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缀着弯月,月光清凛被弯刃反照回茫茫夜色。
街道上空落落的,柳时晏用帕子仔细擦着手,晚风吹过沾了血的帕子飘落在街边的墙角。一间客栈亮着昏黄的灯光独立于夜色中,柳时晏唇角的笑意从未落下,不紧不慢地走进客栈。
“诸位,晚好。”
柳时晏象征性的屈指敲了敲门框,本就严阵以待的楼兰士兵纷纷右手把住了腰间的弯刀。
见无人应答,柳时晏旁若无人缓缓走过去坐在了空出来无人的茶桌旁,茶水倒入杯中,热气氤氲了眉眼。视线扫过众人戒严握刀的动作,无奈道:“都不准备藏一下吗?”
楼兰士兵从柳时晏进门开始只是戒备却没有出手就是忌惮身份暴露,没有上面的命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茶杯和桌子碰撞间发出轻响,柳时晏抬眸道:“你们的主子呢,这就是你们楼兰的待客之道?”
见他轻而易举道出他们的身份,楼兰士兵也不再遮掩,弯刀闪过森森寒光直击柳时晏要害。随着手腕的摆动杯中茶水也被轻轻晃起来,寒刃将至。
“住手!”
一声呵斥逼停了弯刀的攻势,柳时晏无视近在咫尺的利刃偏头对来人一笑,发丝倾泻:“问二王子殿下安。”
二王子本就是好色之人,此时柳时晏那眼神简直要了他的命了。他屏退一周士兵却没让他们出去,他落座于柳时晏对面:“美人踏月而来,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柳时晏指尖摩挲着杯口,迎着二王子炽热的目光神色散漫道:“二王子汉话讲的如此好,可知我大渊有句俗语叫色字头上一把刀。”
嘴角似有似无的勾着,眼眸流转出的神色任何人都看不透。
二王子却在那眼神中隐约窥到一丝疯狂。他喜爱美人却欣赏有胆识的人,像柳时晏这种又有胆识又有美貌的人更是另眼相看。
柳时晏好像突然对此开始兴致缺缺,垂眸道:“八年前二王子便联络了当时的七皇子,如今七皇子败了,二王子这是又看中哪位大人了?”
二王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意,随即大笑道:“从楼兰来一次大渊不容易,说什么八年前见过我,这不是无妄之谈吗?”
柳时晏闻言也笑了:“殿下的记性当真不好,不过我这肩上可还有二王子留下的伤呢。”
风吹开了窗户,烛火被吹着左歪右倒,影子被摇得虚虚晃晃,昏暗灯光下柳时晏的面容也若隐若现。
柳时晏依旧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二王子却猛然瞪大了双眼,他紧紧盯着柳时晏的身形,头也不回呵斥道:“谁关的窗户,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窗户合上,屋子重归于平静,桌上的杯子又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手滑了。二王子莫怪。”柳时晏直起身子,眼尾透着促狭的意味。
要说之前一直不知道柳时晏的身份,现在联想到八年前宫宴上,唯有一个参加了的江湖中人只有承天门门主和少主人。
二王子却已没了戏弄美人的心:“承天门少主千里迢迢远赴西境,是为了还当年靖王的恩?”
柳时晏棱模两可地回应:“或许吧。”
二王子阴翳的眸子里藏着嗜血的寒意:“可惜救你的不是当初的太子……”
二王子没把话说全,可两人都明白什么意思。
柳时晏奇了:“在下一介草民从未得见前太子殿下圣颜,又谈何让太子舍命相救。”
这倒是实话,当年负责宴会治安的是江屿尘,皇帝下去休息后便是二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主持的局面。
宴会上未曾见到太子殿下出席,之后受了伤更是在没有去。
二王子挥手屏退其余士兵:“你来这,靖王知道吗?”
柳时晏眼神闪过几丝嘲讽,慢悠悠道:“他啊,自顾不暇了哪还能来管我。”
二王子一只手臂靠放在桌上,向前探身:“你和靖王关系不是很好吗?”
柳时晏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挟恩图报,无耻小人,他这样的人……”他冷哼一声,似是不想再往下说。
二王子眼睛微眯若有所思,柳时晏率先开口:“废话不多说,二王子殿下,我们做个交易吧。”
这下轮到二王子不可置信了:“你和我做交易?”
柳时晏垂眸:“你和承天门做得了,和我做不得?”他左手转了转,感受到镯子在他手腕上的触感,“何况你和承天门的交易我一清二楚,只是再和你做点别的交易。”
二王子不知道柳时晏是真知道还是在诈他,他是承天门的少主知道也算理所应当,可江璟年会轻易将这些告诉他吗,二王子不敢赌。
柳时晏就是在诈他,他不清楚康年的来历,但心中隐约有所猜测;他也不知道承天门到底有何打算,但绝对关乎大渊国之命脉。
见人不上套,柳时晏眉眼弯弯抛出最后一个筹码:“你想知道康年为什么要留下我吗?”
