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褚裟托着下巴开玩笑,见镜子里的女孩很紧张,又看韩旭阳很严肃,他敛了神色。
“她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
“差点以为我们是异父异母的兄弟。”褚裟依然警惕着,他亲爹在外面有不少女人,就是有孩子,也可能的。
“之前我在酒吧打工,被人欺负,是希礼帮了我,后来常碰面,就在一起了。”
脑袋里的弦崩断,褚裟想过荒唐,但没料到这么荒唐,他总算想通韩旭阳一开始为什么对自己那般没好脸,谁家妹妹跟了老头子能有好态度?
“我不想麻烦你,可希礼让我来找你,老人家也在……”
“你怎么不说全?”褚裟讽刺一笑,“他原话应该是,我是大明星,要脸面,还怕爷爷奶奶被他给气死,肯定会给钱好打发你,最好给他带一些。”
对于妹妹年纪轻轻生了孩子,韩旭阳再愤怒也无法改变,他都生活困顿,提供不了物质帮助,因此他有别的想法,哄着妹妹先不要见褚裟,而是自己前来看看他的人品。
若褚裟是个好人,那他们把孩子交给他,总比跟着他们四处漂泊饥一顿饱一顿好。
“其实他很想你,经常跟我说你很优秀,说对不起你……我看他的样子,很难受很可怜。”
“就问你哥,我们男人有几个好东西?他是用自己的脆弱哄你可怜,怕没人给他养老。”
褚裟面无表情,瘫在椅子上毫无力气,“害你害我,傻妞,坏男人有什么可怜的?”
“他独自生活,感染了肺炎,没去医院,刚接到通知……”韩戴月哭了出来,哭泣的她被哥哥抱住安慰。
“真会找时间死。”
褚裟还有更多刻薄的话,他见女孩已经很伤心了,无奈地理了理碎发,“节哀顺变。”
波萨诺瓦是以冷爵士为基础,融入了巴西的Mambo。它和冷爵士具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安静而优雅。
它的音乐性较强,常常出现离调、转调,以此来丰富音乐的色彩性。这很考验演唱者的水平,好在这次演出本就是褚裟要来炫技跟表露感情才举办的。
试音结束后,人们停下交头接耳,褚裟走上台,他鞠了一躬,手指不自在地往上拽了拽高领鹦鹉绿毛衣,在掌声一片中坐在了钢琴前,眼睛盯着没有目标的远方,胸膛起伏偏大,似乎在深呼吸来控制情绪。
萨克斯、吉他、手鼓……
各位老师调整好了姿势,有人暗示可以开始了,褚裟按下第一个音,柔和而复杂的切分节奏,旋律简洁但多变,乐队创造出略带慵懒、迷人的气氛,他这才开口——
"I am alone with my shadow. It says it has
a whisper to me. It says it misses you very much. "
我和我的影子独处,它有悄悄话对我说,它说它很想念你。
褚裟停顿了一下,引出第一首歌,“其实,我和我的《影子都在想你》。”
“夜幕降临,繁灯亮新,走在无人的街口,我看满天星辰,寂寞如潮水拥吻——明月别枝惊鹊,影子离我远去,思念成疾,替我爱你。”
“有爱在的地方,地狱就是天堂。”
音乐停了三秒,乐队成员惊讶看向褚裟,突然做出改变,他们需要他给出指示。
褚裟深呼吸,做出决心后起身,他抬手把墨镜推上去,用手势指挥乐手改变曲子,好在他们都是经验老道的,立刻默契配合做适合的曲子。
木吉他变调,音乐改变节拍重音,简单随性而富有动感,褚裟即兴做Jazz Hiphop——
“嘿,你问我还好吗?不嗷,昨晚没有睡好。我像个普通男人那样,失恋了在路灯下暗自悲伤,或许只是迷茫。过去的时光里,无法稍作休息,不停做事。我强迫自己逃避,我强迫自己迷失,无法控制,无法理智,像在嘻戏。”
台下人在笑,他们喝彩,对于褚裟这次的创意有些意外,原歌曲不是如此,但也欣然接受。
