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
“对,南华路发生特大车祸,目前为止两人重伤,轻伤八人。”
救护车的鸣笛声回荡在夜幕下繁忙的医院,急救病床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邻近两间手术室的灯同时亮起,随着伤者不断涌入医院,急诊室忙作一团。
严哲接到消息率先到达医院,他一路几乎未停,好几次差点闯了红灯,赶来时,连迟骁的面都没看到。
手术室的灯还没灭。他一时慌了神,随手拉过一名护士问道:“这里面是刚才南华路车祸送来的人吗?”
护士急匆匆地看了他一眼,顾不上他,“不知道,让一下。”
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他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
没多久,朱巍几人也赶到,看见严哲着急地问道:“老大呢?出来了吗?”
严哲摇了摇头,手足无措地站在走廊,他现在很后悔,如果当时跟着迟骁一起去就好了。有他在,也许不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如今谁都没在现场,他们就连迟骁伤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吕田在这里年长一些,安慰道:“老大身体素质一向很好,不会有问题的。”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手术室,“杨察在那一间吗?”
严哲不确定,“应该是吧。”他现在没有空管杨察的死活,要不是他,他们老大也不会跟着受伤。
半小时后,手术室的灯倏地灭了。
朱巍最先注意到,连忙站起来,“结束了。”
所有人看向手术室的门口,生怕医生出来宣告什么不好的消息。五分钟后,推着病床出来的人稳步向前,旁边跟着医生。
所有人围上去,医生摘掉口罩,说道:“伤者的头部因为弹开的安全气囊有轻微的撞击,可能会有轻微脑震荡,身上没有大的损伤,大多是撞伤,连骨折的地方都没有,真的很幸运了。”
听到医生的话,所有人不免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病人需要多休息,另外他的胸口醒来的时候可能会感到疼痛,这都是正常现象,大家平常心对待就好。”
说完,他环顾一圈,“哦,对了,你们谁是他的家属?”
大家面面相觑,朱巍开口道:“他的家属都不在本地。”
没等她继续说,不知从哪边跑出来一人,直奔着迟骁就去了。
朱巍没拦住,就看见一直跟着他们的高文治扑在迟骁身边,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医生不满地看着他,高文治不管不顾,上来就喊:“骁哥!你怎么带着氧气罩啊!”说完泪眼婆娑地看向旁边的医生,“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是不是活不了了!”
朱薇白了他一眼,这破嘴就不能说点好的。但是她看高文志哭得那么伤心,心里到底有些不忍,没好意思说重话。
不过一旁的医生却很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也不惯他毛病,“他不带氧气罩怎么呼吸啊?你哪来的?捣乱的?”
朱巍一把薅起高文治的衣领,扯到身后,“不好意思,他是我们队长的朋友,心急了些。”
高文治怯生生地瞅了朱巍一眼,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又见医生看自己的眼神不悦,再没吭声。
吕田连忙走过来,“医生,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
医生点了点头,“那你跟我来开点药。你们别在这杵着了,赶紧送人回病房啊!”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把迟骁安顿好了。这会儿,终于空出工夫说话,严哲忽然看向朱巍,悄声问道:“他怎么跟来了?”
朱巍只好解释,“他一直在警局没走,后来你打电话说老大出车祸了,他就在旁边听着呢!一定要跟过来,我有什么办法,他毕竟是老大的朋友。”
严哲一怔,“老大的朋友?在沂京的朋友?”怪不得他觉得老大跟这人说话时语气不一样。
高文治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大家见状也没再拦他。
这会儿冷静下来,不免开始觉得后怕。
“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朱巍发出疑问,“车祸时间是九点十多分,这个时间点儿,怎么会有大货车进入市区呢?”
严哲也注意到了这点,刚才来不及细想,这会儿复盘,总觉得太过巧合,“小六,你去调查这辆货车,找交警队,让他们帮忙查一下货车的动向。另外那个货车司机现在在哪里?”
吕田正好回来,听到严哲的话,回道:“货车司机几乎没受伤,包扎了一下,就被交通大队带走了。”
几人说得热火朝天,自顾自地讨论。护士长闻声板着脸走进来,先是看了看其他病人,然后站在他们眼前,厉声道:“你们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有其他病人需要休息,每个病号只能留一个人看护,其他人赶紧回去。”
经护士长提醒,他们这时候才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这间四人病房,已经是局里能提供的最高报销标准了,其他床位上同样都是出车祸的伤患,个个看起来比迟骁惨多了,有吊着腿的,有脖颈带着护具的,还有吊着手臂的,只有他们老大像个死猪一样,睡得昏天暗地。
严哲给他们打了个手势,所有人暂时退出去,开始合计要不要通知迟骁的家属。
他们回想迟骁从调来后,好像几乎都没提过他的家人,平时过年节的,他好像也很少回沂京,有一度严哲都以为他们老大是孤儿。直到有一天,他听见迟骁打电话的时候,叫了对方一声姐,那会儿听后还是很震惊的。
“老大好像有个姐姐。”严哲开口道。
高文治好像被戳中了什么开关,听到姐姐两个字,插嘴道:“我知道漫姐电话!”
