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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差点死了嚯

自从认识了小公子后,曲溪知经常悄悄溜进小公子的荒院里,帮他照顾院子里的地瓜苗,帮他栽种能在野草里长的不明显的一些瓜果蔬菜。

他最开始还不习惯曲溪知过来帮忙,对曲溪知还有些抵触和不信任,时间长了,他慢慢习惯了曲溪知过来帮忙了。

曲溪知带来了适合种菜的种子,会帮他搭起棍子,固定没有支撑只能随风乱摇的菜苗,告诉他什么时候该种什么,什么时候该浇多少水等等。

自从曲溪知过来帮忙,指导怎么种菜后,他的地瓜苗长的越来越好了,他栽种其他瓜果蔬菜也越来越成功了。

没过多久,他就可以靠这个小菜园子努力地自足再给了。

以后就可以接连不断地收获瓜果蔬菜,不像以前的日子,有了上顿没下顿,经常得忍饥挨饿。

他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已经有好久没有吃饱了。小时候待在自己身边的人只有奶娘,后来他能记事了,奶娘就被送走了。

大夫人从不让下人走进这个荒院里,她只会暗中让下人因为一点小事去打骂他。

而大公子则每次看见他,都命令下人们捉住他,各种侮辱他,取乐。

到后来,连院子外面都不能走出去,只能一个人待在院子里。

他的父亲,虽然他生下来后没有怎么见过那个男人,但那个男人就和大夫人以及大公子一样,都极度厌恶他,不想和他见面,哪怕只是一面。

在被奶娘带大的时候,幼小的他记得很清楚的一幕,那时候他在奶娘没注意地时候爬出了院子,奶娘十分害怕地出来找他,等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爬出了很远。

身为他的父亲,那个男人,只是远远地看到他,就皱起了眉头,然后在下人们的陪同下离开了。

奶娘被赶走后,他就一直过着被人打骂凌辱的日子。

从小没人疼没人爱,在江府,他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了弃子的处境,他发现不能再坐以待毙,于是就开始自己种菜吃,江府专门请来的教书先生天天给大公子讲课,他便在墙根边偷学识字。

江府专门为大公子请来的教书先生,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大公子很讨厌讲课,听得昏昏欲睡,看得教书先生气不打一处。

反而偷学的他从教书先生的课上学会了很多学问,受益匪浅,认识的字和诗句也越来越多。

而大夫人,大公子,包括江府里的下人们,一直都以为他看不懂字。

他也不说,他已经会读书识字了,就让所有人一直这么以为着。

因为他小心翼翼,一直假装自己目不识丁,一直藏着这些学到的学问,从不显摆出来。

为的不是让那个男人吃惊,高看他一眼,让他在江府里的地位变高,日子过得舒服。

他的真正目的是离开这个肮脏的,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人想要他好好活着的江府。

他才不在乎什么自己的名字记在江姓家谱里,更不在乎自己能给江家长脸,那种破东西从哪里来就滚哪里去吧!他要让曾经打骂凌.辱过他的所有人知道,他这个没名的,丫鬟生下的,他们看不上的贱种,会让他们失去往日的荣华富贵!他要让他们也尝尝自己以前吃过的苦的千倍!受过的罪的万倍!

当他懂得了教书先生教给大公子的所有学问的时候,他就更不能满足只是偷听了。

他要书,会读书才能懂的更多。

大公子的书房里有很多书,而大公子每天都是斗蛐蛐,玩乐或者寻花问柳,基本不踏足书房里,更不会去拿书看书。

他就趁着没人的时候,进入大公子的书房里拿走自己想要看的书,自己在荒院里学习。

时间长了,他读的书越来越多了。为了不让大公子发现,他也会把那些看完了,已经记住了全部内容的书,再重新塞回书架上。

好在大公子根本不踏足书房,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发现他拿走了书房里的书,认真的读着书。

一直以来,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没有人想到他居然会读书识字。

即使曲溪知进来荒院里,他也把书藏起来,因为曲溪知在他的眼里,还不是能够让他托付信任的人,他不信任曲溪知这个人。

结束了给菜园子里的绿苗松土浇水后,还剩下半天的时间没有事做。前几天读完了前段时间从大公子的书房里拿来的书,翻来覆去,反复翻阅下,已经没有新的内容了。

他想再去拿一本新书,顺便把这本已经读完了的书放回去。

熟练地在江府里七拐八拐,躲过经过路上的丫鬟和奴仆,他很快找到了大公子的书房。

左顾右盼,四下无人,于是趁机翻墙进去,顺利地进入了书房。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他在书房里挑选了几本,又把旧书放回去,正打算从门口离开,却听到书房外面传来烦躁的话,正是大公子的声音。

“烦死了,父亲偏偏今天要抽查我的学习,你,赶快去把书房里的那本诗经拿来!”

