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李家村,薄雾渐渐散去后,传来些许凉意。鸡鸣与犬吠交织,池塘边还有一些少女在捶打着衣服,相互调笑,田埂上已经出现在检查水田的农人。
只有周家小院里的两人还在熟睡。
周景年被外面的阳光刺醒了,下意识伸出手挡在眼前。
“我服了,宿主,你是睡的真香啊。”来到这个朝代已经将近一个半月了,系统的羽腹也开始长起大毛,它不停用翅膀拍打着周景年的头,试图将他唤醒。
这哪是家徒四壁,他们连床都没有,他们直接睡的地上,天崩开局,天崩开局啊。
周宁先一步醒来,看到统叔一大早就啄兄长,她表示已经习惯啦,他们每天都要这样。
她踮起脚打开门栓,自觉走到外面翻动石块,看到蚯蚓后直接快速用手指掐住,雀跃的走进家里,一把抓起系统的脖子,掰开它的嘴将蚯蚓塞进去。
统叔肯定是饿了。
系统……
一刻钟后,周景年坐了起来,他掏出家里剩下的银两准备今天去街上采购。昨天申领户籍上上下下打点,花费了他八十文,如今身上就只剩二两银子加上这二百文铜板了,哦,还有两亩荒地。
赚钱的事情已经迫上眉梢了,事已至此,先去问问村长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卖给他的,然后剩下的东西去街上采买。
果然如他所想,其实这个房子里面没有的家具,都是被村长一家搬去。
周景年提出买下一口水缸,还有差不多一个多月吃的糙米和粗面,再要了一些稻草,花了两百文。
周宁则是带了一碗糙米回去,用碗慢慢淘洗,让水一点一点往下把米顺到另一只碗,反复多次,碗里剩下的碎米里都留有大量的沙子,给系统消灭掉,加水在陶罐里浸泡,她以前经常这样把大米洗干净。
周景年再打听村里有谁家会木工,得知自己隔壁的李大婶家里就会做,当即便去李大婶家。
“有人在家吗”周景年隔着院落的篱笆喊道,“有人在家吗?”
“谁啊?”一道响亮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壮硕的妇女,手里端着一木盆的衣服。
“李婶,我是您隔壁那家人的孙子,家中突遭变故,现在才回到族地。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有,想问一下叔能不能帮忙打一下。”昨天跟着里正的路上,周景年就已经详细了解过房屋主人一家的情况。
跟李婶一通寒暄,最终敲定下来,要买两个木桶,两个木盆,一个带盖的小饭桶,一个瓢,一把蒲扇,共花一百八十文,每样先给一个,后面慢慢做。
确定好基本物资后,周景年就带着周宁他们前去县城。
这个朝代进入城镇,都需要查看户籍文书,或者由里正指引进入登记户籍。大人需要交上两文,小孩则一文。周景年将自己的户籍文书给门口大爷检查一番,便牵着周宁进去。
这是周宁第一次来到县城,她看着巍峨壮观的城墙,旁边还站着拿奇怪棍子的大人,走进城门,看到街道两排商铺林立,旗幡招展,路边商贩云集,有着各种各样的摊位,耳边传来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她简直目不暇接。
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周景年,另一只手将肩膀上的统叔拿下来,环抱在怀里,生怕它被人群冲散。
周景年走到了包子摊前,花了三文买了三个粗面馒头,他一个人吃俩,周宁跟系统分食一个。
他考察了一下如今的摊贩们在卖的食物,心里已经有所成算。令他意外的是这个朝代的铁器发展水平,比如今的农业生产力更高,他去铁匠铺,将锯子,柴刀,菜刀各买一把放进背篓里。
再去买上几个小陶碗和盘子,剁上半斤猪肉加上猪板油,还有一些菜种子。便走去书铺,他要再看一眼这个时代的文字。
粗略地翻阅了一下小二捧来的书籍,发现就是繁体字,绑定系统时就已经能自动认识,周景年松了一口气。
如今纸笔对于他们来说是奢侈品,只能按下不表,用其他工具多练习。
去布店买了半匹布和两块纱布。临走前再买了一些干粮和调料,最终一天花去七百七十文。
这钱真不经花啊。
想到自己从刚下山时,豪情壮志的要吃五文一碗的馄饨,变成现在吃糙面馒头。从花六百文买衣服,到现在恨不得一文钱掰两份花。
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买的东西太多,还花了三文坐骡车回来,让本就不富裕的家雪上加霜。
回到李家村已然是未时,村长家早早帮忙把锅刷洗一遍,放进土灶台中,水缸盈满井水,还送上了一个旧案板和两捆柴。
“哇,兄长,我觉得村长爷爷好好哦”周宁看着大变样的厨房,觉得这里的人都好好说话,还帮忙打水。
“那阿宁下次看到里正爷爷一定要说谢谢哦,我们要对别人的善意表示心存感激知道吗?”
