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张旭在洗衣服的时候希望别再下雨了,洗完的衣服好像永远晾不干,总是潮乎乎的。他把两人的鞋子放在灶台上烤,从森林里带回来的淤泥已经刷干净了。灶台旁拉着晾衣绳,只能这样了,通过烧火才能驱散湿气。张旭添火的时候发现木柴不够了。下次他会多买一些,劈好的木柴更贵,张旭考虑买一把斧头,以后自己劈柴。他还在考虑安装锅炉的事情,烧锅炉能让房间保持干燥,天冷了还能取暖。张旭已经认清他们无法很快离开这里的事实,这个雨季应该不可能了,如果他们要在这里过冬,就需要安装锅炉。他问过老斧头了,少说也要3个银圆,去找客船的司机,先给司机买一条烟,预付1银圆订购比自己跑去镇上买能省点钱,也更省事,等锅炉送到了,老斧头可以帮忙安装。有了锅炉,就需要更多的燃料,后面的房间可以当柴房,需要花钱修好漏雨的屋顶和钉上窗户——钉上比换新玻璃省钱。这些琐事让人直皱眉头,虽然毫无怨言,但张旭还是撅嘴了,心里难免有点委屈。以前在自己家里,张旭不用做家务,有洗衣机,平时爸爸妈妈都会做饭,不想吃可以订外卖。等回家了,他要帮忙多做些家务。想到以前生活中的一些趣事,张旭的嘴角往上翘,乐观的心态又回来了。
卫先真很快做好了鸡舍,他还做了一扇能从外面插上门栓的小门,用一点剩饭把小鸡们引诱进去之后,锁上了小门。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张旭洗衣服,看到张旭皱眉,眼神飘向床头的存钱罐,不需要任何读心术就能知道张旭又在为两人的生活精打细算了。看到他委屈的表情让卫先真体内发芽的感觉更强烈了,那东西在萌动。接下来微笑重回张旭的脸上,就像个小太阳似的在卫先真眼里发光,卫先真内心充满了渴望。
洗完衣服,张旭过来看他做的鸡舍。“你做得真好。”张旭诚心夸赞,“等雨停了,挑一个好天把鸡舍安装到院子里。”卫先真给他演示了一遍把塑料布铺在鸡舍房盖上防雨,两侧的房盖都可以掀开,方便以后拿鸡蛋。他用可以教张旭无数遍的耐心语气说:“你记住了吗?要不要我再教你一遍。”张旭说:“我没那么笨好吧?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是个天才,但你也不要觉得别人都很笨。至少没那么笨,我的智商在线。”他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笔和叠起来的纸——是经过琴婆婆允许从旅店里拿的,他对卫先真说:“你再教我一遍今天在森林里的枪械知识。记不住的内容我会写下来,我多背几遍就会了。”
虽然觉得他笨,但是卫先真愿意一遍又一遍的教他,无论多少遍都行。卫先真觉得即使他学不会也没关系,关键是张旭坐在自己身边。他认真学习的样子像磁铁一样吸引住卫先真。要是他再笨一点就好了,卫先真认为这是一个坏念头,但就是忍不住这么想——那他就会需要我手把手教他了。
张旭写了一份总结,不同射击姿势的注意要点,比如卧姿射击最稳定,姿势最低,可以避免被敌人击中,要注意枪身和身体轴线成40度角——要不是小真告诉他,张旭永远想不到这一点,看电视的时候他以为就是卧倒、拿枪,原来人和枪口不是在一条直线上,这很科学,更稳定,更能减少伤亡。
睡觉前张旭让卫先真带着自己一步一步拆解枪械,保养和组装。他确实不能在一天之内记住小真教他的一百多条内容,但他每天都会努力练习,天天练,他一定能射中目标。
……
张旭不笨,两天之后他就能背诵自己总结的射击八要素了。不下雨的日子,他会跟小真一起去森林。卫先真在距离垃圾场不到1公里的一块草地和森林混合地形给张旭划定练习场地。再往南走几百米有一条小溪,溪水很清澈。张旭没有进行实弹练习,至从连续脱靶五次之后,张旭就没信心了。他认为自己要先练习瞄准姿势,发空弹,熟悉开枪的感觉。冯队长给他们留下了一百多发子弹,在镇上这种步枪子弹要600铜子一盒,每盒只有18枚子弹。
张旭看向垃圾场的方向,小真说中午会来找他一起吃饭。他想去小溪边洗洗手。张旭背着枪,步枪的保险关着,枪膛里没有子弹。
当他距离小溪还有几十米远时,他看到了草叶上的血迹,草丛被踩得东倒西歪,树皮上出现了深深的抓痕,一些地皮连同杂草被掀开,似乎有东西在这里发疯了。他早该发现血迹了,从他走过的地方,就有一些脱落的毛皮,还有些奇怪的灰白色——可能是腐肉。张旭把枪紧紧握在手里,那种痛苦的哀鸣又来了,这一次离他很近了,声音令人心惊胆战。
……
张旭决定逃跑——后退,不能掉头就跑,跑太快会弄出响声吸引发出哀鸣的生物。每一声哀鸣都更近,比张旭往回走的速度快多了。张旭把枪拿在手里,如果逃不掉,他就开枪。张旭保持面对哀鸣传来的方向,慢慢后退,尽量不发出声音。他想找一处藏身的地方,哀鸣就在小溪对岸,他已经没机会回到安全地带。张旭躲到一棵大树后面——这没用,他心里知道,要是他会爬树就好了。此时此刻,张旭无比希望自己能像小松鼠一样飞快爬到树上,那样就不用面对马上要从小溪对面跳出来的“东西”了。张旭把枪端起来,背靠大树,心里默念射击瞄准八要素:1、枪托紧贴左肩窝;2、右脸贴在枪上;3、食指扣扳机,其余手指握住枪把……我练习过很多次了,这次我一定能射中目标!