“是。”

没想到大公子今天会来到书房里拿书,听着距离书房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乎不止两个人。

要是被大公子或者下人们发现他在书房里,一定会接着发现他偷偷在读书识字的事情的!到时候,他可能不光被少不了一顿打骂,还会缺饭少水,或许连唯一可以离开江府的机会都要被剥夺了!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心脏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个人走进了书房,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他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就怕自己被发现了。

还好,那人似乎已经从另一边的书架上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投下的影子往别处去了。

他顿时松了口气,刚缓过劲来,身后就传来了压低了嗓子,严厉的声音:“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公子的书房里!”

他猛的转过头,看到曲溪知正一脸警惕戒备的表情。

当曲溪知看到是他后,表情一瞬间有些错愕,他也不免愣住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短暂的沉默过后,书房外面传来了大公子不耐烦的怒声:“怎么拖了这么久还不拿过来,赶快!你给我进去,去看看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是!公子!”

曲溪知听着外面的脚步声似乎在小跑,要是小公子被其他下人抓包了就完了,其他下人向着大公子,可不会包庇小公子,如果看见了小公子在这里,一定会立刻告发给大公子。

曲溪知立刻压低嗓子说话,时间不等人,让他赶快离开这里:“从窗户走,这里,我应付。”

他反应过来,但脑袋浆糊着,跌跌撞撞跑出去的时候,不慎撞到了书架,原本放在上面的花瓶立不稳,清脆的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顾不上其他,等他跳窗了,曲溪知立刻伸出手,把窗户关紧,深吸了一口气,等着接下来大公子的问责。

陪同大公子的其中一个下人走进书房里,看到地上碎裂的花瓶,再看书房里只有曲溪知一个人,这里总不可能有第二人会打碎花瓶,随即向大公子报告:“公子,书房里的花瓶碎裂了!”

“什么!?”

大公子一看,果然他的花瓶碎了,虽然他根本不在乎这个花瓶,但被人打碎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本来他就烦躁于父亲要抽查他的学习情况,如今又突生变故,就怒气冲冲地骂道:“是谁打碎了我的花瓶!?”

“是小人没长眼睛,找书的时候不小心打碎的,求公子饶恕!”

曲溪知马上跪下认错,头也不能抬。他知道,若是抬头了,可能会被大公子认为是大不敬,会让下人狠狠甩他一巴掌,到时候他将受到的责罚会更重。

“你知道你最近惹我不高兴几次了?你是翅膀硬了,长脸了。”

暴戾的神色,在大公子脸上显露,他现在看曲溪知已经很不爽快了,如果上次是勉强原谅了曲溪知,那么这次,他是必须要让这个不长记性的丑奴吃吃苦头才行了,让这个丑奴知道不好好当奴才是什么下场!

“来人,把他绑起来,关进柴房里!不许给他饭吃,不许给他水喝,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能进柴房!我要他饿上三天!”

下人们一拥而上,五花大绑下,曲溪知被粗暴地扔到了江府的柴房里,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锁起来,柴房里只剩下了曲溪知一个人。

曲溪知早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遭,大公子还算是网开一面了,依照他的脾气,没有把自己打上几板子,再扔进柴房里饿着就很不错了。

曲溪知心想,起码小孩是逃了,不用担心被大公子抓到了。

曲溪知从地上爬起来,给自己转了个方向,靠在墙壁旁边稍微舒服些。

他看着大批大批捆起来,叠放在一起的柴,想到接下来的三天里自己都不能吃任何东西,不能喝一滴水,还是早点睡觉吧,不然醒着会更加觉得饿的慌,渴的慌的。

早知道就上午吃的饱一些了,多吃两个馍馍,曲溪知后悔了深深叹息。

到了半夜,睡着的曲溪知是被饿醒的,肚子开始饿疼了。

曲溪知忍着,只要饿过头了就不会觉得饿了,果然过会儿,他没有再觉得饥饿。

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了,曲溪知又催眠自己入睡,只要睡着了就会忘记有没有吃东西和喝水了,在催眠下,他又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好不容易挨过了第一天,等到第二天,饿是没有那么明显了,渴又冒出来了。

