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这时才恍然大悟。
难怪呢，今天认完亲她还有点纳闷，怎么二房的伯父凌东玮这一脉都没人来，因头在这呢。
后面的凌镜没再继续说，石榴也没再继续问。
那个畜生，以及那些个帮凶，自然没一个落得好下场。
因为这事，凌镜与家中的关系直达冰点，不再待见凌家的人，除了凌诏外。
凌镜去锦衣卫前，凌诏作为哥哥，拍着胸脯说会照顾好母亲，结果凌镜前脚没走多久，母亲便出事了，凌诏为此事一直深深自责着。
而吴氏则是后面才嫁进来的，更不知前事。
说起吴氏，当年在凌家最难的时候带丰厚的嫁妆毅然决然下嫁，也是个令人敬佩的女人。
吴家是云州最大的珠宝商，主要做翡翠生意。
吴氏上头有三个哥哥，她是老来女，而吴氏就叫吴翡翠，可想而知家中人对她的珍视程度有多深。
只她姻缘不顺，连订过三户人家，都出了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累得她名声也不好听，都说她克夫。
这恰恰是商人最忌讳的地方，故而没人敢娶她，叫她蹉跎到了二十一岁。
在她打定要做老姑娘的那年她遇到了在街上卖字画的凌诏，两人一见钟情，很快便谈到了终身大事。
吴家自然不愿意。
凌家的状况本地人都知道，不过人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凌家还有好些姻亲做着官儿，云州的人家也不敢怎么对凌家，多是疏远着不敢沾上。
吴氏名声虽不好，可吴家家财万贯，又只有她一个闺女，吴父吴母想着叫她一辈子都在家中享福也使得。
可耐不住女儿非死心眼要嫁给凌诏，后来更是以死相逼闹得外头人都知道了，吴父吴母只得同意。
从一个受宠的掌上明珠变成今日这样有城府有手段的当家主母，想想也知道吴氏在凌家吃过多少磨难。
凌家那些人，哪个都不好对付，极难缠，石榴早起便遇到一个。
今日要回门，夫妻二人在被窝里叙完话便起来准备。
凌镜才去前院处理一些公务，凌思便哭着求到她跟前。
“小婶婶，求求您收留我吧，我可以给您当牛做马，我不要回云州。”
小姑娘一双杏眼盛满了泪水，簌簌往下掉，石榴第一回见到她时便觉得她这双眼睛好似在哪见过，十分熟悉。
只一时想不起来。
她有些为难的看着凌思，留人的这个口子她万万开不得，否则三祖母便是第一个闹上门的。
凌思见她有所松动，心中燃起希望，哽咽着道:“小婶婶，我不想回去，他们要把我卖给宋老爷做妾……”
方才就着凌思这双眼睛，石榴还下意识的有两分好感，可她现在一番动作神态下来，透露着几分算计，年纪轻还掩饰不太全，让人看了生无端生厌。
“你当知道我不能留你，个人有个人的难处，今日你这般哭着来求我留你，明日她也拿她的难处来求我留她，我会很为难。”
凌思仍不死心，道:“可您是县主，小叔叔是大官儿，只要开口说一声……”
其实她想说的是你们这样的身份，只需要一句话，养我跟养着玩儿似的，照她娘说的，手指头缝儿漏出来一点便够她一家嚼用了，何况看过这府里的富贵，凌思更觉得自己合该在这府里做大小姐才是，都姓凌呢。
石榴听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更不爽了，什么叫她是县主，她是县主就该对她负责吗？
她忽然就没了耐心，她朝樱桃使了个眼色，侯嬷嬷立时从门外进来。
“哎呦我的县主啊，怎的大半日都没来，东西都清好了等您去瞧一眼点头呢，咱们快要出发了。”
侯嬷嬷一脸急色的走进来，石榴忙站起来转头看了看屋里的刻漏，才惊讶道:“呀，都这个时辰了。”
