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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碧落潮涌

我常常在想,一场始于欺骗的爱情最终会落陷于什么样的结局?在遇见纪禾之前,我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操纵人心的傀儡师,虽然到最后我会让纪禾亲手杀死我。但这是因为我不可抗拒,而非我的真心,我会让她杀死我,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们之间只是一场没有任何真情的游戏。这是我为我们之间初定的结局。

我一遍又一遍的制造我和纪禾的偶遇,每一次遇见她我都会千方百计的吸引她的注意。我从眼中放射出蛛丝眉目舒展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我编织好的结局。

纪禾永远是笑吟吟的,其实没过多久就变成了她黏在我的后面,她紧紧的跟着我,目光追随我。有一天,我们路过一个花坛,我转身问她:“你喜欢鲜花吗?”

纪禾说:“你要送我吗?”

我说:“我没有钱。”

纪禾说:“没关系啊,我送你。”

纪禾从花贩手里买了一株大大的向日葵,我问她:“为什么不送玫瑰?”

她说:“玫瑰是送给爱人的啊。”

我接过向日葵一步又一步的走近纪禾,她笑着一步又一步的后退,我知道虽然纪禾总是笑,但她的笑是她的面具,而不是她的真心。

不知道为什么纪禾不再后退了,我变得离她很近,鼻尖碰着鼻尖,连呼吸都和她的交织在一起,我说:“还从来没有人送给过我玫瑰花。”

“那真让人惋惜,希望有一天你能收到一束只属于你的玫瑰花。”纪禾说。

我后撤一步,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去,纪禾还在后面跟着我,手还放在兜里走的不急不徐。突然我大力奔跑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想这样做,纪禾也在我身后奔跑起来,最后我们跑的气喘吁吁,双双躺在一块儿草坪上,她侧头看着我,她没问我为什么跑,我也没告诉她我的感受。

“纪禾,有一天你会送我一束玫瑰花吗?”我问。

“谁知道呢?”她说。

要是能收到纪禾送的玫瑰花就好了。我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但还好,我安慰我自己,我是在完成大公交给我的任务。

蜗牛走起路来十分缓慢,但它拖着它的房子慢慢的走。纪禾就像一只蜗牛,她永远不会离开她的房子,即使是在她说爱我的时刻。

从玫瑰花开始,我就对纪禾挑明了我的心意。我希望她可以亲吻我。纪禾从没有答应过我的要求,她只说她不能对我负责,她总是在拒绝我,然后在拒绝我之后又敲开我的房门。

不知是出于对完成任务的无力感还是别的什么,我感到精疲力尽,大公只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为了确认我忠心做事,他告诫我,如果在三个月之内我不能让纪禾爱上我并杀了我,他就会派出杀手,用最惨烈的方式杀死我。还有我最在意的外婆。

转机出现在一个深夜,纪禾再一次拒绝我之后,我扭过头。我想我的脸色一定难看极了,因为当时我完全无法控制我脸上的肌肉颤抖,于是我扭过头掩饰我自己,我说:“今夜月色真美。”我在心里落下泪来,泪水使我的心窒息般顿顿的痛,要是死在这一刻就好了,我在心里默念。

从来没有人纯粹的爱过我。从来没有。

下一秒,纪禾的吻轻轻落下来,她的嘴唇贴着我的脸颊,那么轻,那么痒。我的大脑轰的炸开。无数的烟花在我的身体里鸣放,我变得那样明亮。

我不想要爱吗?我真的不想要爱吗?我不在乎爱吗?我真的不在乎爱吗?

其实被身体保护的何止是纪禾一个。我的身体明明也在拼尽全力保护着我。

渔村的适龄女孩儿会经常聚在一起,这是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开始萌生的习俗。就我所知道的,从我外婆那辈儿起就开始拥有这个习俗了。

通常,在这样的小聚会中,我总是沉默不语的那一个,原因如此简单,我的生活单薄枯燥,实在没有什么可拿出来分享的,就像人不会经常去分享他每天喝的白开水一样。

萨拉却是一个与我完全相反的女孩儿,她的身世与我的差不多,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妈妈,她的父亲也已经另娶他人。怎么说呢?在我们这种地方,苦难总是类似的,像小葵那样甜蜜恩爱,家庭和顺的的典型才是少数。

萨拉总是咋咋呼呼的,在聚会上她总是会神色夸张的向女孩儿们展示她的伤疤和最近发生的倒霉事儿。萨拉把眉头皱起来大声叫嚷着她的疼痛,像个马戏团的小丑在表演杂耍,有时她的怪声怪叫会引来一片笑闹之声,所有人都会被逗得哈哈大笑,女孩子们笑起来的时候,总会拿着一片手绢捂住嘴。

