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见生：“天生善灵，我现在做了恶，以后就会死吗？”
君陌：“......不会吧？天生的命，哪那么容易改？”
君见生：“你不知道。刚刚出现的神灵来自地上，诞生于人类的信仰，与天上的不同，是两者不同，还是忘絮骗我天上有神，天上本无神？”
君陌：“......”
君见生：“啧，你什么都不知道。”
君陌：“......”
君陌嘿了一声，“这我怎么知道，我要是什么都知道，把一切告诉你，现在我们就去找忘絮报仇。”
君见生挑剔地收回视线，不说话，绕开他往山里走，“除邪。”
君陌：“......”
他打赌，君见生肯定还是生他刚刚说那一句话的气，报复，明显的报复。
真好，这个善良大师兄堕落的真快。
他喜气洋洋地跟了上去，“刻薄又记仇，幸好我善良又大度，我们真合适。”
君见生被他的不要脸震了一瞬，勉强分过去一个眼神，君陌送过去一个明媚的笑容，过于明媚，显得颇有些神经质。
“噫！”不远处草丛中探出一个小脑袋，剑灵惊喜地蹦起来，开心地往君见生身上从过去，已经过去很久了，君见生说了不丢她，她有点不相信，没丢！没丢！
君见生一眼就看到她手里攥着的一长条，不是妖邪，但那鲜艳的花纹明显是剧毒，他转身就走，“扔掉，敢拿过来你就把自己也扔了。”
剑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往回跑，把手里的蛇扔得离君见生更远些，而后小跑地跟上，“扔掉了扔掉了。”
现在村里正乱，晚些时候不一定能这么容易离开，君见生已经在村里走了几圈，知道了出村的路，他带着一鬼一剑灵，无声地离开了这个村子。
见识过真正的人，世界真正的样子从这个口子里能够窥见大概，君见生心里有了数，知道往后的行程不会太平。
路边的杂草旺盛，这村子偏僻，并没有走出明显的路，君见生辨别着方向，直到天黑才停下休息。
“去看看有没有毒蛇野兽，赶赶。”君见生对剑灵说。
剑灵蔫蔫的，点点头，绕了一圈给摇摇欲坠的君见生赶出一片安全的地方，君见生躺倒在地，剑灵坐在他身边休息。
“我看看你的手。”君陌撩开他的衣袖，君见生把手往另一边撤，虽然累，没忘了要拒绝。
腿疼，没力气，还饿，他躺了两秒，翻身，背对着君陌，剑灵薅了两把草，给他垫在脑袋下面。
君见生夸奖，“好孩子。”
“还记仇啊。”君陌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倔驴。”
“......奇怪的是你。”君见生说。
“是吗？不会吧？”君陌摩挲着下巴认真思索，“没有吧。”
“你讽刺我的命运，什么狗屁的天生善灵，你不想我认命，你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君见生说：“然后呢？我不认命，你应该很满意，但你不是，你不满意。”
君陌抗议，“我没说！”
“你就是这么想的！”君见生被他激出点火气，坐了起来，转身想动手。
“我没说。”君陌强调。
君见生对着他的脸就是邦邦两拳，君陌很生气，但看君见生的样子，又觉得君见生的火气好像更大些，他愣了愣，没挣扎，好奇地看着。
君见生掐着他的脖子，全靠火气撑起一点力气，君陌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就是没说啊，没说出来的事又不能算他头上。
“你想演，对我好，关心我，想要我的信任，想骗我，那就好好演。”君见生松了手，阴阴地盯着君陌，“你到底不满意什么？”
“这个姿势不太文雅。”君陌说。
君见生又看了他一会，深深呼出一口气，翻身倒在地上。
累，还疼，还饿，还生气。
要装就好好装，要骗就好好骗，妈的，有病一样，想玩的时候就装两下，不想玩的时候又随心所欲地讥诮挖苦，他现在过的已经足够辛苦了，再时时刻刻应付这个疯子，他也疯了算了！
“他们不对，他们想伤害你，他们该死。”君陌说。
君见生看他，君陌说：“好了，我收回那句话了，你别闹脾气了。”
君见生摇摇欲坠的理智断得只剩一丝勉强维持，白说了，跟这智障讲道理，不如去跟除邪讲画本子，他抬脚踹过去。
君陌躲开，“哎！哎哎！为什么！”
月牙淡淡缀在空中一角，周围没什么星星，零星几点闪烁着，像是从月亮上遗落下的几抹光影。
