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珏如坐针毡，已经到用午膳的时候了，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一顿午膳用得特别慢，慢到奇不正没有耐心。
“你在磨蹭什么。”
梁珏有些惊慌失措，唯恐被他看不出不妥，想看又不敢与奇不正对视，解释道:“我……我胃口……不大好……”
他这般无措的模样，再配上他微红的眼角，活脱脱就是一只兔子，叫人瞧了忍不住怜惜。
奇不正想到今早他与丽姬事后的模样，满面都是羞涩的潮红，仿佛他才是被吃干抹净的那个，纯情又很无辜，叫人很想欺负他。
又想起梁锐死前说过的那句话，梁珏长着一副叫人欺负的模样，在这一刻奇不正竟然觉得他说得对。
梁珏长相阴柔，性子又是唯唯诺诺的，兄弟们要么是看不惯他娘娘腔的模样，要么就是忍不住想欺负他。
一直到瞿牧穿到他身上，生生将阴柔转化成阴鸷，再加上行事狠辣残暴，再无人觉得他有女相。
梁珏醒来的次数一巴掌都数得出来，且最长也不过三日，又是在大梁，奇不正不需要每时每刻守着他，对他不甚了解。
可这回都第七日了。
这几日奇不正与他几乎是同吃同睡，完全感受不到有主公的一点影子，完全是另一个人，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性格，凌厉狠辣全收，凶一点还掉眼泪，夜里怕了还会往他怀里钻，比女子还柔弱。
奇不正郁闷之下，又隐约有一点悸动。
“既如此那便不要勉强自己了。”
按照往常，奇不正定然是要不耐烦或者发怒的，可看到梁珏这般模样生生忍下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宠溺。
梁珏混过去了，刚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奇不正说道:“将安神汤喝了便歇午晌。”
梁珏还没等到任何消息，他不敢睡，也不想睡，因为不知道一觉醒来是自己还是瞿牧。
显然奇不正比他更清楚这个，每日三顿的安神汤，死死盯着他一滴都不能剩的喝完，他不睡也得睡。
梁珏端起安神汤，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奇不正终是忍不住了，叫伺候的人都退下去，一手抓过那碗安神汤，一手抓着梁珏的后脑勺，给他灌了下去。
“唔……咳……咳咳咳……”
梁珏被灌得突然，呛到了，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满脸涨红，汤水顺着嘴角滑下到他的脖颈，再没胸膛消失不见。
梁珏那双眼似在控诉他的作为，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奇不正征愣了一下，不敢相信某处竟然会有反应，随即夺门而出。
留下梁珏一脸莫名其妙，确定他出去了，又立马抠喉口，将方才喝下的安神汤都吐出来。
一直到了歇午晌的时间，奇不正都没回来，期间梁珏还小憩了一会儿，不由纳闷极了。
左等右等，奇不正都没出现，反而等来了朝臣找他批阅文书。
“主君，您之前吩咐下来的事微臣等已经商议好了，请您过目。”
只奇不正警告过他，不许看内容，盖章便是，梁珏生怕他一会儿便出现，也真没看，拿起章子便盖了。
*
而四时院这边，石榴直等到午时，凌镜才姗姗来迟，还抱来了一堆账册。
现下正好是胥忻公子那边对账册的时间，寿贞长公主也没多想，便差人叫石榴过来。
石榴过来自然要先请安，待见到称病的寿贞长公主，她倒吓了一跳。
眼前人眉目生春，双眸含水，面容娇嫩，活像刚被春雨滋润过的鲜花，一丝病容也无。
且寿贞长公主之前从青山观下来，是元气大损的，养了好久也没养回来，这三日不见，不仅光彩依旧，还更甚。
她颜色本来就好，这会儿叫人都挪不开眼，石榴出门前频频回头看了好几眼。
阿力吉在后头一直注意着她，等人走后才问道:“这就是你认的女儿？”
