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知,琅韵仙君从不收徒,怎得买了你的书,他就会收了?那你怎么不自己去拜一拜,何苦在这里做这书摊生意?“
”再者书的作者又是谁,可曾有过什么书号认证?我看老板说的头头是道,莫不是万剑宗的某位大能,我可就更想请教了。”
“还有,这个仙君密友的事,你说好像是确有其事,但这和收徒又有什么关系,万一仙君那天不在,我们又要如何说理?”
晴云说的头头是道,一旁的弟子觉得甚有道理,也纷纷附和。
“也是啊,这位先生口才精妙,用词严谨,说不定说一说当真会入门呢。”
“胡先生莫不就是与琅韵仙君是旧识吧!”
一众人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那位姓胡的说书先生倒是不紧不慢继续摆弄。
“这位小友一看便不是修道的,道法自然讲求缘分。”
“再者我在着昆仑山下几十年,也不止卖琅韵仙君一个人的”
青年说话愈发小了,大家也不再拿他取乐,一众修士也不再盲目,随手挑了几本便自行散去。等排到晴云的时候那先生甚是没什么好脸色,晴云想要拿书还被先生拂开了去。
“先生这是何意?”
一排书册码的齐整,晴云去看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不小心嫁给师弟》《顶峰夜话》《穿成剑宗修士》云云,其他都被拿了个七七八八,唯独写琅韵那一摞码的齐整。
老板看他是分外不快
“小兄弟,我左思右想我们并没有什么仇怨,可是你坏我的生意,我自然也可以不卖你。”
晴云只是笑笑,随手拿起一本就要付钱,还特意多给了一些。
“老板,所谓八方来客,你多赚一点我也会心安喽,于心不忍我把你卖剩下的买走也行啊。”
老板看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灵石,又看了看小个子的晴云,真的把卖剩下的一本一起打包卖给了他。
包好书皮,李沧浪抱着刚锻好的长剑回来了。
“晴云兄,天色不早,我们要不要先回去?多亏了铁匠铺子的大叔人好,毕竟是凡剑,运用起真气一会就弄好了。“
“嗯?可我还没卖完东西,不然李兄先回去?我再看看。“
“你可以吗?晴云兄没有修为,万一遇到危险该如何是好。“
“这里是昆仑山山脚下的村镇,不会有事,你先回去把你的胆子练好,我们改日再计。“
二人随口接话,李沧浪边说边低头翻找。他忙解下自己的钱袋一股脑塞进晴云手里。少年眼神质朴,笑得分外爽朗,圆润的眼睛变得更加温和。
“想来你也手头紧,算是晴兄借的,回头再给我不迟。“
晴云张了张嘴,珍而重之把钱袋收好才回话。
“知我贫寒,多谢沧浪。“
看着李沧浪的背影远去,晴云才开始犯愁,都说拜师投其所好,琅韵喜欢什么他一时半会还真没有头绪。
“天才地宝他不缺,名家字画更不需要,好吃好喝?也许是一个方向。“
——册子也不错。
晴云抱着书册再街上闲晃,这个念头冒出来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先不说拜师,会不会死都会出问题。
他甩甩头回过神来,先前遇到的少年绕着绕着竟已经走到他面前。
唇薄色浅,细长眉眼微微上扬,深色瞳孔即便映着灯火也能感觉到冷淡。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冷艳。
只见冷艳少年看着晴云,咬咬牙,眉目也跟着柔和了下去。
“帮帮我,我不缺钱,也不缺灵丹妙药。“
宽阔的街道一下显得分外狭窄,晴云更是避无可避。他便端出老板的架子来,一幅婉言拒绝的表情。
“具体说说,或者不干。“
“我被一个人追了,想去万剑宗避一避,或者你有能力杀了他,这枚羊脂玉佩是信物。我……“
少年言辞恳切,晴云却立刻打断。
“为什么你自己不行?”
