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漫并没给宋世雩留有任何余地,那些年迟骁是怎么过来的,她比谁都清楚。
她打心眼里不想弟弟重蹈覆辙,再次陷进对宋世雩的迷恋之中。本以为两人已经井水不犯河水,算了就算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竟又重逢。
其实见到迟漫,宋世雩也很意外。她冷冰冰的视线扫过来时,宋世雩僵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迟骁见状,暗叫不妙,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挣扎着就要坐起来,这一动,牵扯到胸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嘶”的一声,惹得另两个人立刻看过来。
宋世雩刚要抬脚,看到迟漫后,又硬生生地落回原地。
迟骁重重咳嗽两声,“姐,他是来看我的。”说着不忘朝宋世雩道:“你快进来,我都要饿死了。”
他看出迟漫的不悦来,但又不想宋世雩受委屈,一句话安抚了宋世雩,却彻底把迟漫惹毛了。
迟漫瞪了他一眼,“迟骁,你真该找面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这句话顿时把场面弄得很尴尬,迟骁恍若未闻,但宋世雩听后心里却不是滋味。
病房内一时寂静,迟漫抱着胳膊,视线始终在宋世雩身上。他过着惬意的生活,耀眼的人生,而她的弟弟离家多年,为了一个远在天边的人,跑到这个地方,如今还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故,任谁都难以平静。
她越想越生气,现在更是浑身带刺,说话也不想顾及谁的面子了。
“宋世雩,好好做你的大明星不好吗?别忘了,你早就抛弃迟骁走了,还来招惹他干什么?”
宋世雩垂眼,不可否认迟漫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他甚至找不到一句话反驳。
迟骁在一旁听得干着急,偏又喊不出来,拽着迟漫的手腕疯狂地摇着,好半天终于憋出个屁来,“分手再和好有什么问题?”
迟漫嗯了一声,回头看他,疑惑地问道:“这么说,你俩和好了?”
“对啊!”
“还没!”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迟骁一怔,看向那边的宋世雩,他低着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迟漫很想仰天大笑两声,“嗤,人家没同意呢!你别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迟骁也蒙了,昨天还说要追他的,他连这步都替他省了,怎么今天就变了天了。
说话间,傅宁拎着两袋水果回来了,到门口时,与宋世雩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他看向迟漫。
迟骁就像看见了救兵,眼珠子一转,问迟漫,“姐,你一会儿不是有事吗?”
这话说得可太突兀了。
迟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有没有事你知道?”
迟骁迥然一笑,“我应该知道吧.....”
傅宁是个聪明人,大致能看出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迟漫对宋世雩毫无掩饰地嫌弃,他都看在眼里,今天免不了阴阳怪气。
于是,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桌前,把东西放下,然而没等傅宁开口,迟漫却抢先道:“我不走,我要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傅宁倏地笑了,转头对迟漫,“我记得你说丘海有家挺好吃的馆子,带我去尝尝?”
迟漫瞥了他一眼,第一次见他这么对吃感兴趣,但为了面子,她嘴硬道:“不去。”
傅宁眉头一扬,也不再劝,“那算了。”说完,还有闲心朝宋世雩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宋世雩很客气地点头回应,迟漫再也待不下去了,一屋子人都针对她,明明她才是为迟骁好的那个人,现在倒成棒打鸳鸯的人了。
她气得脑仁疼,牵着傅宁的手就要离开,经过宋世雩身边时,还不忘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然后才离开。
转眼间,一屋子人就剩他们两个,迟骁终于能松口气,折腾了一上午,他感觉病情好像加重了。
宋世雩依旧站在原地,在迟骁看来,他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但偏偏迟骁爱得紧,他的每一个神态在他的眼中都那么生动。
“怎么还不过来?我都饿了。”
宋世雩回过神,看向迟骁,不得不说迟漫的话,多少对他起了一些作用,他现在有点沮丧,好像他和迟骁重逢以后,都没有问过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他为什么会来丘海,为什么....还依旧执着,执着地等着自己。
一瞬间,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愧疚和遗憾占据了宋世雩脑海。
迟骁见他一动不动,想他应该还在对迟漫的话耿耿于怀,于是解释道:“我姐她就是口是心非,其实人很好的。”
话说完,他又死命地咳嗽两声,宋世雩顿时一慌,走到病床边查看他的伤势,“来,喝点水。”
迟骁听话地抿了一口,又重复了一遍,“饿了。”宋世雩把粥盛出来,米香钻进迟骁的鼻间。他从昨晚到现在水米未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连肚子都跟着一起叫唤。
宋世雩一口一口喂他,满满一闷罐的粥吃了个干净,迟骁心满意足地躺下,这会儿终于能好好瞧一瞧他的脸了。
半晌,迟骁蓦地问道:“你知不知道林稻园11号是什么地方?”
