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就是个个典型的“书呆子”,面对这些突发状况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处置。
男子看着苍老异常,身上的粗布衣服上好几个补丁,一双草鞋随意踩在脚上,皮肤褶皱不堪。
看着陈平的眼中满是愤怒与担忧。
他拿着一包用黄纸包着的药材,一只手高高扬在空中,情绪激动,却一点也没有上手,言语激烈地控诉道:“我老娘就是吃了你们家的药,情况越发严重,今天你随我回家,若是我老娘有什么事情,我要你偿命!”
他眼白通红,红血丝布满眼球,高扬着的那只手死死捏住黄纸包。
药铺中的伙计早早出来,纷纷站在陈平身后,他们这些人全都不过二十五,掌柜的在前面,他们也不好上前,呆楞着站在药铺前不知作何举动。
陈平上前劝阻道:“大哥,我们药铺确实是根据您拿来的方子抓的药,您煎药的时候有没有按照我们嘱咐的来?郎氏药铺是大药铺,不会卖假药,我们店中抓药之后每每都会让两人确定是否抓错,也是万万不会抓错药材的,大哥,您还是去找大夫再瞧瞧?”
线下周围围观的人不少,陈平怕影响了郎氏的招牌他担待不起,于是将解释大声公之于众。
男子不信,他老娘在家性命垂危,从前吃了那大夫的药有所好转,怎么才刚从郎氏药铺抓药就出了问题,他不信,吵嚷着:“你们不要狡辩,你们郎氏来仙阳县不过三月有余,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害人,说不定,说不定你们就是故意的!”
男子已经开始口不择言,指着陈平的鼻子,一步步往后退。
白芷正从旁边出来,严肃清跟在他身后,乌祁与白芷去找客栈,现下就两人在。
那人的动作明显就是想伤人,白芷扒开人群,一把将男子手中的黄纸包抢到手中,然后迅速退至陈平身边,严肃清一只手从后面握住那人肩膀,将人控制住。
严肃清虽然相貌生得俊秀,到底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平日里那杆子长枪二十斤,严肃清运用自如,手上的力量是一般人远远不能及的。
男子受痛,一时间忘了挣扎。
“你们,你们是何人?是我挨了欺负,怎的都帮这郎氏药铺,”像是刚反应过来,男子拼命在严肃清手下挣扎,“你们是一伙的!”
白芷对陈平说:“你们赶紧让人散开,再这么聚着,小事儿也给你传成大事。”
陈平虽然不知道面前人是谁,但知道两人是来解救当前困局的,于是赶紧招呼店中伙计将人群疏散开。
“大家都走吧,没什么看的,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大家都散了吧,现下东市猪肉便宜卖,晚了可抢不到了!”
此言一出,人群轰然退去。
陈平和一种伙计瞬间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打,虽然不然是面前的两人,可看着他们,所有人却觉得十分可靠,有了底气一般,心都放松下来。
总在店门口站着让人看着影响不好,白芷让陈平把人请到店中再行了解情况。
药铺是新开的,这铺子却是老的,看墙上的痕迹,这家药铺搬进来时应当十分匆忙,看着小掌柜也不是个会来事的人,都三个月了,店里也不见重新装一装。
药铺中现下无人,几个伙计全部跟着陈平挤在后面看白芷和严肃清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根据男子自述,这方子是从前找一位大夫开的,从前吃着挺好,他母亲的病也在渐渐好转,这个秋天又复发,这才拿着方子来郎氏药铺抓药,不想回去之后母亲的病不好反倒越来越严重,现下躺在床上不得动弹,整日昏昏欲睡,清醒不了多少时辰。
药铺主要是按照方子抓药,并不像大夫那样会根据病症下药,所懂之事也不过皮毛,两者擅长的领域不同,药铺众人精通药理,最会辨别药材,而大夫则既要精通药理又要懂得对症下药,只是有时候可能一味中药材放在他们面前也认不出来,两者兼通之人在少数。
白芷也明白为什么她身后这几人如此难以处理,这件事情还得要真正的大夫过来看。
白芷点点头,让对面男子冷静下来,男子坐下,一会儿真的渐渐平静下来,主要是因为白芷身边的严肃清,严肃清的身手刚才男子领教过,他再偏激怕是会毫无还手之力。
白芷见男子冷静下来,这才发问:“你平日里熬药剩下的药渣可在?”
男子点点头,他家里穷,每次熬药剩下的药渣都会留下,有时候会熬两遍,他想着不过是药效弱了些。
既然药渣还在,只要看药渣中的药是否出错便可,若没出错,那就不再与郎氏药铺相关。
若出错了,那就不好说了,有时候有的人熬药的时候会不按抓的药来,自己多放了少放了都是常有的事情。
几人一同去了男子家中,白芷叫人去请个大夫过来。
男子家在一个小巷子里,这会儿天刚刚按下去。
不知道谁家养的狗在吠叫,白芷感受到身边认愣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走在自己身边,白芷笑笑,这人长这么高居然还怕狗?