只要那“东西”敢朝我冲过来,我就开枪!张旭下定决心,紧张到手心冒汗。透过瞄准镜,张旭的视线穿过树杈、杂草的层层阻碍,看到了出现在小溪对岸石头上的哀鸣源头。它就像小真说的那样,可能是獾或是浣熊,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它能靠两条后腿直立起来,高度到张旭的胸口,站在一块岩石上疯狂挥动两只前爪,同时疯狂甩头,好像在被一群看不见的马蜂叮咬。它的头被砸扁了一块,从左眼到脑壳的部分都凹进去了,流出灰白色的脑组织,裸露的大脑中嵌着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张旭觉得那是老式收音机,小区里有些老头老太太会用来听评书,不需要收到信号,插存储卡就能随身播放。这出现在动物脑袋里的唯一解释就是空中掉下来的垃圾砸中了它的头——它身上还插着其它的垃圾。太恶心了。张旭看着那些和动物身体长在一起的垃圾,感到胃里在翻腾。变异的组织像癌细胞般沿着那些垃圾往体外生长,多余的脑组织已经如同围绕着收音机又多长出了一个脑袋。哀鸣声就是它在发疯时发出的。这悲惨的动物停下来喝水,碰到水又让它受伤似的发出阵阵哀嚎。
它永远感觉口渴,饥饿驱使它去吃垃圾,一下子跃过小溪,准备去垃圾场。它立刻就嗅到了张旭的味道,准确的朝张旭猛冲过来。它饿坏了。
张旭扣下扳机,但只有空弹的“咔哒”声。变异动物离他只剩二十米左右,他不能发抖,不能慌乱,必须准确无误的按照小真教过他的方法重新上弹,把枪机拉柄往后拉一下,让子弹上膛,保险钮旋到射击位置。开枪!我一定能射中,一定能!张旭紧紧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变异动物,“砰”的一枪,他击中了那多出来的“大脑”。变异动物在离他七、八米的距离疯狂打滚,哀嚎声仿佛要刺穿他的耳膜。张旭觉得那团炸开的灰白色脑组织像雨雾般喷洒,草丛、树根和自己身上都有可能沾上了。紧接着,张旭继续朝它开枪,不断扫射,直到打光子弹。
……
张旭觉得它还在动,但是小真说:“它死了。”张旭不知道卫先真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卫先真手里也端着枪,其实在张旭打出第一枪之后,他就从百米之外对着变异动物真正的大脑开了枪。张旭死死盯着满是弹孔的尸体,开始发抖。卫先真把手放在张旭肩上,张旭转过头来看着他,快要失去理智的对卫先真说:“它不会又活过来吧?再生什么的?我们要不要补刀?把它烧了什么的?”虽然很难冷静下来,但张旭不停的在想办法。
“不用,它死透了。”卫先真过去察看尸体。张旭不想离开背靠着的大树,他觉得自己正在后返劲儿的双腿发软,而且他发自肺腑的想远离那被垃圾镶嵌的变异尸体。看一眼他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我没子弹了。”张旭说,他想让卫先真别过去了,他害怕尸体会变异,突然跳起来咬小真,而他没有子弹了。
卫先真看到尸体被打碎的脑袋中混合着录音机残骸,破碎的颅骨中有些部分产生了钟乳石状的蓝紫色——结石——好像它的脑袋里在重新长牙。卫先真用刀把它们挖出来,装进口袋。张旭来回摇头,说:“别别,那是什么?你别碰,要是会传染怎么办?”
“我想这就是郝然说过的变异结石,可以卖钱。”卫先真说,“我准备把它剖开,看看体内还有没有更多的结石。”
张旭说:“靠,我靠。”他被恶心到只能说脏话了。当小真准备用刀剖开尸体肚子时,张旭才注意到那肚子大得不正常。张旭转头去看点别的。除了一些无法消化的垃圾,还有这只动物的畸胎,没找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了。最后,卫先真割下了它长长的大尾巴,这是它仅剩的漂亮皮毛。
回去之后,老斧头看到那些蓝紫色结石,估价能让他们发一笔小财。卫先真告诉他这是张旭打到的,老斧头看上去不相信。张旭恶心得吃不下去饭,但他好奇这种怪异的结石有什么用?
“用来做念珠。”老斧头说,“加工,净化之后,僧侣和教徒们用来念咒,再之后,人们可以出高价把念珠请回去,相信能给佩戴者带来不同的福分,比如治愈疾病,避免传染,能让射击变得更准,战斗时更有力量,还有求子、招桃花等等,用处可多了。”
“这就是迷信吧。”张旭说,“这听上去没有实用价值。”
“相信的人多去了,有的是人节衣缩食,也愿意在这方面花钱。”老斧头说,接着告诉他们有了这笔钱,他们就不用担心可能会来的灰季和一定会持续三个月的冬季了。有了钱,他们可以把房子修一修,存粮食,买煤,明年他们一定能过上好日子。老斧头让琴婆婆拿瓶酒来,庆祝卫先真算得上是一名真正的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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