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箫可忽然想起来沙狐的肚子是最需要保护好的地方,他不能就这样随便露出来。
之前喊话那个男人忽然说道:“上校,这小子是?”
身旁的人重新站了起来,紧接着那个头顶响起那人轻柔的声音。
“他身上没有感染特征。”
听见这话,箫可才停下了正在卷起裤腿的手,终于放心下来。
这个驻城者刚刚说了,他没有感染特征。
也就是说,这人觉得他是个人。
箫可抬起头却看见对面那些驻城官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看起来像是在担忧着什么。
“你叫箫可是吧。”前面的那个男人突然说道:“我叫依兰,跟我来吧。”
箫可不知道要做什么,但还是站起来跟着男人去到了一个和人群隔着些距离的地方,在那里还坐着两个人。
左边是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男人,皮肤很白,脸也很好看,头发有些参差不齐,像是头发被扎起来以后,再从头绳那端动手剪断了一样。
箫可目光看向他的眼睛,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像颗宝石一样,隐约有一丝哀伤。
男人身旁的是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胖子,看见萧可后朝他吹了一个口哨。
“长官?这哪里来的小子?”
依兰并没有理会小胖子,转身朝箫可说道:“现在是休息时间,在到达避难所之前,你就在这里休息吧,除了他们之外不要和其他人有任何接触。”
“为什么?”箫可有些不理解。
下一刻,忽然一只手从旁边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整个身躯毫无防备的倒了下去,坐在了那个短发男人的旁边。
箫可转过头,那人朝他笑了一下,而后朝依兰摆了摆手,说道:“长官去忙吧,这小朋友交给我就行了。”
依兰听后直接转身就走了,但没箫可看见那人并完全离开而是停在了附近。他还没等开口那个男人突然抬手指向了他右边的人群。
男人说道:“你看那边。”
箫可疑惑的转过头。
远处,在人群的周围守着好久几个驻城者,他们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巡视。
正以为男人要让他看的就是这个,下一秒,萧可忽然注意到在人群边缘,有女人呼吸有些急促,喘气的声音很重,隔得很远都能听见。
他感觉那人快窒息了。
下一刻,有两个驻城者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似乎去叫了那位上校,没两秒那位上校就走到了那个女人面前举起枪对准了她。
“那个人应该是感染了。”箫可说道。
能让驻城者举起枪,他能想到的无非就是这个原因。
这时身旁那个男人又开口说道:“你仔细看看那个女人的手。”
听见声音,箫可的视线不自觉的往女人的手上看去。
女人的双手五指全部粘在了一起,手背上一个和巴掌差不多的白色躯壳从肉里面长出来,正在慢慢的和手合在一起,逐渐变成了一只还未成形的钩子。
她不只是感染,而是已经开始变异了。
想着箫可瞬间睁大了眼睛看向依旧举着枪的那人。
那位驻城者同样穿着黑色制服,但他的衣服上比别人多了一些金色的装饰。他的食指一直将放在扳机上,静静的注视着那个女人,并没有直接开枪,看上去就像是在等着什么。
忽然,女人的呼吸逐渐稳定了,变异的过程也暂时停了下来,紧接着长青又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就收起了枪。
“他为什么不开枪?”箫可十分疑惑,“驻城者不都是只要见到感染者都会立刻开枪的嘛?”
