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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奇妙幻境

三天之后,我在蔚蓝海岸上见到了我的目标,纪公国的伯爵殿下—纪禾。

我为我和她的初见设计了一个绝妙的开幕,从她一来到沙滩上就已经进入了我搭建的舞台,她和我想象的一样,气度雍容,眼睛里似乎永远漾着一抹哀愁,我的视线追随着她的脚印,追随着她眼眸中的哀愁。她走在我用视线铺就的路里,我在一张破旧的带刺渔网之后。

她是一个哀伤的人,我从看见她第一眼就知道,因为她的脖子是耸在肩膀里的,而没有一个快乐的人会摆出这种姿态。人只有在觉得自己需要被保护之时,才会蜷缩成企鹅的形象。

我看着纪禾的目光定格在落水之人身上,看着她从椅子上起身,看着她走进人群,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放声大笑,看着她被人群推搡,我在最恰当的时刻出现,我已在心中排练了千万遍。

我把小男孩救上了岸,我知道纪禾在看我,但我没有看她,我只紧皱着眉头专注的给小男孩儿做急救措施。终于,小男孩儿开始咳嗽,吐出了大量的水,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我扭过头,纪禾也在人群中轻轻鼓掌,她已经平静下来,漾着哀愁的静静的微笑。纪禾简直是童话书里摄人心魄的妖怪,在一众人群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与众不同。

我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直跳,我按住了自己的心。

纪禾,她站在那里,那么显眼的告诉我,我们并不归属于一个世界。

我也微笑起来,目光看着她,我直直的向着她走去。我即将走向我必死的结局。我即将走向纪禾。

人群为我腾出一条细窄的路,路的尽头是纪禾站在那里。我来到她的面前,她抬起眼看我,我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冲击,她的肌肤像细腻的白瓷,嘴唇和朱砂一样红,棕色的卷发轻轻披在后肩,美得像一幅画。

我看着她的手轻轻抬到我眼睛的位置,面露惊讶,我要如此用力才能勉强压制住我紊乱的呼吸。

我颤抖着握住纪禾的手腕。我颤抖了吗?我感觉我颤抖了,但或许我没有,我遗忘了自己的感受。我拽着她的手腕向前走,走出人群。

我带着纪禾来到破旧的渔网面前。

“你没事吧?”我问她。

纪禾摇了摇头,她突然热烈的看向我。她说:“我生病了,刚刚我听不见声音,我的耳朵里有长鸣。”

纪公国的人从来没说过她的耳朵有病,他们只告诫我不要带她去灯光强烈的地方。因为在纪禾13岁那年,她生了一场很重大的病,病好之后,眼睛便再也不能见强光。但我还是对她说:“嗯,我知道。”

纪禾的眼睛眯起来,笑着问我。:“哦?你相信我?”

我耸耸肩,摆摆手:“当然,为什么不相信你?”

“因为医生说我的耳朵很健康。”

“或许吧?”我说:“但我知道只有当身体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护自己的时候,它才会自行把肩膀耸起来,像只企鹅。”我对着纪禾学企鹅走,一摇一摆。

“我刚刚这样吗?”纪禾不可置信的问。

“不,不是刚刚。你从始至终都在耸着肩膀走路,不过这不明显,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不是什么大问…”

“偏偏你注意到了。”纪禾的话叠进我的话里,羽毛般轻飘飘的,蓦的,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那天,在拿到纪禾照片之后,我问大公:“为什么您要选择让伯爵殿下爱上我?我是一个女孩儿,她也是一个女孩儿。”

大公说:“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我刚刚教给你的奴仆守则?”

我低下头,匍匐在地说:“对不起。”

我跪趴在地上。好半晌,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后来大公的声音自上响起,他说:“不过这次告诉你也没什么,伯爵殿下以后终归是要嫁人的,爱上一个女人比爱上一个男人要省事的多,处理起来不会太麻烦。”

滚滚雷声响彻在天边,我知道我是被处理的那一个,这是一场戏,一场必须使我的生命终结在里面的戏剧。

一个男人缓缓步入我和纪禾的眼帘,纪禾叫他德叔。我知道他早就来了,他躲在一棵椰子树后面。

“殿下。”德叔对着纪禾垂下头颅,恭敬的行了个简礼。

纪禾却没有看向他,相反,她一直在看着我。她说:“你来的这样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像在吟诵一首诗,那时我还不知道什么叫诗。她的声线低沉,目光专注,恍惚间,我竟以为她是在对我说。

“对不起殿下,刚刚开车转弯时,我不小心转错了一条岔路。”德叔说。

“没关系。”纪禾走到德叔身前拍拍他的肩膀,德叔直起身来。

纪禾又扭过头来看我,德叔也顺着纪禾的视线看向我。

“这位是?”德叔问纪禾。

纪禾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她对德叔说:“我也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杜拉拉。”我抢过她的话,告诉了她我的名字。

“杜拉拉。”纪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着我的名字,我从来没听过有人竟然可以将我的名字念的这样好听。

