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颖很快下来，李胜男跟她打招呼，她先是失态，然后莫名大笑，一直到上了车才停下来。
遇上这样的对手，真的没办法，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发动车，挪到不打眼的位置停好，耐心等着。
果然，没等多久就看到了他，骑着电动车，摘了头盔先擦汗，速干运动T恤配休闲短裤，再是毫无气质可言的塑料拖鞋。
丢掉奥迪A7，骑上小摩托风吹日晒雨淋，是因为对那个人的喜欢发酵到了顶点，还是为了对抗父母？
金无瑕进门就找李胜男道歉。
“你上次说过了。”
“我……我不知道……这么严重。”
“请我喝个荔枝汽水，算赔罪吧？”
真不是独爱桃子汽水，跟当年的游戏机室一样，好迈在售的冰饮以可乐雪碧为主，果味饮品只有桃子汽水，纯粹是没得选。
“好！我现在就去买。”
金无瑕拿上头盔，推门出来，抬眼就看到了等在电动车旁的黎颖。他停在原地戴头盔，嘴上说着谢谢，但口气很不友好。
黎颖无奈叹气，说：“我做到了我承诺的事，你呢？”
“以后再说，我有事要办，麻烦让让。”
黎颖让开，他跨上去，一刻不敢耽误，立刻赶往饮料批发店。
事不宜迟，李胜男建议阿熳今天就把作品带过来，因为它们的尺寸决定接下来的设计。
阿熳很重视，当即去拿包。李胜男抓紧发信息提醒金豪：这是个邀请搬过来的好机会。
两人去两人回，带上了阿熳的练手作，也带上了她放在租屋的行李。
金豪的小居就在这栋的4楼，只是入口不在餐厅这。李胜男表示她有空看店，叫他们放心安家去。
“忙”了四个多小时，金豪独自来上工，脸皮薄的阿熳没来。
金豪吃饱喝足，心里甜蜜，但有点不好意思，故意没话找话：“阿澈呢，说好一起商量点事，怎么又走了？”
李胜男把餐单塞给他，随口说：“七点半了，阿熳还没吃饭。”
金豪脸红。
李胜男嫌弃地啧啧，推开他，从米花妹手里接过餐盘，快步送上楼。
金豪送完饭，又来了，跟他们一起吃员工餐，欲盖弥彰地解释：“搞卫生累到了，我叫她留在家里多休息。”
“每天煲个汤，好好养一养。”李胜男两口解决掉带“恭喜发财”的萝卜糕，提醒他，“要是有很多顾客问起，你可以考虑弄小罐汤，单人份的那种。我不懂餐饮，随便说说而已，你看情况做决定。你买的这个收银系统有自动统计功能，每日揽总，还有筛选，一周或者半个月内，点单量排序，比你月底算采购单方便点。”
有些食材很多餐品都有用到，看采购不一定能筛选出最冷门的餐。
金豪一脸懵，郁闷地说：“销售什么都没跟我说，就告诉我他们家价格多优惠。你说，这里要不要改放题？我看朋友圈有阵挺流行这个。”
“定价高了，附近的老顾客接受不了。定价低了，那批学生能把你吃破产。”
金豪无奈叹气，说：“是啊！我算了很久，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定。我想弄那种扫码就能点单的系统，年轻人可以用，忙的时候能节约时间。”
“挺好。”
两人转头聊起墙壁，金无瑕推门进来，落座金豪旁边，很不客气地把他面前的笼屉拉过来，取筷子开吃。
金豪瞄一眼李胜男，再瞄他，来来回回看了三轮。
李胜男嫌弃，“要发骚回去发。”
金豪又脸红了。
金无瑕含着一口吃的闷笑。
金豪忸忸怩怩说：“想什么呢？我我……”
这挫样，先把自己逗笑了。
他清清嗓子，强装镇定说：“就是想正式谢谢你！还想正式邀请你来这工作，薪资你定。”
“我有工作！早就说了，只在你这里挂靠。”
她的工作性质和接单频率容易被误会，难解释。餐厅服务员简单明了，还能筛选掉一些不怀好意的混蛋，多好！
“那你过来玩就行，不用这么辛苦。”
“顺手的事，体验生活。”
金豪看向金无瑕，金无瑕眨眼表示无能为力。米花妹给他上了一碗热粥，他摘掉眼镜，拿汤匙慢慢翻动散热。
金豪在桌下搞小动作，金无瑕开始说话了：“明晚去不去看醒狮？还有《蝶舞仙韵》。”