而侯嬷嬷像才注意到跪在地上哭的凌思一般，带着些恼怒道:“凌思姑娘？呀呀呀，可哭不得，怎的在我们县主回门这个档口来哭，不吉利啊！”
石榴听了这话面上也带了不愉，看了一眼凌思。
凌思一时间也不敢哭了，尬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侯嬷嬷上来扶住石榴要往外走，又有条不紊吩咐道:“樱桃，你带凌思姑娘梳洗装扮过，阿大，找个新铜盘装桶水往西南方向泼去去晦气。”
末了，路过凌思时侯嬷嬷又加了一句，“凌思姑娘，你有什么事当去寻大太太说，如今这府里当家的是大太太，我们县主可不好越过去。”
一直走出去老远，石榴才对侯嬷嬷竖起大拇指道:“嬷嬷，您是这个。”
侯嬷嬷仍是不大痛快，道:“新婚才几天，她来哭哭啼啼确实晦气得紧，若不是顾着凌家阖族都还在看着，定不叫她进来。”
石榴现在是新媳妇，不知多少眼睛盯着她，若是人来了不见，传出去还指不定要怎么说她摆县主的款儿呢。
凌镜从前院过来，脸色不大好，牵着她的手道:“再有人去烦你，只胡绉个理由不见便是，顶多三日，我叫一个不留。”
众目睽睽下，石榴叫他这么一牵手都有些不好意思，廊下的丫鬟仆妇将头都压得低低的。
侯嬷嬷也识趣的退到后面，叫他们夫妻二人好说话。
“小事，我能处理好，你莫气。”
夫妻二人一路往前头去，回门礼吴氏早已备妥，好些贵重东西都是从凌镜的私库拿出来的，只等二人看过点头。
“大嫂辛苦了。”
吴氏看着夫妻二人异口同声的，一时叫他们间的默契惊住了。
两个人间的默契，得需要些时日来磨合才有，这两日底下人来报说二弟对县主极好，吴氏以为只是表面功夫，待她亲眼看过几回夫妻俩相处，倒觉得是真的？
可二弟去年明明与她说过，自己有心上人了，还故意让自己在京都中东挑西选的，造些不好的名声出来，她至今都没想通二弟为何要这般。
难不成二弟所说的心上人便是青沅县主？
可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啊……
不过吴氏倒希望二人是真的好。
县主这个弟妹她喜欢，单单从她成婚前便递话进来叫自己日后仍然管家这点就够吴氏感激的了。
回门的物件装点好后只等着吉时到便能发车了。
族人们都还住在府上，有些知情识趣的也大早上起来收拾行囊等送完县主回门便打算回云州老家去了。
有些便看着装了两个马车的回门礼眼睛都直了，特别是老一辈的，在凌家全盛时期过来的，自然认得那些好东西。
上好的鹿茸、灵芝、人参、燕窝……
凌思的爹娘看得眼都直了，有些嫌弃女儿没用，没叫人留下她。
心中定了主意，定要狠狠扒在三房身上，享这破天的富贵。
凌思的爹凌雄是大房凌东宰的次子，大房就属他最会钻营，故而父母去后大房分家，就他们家日子最好过，凌雄回云州后还讨了房小妾。
凌思便是那妾生女，只那妾生下女儿没两年后身子不好便去了，凌思便被抱到嫡母膝下养着。
嫡母本有个女儿，可六岁上得了孩童都会得的痘病，还传染给了弟弟和妹妹凌思，弟弟妹妹都扛过来了，偏她没扛过，小小年纪便去了，嫡母伤心了好久
又有个路过的蓝袍道士夸过凌思有福气，家人原是不信，可自从这话出来后凌雄做的小本买卖是越做越好，家中也越来越顺，一时都信了，嫡母本就没女儿，便将她当亲女来养了。
吉时一到，二人便拜别凌祖父，启程往四时院去了。
四时院早早的就起来备着了，寿贞长公主昨日还派人将石家人都接了过来，想叫这回门宴热闹些。
外头人却不耻，堂堂皇家长公主，竟成日与奴才为伍，真是凤凰落屎坑里。
还有人纠正，石家早已经脱奴籍做良民了，不过长舌妇们仍是瞧不上，只说无差别都是屎坑。
凌镜虽不在锦衣卫了，可做主的陆川仍奉凌镜为主公，锦衣卫收到什么风声自然是要报过来的。
这些话便传到了石榴耳朵里。
