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后点缀出点点苍翠的绿,巍峨宫殿周边依旧堆着终年不散的雪,却也在那片绿色中透露出生机。
康年身着玄色华服,细碎的光照在上面隐隐约约能窥得那藏在其中的龙纹。宫殿内屏退了承天门所有弟子,如今留下的都是他的心腹。
康正道是先帝年间考上来的探花郎,鬓间簪花□□白马红色华服衬着翩翩儿郎,我花开后百花杀,被皇帝亲封的翰林院编修,何等风光恣意。
曲江会上一句“报君怎有烟霞志”一诗成名,拜入太子麾下,朝廷新贵前途无限,皇后和太子有意许他作驸马,不成想中途蹦出来个名不见经传的徐文,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康正道恭敬伏身:“殿下,承天门弟子在西境莫阳县发现柳时晏的踪迹。”
江璟年当年死里逃生少不了康正道相助,藏身于承天门用了他的姓更是让他毕恭毕敬忠心耿耿。
康正道如实上报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弟子传回来的消息说,柳时晏与靖王走的很近。”
康年也就是江璟年立于大殿最高处,半晌不知心情几何地轻轻笑了一声:“阿晏真是个念旧情的人。”
康正道对江璟年忠心耿耿也是最清楚他性子的下属,他抬头直面江璟年引而不发的怒火,语气坚定道:“殿下,您过于放纵柳时晏了。”迎着江璟年的目光,他继续道,“他闹出的事,风头已经隐约引向承天门了。”
江璟年摩挲着指尖不在意道:“渊华会处理好的。”
承天门仿佛永远处于一个安静的冰雪囚笼,风花雪月向来透不过承天门宫殿的窗棂,正值暖季,鸟雀叽叽喳喳的从窗边飞过,杨柳枝条被风起轻柔的荡漾着。
柳戴推开窗子,语重心长道:“要多通风,成日里闷在屋子里对身子不好。”
江屿尘给柳时晏夹了一筷子菜,微笑道:“我会注意的。”
柳戴纳闷吃菜,不明白自己侄儿什么时候和靖王关系这么近了。
柳时晏喝茶时玉镯从腕间滑下,他开口道:“通商向来事大,可真是奇怪了,近几日都不曾见到过商队的身影。”
柳戴一听就知道他想问楼兰的事:“几日前一批楼兰人到嘉州找到徐兄说是要粮食买卖为主建立一条商道,嘉州繁华,西境到底粮食收成不高,楼兰却又诸多地域水草肥沃。”柳戴往嘴里扔了颗葡萄,“楼兰尤其盛产果蔬,西境也不能年年向朝廷要粮,徐兄就估摸着这是个好机会。”
柳戴话锋一转:“正巧我当时去他府里寻他,我与徐兄相熟,小厮便让我在院中等一会,那楼兰人身边有一护卫没让进去就站在外面等,我经过他时看见了他衣摆下没藏住的玉牌上面寥寥几笔刻了鹰的外形,我从我师父嘴里听说过,那是直属于楼兰王室的军队才会佩戴的。”
小厮领着柳戴走进前院,笑着说:“通商好啊,这下不用大人每年愁眉苦脸的向朝廷要粮了……”察觉柳戴停了下来,小厮驻足不解道,“您怎么了?”
柳戴仔细回想着在楼兰人身上看到的玉牌,总觉得很熟悉,不是在哪见过就是在哪听过。
小厮是个性子开朗的:“听说好像来的人还是楼兰王室的王子。”
楼兰王室!
柳戴内心翻江倒海,他想起来了,楼兰王室的军队!
楼兰商队如今还停留在驿站,他转身就往外走,小厮在身后疑惑着喊他,柳戴又停下步子对小厮说:“改日我再来拜访徐兄,告诉你家大人通商之事慎重。”想了想又补充道,“楼兰商队里可能混有他们的兵。”
小厮眼睛瞬间瞪大了说不出话,柳戴告诫完就风风火火出了府,门口的楼兰士兵侧目与他对视了一眼,柳戴匆匆移开目光。
江允川坐于高堂之上,明黄色龙袍无不彰显天家威仪,冕旒后是不辨神色的面容。
群臣为着大渊四传的流言而喧哗,兵部尚书王斯仁立身上奏:“流言惶惶,蓄意影响天威,官员丧命,种种皆暗指陛下德不配位,乃至民心动荡……”
有人听不下去了,打断道:“这几句话翻过来倒过去不知说了多少遍,说出个所以然了吗?”