“她只看《摘缨会》。?”金豪见李胜男皱眉，赶紧插话。
“屁！君臣相亲相爱，被骚扰的许姬当了工具人，我才不要看呢。”李胜男起身，走到厨房拿上已经打包好的餐盒，经过他们时，丢下一句“先走了”，就真的走了。
金豪看着没动作的金无瑕，叹气，“下午你干嘛了？”
“叹个鸟气。我现在是戴罪之身，能干什么？上班啊！”
“你妈什么态度？”
金无瑕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扭头重新戴上眼镜，把香菇捞出来丢了，连吃三口粥，才说：“你帮我个忙，给陈馆长送点东西赔罪。我妈肯定找过她麻烦，估计骂得很难听。她要撒气，你先帮我受着，回来再骂我。”
金豪喷笑。
金无瑕笑不起来，垂头丧气说：“你奶奶，我妈，胜男她爸，大金他爸，金康他爷爷，平头帆他哥……数不完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自以为是的人？”
“你妈那是太爱你了。”
并不，有些街坊跟他们家没交集，她照样私下贬低。
都是钱惹的祸！
他闷头把粥全吃了，叹气。
“依你看，她家要不要上门女婿？”
“谁？”
那还能有谁，金无瑕瞪他。金豪不装傻了，摇头，很遗憾地说：“她家又不是没儿子，那么大一栋楼，不可能分给女儿！”
“不要楼，诶呀，搞乱了，不说了不说了……”
李胜男先回一趟家，把脆皮芝士鸡腿给李家盛，支付他下午打扫卫生的酬劳。
李家盛乐颠颠地保证愿意继续接活。
“你赚到的钱，可以拿去花了，我做了记号的。妈给的一律算□□，不准用，商店会给我报信。”
“噢耶！”李家盛欢呼完，又连连保证。
他边啃鸡腿边认字，过关30字，又得一张票子。
“我能拿这个钱买玩具吗？”
“你的钱，你做主。等下，点火的，带杀伤力的不行。”
“我买贴纸。”李家盛凑上来看她划手机，看见上方弹出来的消息，刚好认识其中几个字，就问，“姐，你要去阿明家？”
“叫哥。”
“他都不叫你姐，我也不叫他哥，给你报仇。”
李胜男哈哈笑，拎着第二只鸡腿去找金明开。
一楼已经落下卷闸门，通往二楼的两道门都没关。
楼上有客户在，三个，聊着闲话，看到她进来，突然安静了。
李“助理”把宵夜放下，开始忙拍照。女客户突然来了兴致，走过来看。两人聊上一会，杨女士挑中五枚小家伙付了款。
李胜男走到大工作台那找到彩绳，选了三根浅色编链子，每隔一段距离就串上一个翡翠吊坠，然后拉着链子两端给杨女士看。
“挂包上做装饰。”
杨女士笑着说：“全皮的包用金属链，包镶不容易磕坏，还能跟包带呼应。”
“对，那样更好。”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金明开完成最后步骤，交货。杨女士走到门口，又特意倒回来找李胜男加微信。
二楼有微波炉，但插头卡在柜子跟墙之间的缝里，显然很久没用过。
大夏天跟机器混一起，就靠一台风扇。经常是她来了以后，他才开空调。
取件的客户转账支付2000尾款，杨女士扫桌上的码付4280买小东西。明明赚得到钱，就是舍不得花。
这可怜孩子。
李胜男把插头拽出来，插上，把鸡腿加热过再拿给他吃。
“脆不脆？”
他含糊应了，突然抬头问她：“明晚有空吗？”
“醒狮？”
“嗯。”
那是她以前最爱的活动，还拉他一起练过，用床单包枕头，装备就齐活了。一开始他不愿意，被她半威胁半哄，不情不愿上了贼船，陪她练了半个暑假。
她想起当恶霸的日子，又惭愧又想笑。
“一起去吧。小开，对不起啊，以前老是强迫你做一些不喜欢的事。”
他什么都不吃，瘦成了清风，她强制喂食。
他每天放学就捂在家，她强拉他去打兵乓球。
还有很多。
他转头看着笔筒，清清楚楚说：“没有不喜欢，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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