再往里走,便不再是青石板路,刚下了雨,全是烂泥。
鞋子踩上去,一脚一个坑,黄色的泥水溅起,严肃清与白芷的衣角全部被泥水打湿。
两人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跟在男子身后走。
越往里走,越冷。
甚至能从关闭着的房门看见屋里露出来的烛光,房子破洞露出来的风一阵一阵的,阴冷潮湿。
严肃清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体内的毒总是不安份,除了对眼睛的影响,似乎还有些别的。
四人无声,只听见泥水飞溅与脚步的哒哒声。
白芷走路时喜欢观察周围,刚才一路走过来,看见许多还在漏风的房子,门前的路也都还没有铺上石板,这里可是仙阳县城中,而且就在热闹的长街之后。
不过一墙之隔,却恍若天与地。
前面带路的男子步履匆匆,脚上的草鞋有一只滑到脚脖子那儿也没停下整理整理,不知道是哪儿绊了一下,就要倒在泥水里。
白芷刚巧回神,动作灵活迅速就要去扶,一只手已经先行见人稳住,严肃清冷冷一声:“看路。”
男子甩开严肃清的手,也没说声谢谢,又继续往前走,一刻也没有停留。
严肃清收回手,白芷拍拍身边人:“没事儿吧?”
“无妨。”
四人兜兜转转,终于在一个转角处,男子停住脚步叫几人往上爬,白芷往上看去,一个小破上坐落着一间屋子,屋子内烛影朦胧,许是有风,那烛光四处晃荡。
傍晚天色昏暗,之隐隐约约看得见屋子旁边有棵树,看样子已经枯萎,枝丫虬结。
往上爬的小路看着像是人为踩出来的,也是泥土路,看着十分滑,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男子身后全是黄色的泥土,想必是从家里出来时摔了一跤,身上都是泥。
要想爬上去有些难,男子走在最前面,不一会儿就爬到半中去了。
陈平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滑了好几下。
正巧爬到半中央的时候,脚下一滑,咕噜咕噜就顺着泥土路滑到了最底下,白芷伸出腿将人拦住才不至于摔个狗啃。
“好难~~啊啊啊啊!”
陈平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爬上去可真是难为他了。
两人抱着双臂,像是不急,就在底下看着陈平一步一步往上爬,男子已经快到尽头,两人对视一眼,借着旁边几棵树和几块石头,身法轻盈,两三下便到了顶上。
比男子还快上几步。
猛然出现在男子面前,他似乎也被下了一条,身子一抖,再不管两人,高声向屋子里喊道:“孩儿他娘,有客人来了!来给娘瞧瞧!”
“诶,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烛光一晃,大门吱嘎一声被打开。
一个虽穿着破旧却干干净净的女子走过来,看向白芷两人,招招手热情说道:“快快快进来,外面天儿怪冷的,屋里至少没有风。”
白芷想着还在往上爬的陈平,想去看一眼,严肃清将人拦住往里走:“他那儿有什么事情,那么大的个子。大娘的病情要紧。”
一进屋男子也顾不上说话,拎着人就往里屋去,白芷一进屋,就闻到一股腐朽加上药材的味儿,有些刺鼻,白芷忍住不适,走上前。
床上老人盖着厚厚的被子,形容枯槁。
面朝上躺着,这会儿似乎还算清明,眼睛睁着,听见声音就问:“儿啊,谁来了?”
男子扑通一声跪倒窗前抓着老人的手:“老娘,是我给你请大夫来了,请大夫来了,你一定会好的,啊。”
白芷想起家中母亲,不免动容,这人确实有孝心,也不知道家中母亲如何了,走前她给母亲留了银钱,家中人因着侯府应当不会刁难,前些日子严肃清派人回去将母亲接去侯府,特意让宋夫人与老祖母照看,应当不会有事吧?
“你快来瞧瞧!”
床上老人缓缓开口,手上一动,拍了男子一巴掌:“怎的如此无礼?”
“是,老娘,是我错了。”说着,男子朝白芷与严肃清方向磕头:“二位恩人,求你们看看我母亲,若治好了,我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二位恩情。”
白芷拉着严肃清侧过身:“这一跪我们受不起,不过尽力医治就是了。”
男子言语间带着抽噎道:“多谢二位恩人。”
白芷坐到床边,从被子里将老人的手拿出来,两指摸上老人手腕把脉。
严肃清抱着双臂,静静等在一旁。
白芷把脉的时候很安静,垂着双眸,眼珠会随着把脉的进程晃动,她把脉时不像有的人会根据脉象表现出不一样的微表情,整个过程中,除了眼珠在动,表情再没有其他变化。
男子跪在床边,试图从白芷的表情中猜测出老娘病情的好坏,却一无所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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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夜晚出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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