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电梯在哪。”贺莲问。
余淼似乎笑了声，“还电梯呢，校长那老头儿都他妈快六十了都是自己爬上来的。莲哥，小的没轿子呀，不然我舍身公主抱你答应吗。”
“滚。”贺莲说着，长腿一迈，几步台阶就上去了。
手机突然传来“呲”的声响，余淼手机似乎擦到了布料，“我靠，常姐来了。”
他音没说全就挂了视频，贺莲抽手打字：【常姐要是问，就说我在厕所，闹肚子了。】
他爬完了楼梯，觉得有点热了，领口的扣子又解开一颗，松了松领带。
这时，余淼给他传讯，估计常姐已经不在身边了。
【三水：上了来吧？走后门啊，别走错了，校长已经在讲话了。】
【HL：后门在哪。】
【三水：就是小门，一个小侧门，有两个门，哎呀，要不是班长盯着我，小的我肯定亲自迎接您老大驾。】
贺莲环视了一圈。
中间的螺旋双开门肯定不能进了，里面桌子后有个手臂戴袖章的女生，一看就是作姓名登记的，他退到一侧，往左右都看了眼，各自成轴对称有两个一样的小门。
贺莲问余淼：【门是左边还是右边？】
等了一会儿，余淼没回应，要么就是手机被收了，要么就是常姐站他旁边。
贺莲想了想，从校服外套兜里摸了摸，摸出来一枚5便士，放在食指屈起来的斡旋里，拇指向上一弹。
人像左，花纹右——
“啪！”
贺莲双手摁住——
是人像。
他毫不犹豫就走到了左边的门，当看到门没关严的时候便确定了，既然没关严，证明经常有人从这个门进进出出，那一定就是大会堂后门了。
感谢伊丽莎白二世。
他想也不行就拉开，脚迈了进去，入眼是一只他们学校的校服皮鞋，心下越来越放心，开口的瞬间也抬了眼，“麻烦让个路……额。”
隔着两个脚的距离，他前面有个男生。
男生保持着双臂交叉，抓着衣角脱掉一半衣服的姿势，他黑发到颈肩，戴个大黑粗框眼镜，闻声轻微侧了下头。
贺莲的视角只能看到他的粗黑镜框边缘和侧脸很清晰的线条，以及……他紧实的腰腹，还有裤子拉链没拉，扣子没系，露出的半截内裤logo。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贺莲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却是，他穿的竟然也是Armani的内裤？
妈的，撞款了。
“程同学，衣服换好了吗？校服的尺寸还合适吗，要是好了我就去说一声哦，该轮到你演讲了。”
传来一声女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同时，贺莲的裤兜里的手机也震了下，他顿时把脚退了出去，八风不动对男生道，“哥们，换衣服怎么不关门？这多危险，要是进来一个女生怎么办。”
他又看了眼男生的裤腰上面的logo，“挺有眼光的嘛哥们，我也穿这个牌子的。”
然后“咚”一声，他关上了门。
程鹤斯：“……”
贺莲掏出手机，余淼回音了。
【三水：右边。】
【HL：晚了。】
操。还好里面不是个女的。
他抓了抓头发。
-
“我靠，你总算来了莲哥，那白人老头都他妈讲了半小时了还没讲完，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余淼招呼着贺莲坐他旁边，“你微信说晚啥？诶，你耳朵怎么红了？”
贺莲揉了揉，“热的。”
余淼看了眼手机，“莲哥，今天才18度，你该不会发烧了吧？”
“我燥热，不行么。”贺莲不耐烦道，扯了扯领带。
“你燥热——便秘了？去厕所这么久？”
身后突然一声尖锐的女音，贺莲一听就又把领带紧了回去。
贺莲对常芳雪笑，“昨天冰淇淋吃多了，闹肚子。”
常芳雪从暗处走出来，双手叉腰，“仗着年轻就觉得自己的胃是铁的，瞎吃东西百毒不侵是吗，小心我告诉你妈妈——”
“别，我错了常老师，跟我妈说什么。”贺莲立刻道。
“以后再这样不注意，我就一五一十连细节都不落的全给你妈说，现在的小孩真是，不好好照顾自己——”
常芳雪又上上下下指着他，“校服怎么穿的？你看看你！随随便便！懒懒散散的！没点儿学生朝气蓬勃的样子！赶紧把扣子给我系到倒数第二颗！外套搭肩上干什么，耍什么帅？给我穿身上！”
常芳雪压着声音教训他，声音却还是很大，前面一两排的同学都朝这边看过来，对上她的视线，又像小鸡儿一样转回去装作全神贯注听演讲的样子。
贺莲“哦”了声，照着她说的把衣服整好，并露出八颗牙齿，微笑道，“这样总行了吧？”
常芳雪满意点了点头，下了两层台阶，跟他们班同学说，“现在衣服皱的，领带没扎好的，都给我赶紧整整，没看到前面摄影的在拍照吗，要是你们一个个这副邋遢样子进了公众号，就是影响圣德克利的学校形象——贺莲！坐直了，别靠在椅子上跟要睡着一样！”
要睡着的余淼顿时一个激灵鲤鱼打挺，“我擦。”
“你擦，你擦什么擦？擦擦你的口水！”常芳雪呵斥道，“再擦，就把我擦写一千遍交给我！”
