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终于写完了算数题,两只手扒拉在灶台上,踮起脚尖,努力往锅里看去,但是不管怎么蹦只能看到灶沿。
周景年正在烙韭菜盒子,看到手边突然钻出来一个毛绒绒的头,头也不回道:
”洗完手了吗?”
“洗了洗了,你看。”周宁将两只洁白的小手高高的托举起来,试图暗示。
掌心立马感受到了重量。
是一个月牙形状的饼,饼的封口处是齐整的小花边,两面色泽金黄,还带有一点焦香。
周宁从没有见过这种饼,以前她在家都是吃豆饭,有时候大伯母会给她一点疙瘩汤。
她本来觉得疙瘩汤是最好吃的东西,现在经常吃兄长做的饭,已经想不起来疙瘩汤的味道了。
从月牙角咬上一口,焦脆的表皮传来一声“咔嚓”,韭菜的清香从破开的小口里面钻了出来。
轻轻一抿,还能感受鲜美的汁水充盈口腔,继续吃下去,还能看到丰富的内陷,鸡蛋碎在鲜嫩翠绿的韭菜里,就像路边散落的小花。
“春天,”周宁努力的去形容“兄长,这个像是春天的味道。”
周景年哭笑不得,没想到一个韭菜盒子,还让家里吃出来了一个小诗人。
让人满足的是她接东西的表情越来越自然。
他刮了刮周宁的鼻子,“阿宁这么会形容呢,要不阿宁以后就当个诗人怎么样?”
周宁不懂什么是诗人,但是这段时间,自己会数数,兄长就说要她当数学家;
自己会浇水,他就觉得也可以当植物学家;
就连自己能把饭吃完,都表示其实当美食家也是不错的。
兄长说像她这么聪明的小孩,将来一定是会有无限可能。
但是不管将来自己要去做什么,都需要先识字,明年就会送自己去学堂。
嘿嘿,自己还是太全面啦。
转眼就到了农历八月初一,今天早上起就开始刮大风,中午才开始出太阳,周景年只能用扁担挑着去叫卖,等卖完已经到了下午。
刚下牛车,就看到大树底下的阿婆们对他挤眉弄眼。
“周家小子,你们家遭贼了。”
“对,还好李婶子看到了,她去的时候,又没人在了。”
“听说你家窗户都被砸烂了,砸窗户的声音正好把你婶子惊到了。”
“还是赶快回去看看丢了什么吧。”
周宁一听家被偷了,连兄长都不管,直接跟着系统飞奔回家,但是她被篱笆门挡住了,自己的身高还够不上门栓。
可恶。
系统就不同了,它一个冲刺直接飞上了小院篱笆,得意的看了一眼周宁,然后跳了下去。
看到母鸡还带着四只小鸡在啄草,系统松了一口气,至少鸡还没丢。
蹒跚着跑去后院,厨房果然被翻的烂七八糟,系统愤怒的张大翅膀,发现它每天喝水的碗都被捡走了。
好好好,贼不走空是吧。
它灵光一现,跑去鸡舍,天杀的,鸡蛋果然被偷了。鸡没被偷走估计是抓鸡需要时间,贼怕被路过的人发现。
周景年跟周宁已经走了进来,周宁检查了一下散落在地的草药,再看了一下远离灶台的柴火堆,小大人的呼出一口气。
她跟兄长已经摆摊卖了一个多月的凉豆腐,一共赚了五两银子多一点,但是都被兄长花出去了,柴火堆下面的那一两也花掉了,如今手里只有六百多文。
在负责烧柴火时,还会用火钳夹取出几块烧到一半的木块,装到陶罐里,用盖子盖上隔绝氧气,这样可以做出一些木炭,冬天取暖。
加上柴火,他们已经垒上了小半个厅堂了。
他们家在镇上卖东西的事村里基本上都知道了,其实经常有人来家里打探是怎么做的,还会诱哄她说出来。
那个时候她跟兄长就开始做两手准备,把晒好的仙草干捆起来,放到靠墙的秸秆堆上,假装也是柴火。
旁边还放了其他小树枝或者杂草捆在一起,紧挨着的真正的柴火。
周宁凑过来,看到筐里的杂草少了好多。
“兄长,你看里面的草不见了好多,”周宁兴奋的说,“是不是他以为这个是真正的草药,偷错了。”
没错,他们把家门口的那些杂草全部剁碎晒干,还放进去了一点金银花跟它的枝条迷惑人。
都在这个筐里,还郑重用盖子盖上,压上石头,卧室里也放了一筐。
周景年跟系统对视了一下,面色十分难看。
“宿主,这不能怪你。”系统心情也非常差,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种事。
靠近厨房的窗户已经被砸开了一点,但还没有完全损坏。
打开家门,看到就是柴火堆和一些木炭没有被翻动的痕迹,一小排陶罐也都还保持完整,周宁小大人的长叹了口气,她们客厅也是按厨房那样藏仙草干的。
“兄长,他好像还没有来得及进家里。”
其实就算仙草干被偷走也来得及,凉豆腐凝固的主要工具是食用碱和蕉芋粉,这两个的制作方法还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他们这种篱笆小院,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就算把材料锁木箱子里,想要的人也会有办法打开木箱的。
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今日就是买的人少了,才耽误卖完回家。周景年更加重了脱手凉豆腐这个方子的念头,早日换上一个更牢固的院子。
尤其是厕所。
理智上告诉他,这么好的农家肥应该拉在家里。
身体却很诚实,把旱厕挖在了远离自己家的竹林里面。
家里的肥料是主要是用草木灰,还有用仙草渣参拌泥土,浇水沤烂成腐土,这将会是他们下一片菜地。
“景年啊,”是李大婶的声音,“你家里没丢什么吧?”