极少数的时候,萨拉的痛苦会使女孩儿们变得沉默,她们会把手帕从嘴边放下来,用慈悯的眼神看向萨拉。每当这个时刻向来咋咋呼呼的萨拉却又变得沉默了,莎拉会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间不久,她就会突然打个激灵,用手掌拍着嘴假装伸个懒腰说:“没事啦,没事啦,我早就习惯了,真的一点儿都不疼,真的。”我不知道旁的眼尖的女孩子在萨拉假装伸懒腰时有没有看见她的眼泪。但,至少,我看见了。

其实我早就拥有过怀疑,有些疼痛真的有那么疼痛吗?我从小在就在渔村跌跌撞撞的长大,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常有的事儿,但这些伤痕无论是形成之初还是形成之后都没有让我感觉到有多疼痛。

但其他的女孩子却总是为了一点儿伤哭天抢地,在这一点上我总是很高傲,我心里会想她们也实在太弱小了吧。我甚至对她们的…矫情。对,我认为她们是矫情的。我蔑视她们的矫情,我对她们的矫情嗤之以鼻。连一点疼痛都忍受不了的人,她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曾几何时,我心里真的就是如此认为—我认为我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勇者。

直到我遇见纪禾,直到我跟她在一起,直到我在她那里尝试到了被珍视的感觉。

记得有一天我们奔跑在沙滩上,在我们朦胧的暧昧期,我们总是做这种奔跑的游戏,我们谁也说不上来这个游戏到底对我们有什么样的魔力,我们只是奔跑着,奔跑着,有时是她追着我,有时是我追着她,有时是我们拉着手一起向前奔跑。纪禾说每当我们奔跑起来的时候,就会让她想起互相缠绕,飞翔在草丛之中的蝴蝶。

我们奔跑在沙滩上,追随着太阳,我没看清楚我的脚下,一块儿埋在沙中凸起的铁板边角猛地将我绊倒。刹那间,钻心的疼痛,由脚心蔓延开来,纪禾蹲在我的面前,她小心翼翼的把我的脚捧在她的大衣上,纪禾长得很白,其实很有些时候,她的脸色实际上应该被称作惨白了,即使在酷热的桃溪岛,她也总是穿着可以吸收太阳光的黑大衣,神奇的是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热,因为我从没见过一次她的脑门上浮起汗珠。

沙粒沾在纪禾的黑大衣上,把纪禾的黑大衣弄得很脏,纪禾从德叔递过来的医药箱中取出棉签和酒精,我的伤口在刚触摸到棉签上的酒精时带动着我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纪禾抬起头,她用她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我说:“都流血了,得先消毒,会很痛。”我觉得我的背变得汗腻腻的,还有些麻意泛起,犹如有几只小虫子在上面爬。

我不确信我脊背上的汗水是因为骄阳,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纪禾用棉签轻轻的沾着我的伤口,边沾还边轻轻的吹着气,我身上的力气被一瞬间卸了个干干净净。以前我也经常摔跤,被很多东西弄得流血,最严重的时候,大块的皮肉会整个掀起来翻在一边,更别说生长在渔村的孩子脚趾被鱼钩贯穿是家常便饭。

我从没有一次这样疼痛过。

一切真相大白,原来我也被我的身体倔强而霸道的保护着。

谁受伤不会感受到疼痛呢?如果被深爱着,如果被珍视着,身体又哪里会舍得欺骗自己?但世界总是有不少这样的可怜虫,既不拥有爱又总是受伤害。于是,为了活下去,身体总是会先于意识将自己保护起来。

于是在感受到疼痛的时候,身体总是先一步说话,它说我没事儿,我不疼,实在不行的话就去睡一觉吧。身体慢慢的哄骗意识,像摇着摇篮唱着了一支摇篮曲,麻醉了思想。

于是我们就会以为我们好了,我们不在乎疼痛,疼痛实际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睡一觉就好了。

人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总喜欢睡觉,有时候假装睡觉。

然而谁又不说这是身体的好意呢,它为了保护我们,让我们以为我们不在乎。这种不在乎是一种隔离,如果它有名字的话,它的名字一定叫做自我冷漠,为了不再使自己更疼痛而将自己隔离起来,真是一种便携又高效的好办法。