周景年也表示赞同,人都是复杂的,里正虽然在他这里赚了一大笔,但是洗锅和挑水这种小事,也是可以不做的。
重新清点了一下今天买的东西,确定没问题后,再出门去李大婶家里,花上五文,买了根苦瓜,还有豆角茄子。李大婶还非要塞一块南瓜给他,推脱说家里吃不完。
周景年掏出最后的一两银子放进竹筒里,埋在了厨房的柴火堆下面,用脚夯实土面,重新盖上柴火。
今天算正式安家落户在李家村了。
他们打算分工合作。
周宁抱着竹叶枝和稻草去房间铺床,经过那几天野外的生活,她已经很熟练了。
周景年要她今天铺完稻草之后,再铺上棕榈树皮,最后盖上裁剪好的布,比直接睡在地上更舒服。他自己则是准备好好做一顿饭,大显身手。
糙米比较难以下咽,淘洗好,得提前用水浸泡软化后再煮。
想到家里几乎没有工具,从小院后面的竹林里砍了根竹子,削出一个竹片锅铲。多余的竹片劈成细丝锯成相同长短,捆起来当做竹刷。
竹刷做好后,周景年又转身找出火弓钻木取火,架起火堆,拿陶罐烧热水,倒出部分热水清洗板油,剩下的部分给片好的苦瓜焯水,打算今天晚上做个苦瓜炒肉。
重新冲洗一下陶罐,清水没过罐底的板油,放两片生姜去腥,这样小火慢慢熬住,就能得到猪油。系统站在架子旁边看着,时不时提醒周景年搅动。
猪油的香味已经从盖子里挤出来,系统都开始期待。
他锯出来一个合适大小的竹节。剩下的部分锯成一段一段,柴刀砍成片状,看到猪油已经熬煮完毕,倒进碗里放凉,以后就可以随时取用猪油炒菜了。
因为竹片用水煮沸过后,会更加经久耐用,周景年在陶罐里重新添水,给竹片高温消毒。
将竹节上边三分之一斜着锯开,用柴刀钻上一个小孔,将另一节竹子穿过,就做成了一个舀水的竹筒。
周景年将泡好的糙米倒进锅里,倒入适量的水,从陶罐下的火堆引火进灶里煮饭。
“兄长,我两张床铺好了。”周宁头上冒着薄汗跑过来邀功,系统完全跟不上她的速度,在后面啾啾的叫着。她看到锅里已经开始煮饭了,主动提出看火,脸颊红彤彤的,将周景年推起来。
周景年并没有推辞,麻利的将猪肉切好用盐腌渍备用,再将煮好的竹片掏出来,勉强编出有两个巴掌大的竹蒸屉,虽然歪歪扭扭的,洞口大小不一,但是等下会垫上纱布,不影响使用。
锅里的饭也煮的差不多了,掀开锅盖,热气便涌了上来,米饭独有的清香,争先恐后的钻进他们的鼻孔里。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过米饭了,太想这一口了。”
他立马在木盆上盖上洗干净的纱布,米饭直接舀在纱布上。
抽屉的大小正好能盖住锅底一部分,它的作用是让米饭中多余的水分被过滤到锅底,再添加一点点清水,到时水蒸气会更好将糙米软化,还能防止糊锅。
忙碌了一下午,太阳都已经快下山了,周景年加快了手里的速度,将菜备好。把饭盛出来,立马将锅擦洗干净。
倒上一点点猪油,蒜末爆香后加入腌制好的肉片快速翻炒,加入苦瓜,断生后倒上一点酱油进行着色,锅里的香味已经传进周宁的鼻子里,她扒拉着周景年的衣服,试图看清楚里面的菜色。
“好香,兄长你在炒什么啊。”周宁真的要馋死了,急的想蹦起来。
系统在旁边也香的团团转,这就是人类该有的美食吗?而不是每天比它嘴还硬的干粮,也不是从土里新鲜挖出来的蚯蚓,更不是山里的野草。