所有人直勾勾地看着他,高文治却在看朱巍。
朱巍看了一眼严哲,得到他的首肯后,才说:“那你去吧!”说罢,忽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地看向高文治,提醒道:“我们有句古话叫报喜不报忧,你懂吗?”
高文治一脸了然的样子,拍了拍胸脯,然后躲在旁边打电话去了。
朱巍失笑地看着他,这人傻得可怜,也难怪会着了他朋友的道。
电话通的时候,高文治还是没收住,哇的一声就嚎哭起来。
迟漫听得头疼,把手机拿得远一些,特意看了眼来电显示,在看到高文治的名字后,下意识地反应是他肯定又闯祸了,她瞄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半,她不想去收拾他的烂摊子,敷衍道:“被你爸打了?”
高文治抽噎着没完,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话,朝着迟漫的脑袋来了一道闷雷,“漫姐,骁哥他...他出车祸了。”
手机顺势从掌心滑落下去,后面高文治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满脑子只有一句话,迟骁出车祸了。
迟漫呼吸一滞,捂着胸口喘不上气,傅宁见她这副样子,慌忙起身,“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迟漫浑身发抖,已经说不出话来,傅宁搂着她,听到电话还在出声,“喂,我是傅宁,到底什么事?”
对方很快断了线,傅宁看见迟漫泪眼纵横地回望自己,他第一次见到迟漫外放的情绪,也知道迟骁对迟漫的重要性,细声安抚道:“没事,迟骁已经没事了。”
-
病房已经过了看望时间,严哲打了个哈欠,偎在走廊边的椅子上,正在翻看法证科传来的证据。走廊没了白日的喧嚣,显得异常冷清寂静,仔细听,甚至能听到那些病人的呻吟声。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电梯门开了又关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他抬眼看,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忤逆护士长的话,敢在这个时间点踏入病房区。
等看清跑来的人,他顿时愣住了,走廊那头,宋世雩趿拉着拖鞋,正慌不择路地往这边跑。
他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位温润如斯的国民影帝么?
偏巧,宋世雩视线一转,正好和他的目光相对,转瞬直奔他而来,临到他眼前,还喘着粗气,犹疑地开口问道:“是他么?”
他指的是老大吧!严哲茫然地点点头,也只能是老大了,总不可能是杨察吧?
见到他肯定地回答,宋世雩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做梦,一定是假的。然而,听筒那边的声音切切实实存在,消息已经确定无误。
他现在已经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是后悔今天与他最后不愉快地分手,还是没有好好地跟他坦白其实自己对他还有情,又或者是没有对他说出自己留在心底的秘密。
“他怎么样了?”宋世雩趴在门边的玻璃往里望,迟骁安静地躺在那里,床头昏暗的夜灯映出他颓然的样子。
严哲的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瞧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眼中透出的担心太过真实。
难道他喜欢老大?严哲转念一想,老大这么有魅力的人,怎么可能不招人喜欢呢?
他清了清嗓子,“看明天能不能醒过来了。”他说的话模棱两可,但宋世雩已经顾不上细究,他刚才急匆匆地赶来,一路上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迟骁瘫在床上又如何,他可以养他一辈子。
沉默了半晌,宋世雩轻声恳求,“我可以进去陪他么?”
他回头望向严哲,只见严哲诧异地看着自己,然后点头道:“可以。”
话落,宋世雩已经走了进去。
宋世雩慢慢地靠近,极轻地坐在床边。视线从迟骁的脸上向下移动,眼皮充血肿了很多,脸上有很多擦伤,就连他的手,都肿胀了许多。他轻轻地将迟骁的掌心握住,摩挲着他经年留下的枪茧,“你会醒过来吧?”
床上的人安静无声。
他自顾自地说着,“我本来打算这件事结束后重新追求你。可你怎么,总是不听话。”
他无奈地失笑,抬起迟骁的掌心贴在自己的侧脸,控制不住地落泪。
氧气罩的声音急促,宋世雩微低着头,忽然感觉到迟骁的指尖在动。他心中一动,倏地抬头看向迟骁,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迟骁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臂,想要把脸上碍事的氧气罩摘掉,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宋世雩见状,欺身上前,帮他拿掉碍事的东西,眼睛始终凝望着他。
“你...要..说..话算...话。”他声音微弱,话落便觉得呼吸不畅。
“你。”宋世雩这时忽地恍然大悟,严哲刚才在骗他。
宋世雩帮他把氧气罩重新戴上,尴尬地装作听不见。
迟骁还在看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宋世雩被他看得不耐烦了,只好说:“先养好身体。”随后掖了掖他的被角,“睡吧。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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