勃勃。
阿霁领着这“初出茅庐”之人上了一艘画舸,船夫在船头轻轻地摇着橹,画舸似是随波逐流,甚是惬意。二人坐在舱外,共赏天空皓月,满目星河。
人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南宫阅,我俩如此相识相知,倒是修了多少年岁呢?望着南宫阅的侧影,阿霁心中似有千言……
“南宫阅,我们将刚刚在岸上买的孔明灯拿出来放了吧!”
南宫阅学着阿霁的样子,两人一同将灯撑起点燃,“对了,你在灯上写的什么?”阿霁问道。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你呢?”
“我啊……我不告诉你,不许偷看哦!”
白色天灯冉冉上升,飘忽天际,寄托着诸多祈愿、憧憬,当然还有阿霁的美好期许:“愿君千岁无忧愁,良人相伴共白头……”
上岸之后已是深夜,街头巷尾里孩童仍在玩闹嬉戏,乐此不疲,酒肆中人们依旧觥筹交错,难舍良宵。
阿霁在小摊边饶有兴味地选假面,“南宫阅,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嗯,我选这个将军的吧!”
“那我选这个小狐狸的!”
“可爱吗?”
“可爱。”南宫阅看向戴着狐狸假面的阿霁,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阿霁望着南宫阅,假面下,他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深邃,宛若星辰。阿霁忽的有些心酸,“你都忘了,是啊,不怪你,怪我不能让你记起。”
忍下了泪水,阿霁若无其事地蹦哒着往前去,“我又有点饿了,怎么办?我们去吃点什么吧,南宫将军,哈哈哈!”
“真是个孩子!”南宫阅笑着跟上去。
坐在街角凉棚下,叫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刚端上桌来,南宫阅就将自己碗里的一大半馄饨舀给了阿霁。阿霁只痴痴笑着看他,南宫阅被看得不自然,“傻笑什么呢?不是喊着饿吗?快趁热吃吧!”
“好咧!”
这碗馄饨真的好香啊!
小院里,南宫阅和阿霁双双坐在石阶上,夜深人静,耳边唯有山泉潺潺。
“明日便要离开了,还真有些舍不得。”阿霁托腮感慨。
“是啊,尘世中难得的雅致清闲之地。”
“南宫阅,若是有朝一日,天下真的太平了,或是你在京城里呆得厌了,你会回来这里吗?”
“也许吧,若是真有那日,我想我应该更喜欢终南山。”
次日一早,两人将欲返京。南宫阅同阿霁商量着要去集市雇辆马车,可阿霁知道因自己的病情已耽搁了太久,况且如今身体也已无碍,便执意骑马回城。南宫阅拗不过他,只好应允。
一双人策马扬鞭,直奔京城而去。
京中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富贵逼人。南宫府邸,二人方才下马,便已有门房速去通报,这边家仆已将战马牵去马厩。
南宫阅携阿霁进入正厅,南宫戬与家眷及砚之等人已在堂中等候。
“阅儿拜见叔父,婶婶!”
“阿霁参见南宫将军,拜见南宫夫人!”
砚之等人亦向南宫阅俯身行礼。
“你二人总算是回来了,一路上可还顺利?”南宫戬问道,这些时日里他颇为担心。
“一切都好,令叔父挂心了!”
“阿霁,身体可有痊愈?”
阿霁受宠若惊,忙抱拳道:“谢将军关怀,已是无碍!”
“老爷,孩子们这几日赶路该乏了,先落座再慢慢说吧!”南宫夫人提醒道。
“好、好,都坐下吧,喝杯茶再叙。”
少时,南宫戬搁下茶盏,“阅儿、阿霁,此番重创胡虏,回朝之后圣上龙心大悦,对我南宫大军甚是肯定。隆恩旷典,不仅下旨封赏,嘉奖丰厚,得知详情之后,更是对你们火烧敌营之功大加褒奖。”
“军士们皆已论功行赏,圣上特谕,待你三人回京,务必一同入宫面圣,再行封赏。”
“陛下圣恩!”