歌手尝试新风格很常见,即兴改编也是展示能力。穆茹意识到拍这更有热度,她谨慎扛着八斤重的专业摄影机对准舞台上的褚裟。
褚裟摘下墨镜随意丢到边上,卷发垂下,他看着大提琴手互动,做手势指挥乐队,再次vocal,“我用一个昨天,换得一个遗憾,再用一个明天,换得一座高山……”
声音有点哽咽,走调还抢拍,木吉他乐手是褚裟请来的老师,平时很爱护这个晚辈,眨眼示意注意调。
“高山流水少知音,舍得繁华身清净,生在凡尘也胜仙。我羡,谁做得了先?给他端上早餐午餐晚餐,赶走保安,摘掉假面,吞下不安,还要怎么办?凉拌。爱后让我来收拾烂摊子,催大家快快失忆,统统穿上衣,我们生来如此。最痛苦的时候,我考虑走出虚假应酬,我不想要苟,你不想要口。”
十五秒一百一十个字,台下反应过来的人在笑,褚裟转身面向乐队,做手势示意他们要快了,“我总是在寻觅,期待他交出真心,留下我们爱的纪念品。每当我转身,台下全是人。我不敢面对,心里有愧,厌烦偷窥,焦躁崩溃,担忧前途尽毁。有些错误的想法疯狂徘徊,不如躲进角落,抑郁哭泣,出逃名利,挥霍时光……错,错,错,现在是最棒状态,大可不必为我悲哀,从寂寂无名到辉煌时代!快,快,快,看我的社交平台。它聚满了粉丝,请停下争执,来赞美我能力,别证明我爱你,请结束怀疑。够了,够了,这是我的选择,抛下一切,推翻道德,跳上跑车,现在就撤。”
音乐停下,台下响起掌声,其中有个粉丝喊了简完钰的名字,但是淹没在了更加庞大的呼喊里。
褚裟往台下快走了两步,看一眼观众后又折返回琴凳前,他调整麦,“有被我吓到吗?春天到了,送给大家一首《万物复苏》。”
工作室为这次live house安排了直播,导演刚才不停地指挥机位,试图掩盖褚裟的异常。
尽管观众没有权利进行直播,但仍会有粉丝偷偷直播,镜头一晃一晃的,清楚记下了褚裟刚才的Freestyle。
【我没理解,这在做什么?他知不知道那是一首抒情歌?变曲子变得好突兀,他觉得好听吗】
【突然发癫那会儿我震惊,不过乐队配合很好,唱的很好听,褚裟这两年挺能学习新东西的,风格多变,感谢上帝把他送给我们粉丝】
【简前脚深夜疑似跟人约会sleep,他后脚于演唱会上,在亲朋好友粉丝面前穿绿色毛衣Freestyle】
【回头黑子肯定要提他的绿】
【好惨,可我好想笑,果然歌手就是要经历爱情的苦,他醋死了居然能Freestyle,现场作词,才华大爆发,嘴皮子好快】
【cp粉简嬷嬷滾,别为你家小主找存在感】
【凯撒皮肤白,穿绿色好看,是应粉丝强烈建议穿的,别硬扯其他的】
【见不见啊?哥就是才华横溢,连rap都轻松掌握,他肯定是为自己为粉丝做的】
……
直播间是妮妮寇在开,她好激动,貌似看到了褚裟落泪,本就是嬷嬷粉的她脑内有太多想法,掏出另一个手机拍照片,恨不能长出第三只手再拍视频。
她咧着牙笑,不懂他们嬷嬷的人有难了,超话又被公公跟女友粉投诉没了,有个公公还换了各种小号追着她怒斥——能不能别再嬷我家双开门大冰箱了。
不能,妮妮寇恨恨得切新小号,她挨了太多骂,穆茹那个坏女人为了赚钱什么工业糖精都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点儿真心都没有,居然还是最大站姐,偏偏自己也爱吃对方的饭。
嬷嬷偷公公的饭吃会被追着打骂,还会被厕挂,他们真的艰难生存着。
妮妮寇叹口气,最近穆茹得了肺炎,最大的粮厂停工,他们都嗷嗷待哺。
她想得繁杂也不耽误直播跟拍照,脑子同时处理几件事,还能抽空发现前面有个背影像穆茹,尖叫一声。
穆茹眯眯眼,背后那个不文明的家伙叫唤什么,声音都被录进视频里了,她要给粉丝们拍完整单人视频,回头狠狠一瞪。
“啊西,凶什么?”妮妮寇不满撇嘴,她其实有点高兴,穆茹病好了就能继续加班加点工作了,想要褚裟今天造型的小卡,大波浪很野性美,卷毛就是漂亮洋娃娃,美丽的像天使,开口唱歌又很蛊惑邪恶……
