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一幕的箫可瞬间都感觉到了肚子上传来一丝凉意。
肚子对沙狐来说是最应该保护好的地方,那里的皮毛最柔软很容易粘上沙子。而人类没有皮毛,只能靠衣服来保护好肚子,而牧狗人却毫无防备的将肚子露在外面。
他觉得牧狗人太大意了,又觉得牧养人有些坏,连自己的弟弟都欺负。
没一会儿,牧羊人叹息了一声,也朝后躺了下去,抓起一把沙子轻轻的浇在了自己的身上。
“有的人生而自由。”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飘呼,“而有的人却没有自由,生不如死。”
这语气听起来就像是在感慨,但箫可不知道牧羊人想说什么,只觉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依兰也听见了,忽然就起身走到了牧羊人身旁,那张脸看上去有些难看,甚至可以说整张脸都像是黑的。
他望着地上那人,语气冷冷说道:“要是想死,我很乐意效劳。”
牧羊人轻轻笑了一声,“长官。就算是在末世,一个正常人的死活也应该取决于他自己。这是自由,是人权。”
“这些东西根本毫无意义。”依兰说道。
“那是长官不懂。”牧羊人说道:“自由派了解一下?”
依兰冷哼一声:“我只知道反动派,一群打着自由旗号反抗驻城所的蠢货,害死了数不清的人。”
话音落下二人都没再说话,但那瞬间牧羊人看依兰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
箫可完全没发现眼前的气氛不对劲,甚至根本不懂看氛围这个东西。
他从交谈中听见了两个奇怪的词,开口问道:“你们说的自由派和反动派是什么?”
“这两个是同一个东西。”依兰转头说道:“在几年前基地里不知道谁突然发起了一个传单。
上面写着:驻城所就是把人当做毫无用处的牲畜,不告诉我们外面的一切,一味的圈养起来浪费了我们的青春,限制我们的自由,我们应当要求驻城者开放城门,让我们也能自由进出。
当驻城所发现这则传单时,它早已经在基地传遍了,那些被传单鼓动的人秘密聚集起了一个小团体自称自由派。
而我们驻城所的人则称这些人为反叛派,现存的每个基地都有他们的人,这些人时不时就会在基地里游街进行反抗或者暗地搞小动作。
就算我们把领头的抓了起来,过段时间他们就又会有人出来领头,像苍蝇一样烦人。”
依兰忽然用力踹了牧羊人一脚,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第六基地的沦陷就是因为这些人制造混乱逃跑了出去,被感染后这些人又故技重施,让那些人进到了基里。
而你面前这两个人,就是导致基地沦陷的始作俑者。”
箫可瞪大了眼睛有些震惊。
原来牧羊人和牧狗人就是导致第六基地沦陷的人。
他先前听牧羊人说起沦陷的事情还以为牧羊人是那次事件的受害者,原来事情并不是这样。
忽然,躺在地上的牧羊人突然发出一阵笑声,同时那个身躯都在微微抖动。
这道笑声听起来有些渗人,尖锐的如同玻璃被硬生生划断。箫可不明白那人在笑什么,但他觉得有些刺耳,于是抬手堵住了耳朵。
过了两秒,一旁的依兰似是看不惯牧羊人笑得这么张扬,直接蹲下一把抓住他衬衫的衣领将人拉了起来,紧接着用力朝着他脸上打了一拳。
“你还有脸笑!”依兰骂道:“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牧羊人挨了一拳后这才停下了,那拳头直接将他的脸都打的有些红肿。两人的距离很近,此时在箫可看上去他们的头中间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
过了几秒,牧羊人抬起头用一种淡漠中掺杂着挑衅的眼神望着依兰,说道:“接着打啊,最好把我打死。”
声音落下好久,依兰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这时牧羊人又说道:“长官,你这样我会认为是你舍不得。”
听见这话,依兰终于开口声音听上去有些咬牙切齿:“你这个疯子。”
“是,我是疯子。”牧羊人忽然笑了一下,抬手抓住了领口的那只手,声音慢吞吞说道:“那请问长官,喜欢上一个疯子的人,又是什么呢?”
依兰没有回答,忽然就松开了拽着牧羊人衣领的那只手起身离开了周围,而牧羊人一直看着依兰离开的方向。
一旁的箫可隐约觉得面前两个人有些奇怪,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忽然,牧羊人视线的视线看向了他,说道:“你看起来好像有话要说。”
箫可点点头,问道:“害死那些人,导致基地沦陷,就是你们想要的自由吗?”
“你不明白。”牧羊人慢慢的说道。
“基地的人们被驻城所保护的太好,忘记了外面有多危险。
丰衣足食的日子过久了,他们对这样的生活逐渐厌倦。这时候才想起来要自由,要人权,要去外面探索。
我觉得他们放着安逸的日子不过去反抗的行为很蠢,又很赞同他们要出去找死的想法。
于是我混进他们之中,打算教那些人明白一个道理,自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说完后牧羊人静静的看着箫可,箫可隐约从那双眼中看见了正在燃烧的篝火,就好像根本没在注视着他。
他觉得这人疯了。
就算是要教道理,也不应该搭上整个基地的人。
沉默了一会,箫可又问道:“那你到了第七基地还会这么做嘛?”
牧羊人摇头,“我不会再有机会了,到了基地后,我和牧狗人都将会被判处终身监禁。”
箫可知道终身监禁这个词。
大概的意思就是被关到一个笼子里,时时刻刻被人看管,吃饭睡觉上厕所都得在那个笼子里解决,从今以后哪里都不能去。
箫可很讨厌被关起来的感觉,但是对这个害死这么多人的家伙,他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忽然,周围响起了一阵沉闷且很响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的轰鸣。
在正前方,远处好几个黑色铁块正在移动,最前方的两个灯闪烁着光芒,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众人的方向赶来,箫可见过类似的东西,这是人类的车。
一个驻城官激动喊道:“是第六基地的驻城所!我们有救了!”