如今她非比寻常，自然是有仇必报。
既然有些人喜欢做长舌妇，有人说便要有人听，且是越多越好。
石榴让人将这些话都原封不动散出去，叫所有人都听听。
那几个长舌妇家的奴仆们再是对主子忠心耿耿，背地里被主子叫做屎坑，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做事便少了两份真心。
而别家的奴仆们则在背地里啐死那几个长舌妇了，说奴才们是屎坑，那你们成日要奴才伺候，你们该是什么？
普通的良民百姓们自不用说，在坊间骂骂咧咧，你自己高贵便高贵，何故踩旁人，天底下大多数人都是普通百姓，这一骂跟骂了天下人有何区别？
好巧不巧，今日正好传出今年秋收的大好消息，说白话就是青沅县主弄出的高粱种大收了，让天下人都有粮食吃。
而奴才和普通百姓是社会最底层，吃过最多苦的便是他们，更懂得粮食多重要，消息一出来，直要把青沅县主供成神女了，神女的家人自然也值得尊敬。
那几家长舌妇的府邸，都叫百姓们去扔了臭鸡蛋烂菜叶。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青沅县主。
今早朝堂上众臣也在议论青沅县主。
今年秋收后，大家都抓耳挠腮的等着瞧年收情况，昨日户部终于是收齐了各州的赋税，连夜算好汇成折子呈报给建彰第。
虽熬了一夜，可户部的官员们都顶着黑眼圈乐疯了。
无他，今年粮食大大丰收了。
以并州为中心，北方东凉、西凉二州，东边阆州、徐州，西边雍州、荥阳州，南边也是京都和通县，这八处都较适合种植高粱，都种植了青沅县主研发培育的高粱中，最差的亩产都翻了倍。
户部的人脑子里自带算盘。
就说东凉、西凉二州，这粮食丰收意味着来年镇北军的军饷可以省下一半。
而并州和雍州本就是北方最穷的两个州，年年都要靠朝廷救济，如今翻身了，今年高粱的收成就属这二州最好，亩产大多都翻了近三倍，这意味着明年又能节省两笔救济银子。
北方省了银子，南边则挣了银子。
今年淮州的桑基鱼塘模式已经相当成熟了，产出的丝绸南海外的蛮夷子们都抢着要，挣得是盆满钵满，还给国库进了好些税银。
这银子一省一挣的好事，户部的官员们便是算上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愿意。
底下大臣们纷纷赞“大善”，户部有银子，那其他各部便能支棱起来了，都在互相恭喜着。
工部尚书对吏部尚书道:“老兄，恭喜啊，欠下的官员俸禄终于能补上了，再也不用每日哭丧着脸上朝了。”
前两年国库吃紧，又是受灾又是打仗，国库没银子，吏部欠了好些官员的俸禄，导致吏部尚书平日都不大敢出门，生怕遇到官员问他要俸禄。
吏部尚书满面红光挺直了腰板道:“同喜同喜，有了银子你们工部也该修路了，京都城外那些路破得狗都不愿意走。”
就是建彰帝，都忍不住喜形于色，转眼去找凌镜的身影。
冯全也笑眯了眼道:“皇上，您忘了，凌都督前日刚成婚，老奴估摸着此时正往长公主那回门呢。”
“这样的大喜事，是朕高兴糊涂了，都忘了那小子还在休假没上朝。”
内阁首辅萧照显悔恨至极，当时便想过让他萧家儿郎娶县主，迟了两步，叫皇上赐婚给了凌镜，错失了这么个大宝贝。
和萧照显一样心理的人不少，当时冲着长公主的面子，有好些人家都想过从家族中找个过得去的娶了县主，现在就是捶胸顿足也难解后悔。
趁着大家都欢喜，萧照显便站出来道:“皇上，造福百姓与黎民社稷，此乃天大的功德，不知皇上该如何赏青沅县主？”
朝堂上几只老狐狸纷纷侧目，老兴王低声问太子太傅道:“萧阁老有这般好心？”
太子太傅霍并谦撇嘴道:“这老家伙比谁都精，东西是青沅县主弄出来的没错，可别忘了都是他萧家子弟去做的事，让皇上给青沅县主赏肉吃，那萧家子弟不就能喝上汤了吗？”