有了这样一座围墙,我们就可以假装,假装不知道我不拥有,假装不知道我不被在乎,假装不知道我不被爱。

这样就不会因为没有这些而感到难过,我的身体总是竭尽全力复原的很快,其实它只是把伤痛藏起来了,它像一只巨大的垃圾桶,总有一天伤痛会从它的盖子里溢出来把它撑爆。不过这也不算太糟,因为大多数人的生命终止于垃圾桶崩溃的那一天,

只是我不明白,纪禾,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也会让你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你自己。

听说过一句话,人越缺失什么就越会掩盖什么。不是高明的兵法,却是最常见的掩耳盗铃。

身体会一天天抽高,骨骼也在变得强壮。然而其实我们从没有长大,鲜花在贫瘠的环境里是长不大的。她甚至不能开的太娇艳,因为太娇艳的花会被人摘走。

萨拉就是这样被摘走的,有一个外乡人在某一天突然闯进我们的渔村,他在一众亭亭玉立的花朵中把目光投向了萨拉。

他对萨拉说:“萨拉?跟我走吧。我会为你拍电影,你会改头换面,会有大把的钞票进入你的口袋,也有许多人会因为你的美貌而爱上你。”

萨拉没有问其他的,她只是问:“真的会有人来爱我吗?”

那个人举起双手说:“我起誓。”

萨拉被这个誓言虚假的光热牵引着走出渔村。然而最后票房惨淡,萨拉背上了巨额债务,萨拉因为渴望爱而背上巨额债务。太残忍了。

纪禾,我相信萨拉和我一样,她也被自己的身体保护起来,所以她并不真正的感到□□上的疼痛。在忍受□□疼痛的时候,真正让她感到酸涩的是她来自内心的空虚,她所有的大声叫嚷和咋咋呼呼都是为了掩盖这个真相。

比起**的□□上的伤疤,不被爱这个事实更让人感到羞耻。

萨拉觉得只要自己把自己的伤疤摊开,就仿佛没那么落魄,就好像自己把衣服脱下来比衣服被人剥下来更有自尊。但是,可怜的女孩儿,一切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萨拉用自身的疼痛取悦着别人的戏谑,表现的像是一个穿着坚硬铠甲的勇士。

眼泪作证,这层盔甲是多么单薄脆弱啊!连别人怜悯的眼神都能将它击得碎裂破败,怜悯的利剑击穿盔甲,挂着正义之名。

那天,我看见了萨拉的眼泪。

如果我没有遇见纪禾。

天空被晚霞晕染成了紫色,纪禾还握着我的脚,她轻轻的揉捏着。我看着纪禾,海浪的声音离我远去了。海鸥离我远去了,沙滩离我远去了,渔网、人群、一切的一切都离我远去了。

那个纪禾亲吻我的夜晚,我们一起躺在她旅馆的床上,在我睡着之前,我感觉到她拉着我的手轻轻的对我说:“杜拉拉,不知道为什么,从我最初一见到你我就觉得欢喜,好像寻回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似的。”

她把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我听着她的心跳:“咚咚咚。”像沉重的鼓声。

我没有说话,纪禾以为我睡着了,她俯过身来亲吻了我的眉头说:“做个好梦吧,杜拉拉。”

在黑暗中我需要极力控制住自己,才可以不落下泪来,才可以不颤抖。身体像是突然找到了个靠山。它任性到不听话。

纪禾,在你说爱我之后,我把你推开并大声尖叫一定是吓坏你了。请你相信,我并不是有意这样做,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我只是觉得羞愧,我只是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些。巨大的恍惚将我冲击,纪禾,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大脑停止了思考,血液在身体里翻腾,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幸福的滋味,不真实到像假的一样。

我从未品尝过幸福的滋味,在我生命的历程里,我总是紧绷着我的身子,爱对我而言是天上的云彩般遥远到缥缈的东西。我必须将我所拥有的东西算计到紧巴巴的地步,为了蜷缩着活下去。在我的生活里,我必须选择对我而言最经济实惠的,所以我早已养成眼睛看向喜欢的事物,手却伸向适用品的习惯。

想起来,我从未拥有过真正属于我自己喜欢的东西。面对我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之时,我无法抗拒,我会率先感到羞愧。

多无奈,当幸福终于颤颤巍巍来敲我的门,我却感到难为情。

怎么总是这样呢?明明幸福刚刚开始,就已经觉得快要失去了,像生活在悬崖边上一样。

是因为我们的相遇是一支苹果味的香薰蜡烛吗?纪禾。

爱我吧,纪禾。求你了,拜托了,偏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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