寿贞长公主扬扬眉，似笑非笑道:“我女儿如何？”
阿力吉轻咳一声，摸摸鼻子道:“比我那些儿子好。”
“自然要好，你那些儿子，都狼心狗肺，巴不得你早点死，要不是洪老，你现在恐怕已经去长生天了。”
寿贞长公主吃飞醋的老毛病犯了，下意识的刺了他一句，阿力吉眼神果然暗淡了些。
寿贞长公主忙上前抱住他，声音闷闷地道:“我是心疼你。”
阿力吉摩挲着她的后，柔声道:“二十年前你第一次与我说话，也是刺了我一句，二十年过去，你不曾变过真性情，阿贞，要是所有人都与你一样都不会变，那该多好。”
二十年前，阿力吉代替老俺答到大梁接亲。
当时刚到并州，鞑靼同来的老巫年纪大了，落下了重要的仪盘，便要派小分队护送老巫回去取，可在大齐，女子出嫁当日是不能回头的，寓意不好，很是忌讳。
寿贞长公主虽不愿嫁到鞑靼，可自己的婚事已经如此不顺了，绝不想更糟糕，且当时心里憋着一股气，不同意回去取，只说可以给京都飞鸽传书，让人送来。
彼时的阿力吉是下一任俺答，在兄弟中一向受尊，又是少年叛逆的时候，两人便对立了起来，寿贞长公主常拿话刺他。
想到过去种种，寿贞长公主长叹一声，不知不觉竟过去了这些年，想到他要走，就忍不住抱紧了些。
“你这次出来可要早些回去？虽说你出来是打着钓鱼的想法，就怕你那些鱼儿打得太厉害了不好收场。”
阿力吉神色晦暗不明，道:“都还是小鱼儿，掀不起大浪，不过再不收拾，等他们长成了，鱼池便要关不住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什么时候走，寿贞长公主已经舍不得，便道:“那我让知菊去收一些好药材出来晒，你走时带回去。”
而知菊将石榴领到书房，吩咐人看好门，才折回。
书房内，石榴先是给凌镜看了梁珏的信，在凌镜问她梁珏为何会给她来信时，她选择摊牌了。
梁珏的来信，迫使她下定了决心。
石榴整理好思绪，道:“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来自另一个时空……”
她来历不凡，凌镜有过猜想。
想过千百种可能，唯独想不到是这样，但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例如沅沅为何懂得那般多。
凌镜觉得，她说的每一个字自己都能听懂，可组合在一起却又听不懂了。
例如她说的“火车”，火是什么他知道，车是什么他也知道，只组合在一处，按照常理判断也不对劲，会着火的车哪里还能要呢？
他满腹疑问。
石榴有些忐忑道:“我说的你可信？”
在凌镜看来，她没有必要编这么大谎言来骗自己，重要的是她确实和旁的女子不一样，且一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样子，便如她提出的“桑基鱼塘”，可不是妙哉，大臣们都想不到。
“信。”
他眼神坚定，不似作伪，也没有害怕或者什么，只惊愕了一下便恢复常态，石榴轻轻吐了一口气。
凌镜只是没想到，梁珏和远山道长两人竟也是这般，有件事他不明白，便问道:“你三人既是同乡，当惺惺相惜才是，为何沅沅会觉得是你死我活的情况？”
石榴斟酌着措辞，叹气道:“都说人生三大幸事之一便是他乡遇故知，远山道长我已经与他摊牌过，虽不知他对我是如何打算，但我不待见他，只怕他捉那些孩子去是用来做实验，预计是没活路了，而且我弟弟曾经也差点遭他的毒手，我如何还能认同他？”
“梁珏自不必说，他来的第一日便那般行径，便只冲那神仙膏，我与他也不可能同路。”
“还有，你可还记得那个箱子，箱子里装的不止有炸药，还有其他的，若是让他们二人知道我手中有箱子……”
炸药的威能凌镜是领教过的，那一枚便可以将山体炸开三丈高的豁口，若还有其他同炸药这般的物件，莫说那二人，天下人谁听了不想要呢？
凌镜沉吟片刻，道:“既如此，那梁珏之约还是要去一趟，沅沅等我消息。”
石榴也觉得该去一趟，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只她如今身份变了，来去不自由了。