“嗯,好。”穆茹认真听着工作室员工转述经纪人的要求,得把褚裟Freestyle那段删除。
她拍视频是经过工作室同意的,因为站姐经常配合工作室,所以她也有点特权。
“您是在直播吗?这里有规定不能直播。”助理带着保安走到了妮妮寇面前,“请关掉。”
【别啊——】
【怎么会管的这么严?】
【章丽珍一向这样,她简直是巫婆,凯撒要被她折磨死了,那段说唱不会就是向我们求救吧?】
【就是失恋了发发牢骚,别阴谋论了行吗】
【有些dw别再把经纪人当恶婆婆斗了,本来就不允许观众私自直播,大家完全可以看官方直播】
【想看裟哥单人镜头,官方直播有毒,镜头就是不切褚裟,他们在走神吗】
【让你们看他多崩溃吗】
……
简完钰看的是官方直播,都是远景,他看不到褚裟的脸,但是完整听到了那段近乎是褚裟心路历程的Freestyle,其实有很多歌都是对他示爱的。
因为褚爷爷特别正经传统,他时不时就要敲打一番,甚至亲自操刀给褚裟写歌,所以褚裟的情歌不多,大部分都是些人间真情,赞美大好山河歌颂祖国……
就那些歌,褚裟一个流行歌手能给自己唱的家喻户晓已经很厉害了。
演唱会一结束,褚裟就躲了记者采访,亲自前往港城去拿父亲的骨灰。
韩戴月抱着两岁的儿子在哄睡,她有些口渴了,刚抬头就对上哥哥递过来的杯子,抿了抿嘴,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哥哥一直希望她把孩子交出去,不要耽误她今后的人生,可她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实在是不舍得,于是以观察褚裟人品为借口整整拖了一年多。
出租屋里天天放着褚裟拍的电影唱的歌,就为了让孩子熟悉哥哥,真爱粉都不一定有她那么“用功”。
“该放手就放手,你抱着也累。”
韩旭阳不多说,他知道妹妹听了难受,走去找褚裟商量,这种从来没有处理过的麻烦非常折磨人。
今年从二月八号封控到四月初,褚裟在夹缝中找时间开了这次live house,他却没有表现好,甚至开场还临时变歌,搞什么Freestyle来剖析自己,现在经纪人正打电话找他。
国内人口密集,经济发达,防控压力很大。许多城市若出现疫情扩散的情况,采取封闭管理措施是非常必要的措施。
好在,港城没有大面积封城,但有限制跨境旅行、加强社区检测和隔离措施、推广疫苗接种等,不戴口罩罚一万。
褚裟已经查了两个小时,他才注意到时间的快速流失,好在到港城不算跨境旅行,他们也没封城,这很幸运了。
亲爹死了,他在这里感慨去拿骨灰的路程顺利,真是有够狠心的。
?港城自古以来都信奉?玄学,有历史、经济、政治和文化多方面的缘故。
黄大仙又名赤松仙子,以行医济世为怀而广为人知,深得民心,被尊为当地第一大神。
周围都是高楼大厦,庙宇便显得朴素,红红的牌匾,祠庙入口处,售卖香烛生果的摊子比起疫情前不算多,稀稀落落,香烛大约十元一扎,生果售十多元数个,价钱相宜。
供台插着参差不齐的香,可见香客数量大不如前,往日要有人专门把满当当的香薅出来折断烧掉。
褚裟双手合拜,然后以左手上香,香的数目为三支,他把香插进供台,又将香、花和水这样的供品,在求签之前供上。
他平心静气,不受干扰,内心默念需要问的事情,随后从大殿旁取签筒,跪伏在地,长久告罪后起身晃竹筒,一竹签跌出,看其数字作取签纸,签纸上之经文即为大仙回应。
——中吉韩夫人惜花
“施主,问什么?”
“家人。”
“中吉,东园昨夜狂风急,万紫千红亦尽倾。幸有惜花人早起,培回根本復栽生。家人恐是病痛多,立即修善,有以感动人心,才有可解。”
褚裟点点头,他并未生气,心里有了大约的可能,再次拿着签筒继续晃,又是中吉韩夫人惜花。
“施主,问什么?”
“名利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