他离的远都能看见女人变异的过程,如果开始只是在怀疑,那么刚才那人不可能没看见。
他觉得这位驻城者与沈青和他说的有些不一样。
男人说道:“这应该算是那人仅剩不多的人性吧。”
“仅剩不多的人性?”箫可回过头。
他有些不懂人性是什么,但他觉得人性应该是有数量的,因为男人用了仅剩不多这个词。
忽然面前的男人朝他抬起一只手,伸到了面前,说道:“我刚刚听见你们的谈话,你叫箫可是吧?先认识一下,我叫牧羊人。旁边那个小胖子是我弟,叫牧狗人。”
箫可看了眼面前的手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听见男人的话后,目光来回看了看长相差别极大的两个人。
见那个小胖子并没有反驳这话,他想着或许人类的血缘关系,并不是只单靠外貌的相似程度来决定的。
思索了一下,萧可再次问道:“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牧羊人没有说话,悻悻的收回了无人搭理的手,似乎不打算告诉他。
“这可得从那位驻城者的过去说起。”一旁的牧狗人抬手打了个哈欠,随性的往身后一倒靠着沙堆上,“别看他说话很温柔的样子,实际上他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就是个怪……”
在“怪”字落下后,牧羊人忽然扑过去伸手堵住了牧狗人的嘴,像是在忌惮什么一样不让牧狗人继续说下去。
箫可能感觉牧羊人用了很大的力气,因为牧狗人此时就像是要窒息一样用力拍打着那只手。
忽然身后的沙堆都跟着牧狗人的动作震动,大量的沙子开始滑下来,牧羊人这才松开手。
“你看你胖的,动一下沙子都掉一堆!”牧羊人骂道。
“这哪里能怨我。”牧狗人咳嗽了两声,不满的抖了抖衣服里的沙子,嘟囔道:“多吃是福啊,我长得胖不是证明我福气好。”
牧羊人似是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箫可,说道:“箫可,你来评评理,他是不是胖,大胆说不用怕。”
箫可没有回话,视线一直在看着沙堆。
此时都没人靠着沙堆,上面的沙子依旧在缓慢的掉下来。
箫可很确定周围并没有起风,疑惑的转身看向周围。
忽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远处的沙堆上的男人吸引。
那位驻城者正独自坐在沙丘上,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枪,直到清风吹乱了他如墨的发丝,那人才抬起头看向远方。
下一秒,他忽然站了起来,朝下面的人喊道:“沙子下面有东西!所有人到上面来!”
听见声音,驻城官纷纷拔出枪扶着人群爬上山去。
就算走到同一高度,箫可和牧羊人以及牧狗人还是被与其他分开保护了起来。
但这次比在地面时的距离要近一些,箫可也看见了另一群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着正在变异的特征,甚至有两个驻城官身上也有,但并不是特别的明显。
“——”
忽然,一个有些低又有些恍惚的声音传到了箫可的耳朵里。
那声音很有节奏的起伏,波动,就像是某种频率。
箫可不知道那是什么,开始闭上眼睛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一秒,两秒,……
五秒过后,箫可听见有什么东西在流动,有像是触手一样的东西在穿梭,在沙子里。紧接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浮现在面前,他以极近的距离看见了一个长着无数双脚的庞然大物。
一瞬间,箫可的心跳仿佛都停了,猛的睁开眼睛。
同一时间,原本的平地上沙子被掀了起来,蹿起了数米高,像雨一样洒落下来。
视线瞬间被阻挡,他瞬间都睁不开眼睛,只能抬手挡着沙子。但驻城所的人都戴着帽子,似乎是看见了面前的东西。
一个驻城官大喊了一声:“是特形的异种蜈蚣!”
紧接着是那位上校的声音:“留下三个人掩护,其他人带着人撤退!”
瞬间,数道激烈的枪声在周围响起,还伴随着几个惨叫声。
箫可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有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紧接着面前响起那人的声音。
“走。”
下一刻,那人将箫可拉着远离了战场的中心,直到走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才停下。此时依兰也拉着牧羊人跑了出来,而后者又拉着牧狗人一起逃了出来。他大概数了一下人数,被其他驻城官带着一起逃出来的一共三十五个人。
长青松开了手转身看向他,说道:“你们跟着依兰走。”
箫可问道:“那你呢?”