曲溪知一醒过来,就觉得喉咙灼热的厉害,他很想喝水,但在这种环境里是没有人会给他水的。

到了中午,曲溪知觉得肚子一阵阵的抽,又饥又渴下,没有听到头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从头顶掉下了黑乎乎的东西。

一股香味从黑乎乎的东西上传来。

随着房梁上的瓦片被掀开了一片,曲溪知看到一张熟悉的小脸出现。

是小孩。

“快点吃啊,守着柴房的门的人走了,去吃饭了,你快点把地瓜吃了吧。”

见曲溪知饿了一天多,还没有吃到任何东西,他不禁着急,小声地对曲溪知喊。

因为大公子的命令,不让有些好心的下人偷送食物给关在柴房里的曲溪知,厨房里现在一点食物都没有剩下,被保存起来看管着,他连偷都偷不着。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看着菜园子里的菜,他心一横,不管田里的地瓜有没有结果,先铲出来。

幸亏有结果了几个,抱着烤熟的地瓜,找曲溪知,给曲溪知送去。

但柴房门前有下人看着,正门走不通,他便打起了上屋顶的算盘,晚上太安静了,爬上去,很容易会被人发现。

他等到了第二天,趁着看守在柴房门前的下人走了,赶快爬上了屋顶,手脚利索第掀开一片瓦片,往窟窿里丢熟地瓜。

曲溪知转头看着地上黑乎乎的地瓜,一股难耐的饥饿感迫使着他恢复清明。他咽了咽口水,努力地挪了挪身体,因为手脚都被绑住,他张开口,连皮把地瓜一口口啃掉吞咽下。

接连吃了两个熟地瓜,肚子里才终于没有那么抽着疼了。

柴房外传来脚步声,房梁上的瓦片立刻被重新盖回去,曲溪知挪了下身体,把剩下的一个地瓜藏在身后。

柴房门被打开,看守的下人照例扫视了一圈柴房内,见曲溪知还是那副蜷缩着睡觉,在睡梦里也是饿的难受的样子。

他刚刚听到好像有什么声音,不过看样子,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可能是他听错了,这样想着,看守的下人又重新关上门,锁了门。

见看守的下人的走了,曲溪知睁开双眼,他松口气。

这个藏起来的地瓜,成为了曲溪知唯一的口粮,硬生生让他撑了下去。

等到第四天,曲溪知终于被下人从柴房里拖出来,解开了身上的绳子。

在外人眼里,三天不吃不喝,人没有昏过去就不错了。大公子让他跪了一下,就一副大人有大量地让他下去了。

曲溪知扶着墙,眼前黑一片,亮一片地走回去。

眼前影子重重,仿佛鬼魅在身边晃荡。

终于回到小屋里,刚刚走到床头前,曲溪知倒下去。

好累啊。曲溪知倒下前疲惫地心想,就让他这么睡下去好了……

不知道昏过去了多久。

迷迷糊糊地时候,耳边有个小孩的声音在骂又哭,那个声音很委屈又生气,他的身体还趴着个很重的物体。

“骗子!你不是说要帮我弄菜园吗?说话不算话,原来你是骗子,是骗我的!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在骗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了!”

脸上好像下雨一样湿漉漉的,身体又被重物压着,即使是想睡也睡不了了。

曲溪知无奈地醒过来,果然见小孩趴在自己的胸膛上,眼泪哗啦啦地湿了他的衣服大一片,小小的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曲溪知打趣着说:“你再哭下去,我的衣服都要湿透了,我可没有那么多衣服可以换着穿。”

闻言,小孩猛然停止了抽泣,抬头,见曲溪知醒了,对他笑。

他眼睛一酸,扑上去,在曲溪知的怀抱里嗓音变形,委屈又高兴地说:“你为什么才醒!?我,我看你倒在地上,以为你是要醒不过来了!”

曲溪知伸出手,摸摸小孩的脑袋:“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小孩抿了嘴,又小声说:“以后有事,你不用替我顶罪。我是不会被江府的那些人打死的,因为我是江老爷的儿子,而你只是卖进江府的下人,只要他们要你死,你就得死。”

曲溪知说:“嗯,我知道了。”

他抬起头,抹了两把眼泪,他很有上位者气概地对曲溪知说:“为了救你,我种的地瓜全都坏了!为了不辜负失去的地瓜们,我命令你,身体赶快好起来!”

曲溪知终于知道了小孩的心性,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附和他,对他好,他也会很容易对别人好。

“好。”曲溪知忍不住嘴角勾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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