宋世雩收拾东西的手一顿,微微侧过脸,眼睛看着他,“好像是一家私厨。”
“好吃吗?你有去尝过?”迟骁又问。
宋世雩回身继续拾掇,“听说还不错,但没有去过。”
迟骁哦了一声,神色看起来很是遗憾,转而道:“杨察昨天晚上在那里待了半个小时,然后匆匆赶回了家,连夜带着东西就跑了。”他喃喃道:“是不是东西真这么好吃啊!舍不得这一口。”
宋世雩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问道:“所以你就在那个私厨馆外面跟着他出了车祸?”
“当然不是,我去了他家楼下。”
话落,宋世雩微不可查地吐了口气,迟骁啧了两声,“杨察应该好好感谢他受贿的那辆车,捡了一条命。”
说到这宋世雩的脸色缓了缓,他来之前特意去重症监护室看了杨察。远远看过去,他身上插满了管子,盖在身上的被子塌了一边,应该就是他截去的那条腿。
他问:“你去追他,是不是因为你们已经开始对他进行调查了?”
迟骁嗯了一声,“不过,看样子暂时不能对他进行审问了。”
杨察这一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调查的事情遥遥无期,案子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查下去。
迟骁看起来似乎并不着急,宋世雩认真地端详他的脸,忽然问道:“今天上厕所了吗?”
迟骁一愣,没想到宋世雩会问出这种话来,支支吾吾地回道:“还没,怎么了?”
宋世雩想起医生的叮嘱,又问:“想去吗?”
迟骁只觉得他很奇怪,为什么紧盯着厕所不放?他到底还是有一些羞耻心,别过头去,拒绝回答。
宋世雩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到底想不想?有没有尿意?”
宋世雩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想起医生的叮嘱,格外在意他的排尿情况。
他顿了顿,手从被子底下钻了进去,三指并拢,直接摁在迟骁硬邦邦的小腹上。
迟骁上半身没穿衣服,这样的触感令他浑身一震,先是疼,而后是一股难以言说的暧昧。
“嘶...”迟骁闷哼道,“你干什么?”
他从昨天到现在满打满算就喝了一口水,再加上刚才的那一罐粥,没有那么快就有尿意,但偏偏宋世雩并不打算放过他,“你得多喝水,你等着。”他的手倏地抽了回去,连带着把最后一点温存都抽没了。
不多时,他从外面带着一个保温水壶回来,空着的水杯又倒满了,他试了试温度,往水杯里放了根吸管,递到迟骁嘴边,“都喝了。”
迟骁睁大眼睛,可他现在并不感觉渴,他嗫嚅半天,想拒绝,但宋世雩的脸看起来有些严肃,他不得已只能乖乖照做。
一口气儿灌了五杯水,迟骁的肚子已经胀起来了,刚才吃的粥已经被水稀释了好几百倍,但是他依旧没有尿意。
“怎么样,想上厕所吗?”宋世雩关切的看着他。
不过很是奇怪,迟骁并没有感觉。这个时候他已经有点感到害怕了,他怕的不是别的,心里想的却是车祸不会把那个地方撞坏了吧?
宋世雩察觉到他脸色开始变得不好,便知道这样也没有效果,于是打开手机,不知从哪里找到一首全是口哨的曲子,对着迟骁开始播放。
迟骁委婉地开口道:“如果我排不出尿,你还会追我吗?”
这个问题着实有一点上不得台面,宋世雩并不知道迟骁的想法已经跑歪了,口哨声还在不停地环绕,宋世雩无奈道:“追不追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排不出尿,你就要插导尿管,挂尿袋了。”
-
连着几天,市局全员待命。
刑侦队的两位队长都进了医院,而且还是因为同一场车祸。
上面已经下发了对杨察内部调查的公告,刑侦二队一时之间布满阴霾,人心都要散了。他们完全想象不到,一直在一线奋斗的杨队长,会出现这样原则性的错误。
李局亲自去二队布置新的任务,暂时安抚了人心,但大家都心里清楚,杨察的事情,或许已成定局。
“副队,肇事货车调查清楚了。”
小六把货车的行车轨迹调了出来,“这辆牌号宁A530Q1的货车,晚上七点左右在宁州至丘海的924国道上出现,一路向东进入丘海市,然后在一家修车厂停了半个小时左右,在八点十几分,向南华路驶去。”
朱巍疑惑道:“这期间没有交警拦路吗?”
