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坐死我了。”曹秋从出站口出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身上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凌乱地像他用了一学期的牙刷,一副遭受凌虐的样子。
“不是,”乔新霁瞥一眼他手边的行李箱,“你屁股有多大,就来两三天,带多少裤衩。”
“狗咬吕洞宾!”曹秋把箱子往他那一推,“全是给你带的。”
乔新霁愣了愣,“什么东西?”
“我让我妈炸了点东西,又带了我们那边的猪肉干,还给小狗买了几包零食。”
俩人顺着人流走出广场,站到路边,乔新霁朝出租车招招手,“上车没补卧铺?”
“哎!干嘛呢,”曹秋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旁边不就是公交站,坐这玩意儿干什么,你不知道从火车站坐一趟能破产么!”
乔新霁上下打量他一眼,“你还能站?”
早上七八点的公交车那就是老年团的天下,各个战斗力彪悍,能为一个座位打出一部天龙八部,像他俩这种岁数加一块还没人一半大的人,上去有没有站的地儿都不好说。
曹秋嚷嚷一声:“看不起谁也不能看不起你爷爷啊。”
“走吧。”出租车开了过来,乔新霁拉开车门,没一点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自觉,“你信不信上公交车就变成孙子。”
“哎,高铁票没买着,还说补卧铺,上了车差点都没挤进去车厢,还好我长得高,不然脚都挨不了地,完全是被人架着走,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多人。”曹秋瘫在后座上,打个哈欠,“今天什么安排?”
“不先睡一会儿?”封闭车厢里俩人挨得近,乔新霁闻到一股绿皮火车特有的味儿。
好兄弟,辛苦了。
他把自己这边的窗户开了条缝。
“睡什么睡,本来时间就紧,”曹秋说,“你没听过一句话啊,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
“那先放了东西,去学校转转,你不是要吃麻辣烫么。”
曹秋拍了拍他胳膊,咧嘴一笑,“懂我。”笑一半眉毛一拧,“要是叔叔阿姨看见了怎么办...”
乔新霁掏出手机,“你这几天住哪,订酒店了吗,没订我现在订一个。”
“你不是租了房子吗,睡你那不行啊?”曹秋问。
乔新霁垂着眼皮划拉手机,“我爸妈天天在那转悠,我们住那,早上五点就要出门。”
“卧槽?”曹秋一下子直起身,“大冬天的你就每天五点就出门了?”
“聪明。”
曹秋搂着好兄弟的肩膀,“那订一个吧,订便宜点的,咱俩睡。”
订的房间要下午两点才能入住,快到地方前乔新霁给奶茶店老板发了个信息:“老板,今天情况怎么样?”
“太好了,这几天我都要憋出屁来了,等我骑电瓶车去转悠一圈。”
出租车停在小区后门,下了车乔新霁往奶茶店看了一眼,吧台没人,老板还没回来。“先在这待一会儿,”乔新霁推开门,“等会儿再进去。”
坐了有五分钟,老板电驴往门口一扎,玻璃门开一条缝冲里面喊:“就现在,目标还没来。”
乔新霁带着人出去,拖着行李箱快步往小区走,“谢谢老板,等出来喝奶茶。”
一路上曹秋一言不发,等进屋关了门才长出一口气,“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乔新霁提着箱子朝房间走,“放了东西立马走。”
还没走到门口,把手往下一扭,锁咔哒一声,小狗开了门先从里面跑出来了。
“哎呦,真聪明,”曹秋冲过去和狗来个大大拥抱,扯着嗓子号:“还记得我呦,可以可以,不枉我扛着火车过来了。”
“小点声儿,旁边还有人。”乔新霁随手把箱子往房间一放,拿着狗绳出来说:“好了,聪明俩兄弟,出去再慢慢叙旧情。”
曹秋压着声音眼往隔壁一扫,“这个啊?”
乔新霁点点头,蹲下给小狗戴上狗绳,这几天不回来了,小狗肯定要带着。
曹秋问:“订的地方能让狗自己呆房间吗?”
“那显然是不能。”
“那小狗到时候怎么办?”曹秋说,“公交车肯定不让上。”
“人家宠物店去的比你熟。”乔新霁站起身把狗绳这头往曹秋手里一塞,“等着,我去给它带点狗粮。”
等他出来,曹秋冲着阳台努努嘴,“还养猫啊,你养的别人养的?”
“早跑了。”
乔新霁拿出手机先叫了个车,然后进奶茶店等车来,老板把早做好了两杯热奶茶送到桌上,“元旦要去哪玩?”
“谢谢老板,”乔新霁戳开奶茶吸一口,“就在市里逛逛。”
俩人都背着背包,老板问:“这几天是不是不回来了?”