老兴王恍然大悟，“本王老了，忘性大，原来在这等着呢。”
萧阁老出来说话了，朝堂上的议论声便渐止了。
建彰帝明镜似的，最会端水了。忙点点头，道:“是该赏，有功的都要赏，诸位爱卿说该如何赏？”
这又把话题丢给众臣，朝堂上便又七嘴八舌起来。
这样的大功，得重赏，大多数人都觉着赏个有食邑的郡主之位，再多多赏些女子爱的金银珠宝便是。
“皇上，臣有本奏，青沅县主有功当赏，有罪也当罚。”
众臣方才都在议论该如何定功行赏，这蔡御史却出来说青沅县主有罪，纷纷露出不解之色。
只见蔡御史出列，依礼跪下，道:“皇上当治青沅县主一个不孝之罪，自己享福了倒把父母丢在交州那艰苦之地，便是成亲也不叫父母回来坐高堂，大齐建国这些年来，从未见过这般不仁不孝的。”
青沅县主的父母？
好些人都懵着，倒是没大关注过青沅县主的父母何在，原来在交州吗？
建彰帝的笑容也凝固在了嘴角，正要说话，便有慈宁宫的人慌忙来报。
“皇上！皇上！不好了，太后娘娘病危！”
建彰帝腾的站起来，掀开珠帘便大刀阔斧的往殿外走，冯全忙招呼人都跟上。
陈柏年原自己站着，任朝堂上悲欢都不为所动，听闻此言跌了个踉跄，叫一旁的官员扶起来。
“陈大人，您没事吧？”
陈柏年顾不上说谢谢，站起身便跟着往太后宫里去。
陈家的皇子还不出三岁，太后万不能有事，不若让萧皇后独掌后宫，小皇子岂不是危险重重。
陈家本事虽大，后宫也能插手，但到底是皇上的后宫，也做不到时时刻刻防得好，陈太后至关重要。
陈柏年一路跟着，脸色越来越白。
太后凤体有恙，方才朝堂上说的赏罚都要先搁置了。
朝堂上的事和太后的消息前后脚都从宫中传了出来。
四时院中，寿贞长公主带着人在门口接了女儿女婿，才坐定没多久，便叫这两个消息打乱了计划。
作为子女，寿贞长公主是要去侍疾的，石榴虽只是义女，但寿贞长公主就她一个女儿，也得跟着去。
而太后若是有个不测，西大营也不能闲着，凌镜也得立时回去。
三人一时间兵分两路各自忙去，只留下石家人不知所措，望向石大器。
石家人从进这四时院起手脚都不知往哪放，现在主人不在家，更是局促。
石大器刚考过大考，明年春闱便能下考场一试了，准备要独挡一面了，只见他不慌不忙道:“外头这样，咱们帮不上也不能去添乱，先用膳，一会儿我与三姐夫去打听消息，你们先回房休息。”
眼下只能这样，不过石大器镇定的模样倒让石家人安心了许多。
草草用过饭后，石大器便与魏辰安出去打听消息了。
石榴和寿贞长公主也到了皇宫。
进宫的路上，石榴已经想好了法子应对蔡御史参她不孝的事，只等着看太后到底是什么状况。
大臣们都在慈宁宫外等，而慈宁宫里，莺莺燕燕站了一团，寇暖最显眼。
倒不是说她的长相，而是周身的气质，没想到在后宫泡了两年，寇暖依然如当初那般纯真，在一众妃嫔中属实是出类拔萃。
听说她也没有很受宠，建彰帝不过偶尔过去坐坐不常留宿，宫里的女人们便渐渐把她从假想敌的位置上放下来。
如今宫里最受宠的是刚大选上来的太子太傅霍并谦的孙女霍嫔，一进宫就是嫔位，无人能与之比肩。
至于上一拨入宫的，受宠的还是朱兰欣，其次是李浅浅，而陈欣难产，生下小皇子后便一直病歪歪的，一直没见好，别提争宠了。
寇暖却不知哪里对了萧皇后的眼，叫她住进了皇后宫中，有皇后庇佑，虽无多大宠爱，她的日子也不难过。
石榴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跟着寿贞长公主进内殿。
冯全守在外头，看到是她来了，倒也不拦，不过却叫住了石榴，“县主，老奴还有一些事要请教您，不知您方不方便？”
石榴便知道这是不方便让她进去听了，微微颔首道:“方便。”
