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云肉眼可见燃起了高昂斗志。他拿出当年自修成医的气度,若是靠帮人渡情劫的记忆或可不日就能剑上九重。
他极快的找到了剑道相关的书册,带着纸笔开始研习抄录,然后意识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他的雅卷。
他的剑,还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晴云的剑,准确来说并不算剑,更像是一把唐刀的剑型,长达四尺寸,整个剑身猩红,艳如淬血,暗纹描金,刀身形体又纤长玉立正如少女红妆,故而取名雅卷。
还没等他深思,便有人先一步和他打起了招呼。
“晴兄弟!多日不见,现在应该喊你师兄了。”
来的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李沧浪,他也正抱着一卷书册落座在晴云面前,
同为修剑道的弟子其实碰面相当常见,只是碰到晴云不多见。不单单是因为他落座的是基础知识的区域,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现在仍然是琅韵唯一的学生。
所以晴云对李沧浪始终有些心虚。
“沧浪,你——”
李沧浪自是知道他问什么。
“晴云兄帮了我莫大的忙,我已拜入玉兰峰下,但也受琅韵长老指点良多,于我而言已经足够。
晴云这才发现李沧浪拿的不是剑诀而是一摞棋谱,听他这么说,晴云才静下心来。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也一并响起
“你就是琅韵长老带过来的小师弟?怎么还在看最初一级的入道,看来长老的眼光也很一般啊。”
可能是被琅韵的名气太大,也有可能是晴云确实起步慢了,刚来藏书楼就有个男弟子来找事。
过来的男弟子他是认识的,姓舒,名怀谨。是当地名门贵商的庶出公子,大家认识他一个是因为他确实不缺钱,另一个便是对宗门基建做出过巨大建设。
究其原因应该还是舒怀谨氪金求道,在晴云来之前就把昆仑山氪的贵气逼人,而琅韵直接一个大耳刮子让他认清现实。
他自认为自己再怎么样也要比一个看入门书册的小弟子天赋高的。
而对于大财主,晴云素来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利落的整理书卷,拔腿就走。
惹不起,总归躲得起。
大财主先一步发了话
“你别走。”
李沧浪先一步回应,言语间却已经有了不悦。
“舒师兄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舒怀谨不紧不慢,从上到下近乎审视的目光扫过,从发冠到鞋底最后眼底好不掩盖轻蔑。
“琅韵长老是不可多得的剑道天才,别人有你这般的待遇早就不知进步几许了,而你竟然还在修习入门的书册。丢人”
此话一出,晴云脚步一顿。藏书楼的其他弟子也纷纷侧目过来,绕是李沧浪这种好脾气也已经皱起了眉毛。
晴云:“是吧?我也觉得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舒师兄,日后你可还要加油啊!”
晴云甚至还有余心去弹他衣角莫须有的灰尘,
一看他这副样子,舒怀谨立刻气的脸颊通红,可文人的气度实在当面讲不出个脏字。
晴云轻笑“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说完不顾舒怀谨的原地跳脚,晴云直接离开了藏书楼,隐隐约约还听到一声“滚”。
“等到时候下山历练,我看你有没有颜面说出自己的师承!”
“不劳师哥费心。”
舒怀谨啊,晴云仔细想了一下,感觉确实不太熟悉这个人,一来一看就修不到要飞升的境界,再看也不像是得过什么重病的富贵公子。不记得实在正常。
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第一件事便是浇养黑昙。他的住宅没动过,还是在原先的药坊。
本来弟子们都是跟着自己师尊住着的,但琅韵的宫阙常年不置任何东西,他的大殿和椅子都是硬塞才收下的,更别提床榻日用,吃住都在宗主的小灶里。
晴云想:也好,以他的脾气自己不被骂死已是万福,更何况住在一起。何况还有昙花要养,受不得寒气,不去反而更好。
他削了一把类似雅卷的木刀作为基本练习的替代品,照着最基础的剑法开始从头练起。同上辈子一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闲时入定,忙时便帮着药坊除草看诊。
同上辈子有所区别的是,琅韵会指点剑招,一把无锋的长剑经常揍得晴爬不起来,木刻的长剑不知道打碎多少把,而晴云轻则浑身青紫,重则皮开肉绽,还少不了一顿训斥。
唯有此时晴云是无比庆幸自己是学过医术的。
心性也被揍习惯了。
相同的是,琅韵依然不会教他剑招。日复一日只练最基础的剑技。
晴天所找到的可阅书册中关于道法的记载寥寥无几,他本以为上辈子有所开悟就会对先前头疼的剑道心法有所感知,可惜事与愿违,晴云仍然一个字都不认识,
两相权衡之下,他总不能在无情道不通的情况下死磕,又重新修偷偷习起了多情道。反正就是要做剑修,心无波澜点就好。
于是晴云以情入剑,三年之内剑上一重,第四年剑上三重,第七年还是剑上三重。
琅韵随口评价:尚可。
秋风瑟起,云卷云散。初来时瘦小的银杏现在已经足够挡出一片树荫。一位素衣少年正站在树下,手执一把纤细长剑,扬手便是一记劈砍,下一手接起的横扫,竟全然不似剑招。再看那剑,通身木色,细看已经蔓出碎痕,金叶微微颤动,少年再松手,那剑已然变成一捧碎屑。
少年微微叹气,认命一般举起双手,却还是些许不甘地攥着手心。
“摊开。”
“老师,今天就不能不打吗?”