“好，万事小心。”
*
下午时，消失了许久的奇不正终于出现了。
“大齐皇帝派太子来看你，就在门外了，你且梳洗一番，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要有数。”
梁珏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不再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了，连说话都不看自己一眼，一副极其不待见他的样子。
同时也纳罕，他找的青沅县主，怎的是大齐太子来了。
大厅中，奇不正不错眼的看着大齐太子。
早前在宴上见过一面，今日瞧着总觉得哪里不大一样了。
大齐太子是替大齐皇帝来的，先前报说梁珏病了，大齐皇帝也派人来看过，送了许多药材。
现下寿宴就快到了，便让太子来看个究竟，人家是太子，也不好不让见。
‘齐明俶’问候完梁珏的身子，便道:“父皇要我同大梁主君说几句要紧话，你们先退下吧。”
两边的人都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动，奇不正自然不愿，跟着‘齐明俶’来的人更不愿，对方当时在宴上可是一刀就砍了人家的头颅，如何敢让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与这位单独相处。
‘齐明俶’面露不愉，哑声道：“怎么，本殿的话都不听了么？还是想抗父皇的旨？”
跟来的人立时哗啦啦跪了一地，连声道:“奴婢不敢。”
奇不正蹙眉道:“太子，二位身份都尊贵，如此确实不妥，不若两方各留下两个信得过的来伺候。”
“你是什么东西？你们主君都没说话，怎么轮得到你来插嘴？”
‘齐明俶’又拔高了声音道:“父皇口谕，尔等再不出去就是抗旨了，何况，这是两国大事，你们如何配听？”
这后面一句，显然是在说奇不正。
‘齐明俶’的人率先退了出去，奇不正面色铁青，捏紧拳头，十分不情愿的出去了，走前用眼神狠狠警告了梁珏。
从头至尾，梁珏都没说话，维持着一脸淡漠，叫人猜不透。
待人走光，‘齐明俶’便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我受青沅县主委托而来。”
梁珏有些失望，既不是本人来，那好多话都不能问了。
他也知道不好磨蹭太久，便只说了一句话。
“我手里有能摧毁所有人的东西，特别是你们大齐，小心点。”
他们只说了两句话，奇不正便闯了进来，其实也不过两个呼吸间的功夫，奇不正实在是不安心。
“主君，大梁有急报。”
理由用得极好，你大齐太子的事再重要能重要得过他们大梁吗？
齐明俶便被送客了。
奇不正揪着梁珏的领口，逼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梁珏心下一凛，一时间想不出借口，正好被他揪着领口有些勒，便咳嗽着，只当说不出话。
奇不正只好放开他，冷声道:“别耍什么花招。”
梁珏便胡扯道:“大齐皇帝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打蛮夷子，听说蛮夷子有好多好东西，才说这两句你便进来了……”
此次蛮夷子们来京都，确实带了好些东西来，令人大开眼界。
瞿牧在时也说过，想把那些东西都抢过来，奇不正倒是信了。
“你怎么回的？”
梁珏没想到他信得这般快，脑子中还在思考待会他问到底怎么答，知道这一关混过去了。
“我说此事重大，需要考虑。”
奇不正方才收起想杀人的气势。
＊
梁珏那句话，凌镜在回宫的路上写了两份，一份让杨力先带去给石榴，一份则呈给了建彰帝。
凌镜今日自四时院出来便马上进宫请示了建彰帝，原本是打算让他跟着太子一道去探望梁珏的，可太子胆小，哭着不愿意去。
生怕自己也被梁珏一刀砍了脑袋。
凌镜再了解不过太子，算准了他不敢，便提出自己替太子去，为着方便行事，皇帝和太子等人的人皮面具是一直备有的。
凌镜只说是大事，建彰帝也知道他从来谨慎不胡闹，便应允了。