“好了,行路劳顿,你们先去沐浴更衣,好生歇息吧。阿霁今日也不必回军营了,暂同阅儿居于含章院即可,明日一早我带你俩和砚之一道进宫。”
次日朝晨,因南宫戬需早早上朝议事,南宫阅与阿霁、砚之随行同时入了宫。南宫戬前去朝堂,宫中内侍引着三人于偏殿等候。
几人在殿中略坐,头回入宫,多少有些拘谨。
只阿霁小声说道:“难怪坊中皆传,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们一路走来这层层宫墙殿堂,一道道紧闭的朱门内不知住了多少人,可整个皇宫却极其静谧,少有声响,我倒是觉得有些瘆得慌。”
“阿霁慎言。”南宫阅眼神示意了下,青衣内侍正立于殿外两侧。
少顷,内侍赶来,告知皇上已经下朝,传三人正殿觐见。
刚刚行至殿外,内侍将要入内通传,却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吸引去了目光。
甬路上一行人步履匆匆,径直朝着大殿而来。
“裴公公,皇兄可在殿中?”
来人着一身鹅黄缕衣裙,裙裾嵌以明珠、下摆堆绣着层层牡丹。墨发披肩,只高高挽了一把云髻,鬓边斜插一支金丝凤钗。步履间珠玉轻摇,环佩叮当,面庞虽仍年少却明艳之极,浑身更是透露着雍容华贵之气。
“长公主,陛下正欲召见这几位自北疆征战归来的有功之士,估摸着还得一会子,还请殿下回宫稍后,待陛下空下来,老奴再去请您可否?”
“公公,本宫有要事求见皇兄,你就先帮忙通传一下嘛!”
“可这……陛下刚刚令我传这几位立即……”
“裴公公,你当真不知本宫为何而来吗?母后已将指婚之事告知与我,如今本宫若再不着急,若皇兄冒然下旨赐婚,君无戏言,那可就来不及了!”公主一边说着一边眼眶已湿,几欲泪下。
南宫阅几人进退两难,只得行礼后垂首以待。
“哎,好吧,那老奴先去为公主通传,烦劳几位再稍等下。”
大殿内。
“华嫣,你怎又耍小孩子脾气?”皇帝华彰自龙椅下来,踱至殿中。
“皇兄,我们可是一母同胞?可是母后仅有的一双儿女?”华嫣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嫣儿,你何出此言?你我自然是最为至亲之人啊!”华彰一时间被这亲妹妹唬到摸不着头脑。
“既然如此,你怎能不与我商议,就要草草将我嫁出宫去?”
“哦,原来是为了这桩啊,你是从母后那儿听来的吧?”华彰笑着拿出丝绢给华嫣擦了擦眼泪。
”莫哭了,都哭成花猫了,来,坐下,皇兄与你慢慢说。”
华嫣仍是抽泣不止,小脸哭得已是绯红。
“皇兄给你挑选的这位驸马啊,可是今科的探花郎,此人不仅才华横溢,文采飞扬,那日殿上觐见,容貌更是玉树临风、脱颖而出。其人又出身名门,当日朕就想,与我那如谪仙般的皇妹可谓是天作一双,一对璧人。”
“于是前几日去母后宫里请安,便把这番如此说与母后听了。母后闻之也很欣喜,很是赞同呢,不过从始至终倒是没有瞒着你的意思,更不会贸然下旨将你嫁出去的,放心吧。”
“管他是探花郎还是状元郎,本宫都没有见过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嫁与他?”华嫣气鼓鼓道。
“你定是在母后那里一激动听岔了,朕就你这一个嫡亲的妹妹,怎能舍得将你随意嫁与旁人?即便要赐婚,还是要先听听你的意思嘛!”
“这还差不多,我以为你很着急把我推出去呢!”华嫣泪眼汪汪地念叨着。
“又说傻话,明明是你自己断章取义。不过话说回来,若能寻得机会,令你二人见上一面,你就知朕今日所言不虚了,到时可别后悔啊。”
“哼!本宫才不会后悔呢!我华嫣即使要嫁,也要嫁一个我心悦之人!”
“不过皇兄,君无戏言啊,你今日自然应了我,往后一定要守诺,断不能再乱打我婚事的主意。”
“好好好,朕答应你,只是之后你自己不着急就行了。好了,现在可以放朕去处理政事了吧?”
“好吧,那嫣儿退下了,谢过皇兄!”
见妹妹那故作乖巧之状,华彰亦是忍俊不禁,从小就拿这个妹妹没辙,怎么办呢?宠着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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