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炝出门便看到了一个清秀的女孩。
小女孩大概十岁左右,乖巧的站在门口,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自己接到举报说这里收留无籍之民,可折腾了半天一个都没找到,心中正烦闷,出门便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这是哪家的孩子,怎不看官差办事,到处乱跑。但正行着官职,他习惯性俯下声去问。
“小孩,这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铃兰望着他,不说话。
“小孩?”
铃兰依旧不说话。
那周炝有点摸不着头脑,“莫非是个哑巴吧。”
然后不再理会她,径直绕了过去…
袁源搬来桌椅,死死的顶着门,冷汗顺着额头涔涔而下,他背靠着门,咬紧牙关…
铃兰的视线悄然转移到那周炝的令牌上,只要乘其不备抢走令牌,就能引开他们…
引开他们…
阿姐就能安全。
一分一秒都无比漫长…
铃兰注视着周炝。
袁源死死顶着门。
周炝漫不经心的向着那扇门走去。
老钱跟着后面唉声叹气。
一呼一吸….
高度紧绷的弦,只需要一颗石子便能发出铮铮的响音…
一呼一吸….
一步一步…
“哎呀哎呀!我的大人!”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青年嚷嚷着小跑了上来,声音似打鸣的公鸡,做作而尖锐:“我的大人们呀!那几个贼人是住三楼,点的都是上房!是我亲眼所见的!官爷们赶紧上去,再不去贼人就跑了!”
老钱看清那人模样,几乎要吐一口老血。
真是那尖嘴猴腮的倒霉邻居小姜。
原来,他日日来此闲聊是探口风的。
竟恶意举报自己,让自己在此经营不下去!
原本自己初来乍到,想着接访邻居的,得处好关系,可没想到竟然被暗将一军,想来这混蛋很早就盯着自己了,到处找自己的错处。
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老钱急攘攘的冲过去理论:“好你个小姜,我自问哪里对不起你了?!居然举报我!天天蹭吃我花生米就算了,你举报我是什么意思?!”
“我..我..我…”小姜躲在柱子后面继续嚷嚷:“你自己非法经营还不能举报了?!谁让你又蠢又坏!尽贪钱,什么人都往店里引!”
“都给我安静!”
周炝懒得搭理他们二人,真有贼人或者荒民住在这里,该有的罚款的一分也不会少,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抓人。
立即带着一群人向三楼而去。
两个孩子松了一口气。
“什么?两人点了五间房?”
“哪五间?”
周炝一边走一边询问情况,老钱老老实实的一一作答。
点五间房住两个人,正是那雌雄大盗的行径!
现在战乱频繁,各国都不安生,无籍住店的不是荒民就是盗匪,或者通缉犯。
那两位大盗向来谨慎,点上五间房,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他住哪间,若是突遇搜查,闻着风就跑了,很是狡猾。让官府好几次扑空。
但周炝刚好熟悉他们的行径。
立刻嘱咐一队人围在楼下,他们跑不掉定然还在这里。
这下抓到可是大功一件。
老钱在旁边犯嘀咕:“雌雄?”不是两个个男子吗?…
小姜翻了个白眼。蠢货,楼下那个女孩,你不也认作男孩。
哐啷~!
五扇门被同时踹开,猜得不错,屋子里均是空无一人。
周炝看了一眼老钱和小姜,道:“把他俩丢进去。”
老钱:???
小姜:???
然后两人就被莫名其妙的丢了进了房间,直到丢到第三间房的时候,霎时间,一张大网拉起,两人被网入其中,倒着吊了起来。
两人顿时抱在一起哭天抢地。
与此同时,一胖一瘦两名贼人从暗处冲了出来,即将挟持网中二人之际。周炝带着官兵冲了进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打斗。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周炝便制服了这两人。两人被绑上镣铐,祈求扰民,哭个不停,老钱和小姜这才看清两人模样,这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还真是一男一女,那个女盗又高又胖,那个男盗又矮又瘦…这谁能分得清!
周炝揭开两人的衣服,一通乱抖,十来个荷包还有一些金银器具噼里啪啦掉了下来,散落一地。
偷走的还真不少…
“这..这怎么这么眼熟?!”
老钱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阁楼里收藏的好些宝贝吗?!镀金的也偷?