“哪几个字?”她又问我。

我摇了摇头,回答说:“我不知道,我从没念过书,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没关系。”纪禾说:“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写自己的名字,我叫纪禾,纪念的纪,禾苗的禾。”

纪禾转身对德叔说:“这位小姐刚刚帮助了我,我要感谢她。”

“好,车停在马路边上。”德叔说。

突然,纪禾拉过我的手,紧紧握住,她拉着我向前走,边走边说:“你刚刚帮助了我,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只要我能给你,我一定都会给你。”

我再一次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事实上,无论站在那里的人是谁,我都会这样做。”

纪禾没有说话,只是将我的手越握越紧,我的手心里冒出了汗,我羞愧的想将我的手从她的掌心抽出。可是她将我的手紧紧握着,明明触感是那样绵软,我却动弹不得。

我们一起坐到了车上,纪禾俯身为我系上安全带,她的头发抚过我的胸脯,我闻到了一种清香,我从未闻到过这种香气,清洌、纯白、干净、芬芳扑鼻。

我再一次感到自惭形秽,我的心里有一头魔鬼,它告诉我,我与纪禾的不同,最可怕的是,当魔鬼转过脸,我悚然发现那个魔鬼的脸竟然和我的脸一模一样。

“想一件东西吧,最好是那种一直想要但始终求而不得的。”

像我这样穷苦的人,最想要的难道还能有别的?金钱?房屋?但我看着纪禾的脸,心里将这两个念头拍散,这种东西和面前的人也太不匹配了。

我想要什么呢?我搜肠刮肚拼命想啊想。我将我所知道的、听到过的全部东西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我想找一件听起来高级一点的东西,让我在她面前不要显得太过庸俗,不要显得太过落魄。

银光一闪,一个念头乍现,于是我说:“我想要一支苹果味的香薰蜡烛。”

“为什么是…苹果味的香薰呢?”纪禾问。

“因为之前我唯一的朋友曾经给我念过一个童话故事,里面有一个公主会在她睡觉的房子里点燃香薰,我从来没点过香薰,我也从来没见过香薰。”我压根不敢直视纪禾,我和纪禾巨大的差距让我的身体僵硬的像木头一样。

“好,我们去买苹果味的香薰。”纪禾说,她依旧握着我的手。

至于为什么是苹果味呢?纪禾,我从没告诉过你,因为苹果在我的世界里代表着谎言。

在我幼小的时候,我拥有一条人鱼形状的银项链,我从来都不会将银项链摘里我的脖颈,因为那是我的生母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每当在深夜我被噩梦惊醒,我都会紧紧蜷起身子,用双手紧紧握住银项链,我会握的很紧很紧,有时,人鱼项链会在我的掌心印上红印,好几天都消不下去。

我蜷缩着身子,紧紧的闭着眼,眼皮用力到眼睛有股胀胀的虚痛,我从不敢睁开双眼,即使我知道月光会从破败屋顶的那条缝隙里流淌出来,将整间屋子照耀的亮堂堂。

那条缝隙已经存在很久了,刮风的时候会漏风,下雨的时候会漏雨,要是碰到下雪天,第二天睁开眼,缝隙下的地面上则会留下白白的雪粒,像不小心被碰到的从玻璃杯中跌落出来的海盐。那条缝隙已经存在很久了,但父亲从来没有修葺过它。

有一天,父亲翘着二郎腿坐在粗木桌边,他难得没有喝酒,眼中放射出精明的光,他冲我招招手,我靠到他的身旁。他对我说,他昨晚做梦,梦见我妈妈了。在梦里,我妈妈斥责了他,埋怨他从来没有给我过过生日。

妈妈说,人都是应该过生日的,因为生日代表来到世界的那一天,每一年过生日都是为了纪念那一天。

父亲问我:“你知道你的生日是哪一天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父亲说:“就是今天,今天就是你的生日。”

我开心极了,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生日在哪一天。小葵每一年都会过生日,小葵过生日的时候,她的爸爸妈妈总会给她买一块小小的蛋糕,蛋糕装在透明的塑料小盒子里,上面裱着一蓝一红两朵奶油小花。

“你想要生日礼物吗?”父亲故作神秘的说。就和小葵的爸爸掏出生日蛋糕前一个模样,故意扮一个一眼就十分虚假的鬼脸。

当然,我点点头。

“但是呢…”父亲停顿了一下:“爸爸遇到了一点儿小麻烦,需要借你的银项链用一用。”

闻言,我紧紧护住脖颈前的银项链,那是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

“你想见妈妈吗?你从来不知道妈妈长什么样子吧?”父亲扳过我的身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苹果,他拿苹果在我眼前晃了晃,那是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全身上下哪里都红彤彤的。

父亲把苹果放在桌子上,我咽了咽口水,视线紧紧追随着苹果,父亲说:“爸爸跟爸爸的朋友打赌,他们都不相信你脖子上的项链是银质的,爸爸和他们争吵,差点和他们打起来,我只要很短暂的借你的项链一用。我只要向他们证明了我没撒谎就把项链拿回来还给你。”