没一会,车在附近停下,下来六个驻城官,还有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在看见那些拥有感染特征的人后男人惊了一瞬,紧接着立刻掏出了枪。
“别开枪!”依兰急忙喊了一声。
他快速走到那个男人面前,朝下来的驻城官喊道:“谁都不许开枪!”
男人立刻说道:“这些人是感染者!你身为驻城官居然还要阻止我们!”
依兰:“这是上校的命令,所有人在到达第七基地前不得对未完全失去人类意识的人开枪。”
男人:“这是纵容!是包庇!根据驻城所规定,发现感染者应该立即击毙,这个行为我有理由认为长青上校已经背叛了人类!”
依兰:“上校没有背叛,之所以没有杀这些人是有原因的。”
“你无权和我讲话!”男人视线扫视了一圈周围,问道:“长青上校现在哪里?”
听见这个问题依兰瞬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犹豫开口道:“上校他……”
“我在这里。”
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箫可微微愣了一下,朝着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远处有两个驻城官互相搀扶着走来,而在两人前方的则是那位年轻的上校。
他的披风已经掉了只穿着一身黑衣,衣服上金色的装饰衬出他的与众不同。但那双犹如寒夜中的星辰一般的眼眸,总会比他的穿着更先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上校。”箫可站了起来。
这个人还活着,这样他就能问他关于徽章的事情了。
长青停到面前,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箫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道:“很高兴您还活着。”
听见这话,长青瞬间愣住了。
箫可静静的站在原地,过了几秒面前的人都没有反应。以为是自己挡住了这人的路,萧可默默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下一秒,那人忽然伸手拉住了他。
箫可回过头,隐约一阵风吹过了山川,拂过了河流,吹动了云,明月,月光落在了那人脸上,他隐约从那双眼睛中看见了一些别的东西。
时间悄然流逝,许久之后,那人轻轻的说了一声:“谢谢。”
这声“谢谢”听上去有些沙哑带着一丝轻颤,和箫可第一次听见这人说话时的语气很不一样。
萧可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个人应该是累了。
他说道:“不客气。”
过了两秒,长青才开了手从箫可身旁走过朝着那个迷彩服男人走了过去。在走到面前时,那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放下了枪上前了一步。
他的眼神十分犀利,像是在审问某个犯人一般,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长青上校,请您对您异常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
听见问话,长青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望向了男人的肩头。在那件迷彩服上有着一个黑色的肩章,而上有着一条黄色的线,上面整齐有序的列着三颗黄色的五角星。
过了一秒,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男人,说道:“请问你是?”
男人说道:“统战局北支队,陈燃。”
长青客套说道:“你好,陈燃上尉,很感谢你代表第六基地来迎接我们。”
陈燃皱了下眉,并没有接下这客气的话茬,依旧不依不饶说道:“请您别试图转移话题。”
“我想你搞错了,我并没有在转移话题。”长青面色波澜不惊,“作为你的长官,我觉得没有必要向你解释什么。还是说你们统战局北支队的军规一直都是教你们这样顶撞上级的?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有必要请第一基地重新整顿一下军规了。”
陈燃瞬间噎住了,像极了一只泄了气的老虎抬手行了个军礼,低声说道:“抱歉长官,我是负责来接您去第七基地的陈燃,请您上车。”
长青点了下头,一旁的依兰立刻转身招呼着众人上车。
远处的萧可将刚刚的一切看在眼里突然觉得那个上校有些厉害。那个男人之前说话的时候还仰着下巴趾高气扬的样子,结果那人只是说了两句话男人就泄气了。
忽然萧可感觉到旁边有一道注视感,一转就对上看见那双忧伤的眼睛,而牧羊人已经站起了身,脸上带笑的看着他。
见他转头后,牧羊人才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真的很会说话。”
“什么?”萧可不太懂这人的意思。
牧羊人说道:“我是在夸你。”
萧可道:“哦,谢谢。”
一瞬间,牧羊人看着他似是沉默了。
萧可移开目光望向地上,此时那人躺在地上毫无反应,刚刚发生了这么多动静,都没有将睡觉那人吵醒。
看了一会后,萧可才发现牧狗人的肚子根本没再动过了,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了。
他微微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牧羊人,说道:“你弟弟好像死了。”
听见这话,前方的牧羊人愣住了,过了两秒似乎是好像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他转头看向了旁边,忽然蹲下身抬起手朝着那张圆嘟嘟的脸用力扇了一巴掌。
这个声音十分的响,给箫可看的一愣,旁边的人都被这道声音吸引的看向了他们。
过了一阵,发现面前的人真的没有动静,牧羊人目光看向放在牧狗人肚子上的那把沙子。
他说道:“还真入土为安了。”
说这话时,牧羊人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的平静,只有那双眼睛中的悲伤是箫可此时从那人身上唯一能感觉到的感情。
箫可问:“他为什么会死?”
“在那个异种冲出地面的时候他被划伤了。”
说完,牧羊人抬手将牧羊人肚子上的沙子抚开,但仍旧有一小块湿润的黑色沙子残留在皮肤上,看起来像一条小缝隙。
箫可依旧不明白:“可是被异种划伤不是会感染变异吗?”
牧羊人抬头看向了他,有些诡异的笑了一下,“我也很想知道,不如我们把他解剖看看?”
箫可愣了一下,说道:“他可是你弟弟。”
“认的弟弟。”牧羊人说道:“我是独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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