另一端的青年手持一把未开锋的铁剑,犹如戒尺一搭在少年攥着的指节上,青年也是一身素衣,鬓发稍长了些,还是一双温润杏眼,只是现下多了几丝不耐。
琅韵眉峰轻挑,晴云自知没有余地,摊开手掌。
琅韵:
“是帘溪峰的师妹的情书收着不疼?”
“还是玉兰峰的师姐照顾你不周到?”
七年已过,少年已经如树抽芽,素衣衬的身姿淡雅,系一条墨带勾勒腰身,再扎一个马尾已经颇有风范。
琅韵虽是脾气差却不爱罚人,打过即过,也只打两板,可惜没有一下在硬处。晴云的手心高高肿起,他自知理亏,只得低下头去。
“向道就向道,你别心不诚。”
——这是琅韵开骂的前奏。
“琅韵长老,晴师兄,祁师弟又犯病了!”
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来的正是李沧浪,七年过去他依然不改往日温润,许是情况紧急,他剑都来不及下便对着琅韵遥遥一拜。
琅韵见这架势重新架了剑,往后一退便是让晴云先去看看。
人命攸关,你小子逃过一劫。
晴云知道琅韵不追究,他不敢耽搁,紧跟李沧浪身后。
“晴云兄,听说茯苓真人都到了。”
茯苓真人是万剑宗唯一道以医修的长老,鲜少亲自问诊。此话一出,晴云心下一寒。
晴云:“没事,先让茯苓真人看看。”
到了帘溪峰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娇俏的少女已经急得满眼泪花,其余女弟子也一言一语说着祁阮近况。
“祁师弟,刚从宗门律堂交接任务出来还好好的,不知怎得到了天桥竟直栽倒下去。”
“我也看见了,浑身冒着黑气呢,嘴里却喃喃不休不知道在讲什么。然后还……”
“师妹别心急……慢慢说。”
李沧浪温声安抚,他是在石牌上看见的信息,第一时间找了晴云。
那女修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逐渐大了些许。
“祁师弟当众脱了衣服……直接跳了方池……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小师弟从没那么失礼过。”
尽管那女修知道此等情况不该结巴,但她还是忍不住先一步红了脸。那可是她们帘溪峰唯一的小师弟,知根知底,加上从小姐妹们看着长大的,就多了一丝惊骇。
还是七年前,祁阮魔气入体,混着杂毒。那时晴云毫无修为,只能勉强解毒,魔气却是他的师傅帮忙拔的,没曾想后来竟改变了体制,变得易常容易感染。再混上些旧伤,常年命悬。晴云还在药坊打杂,多数还是他治。
相对的,祁阮天生剑道,寻常人根本奈何不了他,近些年修为也愈发精进,征南走北鲜有人能伤他,一把长剑夹风带雪扫荡秘境。也因此扬名风雪剑,同凌云阁少主顾长云和落花楼秦免歌并称雪月花。
这伤受的,要么对手太强,要么便是故意。
晴云拨开人群,他只能在门口远远看一眼。一位身材曼妙的紫衣美人正坐在床头,另一旁站着一位蓝衣抱剑的女人。
蓝衣女人如风如霜的气质,过于凌冽的眉眼一看便知道是这帘溪峰的峰主。另一个便是司掌药坊的茯苓真人。
只见茯苓真人卷好被角,轻声对她说了什么,当即方圆十里就能感受到阵阵寒气浮动,还不到深秋就凝出霜。
晴云先一步走上前去,先是一礼。
“打扰了,两位长老,我是祁师弟先前的故交,想来看看他。他中毒多半是我解的。”
晴云修习七年,女修弟子们对他并不陌生,倒不是晴云医术如何,而是指导恋爱经验让他出了名。
一众女修分外不屑笑他年纪轻。但不乏另一群女修依然乐于同晴云结交。男弟子们倒是意外团结,以舒怀谨为首概括为方池杨树,暗骂他水性杨花。
晴云暗笑对此不置可否,来日方长,指不定都是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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