君见生一击不中，也懒得动弹了，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我看见你讽刺的命运，还不痛快，是因为……我不信。”君陌这次隔了很久才开口，“命数轻易被挣脱，那之前遭受的一切算什么？更可笑了不是？若拼尽全力也挣脱不开，那还往前走什么？”
君见生没说话，风裹挟着草木的味道扑挟而过，往远处更远的地方去了。
君见生没睁眼，君陌探探他的鼻息，君见生把他手拍开，“你不是说我不会死。”
“忘了。”君陌说。
君见生睁开眼，把手递过去，君陌不解，“嗯？”
“你不是要看手？”君见生说。
“哦。”君陌这只手看完，又去看那只，最后看看腿，心中对君见生身体的恢复速度有了更精准的了解。
君见生随他去，对他的目的猜得七七八八，“看完了？”
“嗯，让我好心疼，我给你吹吹。”君陌说。
“……”君见生把手抽走，骂都懒得骂了。
君陌笑了一声，看他疲惫地闭上了，没再说话。
君见生睡不着，只是闭上眼休息，君陌离开的时候他知道，没睁眼。
干什么去了？还能干什么，君见生看着君陌手里的果子，侧头笑起来，荒诞得想笑，笑了好一会没停，君陌怀疑君见生疯了，但手没收回来，手心处三两个果子等他接。
和之前的果子差不多，更大些，君见生接了过去，“果子精啊。”
“其他的找不来。”君陌说。
君见生咬了一口，很甜，睁开眼就有吃的，君见生心情好了一点，只一点，他吃着君陌找回来的果子有些心软，以后有机会报复回去，就让君陌痛快点死。
君陌看着君见生乱蓬蓬的脑袋，把几根张扬的草拔掉。
天未亮，还得赶路，走到正午时他看到了一个村子，一旁石碑上歪歪扭扭写了大花村三个字，之前那个男人指路的时候没骗他，可能是觉得他必死无疑，懒得费心思编谎话来应付他。
“要进去问路吗？”君陌举手提问。
“你去吧，我先走着等你。”君见生说。
“你不等我，我找不到你怎么办？我们还是一起吧。”君陌浑身干净，片叶不沾身，君见生满头草屑，衣服也没换，处于看他一眼就来气的状态，君陌为了安抚他岌岌可危莫名其妙的精神状态，揣了不少果子，一次给一个，君见生有了吃的就很好说话，翻脸神速。
“找不到我你就哭，嗷嗷哭。”君见生说。
“这样你就来找我了吗？”君陌问。
“这样别人就知道你脑子有病了。”君见生的眼前多了一个果子，君陌笑眯眯，君见生立刻改口，给出个敷衍且灿烂的笑脸，“你哭了，别人就不会伤害你了。”
“上午给你三个了，吃了点东西脑子倒是转不动吗？”君陌神色不变，把果子收了回去。
君见生吝啬地收了表情，脑子有些懵，确实转不动，回想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哭了就不会被伤害？当然不，那是认输，是认命，会换来更大的耻笑和嘲弄。
聚焦的视线很快涣散，盯着君陌手里的果子瞧，“君陌。”
君陌应了一声，懒洋洋地眯了眯眼睛，听君见生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为什么给君见生找吃的？饥饿感能将一个人的理智逼疯。
君见生不能疯。
这条路太难走了，举步维艰，脚下犹如针尖，步步渗血。
君见生疯了，就解脱了，凭什么他能够解脱。
不行，不能，我偏要把死死拉着君见生，君见生，君见生……我这个君见生受的，他一样也不能少！
君陌相信，如果君见生此刻知道自己是另一个他，也一定会怨毒地恨不得把他栓起来，时时刻刻禁锢在手中。
人性是丑陋的结痂，永恒印拓在君见生的灵魂上，无能为力和自我怨恨攀延到顶峰，眼见自己脱离了本我的躯壳，出现在眼前，恨不得把所有的怨气往他身上砸。
凭什么你要像傻子一般被戏耍！你不会反抗吗？你为什么无能为力！
扭曲的情绪翻涌着需要一个宣泄口，站在自己眼前的另一个自己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有我能看到你。”君见生说。
君陌停下脚步。
“只有我看到你，没别人，你哭了，软弱，认输，也不会有别人伤害你。”君见生说：“因为你的面前只有我，而我，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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