可恶,真的好香。
周景年没有啃声,撒上一点食盐,翻至均匀之后出锅。
“张嘴。”周景年挑出来一块肉片。
他脚边的系统跟周宁两个听到立马将脸扭了过来,眼里放光,期待的把嘴巴张大。
肉片被塞进了周宁的嘴里,她立马美的直冒泡,好话不要钱的从嘴巴里面蹦出来。
“好吃,好吃,兄长真的好棒,兄长是最厉害的”
“那兄长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耶,我最爱兄长了!”
“啾,宿主,我呢?”系统疯狂的啄周景年的脚试图提醒,翅膀不停的扇动,“你真不把我当人看啊,还有没有统权啊。”
周景年看着像小天使一般的周宁,在看着在他脚边排泄的系统,额头青筋跳了跳,也挑了个肉片扔地上堵住它的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系统越来越肥壮了,跟别人家的鸭子简直不是一个体型,这个家就数它最能吃。
剩下的南瓜快速清炒出锅,给锅里打入清水,防止锅底被余火烧糊。今天就做好了两个菜。他将一小团糙米饭放进了周宁的米汤里,端给了她。
嗯,他们家现在还没有桌子,只能蹲地上吃。
他满怀期待的吃下一大口米饭,里面还有沙子硌牙齿,美好的心情当场被破坏。
差点忘了,这里没有现代机器检测分拣沙石,米饭中有泥土草籽是常事。
但是看着坐在门槛上大快朵颐的周宁和系统,周景年心底的愁绪也被吹散了。
“这两个也太好养了。”
“这个米你一定要慢慢嚼,不能吃太快了,不然会阿不出来的”小孩的肠胃还没有那么好,要注意细嚼慢咽。
“兄长,这个是什么。”周宁还没有吃过苦瓜,她夹了一片,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感觉刚刚肉片的美味都是错觉。
周景年给她夹了一大筷子南瓜:“那你吃这个,这个不苦,肉跟菜都要多吃。”
吃完饭他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一边烧水,一边将之前取出来的草木灰放在纱布上,过水倒入木盆,准备明天拿来做食物碱。
忙碌了一天停下来,洗完澡周景年才感受到全身肌肉酸痛,他坐在地铺上,享受着周宁用小拳头给他捶背,手里扇着蒲扇,将凉风送至两人身上。
“兄长,你手痛吗?”周宁累的趴在旁边,就着月色能看到她关切的目光。
看着周宁圆溜溜的大眼,周景年才将手举起来,对着窗口的月亮,上面满是细小的伤口,自己才来这里一个半月,手上就长茧子了。
“你是因为看到我手上受伤了,所以才提出来要洗碗的吗?”他立马联想到了晚上周宁非要吵着洗碗。
周宁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爬起来鼓起脸颊,对着周景年手上的伤口缓缓的吹气。
“因为我不想成为兄长的包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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