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吃。”乔新霁又明媚了,把盘子挪到文归舟脸面前,“先吃饺子,菜煮着。”
他率先夹了个饺子,咬一口,“味道还可以,你吃啊,这一盘全是你包的。”
文归舟也夹一个,饺皮子上还沾着碎碎的芹菜叶,不止这一个,一盘子基本上都有,一眼看过去奇形怪状白白绿绿。
乔新霁又夹一个,“这在外边儿可吃不着。”
文归舟突然说:“没这么丑是吗?”
“啊?”乔新霁愣了愣,赶忙解释:“我不是这意思,这馅我调的,你包的,在外边肯定吃不着。”
桌底下的狗哼哼起来,乔新霁拿个漏勺捞锅里的排骨,搭在锅沿儿,“夹排骨,就我们俩人,敞着肚子吃,剩着不好吃了。”
狗闻着味儿,踩上乔新霁的腿,头直往胳膊缝里挤,想伸桌上,乔新霁刚夹一块排骨,放碗里就攥着筷子给一巴掌,“下去。”
文归舟默不作声嚼着饺子,看着一人一狗“搏斗”,最后人胜狗败,狗不甘心地转了个头盯着他。
乔新霁咬口肉,轻轻踢了狗屁股一脚,“别管它,先吃我们的。”
“你不是要给它加餐吗?”文归舟说。
“盛了,放厨房凉着呢,狗吃不了太热的。”乔新霁顿了顿,又问,“你尝着咸不咸,狗也不能吃太咸。”
文归舟一板一眼地回答:“不咸,好吃。”
乔新霁三两口啃完一块排骨,起身从厨房拎着东西出来,他把一个大袋子扔椅子上,然后往文归舟面前放了杯东西,“珍珠奶茶,不过有一会儿...很多会儿了,刚才忘了先喝了,老板说放凉了会变成什么双皮奶。”
文归舟看着眼前的奶茶,包装很像小时候喝的豆浆,底下沉积着一个一个小黑点。乔新霁拿着吸管给他插上,“喝吧,正好没买饮料。”
他把另一杯也插上吸管,一口咽下去挤眉弄眼评价:“变成豆腐脑了还是齁甜。”赶紧吃口饺子压压,手往塑料袋掏,拿过一个圆圆的小包装盒,撕开口,往文归舟那边递递,“蒜泥,你能吃吗?”
文归舟摇摇头。
乔新霁扒了点,又拿出来一小包东西,这回没问文归舟要不要,直接倒在了自己碗里,袋子里还剩一半,乔新霁把它斜靠着碟子边放好,手又往塑料袋掏。
文归舟看着那个袋子开口处缓缓往下流着一滴辣椒油,红彤彤油汪汪,突然一只手给拎了过去。
乔新霁把辣椒油毫不犹豫地扔塑料袋里,也不管会不会流的哪都是了,把一包东西递过去,“你吃这个。”
文归舟一看,麻酱,想也没想就说:“不要。”
“那你直接吃也行,”乔新霁点点头,“这个番茄锅也有味儿。”
文归舟眼从碗沿儿上露出来看着他:“你怎么不直接吃?”
“你胃不好,”乔新霁说,“别吃辣了。”
话说完,屋里只剩翻滚着的火锅发出咕嘟咕嘟声。文归舟不作声,垂头看着自己的碗,表情和之前没两样。
乔新霁站起身,“...你吃着,我去端狗的饭。”他端着温热的饺子刚从厨房出来,大门传来开锁声,他定在原地,飞快转头看向文归舟,又扭回去。
门轻轻推开,文归云拎着饭盒一愣,她没想到客厅有人,视线先扫过站着的乔新霁,看清桌边坐着的人后微微瞪大了眼。
乔新霁有些说不上的尴尬,毕竟是在有意识地躲着她,还说和她弟弟不熟,现在又一块吃火锅,但又一想,自己又没干对不起她的事儿,强压着那点莫名其妙的愧疚,冲人点了点头,“要吃点饺子吗?”
“谢谢,不用了。”文归云犹豫着,最后还是走了进来,站在文归舟对面,把饭盒放在桌上,“这样留长头发扎起来也好看。”
文归舟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乔新霁觉得他猛地像变了个人。
文归云拧开饭盒,眼睛掠过桌面上的锅碗瓢盆,“今天冬至,我做了羊肉汤,你尝尝。”
小狗在桌底下对着外来人发出呜呜的警示声,乔新霁走过去把碗放地上,“别叫。”
“喝点汤。”文归云用饭盒自带的碗倒了两碗,一碗往乔新霁这边送送,另一碗小心翼翼放在了文归舟面前,应该是刚做好就拿了过来,汤还氤氲着热气儿。
“带着你的东西出去。”文归舟眼睛都不抬。
“这是我下午去买的新鲜羊肉,处理的很干净没有膻味,”文归云声音很轻,说的很慢,“你尝尝吧小舟,喝完我就回去。”
文归舟声音阴沉,“滚出去。”
“小舟...”