知州府密道里。
江屿尘挑了几份较为重要的信件,其余的折好放回原处。这么多年没被发现,想必也不能一时半会被人毁了。
屋子一端还有个不知通向何处的幽深通道,江屿尘叹了口气心想今晚是回不去了。
这条通道不复之前,走了约摸半炷香的时间还是望不到头,江屿尘倒是不急,步履从容地踩在泥土上。
半个时辰过去了,江屿尘看到前方有些许光亮透了进来,通道走到了尽头。
江屿尘拨开杂草与枝丫,踏在了城郊的荒地上。荒地上起起伏伏种着树在跌宕的土坡上,将这个洞口藏了起来。
渊华心眼重,徐文和皇兄能互通书信这么久没被发现这通道功不可没啊。
月亮斜斜挂在西边,没几个时辰便要天亮了。
江屿尘想着尽早解决完这件事,这个时间渊华已经睡下了正好还能去书房再看一眼。他身影飞速掠过奔向城内,树下安眠的鸟儿叽叽喳喳抱怨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扰了清梦。
柳时晏眼尾微挑,等着对方先一步示弱。
二王子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一打照面他就看出来了柳时晏身体虚弱无力,从外看不出一丝内力。可八年前,柳时晏的武功称不了武林第一,却也绝非泛泛之辈。
二王子眼神欲杀了面前的人般,半晌不甘不愿道:“你想要什么?”
柳时晏不再转动手腕上的镯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我要楼兰的兵马。”仿佛是害怕对面的人听不懂,他又道,“我要殿下给我调动楼兰兵马的权利。”
二王子彻底坐不住了,椅子后移站起了身。
柳时晏不在意,仰头看着他:“你想要楼兰的王位,想要大渊的土地我也可以给你。”他眼眸中燃烧着炽火,“我要你给我调动在如今在大渊的楼兰兵马的权利,我要灭了承天门。”
二王子阴沉着脸:“你有点过于痴心妄想了。”
柳时晏指尖点了点桌面示意他坐下,他收回了那副疯狂的面孔又变回了那副恹恹的模样。
“我身上的毒,便是康年用来挟制你们的,你以为他就真真放心让你们在大渊肆无忌惮?”
柳时晏看向勉强坐下的二王子,“时时刻刻如万蚁啃食,生不如死。二王子怕是也不愿让底下的兵受这种苦楚。”
二王子死死瞪着柳时晏那无所谓的样子,伸手从腰间取下枚玉牌,红玉上雕刻了鹰又用金粉填了色。
柳时晏接过他丢过来的玉牌仔细端详着。
二王子冷哼道:“此玉牌整个楼兰独此一份,见它如见我。”
天边泛起鱼肚白,这一夜即将过去了,门外开始传来百姓出门上街的动响。
柳时晏收好了玉牌,对二王子笑得温柔:“为表诚意,我也有份大礼送给二王子。二王子且派人去通判府上,被人发现了也无妨。”
街道上出摊的小贩忙忙碌碌着,客栈周围却悄悄围了人。
“今日势必要将少主带回去,否则你我也别想过了。”
突然。
“啊!”
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惨叫声,紧接着便有小厮大喊着:“有……有楼兰人进来,杀了通判……通判大人!”
一句话将整个城都喊醒了,百姓一听有楼兰人杀人,杀的还是官员,一时间街道上也乱作一团。
屋内,柳时晏笑的癫狂:“殿下喜欢我的这份大礼吗?”
二王子怒然起身,手中弯刀直冲柳时晏喉咙。
柳时晏身形如鬼魅,弯刀还未至,他便已经移步到了门口。
门外承天门弟子也围了上来,柳时晏咽下涌上喉咙的血,下令道:“拦住屋内的人,我和你们走。”
承天门弟子对视一眼,几人冲了上去迎上二王子充满怒意的弯刀。
人群里几个江湖人士也混迹其中,猛然见到柳时晏那张脸有人惊道:“柳时晏,是柳时晏!”
周围一无所知的普通百姓窃窃私语都在讨论这是谁,江湖人本就好意气呵道:“魔教妖人,背叛武林也就罢了,如今还与楼兰人勾结在一起!”
柳时晏一听笑了,这算是意外之喜吗。
他也不理会那几个江湖人士,忍着体内的疼痛招手道:“走。”
江屿尘回来后:“我媳妇呢,我媳妇呢,我那么大一个媳妇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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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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