长青微微停了一秒,说道:“我有我的使命。”
他的语气格外的认真。
箫可还没再开口那道黑色的身影就再次朝着来的方向跑了过去,他转身顺势看去这才看清了那个东西的全貌。
在沙坑中心,立着一只庞然大物,那东西的皮是棕色的有着光泽,看起来是扁平的,左右两边长着数不清的黑色肢干,看上去密的有些恐怖。
它的几只脚上串着血淋淋的尸体,嘴上四个尖利的口器一张一合正在咀嚼着东西,那些的驻城官开了数枪都没能打穿那只异种坚硬的外壳。
长青冲过去后朝着异种开了两枪打掉了它的一只脚,但那异种丝毫不觉得痛,它有无数只脚,少了一条并没有影响它进食的举动。
箫可怔怔的看着。
他觉得这是徒劳。
人类和异种的差距太大了,而且这些人身上根本没有精良的武器。
忽然那双猩红的眼睛朝着远处的众人看去,箫可上了对视那道视线,瞬间呼吸一滞,心底深处涌起一股寒意。
那只蜈蚣正在进食的动作也停下了,似乎是对着鲜活的食物更感兴趣,它身子抖动了一下甩掉了脚上的尸体。
或许是同为异种,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视,箫可便从那红色的眼睛中感觉到了它脑海中的想法。
一种强烈的**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他理智的堤坝,如同饿狼盯着猎物,使他的每根一神经都在颤抖。
箫可感觉他快被这种感觉刺激的显出原型了,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他想移开视线或者转身逃跑,身体却好像被定住了一样根本迈不动脚。
忽然某个驻城官朝着蜈蚣扔了一颗手榴弹成功炸掉破了它的外壳,蜈蚣瞬间发出一声惊叫再次被面前的人给吸引了注意力。
“快走!我们只有一颗炸药!”依兰突然大喊了一声。
紧接着,他跑过去用力拽了一下箫可的手臂,拉着箫可和人群一起朝着一个方向拼命奔跑。
剧烈的晃动让箫可回过神来,他配合的跟着奔跑,忽然发现裤子里的东西露出了一角,箫可又抬手将徽章重新塞了回去。
许久过后,枪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又或是战斗已经结束,声音逐渐停了。
众人停在一个地方歇脚,箫可喘了几口粗气,转身目光望向来的方向。
人类在夜晚的视力是有范围的,黑夜中箫可的视线只能看见五十米的距离。而在视线之外的地方黑暗如墨,看上去就像张触摸不到的网。
许久过去,一直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箫可微微垂下眼眸有些沮丧。
他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他忘记了问那位上校有没有见过那枚徽章。
沉默了一会,箫可转过身这才发现身旁站着一个男人,男人那双明亮而深邃黑眸同样在望着那个方向。
“依兰。”箫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软软的声音问道:“上校会回来嘛?”
“我不知道。”依兰的嗓音有些低哑和疲倦,停了两秒,他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的笑,又道:“但我希望上校不要回来。”
“为什么?”箫可不太理解这话的意思。
依兰没有说话。倒是牧羊人的声音突然插话道:“死了,就落得清净了。”
感觉到这个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箫可的目光往旁边的地上看了过去。
牧羊人坐在地上,旁边的牧狗人仰面朝天呈一个大字型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那圆鼓鼓的肚子有力的起伏着。
箫可误解了这话的意思,认真说道:“我觉得上校不吵。”
听见这话,牧羊人忽的嗤笑了一下,目光带着一丝好奇的注视着他,就像是在打量着一个新奇的物种。
“箫可,你看起来真的很天真,毫无掩饰的那种天真。”牧羊人说道:“你就像是那种一直待在家里从没接触过外界的乖孩子,离开了家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好奇。”
“要不是把你和我们分在一起,我真的很难相信现在世界上居然还有你这种人。”
箫可顿时感觉有些心虚,掩饰的走到远处坐下。
没一会儿,依兰也走到了身旁坐下,箫可疑惑的抬头却看见依兰目光警惕的盯着对面的两个人就好像怕人跑了一样。
而对面,牧羊人隐约有些眼神闪躲根本不敢面对那股视线,若无其事的转头看了眼牧狗人那露在外面的肚脐眼,沉默了两秒后抬手抓了一把沙子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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