乔新霁笑着说:“不回来了。”
“唉,那我又没意思了。”老板惆怅地叹口气,“前几天你就不用我出任务了,也不喝奶茶,好不容易做两杯又要走。”
“老板,”曹秋在一边吧唧吧唧嚼着珍珠,“能送外卖吗,到时候给我们送到酒店去。”
老板眼一亮,“能能能,和我说一声就行,薯条鸡米花这些小吃也有。”
乔新霁说:“好,车来了我们先走了。”
大学旁边就是卖屎都饿不死,更不用说买的比屎好吃几万倍的麻辣烫。俩人把狗安顿好进店在最里面找位置坐下,还没到中午,里面热气喧腾,闹哄哄一片。曹秋恨不得掏下来眼珠啪一声粘在在顾客中穿梭忙碌的人身上,“啧,刚怎么忘了多做一杯带过来。”
乔新霁说:“你现在出去买一杯怎么了呢?”
“买个屁,这附近的我都喝腻了别说她了。”曹秋撑着脸吸口奶茶,然后好奇地晃晃杯子,“哎卧槽,天有这么冷吗?冻上了?”
“懂个屁,”乔新霁说,“这叫双皮奶。”
“哎,好玩,”曹秋又吸一口,“你等会提前和那老板说,让他做一杯晚上送过来,我要拿去送给香香。”
乔新霁难以置信看他一眼,“你不会是想三天都在这吃吧?”
“怎么,不行啊。”曹秋特大哥范儿地往椅背一靠,眼一瞟,仅仅零点零一秒之后直起身,夹着嗓子,“谢谢啦。”
被他叫做香香的女孩端上来两碗麻辣烫,口罩上面的眼睛弯弯:“不客气。”
“啊——”曹秋满足地喟叹一声,“我说真的,晚上叫老板送,香香爱喝我办个年卡每天早中晚送一杯。”
“说实话,”乔新霁筷子敲敲桌面,“你就是想人家才来的是吧。”
曹秋歪着头,一脸思考样,想了想说:“香香占50,00001%,你占49,99999%吧,别吃醋,我也很为难。”
“滚蛋。”乔新霁笑了起来。
这是他从家里搬出来之后为数不多的毫无负担的笑,笑完了他长长出口气,看着面前的砂锅麻辣烫胃口大动。
“哎,”曹秋挑着面,眼皮抬也不抬地问:“冬至那天你和谁说话,是不是住你旁边那个人?”
乔新霁吹着面:“是,怎么了?”
“没事啊,我不得关心关心你过得怎么样啊。”曹秋不爽地问,“你俩搭伙过节啊,怎么和我说话嗓子眼儿塞砖头一样,和人家就这么亲切。”
“亲切么?”乔新霁挑挑眉,“没你刚才夹的狠。”
本来就在这两三年了,该逛的地方翘课都逛得差不多了。俩人吃完麻辣烫去宠物店呆了一会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给狗洗了个澡,看快到入住时间了,俩人牵着狗往酒店晃,打算等晚上人多再出来。
曹秋转着头环顾四周,“这边应该不会碰见叔叔阿姨吧,离你家远,离学校远,离你住的地方也远。”
酒店在一个十字路口,俩人站马路对面等红灯,乔新霁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猛地扭头,就见文峰笑眯眯地看着他,“真巧啊。”
乔新霁笑一下,“是挺巧。”
“你这是...”文峰和他说着话,视线在也转过了身的曹秋脸上停留了几秒。
乔新霁说:“出来转转。”
文峰点点头,“你们年轻人喜欢过节,房子找得怎么样了,前段时间去外地参加同学聚会了,没来得及问。”
“在找。”乔新霁说。
文峰说:“嗯,没找到我可以帮忙,租个小一点的俩人住没问题。”
乔新霁礼貌地道了谢,“我已经看了一间差不多的了。”
“爸,”一个女人从文峰身后的小区侧门出来,喊了一声,“我去上班了。”
文峰转过身点点头,“去吧。”
文归云看到文峰身边的人,微微瞪大了眼睛,“你在这啊。”
“路过。”乔新霁说。
文峰说:“不是去上班,快晚了还不走。”
“那我先走了。”文归云冲乔新霁微微点点头,然后走向了停在一边的电瓶车。
“那我们也走了。”乔新霁说完两人一狗就过了绿灯。
“谁啊?”曹秋边走边问,“卧槽,你脸看着怎么这么不爽。”
走到酒店门口,乔新霁回头看了一眼,文峰还站在原地,冲他招招手。
“先进去,”乔新霁皱着眉进了大厅,才说:“房东他爸。”
曹秋注意着他的脸色,“那你怎么了?”
“没事,”乔新霁走到前台把身份证递过去,“你好,请问我提前预定了,现在能退吗?”
前台小姐在电脑查了查,“您已经到了入住时间,现在退的话会扣30%手续费,您看需要帮您办理吗?”
“30%?”曹秋杵杵他,小声问:“咋了,好好的干什么要退?就住这吧,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那不退了,麻烦办理一下入住。”
俩人进了电梯,曹秋说:“你到底咋了,见了那个人之后脸比狗屎还臭。”
乔新霁问:“刚才那个女人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曹秋想了想,“好像看着脸挺苍白的,是不是生病了。”
不止这个。
虽然文归云极力掩饰,但是他看出来了,她走路时一瘸一拐,两条腿明显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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