文归舟突然站起身,桌子被撞得晃了晃,桌腿和地板摩擦发出一声短促又难听的声音,“滚出去!”
文归云如同受惊了般下意识就想抬起胳膊,动作间打翻了饭盒,剩的汤全泼在了手上和小臂上,“呃...”她痛苦地呻吟一声。
文归舟瞳孔猛地紧缩一下。
乔新霁被这突然的爆发震惊了,但随即就反应过来,赶忙对文归云说:“袖子撩开,快去厨房用凉水冲!”
文归云抬着手臂去了厨房,水声哗啦啦的响起。文归舟立在原地,咕咚的火锅快烧干了汤,溢出大量蒸汽,模糊了他的脸。
乔新霁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觉得文归舟是在意文归云的,他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先关了锅,转身回房间拿了外套出来,一边拉拉链一边径直往门口去,“我去药店买烫伤药。”
“这软膏治烫伤最好。”医生转身从药架上拿下了一小盒药。
乔新霁拿起看了看,“这...烟头烫的也行吗?”
“烟头?”医生看了乔新霁两眼。
“不小心被烟头烫了,”乔新霁啧一声,有些不耐烦,“有没有用,没用拿点有用的,等着用呢。”
“烫多久了?刚烫的有用,烫久了就只能用祛疤的药了。”
乔新霁想想,“拿祛疤的。”
回来的时候餐桌边已经没人了,他又朝厨房看了一眼,文归云站在水龙头前还在冲,背对着他的肩膀抽动着。
“有药,”乔新霁边走边说进了厨房,把袋子放在文归云手边,“你冲好了抹点,另外还有一支祛疤的。”
文归云关了水,声音囔囔的,“谢谢。”
“不用客气。”
乔新霁拖完地文归云出来了,带着一股药味。
狗趴在餐桌地下,又开始呜呜,乔新霁轻轻跺两下脚,“听话。”他其实还有点感谢小狗,让他和文归云不至于面对面尴尬无言。
文归舟朝那边看了一眼,轻声问:“小舟...回房间了吗?”
乔新霁点点头,“应该是。”
文归云走到房门前,想敲门又收回手,隔着门说:“小舟,我先走了。”
房内没一点动静。
文归云怆然地拎起饭盒,沉默地盯着那两碗冷掉的羊肉汤。乔新霁很不忍心,安慰她:“他胃不太好,羊肉汤火太大,可能他晚上不想喝,他也不吃葱花,下次你不放葱说不定他就会喝点了。”
文归云惊讶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的?”
乔新霁楞了一瞬,“...我就是扫一眼看见了,因为我也不怎么爱吃,我看他没吃完的外卖上葱花都扒拉到一边了。”那一次他端那碗没动的肉时,瞥见了一边吃了一小半的蛋炒饭,剩的那一半里葱花格外多,乔新霁不相信外卖店舍得放这么多葱花,很明显文归舟是吃了没葱花的部分。
文归云表情变得很不对劲,“连你都知道他不爱吃什么,我之前在他身边那么久,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乔新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人的口味有时候可能会变,这种情况不好说的。”
文归云讷讷地点点头,“谢谢你。”
乔新霁摆摆手,“这没什么好谢的。”
“不止这个,”文归云看着他,“谢谢你。”
门关上,屋子彻底安静下来,乔新霁看着桌上基本没动过的菜,苦笑一声,撸起袖子正准备收拾,文归舟拉开了门。
“多少钱?”
乔新霁茫然问:“什么?”
文归舟声音没什么起伏,“菜钱,药钱。”
“菜不是...”
文归舟打断,加重音量,“多少钱?”
乔新霁看着文归舟没开口,他的头发又恢复松散状态,灯光下发丝间的眼珠如黑曜石闪着冰冷的光。
文归舟点动几下手机,乔新霁口袋响了一声。
文归舟冷冷地说:“转你两千,之前的钱全部结清,你不是要搬走吗,尽快搬。”
乔新霁皱起眉,深感莫名其妙,“怎么了?”
“我说了我和你没关系,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很了解我,房子找好赶紧搬。”
乔新霁试探地问:“是因为我刚才和你姐姐说的那些话?她手上红了一大片,看着心情很难过,我就是想安慰安慰她。”
他顿了下,略微艰难地继续说:“我看得出来...她很疼你,有什么事...你可以和她好好谈谈,这样她难受...你也难受...”
文归舟冷笑一声,“我说了你不要自以为是地认为很了解我,和你有关系吗,你想管别人的事之前先管好你自己的事。”
乔新霁拧着眉,“不是,我只是想...”
门嘭一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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