冯全命徒弟们守住，便自带着石榴往偏殿去了。
一关上门，冯全便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叫给她道:“县主，事从紧急，太后是吃了神仙膏才发病的，皇上虽然已经派人去请洪神医了，可他老人家的性子您多少知道点，恐他犯倔不肯来，劳烦您亲自去劝劝，带他来，听凌都督说洪神医把您当亲孙女一样疼爱，想来肯听您几句。”
石榴没想到太后竟然吸食神仙膏！
这东西经过广乘逸一行的严打销禁，基本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了，又是怎么进宫送到太后手上的呢？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立时接过令牌道:“冯公公放心，我会尽力。”
“人马已经安排好了，老奴的徒弟冯源会陪您一道去，有什么您尽管使唤他便是。”
石榴才进宫，便急急忙忙赶出宫去了。
冯源不愧是冯全的爱徒，面面俱到又体贴入微。
知道她从四时院来还没用膳，便叫人在车上安排了好克化茶果点心，叫她和阿大阿大吃着垫肚子，又将马车铺得软软的，吃完便靠着歇会，这一路变成享受了。
洪老这两年多来都不在京，出去游历了，谁也寻不着他，还是凌镜与石榴成婚他才自己赶回来的。
冯全料得没错，洪神医正发倔呢。
“老夫不去！就是皇帝砍我的头也不去！”
宫里来请他的几个黄门是带着口谕来的，到各家传了这些年的口谕，哪回不是受尊敬的，偏这老头不识好歹，被养出气性的几人也没好脸色。
为首的那个胖太监脸色阴沉道:“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咱家是奉皇上的口谕来的。”
洪老气得跳脚，脖子都红了，“我管你奉谁的命来，天皇老子来了也不管用！都给我滚！”
石榴一来便看到这一幕，她忙叫了声“洪老”。
现在她跟着凌镜这么叫，洪老也更喜欢，否则叫洪大夫太见外了。
洪老看到石榴来本来要高兴，就看到她身边站着的冯源，心思一转也明白了她的来意，脸一垮道:“丫头，你要是也来劝我，那就回去吧，我跟陈家有仇，我治谁都不治陈家人。”
有仇？
石榴心下一惊，这个她是真不知道，难怪冯全那么为难，下意识去看冯源，冯源也是一脸不知情的模样。
但这事不是冯全拿的主意，定是建彰帝，无论出于她是长公主的义女还是自己的私心，这事她今天得办漂亮了。
“你们都出去吧，在门外等着，我与洪老单独说几句话。”
冯源便朝几人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带着差事来的小黄门一到冯源面前便没了方才的气势，这差事办不好回宫一顿打是跑不掉的，便哭丧着脸站在门口，害得路过的人还以为这家死了人。
只见一盏茶的功夫，满面笑意的青沅县主便带着一脸抗拒的洪老出来了。
几个带着任务来的小黄门顿时阴霾散去，笑成孙子，忙伺候着洪老上马车，生怕他后悔似的，人一进去便驾车狂奔，颠得洪老嗷嗷叫。
冯源跟着石榴在后边，好奇问道:“县主，您是怎么做到的？”
石榴展颜一笑道:“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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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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