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俩安安静静地看了会儿电视，空气挤干了暧昧，时不时吃口水果，时不时开口聊个两句，方才的冲击似乎将微微的羞怯与无措冲淡，只剩下条潺潺地小河横在两人中间，平平流淌。
电视里综艺中女士们爬山游水、互帮互助、激情澎湃，电视外的分开坐着的两人倒像是成了木头，慢慢地相处倒也是更流畅随便了些。
静静的，安逸的，熟悉的，于芷落正乐得舒服地坐在原地。
不用糟心什么时候说话，想着该说什么，焦虑该做什么，高度紧绷着的神经松下，饱受工作劳累一天的精神，就没有力气再度绷直了。
可就是她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冷淡，无趣……毕竟像顾钰那样外向的人，应该很期待频繁快节奏的交流吧。
这……要不我还是说两句吧……
眼睛转转，余光瞟瞟，身体保持动，最终目光锁定在面前摆盘漂亮新鲜的可口水果。
我加油。
于芷落拿小钢叉叉起一块，单手托着，送入口中，没话找话夸道：“这个挺甜的。”
那块雪白盈盈的擦过红润饱满的嘴唇留下晶晶水痕，顾钰看着眼馋，也跟着随了一块，满足地笑。
“嗯，我也觉得，这个最好吃了。”
“嗯。”
“嗯呐。”
旺财躺久了，打了个打哈欠，一翻身就溜了，给两人身上留下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的毛毛，星星点点掉在于芷落的全身黑色上，显得格外突出，直直的，圈圈的，绒绒的。
“小坏蛋”没察觉到问题，间隔着小缝各自听着自己心跳呼吸的两人也没有所发觉，踏着小碎步，噌噌一跳，跑去抓抓猫抓板，小爪左右逗一逗自动小飞鼠，就到自动喂食器前“碰运气”去了。
少了猫咪横在两人中间，顾钰竟好似诡异地完完全全理解了极度渴望过二人世界的有孩子家长间的心思。
她深呼吸，慢慢使自己渐渐松下来，呼吸渐要着松快飘走的到世界尽头的微凉空气，无端得趣地想，片刻前间隔在两人间令人不安的无言，现如今倒是让人醉心的温馨和谐。
上几分钟还挺盼着于跃来，给这“黯淡寂然”的沉默带点热闹的顾钰，现在只想和心上人好好坐着，安安稳稳地沉溺在身旁隐隐飘出的淡淡不腻的甜花香，恍惚间好像隐隐窥见了外表如此酷拽的她内心的柔软，可爱的反差夹杂着过去的依恋，是沁甜的清甜溪水，流过急待抚慰的干涸心田。
时间走慢一点吧，顾钰不住地幸福想着，在身边的人腻烦了自己的被动前，在于跃“破门而入”前，请让我好好享受一下吧。
一分钟，十分钟还是许久，一齐不安着耽于相似甜蜜的两人，一个也说不清。
“叮咚。”
“我去开门。”顾钰侧身报备。
于芷落点点头收到，轻笑着回应，“我也跟你一起吧。”
两人前后脚地朝门口走去，刚到玄关就看到旺财正正经经地蹲坐在门前，好奇地看着声音源头，见她们走来，还“喵”了一声招呼。
“宝贝真的很社牛耶。”
“是呀，从小她就不怕人的。”
顾钰将手柄前推
“咔擦。”
大门敞开。
正中间的于跃左右两边拎着大包小包，过年似的笑眯眯逗道：“你们好慢呀~”
“哟这么多东西，好客气呀，于跃。”顾钰开玩笑着伸手来接，于芷落在也浅笑着出手来帮忙。
于跃也没推推拉拉的习惯，把吃的喝的大大放放给递到顾钰手里，“咦——又不全都是给你的，这些，你拿着。”
“剩下的是给我堂妹的。”
她笑容洋溢地把手中的两个格外精致古典的手袋递给于芷落，“堂妹，这个绿的，是伯母的。这个黄的是我妈给你带的，一点小点心，上次吃着很不错，就想着给你带点。”
“谢谢~谢谢大伯母关心。”
于芷落笑容温柔，“大伯母最近一切都好吧。”
双手一下子都空了出来，于跃颇为不适应地甩了甩勒得发红发热的一边手，“可好了，天天去健身呢，一大早的，还老是盘算着要拉我一起。”
“大伯母有毅力。”
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惨痛的经历，于跃苦笑 “是啊，也很有力气，打人可痛了。”