王斯仁不虞道:“身为臣子,上报视听是为职责,李大人有何指教。”
礼部李守德嗤笑一声:“拿不出主意就休要在朝堂之上如妇人般,揪住一句话不放了。”王斯仁气的吹胡子瞪眼,李守德朗声道,“陛下,流言起于东北,官员丧命也从东北一路往西。流言末句承接天命让臣不禁联想到一江湖门派,承天门。”
王斯仁琢磨着,不计较李守德之前的话接道:“若是隐于江湖门派之中倒是应了藏云端看不到这句了。”
……
朝臣有了新的方向又开始吵的热火朝天,江允川指尖点着龙椅等吵的差不多了开口道:“楼兰商队停在西境嘉州……”徐文的死他不意外,但是眼皮子下作梗还是让他很不爽。
李守德适时开口道:“西境传来的消息徐知州的死或许与楼兰有所关联,只不过靖王殿下身处西境,这楼兰若有什么动静该是瞒不过王爷的。”
“西境地域辽阔,靖王又并非天降神兵,朕会派人再去探查。”说罢江允川像是不耐烦再听底下人废话,起身时冕旒轻晃。
太监尖细的声音充斥整个朝堂:“退朝!”
嘉州知州府内,江珺瑶拿帕子细细擦拭着徐文的牌位,秀丽的脸上无悲无喜。侍女跪地伏身道:“殿下,您要求的事已办妥了。”
江珺瑶摆正牌位,端详几许后走出祠堂。
西境干燥,种不出京都那些娇贵的花,徐文疼爱妻子便为她种了满院的紫薇,红色紫色交织在一起,尊贵又艳丽。
渊华折了一朵拿在眼前细细观赏:“如此尊贵的品种却能在这贫瘠之地开的如此艳丽,只不过,这尊贵的物什就该呆在雕梁画栋之中。”
侍女跟在她身后:“您这么做会不会引起二王子的不满?”
渊华轻笑一声,花从指尖打着旋落下:“阿文的死是个契机,却不能让皇兄因此被提前察觉,楼兰要与我们作交易,帮我们解决一些不必要的小麻烦也是应当的。”
云层遮盖了月亮,街上都熄了灯,仿佛一切都遁入了黑暗。
暖黄色的烛光晕染在黑夜中显得格外令人心安。
江屿尘从身后抱住柳时晏,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轻嗅着他的湿发。
柳时晏搁置了挑亮烛光的棍子,微微偏头道:“头发湿着呢,靠上来不难受吗?”
江屿尘顺势亲了亲他的侧脸:“种种线索如今都指向楼兰,你说他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打搅别人的日子。”
柳时晏明白这是他在说笑,挣开他的怀抱,拿了帕子坐在床边:“替我擦发。”
江屿尘接过帕子将长发全部捞过来,防止水渗进柳时晏的衣服。
他认真地擦拭着头发,烛光摇曳着掩盖了所有的勾心斗角,时间格外漫长。
等擦的差不多了,江屿尘开口道:“一会我要去趟知州府,别看渊华死了丈夫伤心难过的不行,她问题大的很。”
柳时晏静静地听着他讲,末了补充道:“渊华和楼兰或许有联系。”
江屿尘狐疑看他一眼,柳时晏瞒着他的事太多了,他也不计较再多一件。
临出门前,他调侃道:“你今日怎么这么乖?”
柳时晏懒懒靠在床边,懒得理他。
江屿尘倒也没执着于答案,踏着夜色迈入茫茫黑暗中。
待人出去后,柳时晏目光又移回了江屿尘方才站着的地方,玉镯在手腕上被摩挲着转着。半晌,屋内的光暗了下去,他动身准备休息,却还留着一缕光,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归来的江屿尘留了盏灯。
江屿尘动作很利索,悄无声息地潜进知州府,原本他想着先去徐文最常待的书房去找找线索,路过卧房时发现,卧房熄了灯却不是里面的人已安睡,而是屋内根本没有人。
想着来都来了,江屿尘稍加思索后便先放弃了探查书房转而进了卧房。
白日里不好进来,夜晚江珺瑶又常在卧房,如此想来书房倒是个好探查的地方,卧房下次却不一定再有机会,机不可失。
江屿尘一边注意着屋外的动静,一边用夜明珠照亮一方视野细细探查着。
床边的烛盏熄着,屏风前摆着一个做工精细的梳妆台,上面的钗环并不多还有些女子梳妆用的物件。一旁的衣架上还挂着件男款的长衫,仿佛是为了睹物思人特意留着的,床靠墙摆放挂布垂下,和平常的卧房没有什么区别。
江屿尘正准备退出去,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他眉头一皱,将夜明珠藏入衣服中,看了看四周,迅速躲进衣柜之中。
卧房的门被推开,衣摆和腰间配饰作响,渊华缓步走近卧房,许是累了,她坐在床边半天没有动作。
到底还是天家出来的女儿,因着这边没什么侍女,江珺瑶推开门吩咐烧水。
江屿尘思索着如何出去,不经意动作间碰到了一旁挂着的玉佩。
那玉佩挂得隐蔽,衣柜中的衣服多,不是特意找一般很难看见。
江屿尘眯了眯眼,抬手拽了那玉佩。
“报君怎有烟霞志”典故:报君黄金台上意。烟霞志意为隐居山林之心。意思是报答君主怎么能有归隐山林的心思。
再次申明,内容架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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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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