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拉拉扯扯得差不多，于跃人如其名地晃荡晃荡到那一堆吃的喝的前，“我带了酒，红的啤的，我们这里应该没人喝白的吧。”
于芷落小幅度摇了下头，“不喝的。”
“不用。”顾钰接着。
话说着说着，顺溜的拐到厨房，留那两个人在客厅里，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视线散开，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动，于跃打开酒柜。
“咦——前几次我给你带的你都没喝耶，一二三四五六七……，小洋酒种类挺多，那我们肯定是够的了。”
看完了一边她又晃了回来，见两人像木头似的愣在原地，呆呆地像是在思考之前的话题，单看还不觉得，目光只要把两人集中拼一起，于跃越看越觉得好笑，诶呀，哟，小情侣样儿的。
“你们直接拿嘛，顾钰，怎么这么客气啦，等着我分呐。”
于芷落匿笑着上前准备帮忙。
老友什么脾气难道自己还不知道，顾钰一侧靠着墙壁倒是安逸，挑眉潇洒道，“哪里，这不等着和你一起打开嘛，仪式感。”
“嘿嘿，那好吧。”
有点良心。
“花言巧语。”这话听着格外受用，于跃被哄的开开心心，笑成了朵小太阳花。
等她走到桌前，两人也自动围在两侧，视线左右默契地不敢直接产生交集，余光瞟瞟，聚集到面前的吃食力，看着于跃一盒盒将准备的给拿出来。
“烤鸡，卤牛肉，沙拉，曲奇，小蛋糕……”
一个个名字连串着报完，她不由地为自己的用心，骄傲得笑了起来，于跃故作不经意地摊了摊手，“我就随便搞了点。”
看着眼前快要将桌子铺了一大半的食盒，于芷落不禁感慨。
堂姐和顾钰的关系好好，她们的确从小一起，亲近，大晚上应该跑了很多家店才凑齐的吧，不容易。
“哇，准备好精心。”
“那可不是，那人什么都吃还吃得多，不知道堂妹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又多准备了点，但每份量不大。”
被夸得有些小骄傲，于跃尾巴翘起高高的，视线看了过去，“反正除了沙拉，其他的应该都是可以放冰箱过夜的吧。”
了解得全面老友日常习惯性格的顾钰内心感动，却难免复杂。
除了点烤鸡和沙拉在我家附近现买的，看这份量，这人是把自己家给抄了吧，这牛肉，这蛋糕，这曲奇，还有什么这这这，怎么看着越看越像是诚诚的手艺？
她们两人真的吵架了？
还是这人闲着没事干，拉不动诚诚来喝酒，来找我喝酒的？的确有可能，我们两家就开车最多十分钟路。
但来我家干嘛要理由？还是看到芷落了不好意思？大差不差。
或许来看热闹的？不对，她有这个心，但消息没这么灵通吧。
有道理，对，多少年了，也不见她俩吵架不住一起，到别人家凑合凑合，这两人通个口供，她喝酒了又开不了车，大概率喝醉了，最后还是诚诚来接。
但说到底还是感谢的，顾钰嘴馋地盘算着，好久没吃，也是挺怀念诚诚手艺的，“谢谢啦。”
不知道自己的借口已经被顾钰想得明明白白，反正她这是在干好事，横竖都是找不出问题的，也不怕人戳穿，大不了就笑一笑，然后笑一笑就过了。
她在心里暗暗调侃，哟，还“谢谢”，这么客气呐今天？
明知缘由的于跃眯眼犯贱地打趣，“哇，你今天好有礼貌啊——”
“顾钰——成长了呢。”
“她好烦。”顾钰故作委屈地嘴角下撇，剑眉下皱，朝芷落看去，“你看看她。”
见那人落在自己含笑着的目光偏到老友身上，她心里又不是很爽了，还是看我吧。
我好，她欠欠的。
一片融洽笑闹声中，享受这份温暖的于芷落笑而不语，两人目光投在身上，脸上绷住笑，她拍了拍顾钰的肩膀安慰。
意料之外的肢体接触，像是点了穴定住了般的，顾钰眼睛放大，呼吸一滞意识分散地感受隔着衣物的皮肤间细腻磨蹭。
过于刻板的反应，让于芷落也愣着了，柔声问道：“没事吧。”
顾钰顿时而慌乱地摆手解释，“没，好事，不不是没事。”