建彰帝手指敲击着桌角，丝毫不怀疑梁珏说的是吓人的话，十分慎重。
“足以摧毁所有人，何物有这般威力？”
建彰帝想不出来，凌镜同样也在想，一样一样排除着。
“冯全，宣阁老们进宫。”
凌镜见状便告退了，直往四时院去。
四时院中，石榴拿到了消息，也百思不得其解。
干坏事前还要先通知一下对方吗？
至于他说的能摧毁所有人的东西，石榴只想到一个东西:生化武器。
她翻着百科全书，一页一页的看，十分专注，凌镜进来了她都不知道。
“沅沅。”
石榴被他这一声吓得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合上书。
“沅沅可是在查梁珏所说之物？”
她看得那般认真，凌镜不由得好奇，将视线移到书上，正好看到了封面上那几个大字。
“房事招数大全。”
凌镜愣住了。
石榴看他这副模样还有些纳闷，怎么一来就傻住了，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自己用正楷字体方方正正写下的那六个字书名似乎在嘲笑她。
霎时间，她脸爆红，慌忙将书抱进怀里，支支吾吾道:“这个……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
“它它它只是名字叫这个，实则是本正经的书，我发誓。”
虽然已经跟凌镜摊牌了，可是《百科全书》和枪是她的底牌，还不想那么快就亮出来。
凌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便看着她在想，要不要现在就将那道赐婚圣旨拿出来，他可是随身带着，一直没等到机会提起此事。
封县主那日，建彰帝也将赐婚圣旨写好了给凌镜，任他何时公开都行。
解释苍白无力，内容又不想给他看，石榴忙说起正事。
“对了，正想问你，梁珏只说了这一句吗？当时他的神态语气如何？”
这也是凌镜觉得怪异的地方。
“他说这话时，有些激动，眼神像是盼着我能有法子解决此事，亦或者解决他，且他给我的感觉与那日在宴会上嚣张跋扈的梁珏完全不一样。”
石榴想到了人格分裂症，或许梁珏是拥有多种人格，比如说一个变态的梁珏和一个善良的梁珏，她觉得很有可能。
“在我那个世界，有一种病症叫做人格分裂症，一个人有多面性，甚至有的人每一面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例如梁珏今日杀了人，明日另一面的梁珏出来了并不知道昨日的梁珏所做之事。”
凌镜忽然想到他的父亲，好像也是如此，明明是一个深情儒雅的人，会突然变得粗鲁好色，甚至对母亲动手。
“此症可有医治之法？”
石榴摇摇头，又继续道:“他说的能摧毁所有人的东西，应该也是我们那个世界才有的，叫做生化武器。
但这个东西杀伤力极大，若是梁珏说的是此物，莫说大齐，就是南海外的蛮夷子们都将不复存在，相当于同归于尽，除非梁珏不想活了。”
凌镜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梁珏只怕是不会轻易动用此物的。
即便如此，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存在，也够让人心惊胆战的。
石榴苦笑不已。
梁珏要是人格分裂症症，这个人格不想死，未必那个人格不想，这就是个随时暴雷的存在。
虽然知道不大切实际，她还是问道:“杀死梁珏的可能性多大？”
事实上她和建彰帝想到一起去了，但极不现实。
不说梁珏身边高手如云，手上有没有像炸药这样的东西存在，就说现在两国关系，他要死也不是能在大齐死。
他敢来大齐，朝臣能同意他来，必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但等他人回到了大梁，无这疑是放虎归山。
“沅沅所说的生化武器，长何模样，可有应对之物？”
凌镜想的是将东西找到毁掉，或者找到它的克星，沅沅既然知道是何物，没准也知道如何应对。