“喏,那个苹果看见了吗?告诉你个秘密,这个秘密全渔村的人都不知道。你知道往西走20里有一棵苹果树吧?那棵苹果树不是一般的苹果树,它是一颗有魔法的苹果树。只要人在过生日那天吃一颗结在那颗苹果树上的苹果,平躺在床上在心里默念她最想见到的人,睡着之后,心里最想见到的人就会进入到吃苹果人的梦中和思念她的人见面。”

“真的吗?”我从来没见过妈妈,我太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了。

“当然啦。”父亲捏捏我的脸说:“爸爸永远不会骗你。”

父亲将手按在苹果的身上,父亲说:“你想见到妈妈吗?要你拿你的银项链来换。”

多么拙劣的谎言,和有人说大海里的水是甜的一样可笑。但当时,似乎有一双大手攫住了我的所有理智。我完全被这个谎言迷住了,甚至不敢用力呼吸。

我想念我妈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所有人都是有妈妈的,那是我内心深处最深的执念,那是我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渴望,所以我没有迟疑,所以我没有怀疑,所以我一脚踏入虚妄的陷阱。

我因为渴望见到母亲的脸,而丢失了她唯一遗留给我的遗物。

我从脖颈上摘下银项链,丝毫没有意识到那是我最后拥有它的一秒钟。在确切失去它的那一秒,我没有看着它,我的眼睛贪婪的盯着那颗苹果。

那天,父亲拿走了我的银项链。那天,我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吃掉了红苹果。那天,我静静的躺在床上,在心底用最最虔诚的声音呼唤着妈妈。那天,我没有看见妈妈的脸,我只看到了红绿斑点在我的眼皮里一圈又一圈的游走。

傍晚的时候,父亲回来了,他又喝的醉醺醺,手里还提着一箱劣质啤酒。我从床上爬起来,其实我已经预感到发生了什么,我只是不愿意去相信,我脚步虚浮的走到他的面前,我还需要冷酷的毫无怜悯之心的法官给我最后的审判。我内心怀揣着答案走到父亲的面前。我虚浮的向父亲伸出我的双手。

“干什么?”父亲打了个酒嗝,假装无赖的问我。

在我问出这个问句之后,我确信我看到了父亲眼睛里有一瞬间的躲闪,但他随即立刻挺直脊背,刚刚一瞬间的不自然如同一阵风吹过,除了给我的脸留下灰尘使其变得难堪,它走的太快了,什么都没留下。

“什么项链?”父亲反问我。

“我的银项链,我妈妈留给我的。”我说,我的躯壳倔强的站在父亲面前,我的内里已然崩塌。不!或许我的内里从未真正站立。

“你妈妈有留给过你东西吗?你记错了。”父亲说。

“我没有,我记得我有一根银项链。”

心虚的人总是容易率先着急,我的父亲猛的站起身将我一脚踹翻在地。

“小兔崽子,你敢顶嘴,我说你记错了你就是记错了,再烦老子,老子就把你丢到大海里喂鱼。扫把星,你妈就是因为你才没的,你还有脸想见她,是你克死了她。”

审判降临,无期徒刑。

“我没有看见妈妈。”这句话深深的哽在我的喉咙,门外是漆黑的夜,屋子里也并不明亮,我伸出手掌,无数细小的颗粒将我的手指包裹,手指在我的眼里变得模糊不清,屋外的黑暗和身后的黑暗终于胜利会师,它们欢欣鼓舞的拍起了手,围着我转圈,将我一点点完全吞噬。我连一个可以呼唤的人都没有,我陷落黑暗里了。

纪禾,这些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苹果在我这里代表谎言。

我们的相遇,源于一场谎言。

我和纪禾一起走进香薰店里。我走在前面,纪禾跟在我的身后,她比我略高一些,灯光斜斜的打下来,我踩着她的影子。我扭过头,在香气的环绕中,我们视线对碰。

“要什么?”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响起来,我看见纪禾微微的蹙了蹙眉。

“我们要一支苹果味的香薰。”纪禾说。

“抱歉,什么?”导购员似乎感到难以置信。

“我们要一支苹果味的香薰。”纪禾又重复了一遍。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苹果味的香薰,但我们有很多其他味道的香薰。”

“不了,我们只要苹果味的香薰。”说完,纪禾走出店门,我也跟着她走出店门。

我们去了很多香薰店,但很多香薰店都不卖苹果味的香薰,店家推荐给我们梅子煎茶,昆仑煮雪或者雨打芭蕉,他们说这几种香薰正当流行,很多女孩子都会选择这个呢。

可是我们只想要苹果味的香薰。

我跟着纪禾的脚步走了很久很久,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了我的愿望东奔西走,我们只是要买一支苹果味的香薰。

苹果味的香薰。我在心头唾骂我自己。我心知肚明这是一场骗局,但是一股暖流还是从我的心间淌过,像一股刚刚好的温泉水轻轻巧巧的淌过冰川。

哎呀,苹果味的香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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