“嗯，那就好。”
真是的，这两人，没眼看。
本想着化解点氛围的尴尬，于跃嘴巴不受控制地边挤眼调侃道：“堂妹～你拉偏架。”
“我可什么都没干。”于芷落耸了耸肩，面上一副无辜的样子。
于跃视线撇向另一边，“哦——可是她的脸……”
“于跃，我那是在生你的气。”
一个快步，顾钰脸颊通红地快步捂住那人不犯贱就不会说话的大嘴。
“欲盖弥，唔唔唔……啊，顾钰你憋死我吧。”
你个重色轻友的小没良心。
空气骤然阻塞，又猛然扑来，于跃眉毛皱得紧紧地瞪着她。
“我没有。”顾钰把手背在身后，装作无事发生。
于跃视线看向她的亲亲堂妹，强力要求主持正义，“你有，而且概率不是零。”
“没有。”
双手抱在胸前“防卫”道，顾钰直视她的眼睛坚决否定。
身前那人双手比划着演示，“你的力气超大。”
嘿嘿。
“谢谢。”顾钰悠悠看向另一边，接受了她的表扬。
于跃变本加厉挑事道：“堂妹，我不理她了。”
两个小朋友似的这两人插科打诨有趣得紧，堂姐今天似乎格外有激情，颇有一副不把钰钰都逗到生气就不罢休的执着样。
大概是久别重逢，钰钰和自己还不太熟悉亲近，处理带有她的打趣内容较为生涩的缘由，于芷落也不禁挑起好奇心，也坏心思，“好，你就只理我吧。”
“嗯呐，我就只理你。”
于跃得到堂妹的偏向，立马转头，弯着一边眉毛朝顾钰挑衅道：“五分钟绝交。”
“行行行……”
这人是不是有点兴奋过头了，跟孔雀开屏似的，顾钰哭笑不得地吐槽，“喂，你今天怎么跟旺财一样突然就跳脱起来了。你，路上没喝酒吧。”
“没——我开车过来的。”
没看到想象中的顾钰跳脚，于跃失望得倒是平静了一些，眼神示意两人一起端东西，手里提着酒水饮料就往客厅走起，“你们刚刚在玩什么。”
顾钰指了指电视综艺里流动的欢声笑语的场景，“看电视。”
“没啦？”
于跃心里感慨道，哇，真纯爱这两人。
“额……吃水果。”
“还有呢？”
于芷落若有所思地补充，“摸猫猫。”
自己的娱乐生活的幸福，要是真指望这两人真是倒大霉了，于跃踮脚蹦了蹦，热身期待。
“啊啊啊啊，好无聊，我们打牌吧，斗地主？”
“好。”
顾钰看向芷落，见人家点点头同意，也答应道，顺手从柜子里拿了份新牌，看着新的还是漂亮点，“玩钱吗？”
于跃突然激动地来了一声。
“不玩！”
给踩到尾巴似的快要蹦起来，“你不知道，和她不能玩钱的。”
顾钰抬头，只见于芷落偷笑地含了块水果，留心看着竟然还能品出些得意，这种少见的情绪出现在芷落身上，看得她一阵好奇。
“怎么啦？”
成为视线焦点，于跃说着便自顾骄傲起来，“你不知道，上次我们聚会打牌，她这人连赢二十局，不过最后你猜谁断了她的连胜。”
顾钰看着她单边翘起的嘴角，合着人的喜好，熟练地蒙道：“你？”
于跃点点头，下巴高昂保持了几秒，鼻音应答的声响清脆。
“嗯。”
“哪里，分明是大姐。”于芷落看堂姐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讨赏模样可爱得紧，还是忍不住拆台。
“不对哒，那局你是地主，是我和大姐赢了你。”
于跃大刺刺地说道。
“咦——”
顾钰逗道，“不行啊，于跃。”
“喂，你懂什么，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虽然我也没出几张牌……”
“但是……”
喜欢看乐子的于芷落逗得她脸红红的，看着更好玩了些，接续着玩笑逗堂姐道：“堂姐，那局是我主动叫的地主吧。”
于跃面上虔诚地双手虚虚朝房顶吊灯环抱着。
“不是，哪里，那是天意，天意，冥冥之中自有选择。”
于芷落抿嘴憋笑着认可，“好。”
顾钰不惯着她，摆了摆手，“咦——”
“喂！”
于跃就地坐下来，她也不怯，单脚半支起来，一副吊儿郎当地模样，半挑着眉，声音古怪。
“你们两个欺负我，阴阳怪气，狼狈为奸。”
“你这音调才是阴阳怪气吧。”顾钰把一盒盒在茶几上摆好，也坐了下来。
