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母来了。
带着大夫来的。
彼时白芷已经在院中跪了一会儿,严威一行人早已离开,就留下一个小丫鬟看管着白芷,不允许白芷中途起身。
昨夜跪了两个时辰,膝盖还是肿的,这会儿又跪。
蒲垫被烧,小丫鬟见白芷直直跪在冰冷的地上,于心不忍,叫另一个小丫鬟把自己的衣物拿来一件给白芷垫着。
“世子妃,这是我衣物,您要是不嫌脏的话就垫着吧,昨夜我听说太子妃您就在祠堂跪了很久,今天肯定受不住。”说着,把叠好的淡青色衣服双手递给白芷。
白芷在想事情,余光看见身边人递过来一个东西,下意识转过头,那东西已经被递到自己跟前。
那是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看着还很新。
白芷顺着衣服抬眼看去,那小丫鬟身上穿着的也是同样的款式,白芷又往下一看,丫鬟身上的那一件裙边毛茸茸的,很明显就是穿了很久,被主人用心呵护着,这才没有被丢弃。
“多谢,不过你这样不会被罚吗?”
小丫鬟听言,小心往外瞧去。
门外除了几个扫洒的下人,并无其他人。
“回世子妃,我等会儿时刻看着外面,如果有人来您就把衣服给我,不会被发现的,总比您一直跪在地上,若是腿伤了就不好了。”
白芷心中一暖,笑着接过,说:“我日后叫人给你拿一身新的来。”
“嗯,多谢世子妃。”
得了衣服垫着,到底比跪在地板上好,可到底膝盖还有伤,就算垫着衣服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白芷只能让身体的重量尽量避开膝盖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秋日的太阳算不上毒,可日到中午,正是阳光最盛的时候,折腾了两天,跪了这么多时辰,一早上梳洗完毕便去敬茶,严肃清受伤白芷也没顾得上用早餐。
白芷的面色越发苍白,眼看着就要跪不住了。
小丫鬟站在门边,一刻也不敢分神,若是被侯爷或是二夫人发现,不仅世子妃要受罚,自己更是脱不了干系。
只是站着什么也不做,十分无聊,小丫鬟看着庭院中的落叶,忍不住抬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
“唰唰唰”
“唰”
扫帚接触地面,罚处规律的声响,像是乐曲似的,小丫鬟的瞌睡上来了。
她为了保持清醒,从自己面前的石头一个一个往院门口数。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十一个,老夫人来了!”
小丫鬟惊呼,却没去取白芷膝盖下垫着的衣裳,反而提醒白芷:“世子妃,老祖母是府中最为良善好说话的,您求求老祖母,让老祖母让您起来,侯爷想必也不会说什么吧?”
汗珠顺着额头流过眼睛,被长长的睫毛挡住,流向眼角。
眼睛被迫变重,白芷抬手随意一擦,睁眼看去。
院门口朝这边走来的确实是老祖母,身边跟着个大夫模样的男人,步履匆匆。
老太太腿脚不灵便,此刻手中杵着拐杖,被身边小丫鬟扶着,神情着急,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被丫鬟扶着的那只手在身前晃动,情绪有些激动。
隔得有些远,白芷也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都怪这侯府太大,找个人要半晌,刚才被派出去直接请大夫的小丫鬟居然都没能快过老祖母那边派过去又要找人又要请大夫的小丫鬟。
白芷不禁感叹,这侯府到底是怎样一番光景?
老祖母在白芷面前停下,见白芷又跪在院中,问:“这是又如何了?”
小丫鬟回话:“回老祖母,是侯爷发话要世子妃跪在院中,一直到明日晌午。”
老祖母听言,又问:“谁陪侯爷过来的?”
“回老祖母,是二夫人。”
“好,好,好。这样,世子妃跪了多久了?”
“回老祖母,一个半时辰。”
“那好,明日上午再跪一个时辰便可。回去吧,快去瞧瞧肃清,怎的又受了伤呢?”
说着,老祖母也不等白芷起身,匆匆被人扶着去房中。
房中不能无人,刚才白芷让葫芦去屋里照看着,这会儿应该刚好和老祖母对上。
“嘶!”