当即觉得自己有点蠢。祸从口出,如此问并不是心起疑虑,而是一旦这么问了有点多此一举。
少年实在贵气,一看也不是什么一般人能摆平的,
晴云忙道“我只是一介没修为的凡人,万剑宗一个杂役。抱歉。”
“可我若被抓到便是要被联姻。算了,这和兄台也没关系,告辞。”
少年像是心死,轻轻叹气后转身认命一般缓步走向无边夜色。
玉溪生本是家族的正统继承人,无奈自己父亲娶了个小娘,偏偏母亲早死,自己的位子也给了那个小娘生的弟弟,一度让他这个嫡子处境难看,后来因为漂亮被一个修真世家的少爷看上,傲气的少爷不好南风,一度有些心死。
要说凡人世家的贵族和修真世家多少还是有些差距的,目前的情况来看后者更让玉溪生更恶心一些。
“不自由,毋宁死!{1}”
这姿态实在有些过于落寞了。少年的影子在夜里拉得极长,灯火之中好像没了缺了原先见面的那点光亮。
“你等等,我也没那么不可转圜。”
晴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隐隐有种预感。和之前那种做错题的预感一样。由着他去就会不太妙。
所以晴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扯下玉溪生的羊脂玉佩,一并把书塞在他怀里。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的玉佩我不稀罕,不日万剑宗有拜师大会,如果你能成为某个山峰或者宗主的内门弟子,到时便有足够的理由拒绝,我只是一个带你山上的路人甲。”
灯火摇曳中,少年融入黑暗之前有人拉住了他,像是呵护一簇未灭的烛火。晴云自己懒得细纠,此刻他反而想起先前那句琅韵所谓的“直觉”。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山的路上,晴云在前,玉溪生在后,凡火的烛光一点一点照亮前路,夏季蝉鸣,还有萤火飘飞。玉溪生觉得烦闷先一步挑了话头:
“我不曾接触过这类,似乎都很玄妙高深,可需要什么窍门绝学。我身无长处,我也就身手比普通人快一些。”
“不用,你要是修不了,还能当杂役。”
晴云要是知道这是以暗杀闻名天下的溪谷的少主,他肯定先给自己两巴掌,再把要价翻个倍。
无所谓,他现在不知道。
他们边走边拨弄前面的杂草,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今天的路程格外长,就连灯光都时明时暗,
晴云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有没有觉得,就是说好像有一些?”
“不对劲。”
玉溪生很熟练的接了话。
“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再有一刻钟才能意识到我们进了迷阵,这位兄台,有待提高。”
“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说!我们进来多久了,今晚我还没有浇花呢!”
“哦?我以为这位兄台来自万剑宗,应该身怀绝技才对,我不能看吗?还是真的是杂役啊。”
“我的花要是干死了绝对第一个杀你!”
晴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手中灯火也跟着摇曳起来,无风自动的氛围让人不禁瑟缩,可他一想到昙花即将要枯萎模样只觉得怒火中烧。
他暗暗想:你这凡间的土包,不知道修仙者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吗,虽然我不是。
随之看玉溪生也跟着不和善起来。
反观玉溪生则是笑得愈发开怀,他单手拍拍晴云的肩膀,另手已拢住手册,一扯包书的纸封卡在两指之间。
既然飞花草木皆是陷阱,那在玉溪生手中纸张布帛也是暗器。
极致的感官与力道的拿捏只需轻轻一甩手。晴云手里的灯笼随之便灭了。晴云虽然没了修为,但他的基本功还在,以木杆为剑也摆出迎战的架势。
两人以背靠背的姿势缓慢往前走,过分生涩的体位不难看出玉溪生是一个人独处惯了,先天极高的警惕性也能很好辨别暗器的方向。
“辰时,飞叶三片。”
“坎水,银针三枚。”
玉溪生兢兢业业,也因夜色朦胧他索性闭上了眼,现下也别无他法,晴云如数照做。
有惊无险走过一段后玉溪生不免心生疑惑:
“你真是杂役?怎么八卦方位和时辰都对上?”
晴云不假思索:
“很奇怪吗,一般人和修真人士相处久了也知道很正常。”
“你还好意思,有一根扎我屁股了。”
玉溪生睁开眼,重新掏出火折子,再把蜡烛都点上。温暖火光中晴云不置可否。
种种迹象看来这个秘境似乎只是个已经荒废的迷阵,机关繁多却并不繁琐。大多数也都依靠玉溪生优秀的听力轻松挡住。
晴云正要往前走,玉溪生却顿住了。
“可是普通杂役并不会知道先天为体,后天为用这个道理。”
“我方才报方位听到兄台动了两下。”
一时间,初见的那股悚然又重新在晴云胸中升腾而起,这个人的神秘莫测要远远超出晴云的预估。
夜风习习,现在更像是什么危机四伏。刚才短暂的性命交托好似更像个笑话,晴云表情随之木然起来,四周声音也随之隐匿。
玉溪生意识到有些过了主动减缓了周身的威压,以一种和乐的笑容轻轻戳弄纸糊的提灯,转而又想到什么似的,翻看先前晴云塞给他的书籍,一旁的晴云也不慌不忙扫了一眼。
夜幕之下一个少年提灯往前走,余光后飘,另一个少年边看边笑,甚至看的津津有味。
“哦~我看正经如你却喜欢读这种书,还不错。”
释义:如果失去自由,那么不如去死。
出处:李济深挽爱国民主人士李公朴、闻一多的对联。李公朴、闻一多于1946年7月先后在昆明被国民党暗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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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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