“你不懂你不懂。”于跃神叨叨地辩解，画风一转，“好啦好啦，不跟你吵吵了我们玩牌吧，堂妹~”
于芷落拆开牌盒，一张张扑克牌平躺手中，似乎回忆起当年她对牌，超乎寻常的喜爱与链接，缩在小房间里，那种同整副牌一齐合作，大家团团结结得一个不落，一齐完成一件视觉与听觉结合的出彩动作时的那种喜悦。
是她一个人，但热热闹闹的，也是一个小集体，但声音不杂，不用被道德绑架，不用妥协时间，没有那么多的背叛和分别，揣在口袋，疲惫的时候找个小隔间练练，开开心心的，分与融，形与美。
哎，都是年轻不成熟时候的一点小巧思罢了。
面色沉静而享受地洗起了牌，嘴巴弧度不变，但于跃看得出来，她真的很开心。
齐整的扑克牌在她手中像是赋予了灵性般，卡着节奏扑闪，作响，空中挽出了条绵长不绝的水波，阶梯状地攀爬升降，手腕一动，全数簌簌地收回入手心。
两人仿佛就地看了场演出般，一饱眼福，呆呆地偏头看着她失神。
率先回过神来的顾钰赞叹，“哇——”
于跃双手半团起，鼓掌砰砰得大声，夸赞道，
“不愧是我堂妹，好牛——”
沉浸在这副好牌恰到好处手感的于芷落，牌快发完了，手上只剩下薄薄地几层，突然集中在两人视线灼热热的中央，耳边的赞叹突然传来，她的眼睛诧异地放大，尴尬地舔了下嘴唇，我是不是有点太装了。
“我……”
“太久没没摸牌了，有点太高兴了，抱歉……”
于跃急切打断她的解释，“哪里要抱歉，堂妹，你太棒啦！”
“上次我怎么没机会看到，啊啊啊啊啊，太可惜了。”
于芷落有些不好意思地两边嘴角微微拉起。
“我怕会不会有点太花里胡哨了，就避免做出来。”
“哪里，超好看的。”于跃叉了块水果，脑袋晃荡地连声感慨。
她把那口水果送入口中，双手并排攥着于芷落一侧的胳膊前后摇动，“你还会什么？我要看~堂妹~”
“好。”
于芷落一连串又做了几个，两对大眼睛神情专注地盯着她手中的变换，一棕卷一红卷的两颗脑袋时不时一起跟随着手中摆动上下起伏，可爱得她眼角忍不住弯弯下来。
“好厉害。”
顾钰视线集中地看着她的眼睛，侧头夸赞她，“芷落，好厉害。”
“谢谢。”
于芷落抿嘴，偷偷地小心笑着，点点头肯定自己的喜悦，补充道：“之前闲着没事干练的。”
“你还练了什么呀？”
于跃好奇地追问道，眼睛闪闪发光地询问。
“小手工，就像是剪窗花，刻章，折各种纸飞机之类的，还有弹琴，做饭，绣花，数钱，种花，转笔……忘了。”
“反正都挺有意思的。”
于跃拍掌脸脸捧场道：“哇，不愧是堂妹，厉害。”
顾钰比了个大拇指肯定道：“厉害。”
于芷落话里还是忍不住否定，她高兴但摇了摇头，将过去与现在划了条小界线，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三个人中似乎自己有点太突出了，感觉肩膀有些不习惯地下塌。
“没——那时候年轻闲不住，换作是现在就不行了。”
“欸，你这话说的，你是我们这里最小的吧。”于跃开玩笑。
于芷落回想起来认真思考起大脑里与这些相关的片段，“好像是哦。”
“红心三先叫地主哈。”
“对吧，顾钰比我大，我比你大。”
得到小小的肯定就很开心的于跃，手指在三人间来回指着，顺溜道：“嘿嘿，她最老了。”
“于跃，我们也就差了不到半年欸。”顾钰拳头轻杵了下她的肩膀，为自己努力辩解。
于跃给她回了一拳嚷道：“是是是，你年轻得很。”
聊了半天终于扯落了自己想问的话题，她换着牌的顺序，嘴上假装不经意地随意提起。
“诶，对了，堂妹、顾钰你们俩是现在住在一起了吗？”
于芷落理牌的手一顿，视线放空没有焦点。
……
顾钰斜着眼一边留意着芷落的表情，一边盯着于跃朝她挤嘴，后知后觉干岔了的于跃一脸茫然地左看看面无表情的堂妹，右看看五官扭曲的老友，空气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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