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寒雾蚀骨时，我正被万千怨魂托举着下沉。掌心银鳞突然自燃，青焰照亮河底森森骨塔——那是用历代摆渡人颅骨垒成的九幽引魂塔，塔尖倒悬的青铜舟上，老艄公的蓑衣爬满轮回蛊。
"三文钱一程。"他掀起斗笠，露出半张被冥鱼啃噬的脸，"载生不载死，渡魂不渡劫。"
我摸向腰间空瘪的锦囊，却扯出根缠绕着金线的白骨——竟是雷狐消散前塞入我怀中的尾椎骨！老艄公浑浊的独眼突然暴睁，船篙猛地刺穿我肩胛："原来是你这偷渡客！"
冥河掀起巨浪，青铜舟底部的往生符簌簌剥落。我忍痛攥住船篙，鲜血滴在骨塔的瞬间，塔身三百盏引魂灯齐齐转向。灯光交织处浮现幻象：初代兽主跪在东皇钟内剜心，而接过他心脏的，竟是撑船老叟年轻时的模样！
"看清楚了吗？"老艄公的船篙化作判官笔，"当年他骗老夫镇守冥河三千年，就为今日你怀中的狐骨......"
笔锋刺向眉心的刹那，尾椎骨突然化形。雷狐虚影银尾缠住判官笔，她耳后的魂契竟与骨塔产生共鸣："黄泉引渡使，可还记得青丘血誓？"
老艄公突然抱头惨叫，脸上腐肉簌簌掉落。冥河水分开道路，露出河床堆积如山的青铜算盘——每个算珠都刻着天机阁徽记！雷狐拽着我跃入河底漩涡，声音被水波撕扯得支离破碎：
"往生树...是东皇钟的榫卯......"
漩涡尽头是片血色花海。每一株曼珠沙华的花蕊里，都蜷缩着个熟睡的"我"。花海中央的青铜棺椁突然开启，伸出的手臂戴着与我相同的魂契镯——三百世轮回的记忆在此时决堤！
棺中坐起的女子拂开面纱，眉心血痣与雷狐一般无二："夫君，这盘珍珑棋局，你我下了整整三千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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