周宁立马跑上去前,抱住李大婶的大腿撒娇,“婶婶,贼好坏,把统叔的碗都偷走了。”
“就是丢了一些凉豆腐的材料,”周景年下意识隐瞒,表现的很沮丧:“婶娘你有看到贼人的样子吗?”
李大婶只看到了一个身影,但自己也在李家村生活了那么多年,村里谁家那点小九九简直门清。
李大婶看了一眼脚边的周宁,周景年心领神会:
“阿宁,你去给豇豆浇点水,我要跟李大婶把之前腌制的酸豆角拿出来。”
周宁意识到了兄长可能是想支开她,也没多问,拎着小竹筒就往菜园子里去了。
菜园里是成片的豇豆苗长起来非常快,但是为了豆角丰收,必须要土壤干裂以后再浇水,保持干燥。想到前几天兄长做的各种豆角,周宁像一只小蜜蜂,辛勤的浇水。
“你是酸豆角,你是卜豆角,你是豆角干,你是…”每浇一块地就给它取个名字,自己就是心善呢。
“阿宁,快来尝尝。”厨房里传来了兄长的呼喊,她登登的跑过来,不管她在家里哪个角落,只要听到兄长一句尝尝,她都能出现在旁边。
就像现在。
桌上的是一盘黄色的豆角,里面还有着一点点肉沫。淡淡的酸味混合着肉香形成一股独特的香气,豆角表面还有猪油带来的光泽感。
周景年给她喂了一勺,
“好酸。”
是周宁形容不了的味道,里面还有酥脆的猪油渣,与脆爽的豆角遥相呼应,感觉十分下饭。
“景年,你在村里买那么多豆角,就是为了做这个?”李大婶连连惊叹。
周家小子刚到这没几天去找到村长,由他出面请村里的人帮忙种豆角,在村长那里压了定金,等到收成时补上尾款。豆角一年可以种两次,一次在开春月份,一次就在大暑过后,村里不少人都种上了。
周家这个小子厨艺比酒楼里还好,自己家也算跟着吃过好几次了,孙子还经常来他家闻香气下饭。
她们以前豆角都是直接煮熟后清洗晒干,毕竟能吃上饭的日子也还没几年,大部分冬天都是储备萝卜和大白菜,或者吃豆饭。
这种做法倒是没有见过。
“婶娘,我一直很感谢你家对我的照拂,明日我会将这个带去酒楼,如果有店家愿意收下,那我就带着婶娘家一起。”
周景年早就计划好了,独木难支,以后就让李大婶和村长家出面沟通,自己也可以花更多时间精力干些别的。
对于李大婶经常借口送一些吃不完的菜过来看他在做什么,周景年并没有如何在意,君子论迹不论心,李大婶一家对他们家的帮助是假不了的。
李大婶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梦里,这简直是天大的馅饼直接掉在她家。
从周景年在她家买越来越多的木桶,她跟老头子就猜测他们肯定赚了不少,几次也想试探能不能告知她法子。
只是看这周家,如今连张床都没有,桌椅都是前两天才买下,估计余钱不多,他们也就按耐住了。
“那婶娘,您带些回去给李叔下饭,”周景年分装了半碗出去,对于这点菜他还并不心疼,李大婶也经常送一些菜过来。
李大婶其实想推辞,不过想到自己经常闻墙角的孙儿,心里略微酸涩,还是接来过来,大不了再送点青菜,反正周家爱吃。
她没注意到自己离开后,周家那只大鹅也跟着窜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周宁刷完牙就跑到了饭桌前,果然看到了她要的鸡蛋花。
是用热米汤直接冲开的,里面会撒上一点糖,喝起来甜滋滋的。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之一,她也要参与很多决策的,比如鸡蛋的使用权。
母鸡每天只会下一个蛋,他们三个约定好了,每隔五天周宁就能决定这个蛋她一个人怎么吃。
周宁非常珍惜她能在家做主的机会,会很的认真计划。
这次要**蛋花还是因为知道兄长今天会重新煮饭,这样就会有米汤了,才正式决定下来。
厨房里的周景年重新炒上一盘酸豆角炒肉沫,还有腌制好的卜豆角也装了一部分出来。
卜豆角做法比较特殊,需要清洗干净,在太阳底下晒干表面水分后切成段,放入食盐腌制半个时辰。
然后在盆里一直揉搓,让豆角保持鲜绿色,不清洗,控干水分,晾晒成干,放进陶罐里密封保存。
卜豆角能保存半年以上,方便远销。
他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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