石榴垂头丧气，直言道:“我也只是猜测，若真是这个东西，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无用的。”
书房内一时无言。
梁珏一句话，成功让石榴、凌镜、建彰帝三人睡不着觉。
这一日，建彰帝寿辰，宴请百官和各国来使，百姓自娱自乐，普天同庆，热闹非凡。
石榴与寿贞长公主共乘一驾进宫。
宴席前是百官送礼环节，送的皆是吉祥寓意好的物件，多是金银物件、玉石、字画、珠宝等物。
这一环节送礼送得最出彩的是老熟人谢元洲，只不过送的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建彰帝看了以后激动不已，还赏了他。
而石榴送了一个木质的按摩器，不会抢风头，又实用，毕竟皇帝一坐下批阅奏折便是几个时辰，肩颈容易劳损。
好些女眷都盯着她这位新晋的县主，没想到拿了这么个寒酸的物件，便有人私下议论嘲笑。
特别是谢黛容身边的杏儿，自寿贞长公主在大选上坏了她家侧妃娘娘的好事后，寿贞长公主已经是主仆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对她身边的人同样讨厌。
杏儿低头，与谢黛容咬耳朵道:“娘娘，这县主可真上不了台面，木质的便罢了，放着檀香、红木不用，选了个黄花梨木，真真是笑死人。”
只她眼皮子浅，不知道黄花梨木亦称“降压木”，有降血压、血脂及舒筋活血的作用，正适合建彰帝用。
谢黛容直盯着那位青沅县主看，只觉得十分眼熟，无论是身形还是散发出来的气质，似曾相识。
有人不识货，也有识货之人。
石榴还将使用说明写好了给冯全，还亲自给冯全示范了一番。
“呦，果真舒服，县主好巧的心思，皇上定会喜欢。”
冯全早在干爹和秦姑姑口中听到过这个青沅县主的名字，对她本就有好感，如今又是长公主的义女，更知道这位已经被赐给凌大人了，自然有意要交好。
“冯大人谬赞了。”
石榴笑得和煦腼腆，与他说话万分小心，人家可是皇帝身边第一人，是有品级的，可称“大人”。
此物寿贞长公主也有一个，夜里她拿来与阿力吉推，阿力吉确实受用得紧，冯全夸她女儿便是夸她，随即笑得灿烂。
她这一笑，倒是笑到哈瑞斯的心巴上了，只觉得美得不可方物。
众人送完寿礼，便开宴了。
坐席按照官员等级和身份来历来分席面，共分三等。
一等是二十道道热菜、十六道冷菜，十二道小菜、鲜果瓜果蜜八道、点心面食六道。
二等是十八道道热菜、十五道冷菜，九道小菜、鲜果瓜果蜜六道、点心面食三道。
三等是十六道道热菜、十二道冷菜，七道小菜、鲜瓜果蜜五道道、点心面食二道。
石榴跟着寿贞长公主，蹭了一等席，与梁珏只隔了屏风，离得倒是近。
酒过三巡，大梁的礼部尚书忽起身呈上一份文书道，
“大梁愿与大齐结秦晋之好，不知大齐皇帝意下如何？”
原本热闹的宴席立时安静了下来，不过一会儿便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以前大梁大齐常打仗，斗得跟乌鸡眼似的，不曾联过姻亲，多数人觉得这是个好事。
大齐在这事上吃过甜头的。
当年寿贞长公主嫁到鞑靼，过去二十多年了，两国都不曾交战，顶多是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
陈淑妃最先坐不住。
皇上只有四位公主，皇后嫡出的大公主已经定了人家只等着今年秋发嫁，大齐上下皆知。
三公主和四公主还小，唯有她的二公主十三了，勉强合适。
但建彰帝看完文书，看向的是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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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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