小六摇头,“没有。这段路之前一直在修路,昨天是儿童节,所有交警都被派遣到繁忙的路口,这条路就没人看管。”
会这么巧?
货车的路线自进入丘海市后,几乎同杨察所行驶的路线吻合,像是一直在找机会似的,南华路只不过刚好符合条件。
严哲说:“货车司机呢?他的银行卡交易记录,最近接触过什么人,电话通讯记录都查清楚了吗?”
小六回道:“交易记录没有大额,都是一些工资收入,但是他的通讯记录有一个人,恰好我们都查过他。”
“是谁?”
“唐峻申的助理,于桂尧,而且更加巧合的是,他出差的地方恰好是宁州。”
詹雅晴疑惑道:“这个人当时不是说要来警局吗?”
话音刚落,有人敲门,“严副队,有人找。”
民警侧身让开,身后站着一位精瘦的西装男子,手提着公文包,扶了扶眼镜,看起来很紧张似的,往里面望了一圈,“我找迟队长。”
精准的审讯灯打在于桂尧的头上,他眼睛下意识闭上,很快睁开。他看起来魂不守舍,在朱巍问过身份信息后,还在愣神。
严哲敲着桌面,一道惊声吓得他立刻看过去。
“你在怕什么?”
于桂尧慌忙摇头,“我...我没有。”他死死地掐着胳膊,就是不敢看他们。
“5月29日,唐峻申在家中举办party,你在哪里?”严哲问他。
“我在出差。”
“杨察认识么?”严哲忽然问道。
于桂尧顿了顿,下意识抬眼看向他,片刻后点了点头,“认识。他一直想要见小唐总。”
“你什么时候离开的丘海?”
于桂尧眼睛眨了两下,支吾道:“27号走的,今天才回来。”
“撒谎!”严哲忽地吼道,“29号晚上十点左右,唐峻申家外面的监控显示,你带着一个人出现在别墅外,你怎么解释?”
于桂尧浑身一僵,立刻辩解道:“我...我记不清时间了。”
严哲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他们谈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会把party的人都赶走?你去宁州为什么?因为他们之间发生口角,你的老板让你去宁州雇凶杀人?”
“不是!”于桂尧大吼道,“杨察和小唐总谈了什么,我根本没听到!”
话音刚落,严哲却忽然笑了,“我有提到那个人是杨察吗?”
于桂尧似是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严哲,“你诈我!”
严哲一脸无奈,“我只不过正常问询,是因为你心里有鬼,才会脱口而出,这怪不得我。”
于桂尧惶恐地看着他,在这样的环境中,他无法保持冷静。
片刻后,他娓娓道来,“我走的时候,小唐总还好好的。杨察确实一直吵着要见小唐总。但那几天,小唐总都在别墅里开party,谁也不见。后来,杨察托我给小唐总送了个东西,他才答应见面。”
“是什么?”
于桂尧回想了一会儿,缓缓道:“是一份文件。”他顿了顿,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抑制剂检测报告,不过我拍了一份,在手机存着。”
严哲示意他继续,于桂尧接着道:“报告是两种抑制剂的比对结果,一个是昌越生物,一个是荣麟制药。”
“这件事我谁都没说,警官,我也是打工的,但我知道这份报告一定是对小唐总不利的。那天杨察去过别墅后,小唐总就让我找个外地车。”
“干什么?”
于桂尧咽了咽口水,这件事早晚会暴露,小唐总已经死了,他需要自保。
“他别墅里有一屋子抑制剂,要货车拉走销毁。”
严哲深深地看了于桂尧一眼,他的表情不像是说谎,有几分可信,“那找的货车司机呢?”
“取消了。”他解释道:“因为小唐总已经死了,那屋子东西没必要拉走了。”
严哲把那辆货车的牌照号给他看,“你找的货车是这辆吗?”
于桂尧看后顿时瞪大双眼,“是啊,就是这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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