原来这对盗贼总是喜欢住在客栈,趁着夜晚一通偷,若是遇上一条肥鱼,半个月不用开张。老钱以为一条大鱼进了店,没想到自己才是那条大鱼。
“这是我的!这也是我的!这..这这..”
“哎哟哎哟,多亏了官爷!”
他连忙蹲在地上翻找,找回了自己的东西,连连道谢。
“我们的钱!”
两个孩子躲在拐角暗暗观察这这里的情况。袁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最破烂的布袋,正是他们的。
袁源骤然回想起为何那日睡得那么深沉,一觉到晌午,难道是中了迷药?他心中又气又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躺在地上的小布袋子。
别人毫不在意的东西,却是他们救命的珍宝。
铃兰拉着他的衣角:“不能出去..”
“可是我们最后的钱了。”
失去了这些钱,姐姐后面几天的药都是问题。
嘈杂惊动了很多人,正好奇围观,老钱朝楼下喊了一声,客人陆陆续续的上来,心有余悸的捡拾回自己的东西。
只有那个破布袋一直躺在哪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没有人再上前来了,周炝俯身捡起破布袋,放入口袋。没人认领的东西,自然要带去官府。
“叔叔。”
客栈门外,周炝已经上马了。
柔柔软软的声音喊住了他,闻声回头,找了一圈,才看到被高大的马匹挡住大半个身子,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上面缀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
“那个荷包是我们的。”
小女孩怯生生的道。
“哪个荷包?”
是之前在二楼的那女孩,周炝还记得。他摊开一圈,还剩下五只没有人认领的。
“这个。”
“谢谢叔叔。”
终于拿回自己的破布袋,铃兰松了一口气。
她紧紧的攥着布袋回到客栈,快步上了二楼,回到房间,袁源已经在房间里等她了。见她拿回布袋,两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关总算是有惊无险。
可还没等他把布袋放回口袋,下一秒,门被霍然推开,周炝森然立在门外,像变了一个人一般,目光狠戾,浑身阴鸷。紧接着,一队官兵迅速的包围了整个房间。
“他们就是杀死俞氏次女的逃犯!给我抓起来!!”
一声令下。
官兵围拢过来,成年男子的体魄是碾压式的,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绑住了两个孩子。
那个破荷包很奇怪,多年官头的经验让他一眼就能认出,上面洗不掉的深褐色是血。闻了问,是大概一周左右之前的血,是大量的血。
但这个荷包的主人却是一个孩子。
住在一个没有登记名籍客栈里的孩子。
也是一个独自来要回荷包,没有大人带着的孩子。
很难不让周炝想到一周以前发生在景安郡的事情,原本他只是一个地方小官头不会知晓这些,但是俞倩,是他的表妹。
周炝走向床铺,那个女孩躺在床上,呼吸安静而平稳,面容青涩,看起来不过是十四岁。
同样的年纪,别的孩子还在呜呜呀呀的喊娘亲要吃糖,她居然在毫无武力,也从未练过功夫的情况下,杀死景安郡那么多官兵,还杀死了他的表妹。
真是不可思议。
“带走!”
周炝冷声道。
官兵们猛然掀开被子,把苍耳架了出来。
他们动作粗暴而蛮横,连拖带拽的,拉着病榻上的少女,袁源和铃兰哭喊着,声嘶力竭却无可奈何。
三个孩子被拉下地,拖拽到到大门口,越来越多路人围拢过来,老钱也是摸不着头脑,为何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会遭受如此蛮横的对待,押解的阵仗要比对待那两个盗匪有过之无不及。
人们围观者,议论纷纷。
无尽的嘈杂吵闹中,苍耳醒了,阳光很大,刺得她睁不开眼,没下雨了啊,她疑惑的看向四周嘈杂的人群,然后就看到了哭泣的袁源和铃兰,还有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周炝。
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但头真疼啊,脑中仿佛插入一把钢刀,又好像有一根筋始终被拽着,抽丝般的疼。
她疼眯了眼。
“你终于醒了!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丧心病狂,手段毒辣的孩子!”
周炝猛的一脚踹了过来。
但这脚却没有踢到她身上,看不见的墙挡住了他的攻势,周炝痛得大喊一声,却被反弹回去,重重的摔倒地上。
晃眼的白光之中,她看见了一个白衣公子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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