白芷想要起身,一瞬间痛感从膝盖传遍全身,白芷感觉自己有点用不上力,膝盖一下子没力,就要摔下去。
不想被身边小丫鬟扶住,借着她的力,白芷慢慢站起来,在原地站着,也不说话也不走动。
久到小丫鬟开口问:“世子妃,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我缓一缓就好。”
院中太阳太大,白芷也有些担心严肃清的伤势,说起来也是自己第一个发现的,所以白芷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感受,觉得自己应该看着他的伤好。
这样想着,白芷试着动动膝盖,缓了一会儿确实没有刚才疼,她这才转身慢慢走回房中。
床上,严肃清高烧不退。
大夫推门而入的时候大夫正在把脉。
白芷轻轻关上门,走到老祖母身边,老祖母看她一眼,挥挥手:“过来,赶紧坐下。待会儿叫大夫给你抓点药,看你这脸白的。不然怎么说你二人是夫妻,这小脸儿快一样白了,哈哈哈。”老祖母说着说着,倒是给自己逗笑了。老人家扶着拐杖,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有什么开心事。
白芷从昨日就知道老祖母不是常人,不想居然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逗乐,确实非常人也。
白芷腿疼,严肃清又伤着,一想到截下来还会出些什么事情,白芷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苦着一张脸,眉头皱的老高,双唇死死抿着,看着心思颇重。
老祖母笑着,一转脸对上白芷一张苦大仇深盯着严肃清的脸,忍不住发问:“怎么了?担心肃清?你们两个这才不过相识一天,难道便已海誓山盟?生死相随?祖母我看着怎么不像呢? ”
白芷收回目光,发出一声疑问:“啊?”她刚才在发呆,膝盖是在是有些疼,至于看的哪里,她倒是没注意,不过老祖母好像在问自己问题,“老祖母,您刚才说什么?”
老祖母看着白芷的模样,“哈哈”几声,摇摇头将目光转向床边,见大夫神情凝重,怀疑事态不对,按理说把脉不用这么久,久病成医,何况还日日来请平安脉。
“可是有什么不对,不对就说,不要拐弯抹角,我老太太不喜欢。”老祖母有些急,一遇到严肃清的事情,老太太确实有些急躁。
白芷倒是理解,昌南侯府小辈就严肃清一个,可不得宝贝着。
“回老夫人,小侯爷身上这是刀伤,许是没有好好包扎,又一路奔波,失血过多,伤口感染,这才高烧不退以致昏迷。”
“若只是刀伤,为何你诊治如此之久,还有何事?”
“老夫人,小侯爷是中了毒。”
老祖母一惊,手边的茶杯被碰倒在地,溅起一地的碎片,白芷不小心被波及,腿上一疼,也忍着没出声。
中了毒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老祖母连忙发问:“快说,是何种毒,有何症状,如何医治,别支支吾吾。”
大夫普通一声跪下,神情无奈:“回老夫人,此毒我也无能为力。还请老夫人恕罪。”
此言一出,老太太屏住呼吸,哑口无言。
白芷在一旁,老太太一时气急,她便接着问下去,之说他不会解,可没说无人可解:“那你可知何人能解?有何症状,一一说来。”
“是,世子妃。此毒名为乌明,顾名思义,中毒之人每月月初便会渐渐失明,三日后才会恢复。虽不致命,情况却会随着时间愈发严重,最后可能会导致完全失明,甚至还会影响其他,如味觉嗅觉听觉等,更有甚者,会失去痛觉。
此毒乃是西域传来之毒,听闻研制出此毒之人被人暗算,挖去双眼,被丢至景宁,若是那人还活着,兴许这毒还可解。”
听闻此毒还可解,老祖母一口气终于顺过来,连连发问,逼得大夫大汗淋漓,背后湿了一片。
“白芷,你照看着肃清,我与侯爷有要是相商。”说完,老祖母便在小丫鬟搀扶下离开。
那大夫见老祖母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向白芷说:“世子妃,治疗小侯爷刀伤的药我已写下药方,按照药方抓药就好,每日两幅,大火慢熬三个时辰便可。”
“嗯。”
“世子妃,那”
葫芦见人要走,赶紧叫住:“等会儿,我们小姐跪了几个时辰,你也给开个药方,我好抓药。”
大夫连连点头。
人都走后,房中就剩下白芷,严肃清与葫芦三人。
葫芦担心白芷的腿,说什么也要看看,蹲在白芷面前就要去扯白芷的裙子。
白芷心中有事,一手拦住,指了指桌上那张药方说:“我腿疼,你赶紧去药房照着方子把药给我抓来。”
“可是。”
“别可是了,你看了又能如何,也不能好的快些,所以,赶紧去抓药,还有严肃清那一张,你叫一个院中的小丫鬟与你一同去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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