余淼紧紧闭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常芳雪银边方框后的眼睛火辣辣地往他们这一圈扫，前面有个人把她叫走了，她就蹬蹬蹬踩着小皮靴下去了。
贺莲靠回椅背，松了松领带，解了一颗扣子。
“操，常姐事儿真多，”余淼也松散坐着，手机屏幕调最暗，“这里跟中国的高中又有什么区别？不是半斤八两么，一个个都管这么严，我来留学干嘛来啊。”
余淼看向他莲哥，“莲哥，你妈是母老虎吗，怎么常姐一要跟你妈告状，你就乖的像猫儿一样。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也没见你怕你妈说你。”
“滚，说谁猫？”贺莲，“我妈太爱我了，不想让我妈担心好么。”
“真的假的，”余淼狐疑道，“我还没见过你妈妈呢，什么时候去你家玩，你总是住森野那儿。”
“她不在这儿，”贺莲不太想扯这个话题，“我家太远了，有机会吧。”
余淼还要说什么，前排传来一阵骚动——
“那是中国人吗，他是谁？为什么他能在校长后面讲话。”一个女生问。
“中国男孩？帅不帅、帅不帅啊！”另一个女生说。
“看不到脸，他眼镜都遮住了半张脸，但感觉蛮帅的。”
贺莲掀起眼皮瞅了眼，台上那人的校服穿的非常规整，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沉稳斯文的气质，尤其是他开口时的声音，不紧不慢，每个音都非常准确、清晰。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是刚刚更衣室里的男生。
操，希望以后别遇见了，不然也太尴尬了。
不过这种脑袋上顶光环的人，也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吧？
“你们就只知道花痴，他又不是来走秀的。那是从中国转来的学霸，他发表了sci，牛津、哈佛抢着要他，但听说不能不按规矩破例录取，要走正规流程，走统考看成绩，就来我们学校过渡一下咯。”
余淼正前方坐着的麻子脸说道，他是东南亚人，嘴唇很厚，塌鼻梁，卷毛硬硬地堆在头顶，皮肤黑到只能看到他说话时一张一合的一口白牙。
“我们校长不知道怎么把他挖来的，听说今天的开学典礼专给他办的，让他上台演讲，讲一堆学习经验啥的，还找来了摄影师，宣传咱们学校有多牛逼，做音乐牛逼，搞学术也牛逼。”
他们学校是做音乐发家的，音乐造诣上堪称英国前五名，尤其是古典乐和钢琴系，出了很多有名的优秀毕业生，后来校长不想单方面发展，又包下了一片地，建立新校区，隔了一座天桥，连接着音乐系和他们现在呆的地方，命名为西校区和东校区。
西校区培养艺术人才，东校区培养综合性人才，但东校区管束上更为严格，也更偏向招聘中国籍教师，比如常芳雪，既是名牌学校毕业，有留学经验，也有中国高中教授经验，所以才把他们班风气变得中不中、西不西的。
但不是谁都能进圣德克利，因为入学要求严格，要么花钱，但入学费高到变态，要么考进来，再者就是交换生名额，西校区更严格了，要求必须有音乐基础，没基础要有天赋，不然花了钱也给你劝退出去。
“他来不会想卷我们吧，”余淼说，“本来上学就够累了，再来个卷王，还过不过了，我他妈直接退学！”
“放心，肯定不会来我们班，这种学霸肯定去全年级排名第一的班级咯，咱们班这种半吊子，来十个学霸也卷不动，哈哈。”麻子脸说，“你们中国人学习挺牛逼的，怎么你跟贺莲就老是倒数？”
余淼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啊，我给我们中国人丢脸了，但别扯我莲哥行吗，”他搭着贺莲的肩说，“我莲哥光靠音乐，就能让整个西校区颤一颤。”
麻子脸嗤笑，“还颤呢，那他怎么被钢琴系退货来我们这里了？难道不是水平不够？”
余淼“蹭”一下坐起，“说话怎么这么贱？找打是么——”
贺莲瞬间挡住了余淼，勾过他的脖子，“三水，陪我出去透口气。”
麻子脸看了眼贺莲，悻悻转了回去。
余淼哼了一声，挥着个拳头在后面隔空打了他一拳，跟着贺莲一起猫腰出了后门。
【彩蛋】
自从更衣室事件后，程鹤斯把所有内内疯狂换成了Armani的。
裴雨：你小子，最近发什么疯，买这么多这个牌子的内裤干嘛？以前的干嘛扔掉？
程鹤斯：这个牌子的舒服。（os：其实想跟老婆同款。）
裴雨：哪里舒服了？消耗品死贵还紧。
程鹤斯：换个尺码就好了。（os：想诱惑老婆。）
裴雨：（春天来了？为什么突然重视那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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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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