“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挨打呀。”跟老友次次见面嘴欠习惯的顾钰，咧嘴捉弄。
“喂！我那是在练拳击呢。”
不服气地辩驳着，于跃还气冲冲地边比划着自家老妈的肌肉，边为自己较为骄傲地正名道：“再说，我妈那个体格，那技术，估计你连都只能五五开吧。”
“也是，阿姨厉害。”
“那可不是嘛，那是我妈，可得厉害点嘛。”
顾钰顺流地接嘴，“才制得住你这个皮猴子。”
“喂！哼，嘴里没句好话，我不跟你聊了。”
于跃将头扭到另一侧，“堂妹。”
“欸。”
于芷落答应着，顺势朝顾钰眨眨眼，将东西暂时放在玄关的台子上。
顾钰也眨了眨眼表示收到，小事。
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熟络样，于跃心里暗暗看着开心，正想着调侃调侃这对“老情侣”，转念一想会不会还在暧昧呢？如果是这两人的话，很有可能。
她就先转了个弯，盘算着等会儿说开了再绕回去看看，“最近怎么样？不错吧，我妈在家里天天夸你棒。”
于芷落谦虚道：“大伯母谬赞了，还行吧，公司那边稍微像样了些。”
“最近稍微不怎么忙，终于能正常上下班了。”
于跃竖起来个大拇指赞叹道：“我们妹妹厉害，有这个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咽下了冒上喉间的“没有没有”，于芷落直视面前笑意盈盈的双圆眼睛，浅笑着坦然接受了堂姐的夸赞，按照往常的习惯，不由地站得跟人近一些，“好，借姐吉言。”
“姐，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最近小日子过得可不错的。”于跃突然想到了点什么，双手一拍，清脆地一声，“啪。”
“诶对了，堂妹，听说最近大姐要回来了，大概三两个星期后吧，到时候我们安排个时间聚聚，好久没时间一起了，趁现在还有空。”
“嗯，”于芷落点了点头同意，有些诧异地感慨，“大姐要回来啦，天啊，最近太忙都忘了关心。”
“谁叫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工作狂。”
于跃手肘轻戳了下她的肩，偷笑着打趣道。
想到大姐要回来了，虽然每次姐姐妹妹间的聚会大家都太过含蓄，表达方式太过内敛，吃饭好像就只是吃饭，游戏好像就是打各种牌，喜欢喝酒的喝酒，不喜欢喝酒的喝茶，一起闲聊扯淡，呆在一起，不走心，礼貌，极有分寸感，但于芷落心里还是止不住地高兴。
“那就听堂姐的安排啦。”
“行，包在我身上。”
紧凑亲近的一问一答，站在一边快成了个透明人的顾钰，听得诧异，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还经常一起聚餐？
讶异间絮絮连自己也未能分明察觉出的委屈冒上心头，注视着两人随意自然的相处姿态，心中莫名地鼓囊发疼，一整晚身心高度紧绷，好不容易培养起的那点，直白对比下来，显得一文不值。
顾钰渴望向她们一样自然而然地成为双方视线的占有者，坦然地分享未介入的过去，直白地提出对未来交融的希望。时至今日，她不适地明白透彻自己已不再是同芷落亲密无间，日日相伴的同桌，全然没了身份“吃醋”和“央求”。
如果换做是我，她会不会不开心我的询问？她会不会烦躁于我的黏腻？她会不会不喜欢女生？给冒犯了人家？
我们之间落没了太多，但是你们总是姐妹……却亲密了更多。
顾钰丧气地想着，芷落~你怎么不问问我最近怎么样？
我也想回答的……
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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