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零七分,雕花木门被撞开的声响撕破别墅的寂静。程德抱着刘英往卧室冲时,丝绸睡裙的下摆扫过汉白玉台阶,留下道歪斜的褶皱。"忍忍,医生马上到。" 他的声音发紧,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 —— 方才被她攥出红痕的手腕还在发烫,掌心摸到她汗湿的后颈,像揣着块烧红的烙铁。
刘英咬着牙没哼出声,直到被放在床上才短促地喘了口气。阳光从雕花窗棂斜斜漏进来,照见她泛白的嘴唇:"别慌......" 话没说完就被阵痛绞断,指节深深掐进程德胳膊,把他阿玛尼家居服的袖口捏出团皱巴巴的棉絮。
楼下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程德跑到露台往下看,三辆黑色商务车正碾过庭院的青石板路,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抱着银色设备箱往月洞门冲,管家举着应急灯在前面引路,光柱劈开正午的强光。这是他三个月前就备下的私人医疗团队,此刻却觉得准备得还不够 —— 早该在每个房间都装上月台级别的急救呼叫器。
"程先生,我们需要空间。" 护士长的声音冷静得像手术刀,指挥着护士架设胎心监护仪。程德被请出卧室时,看见刘英正抓着床头的青瓷摆件,指腹在龙纹雕刻上磨出细响。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工地见她时,她被钢筋划破手臂,也是这样咬着唇不吭声,只是那时她眼里的锐气,此刻全化作了额角滚落的冷汗。
客厅里的欧式挂钟敲了十一下。程德盯着旋转楼梯的阴影,指间的雪茄烧到了尽头也没察觉。厨师长端来的热牛奶在鎏金托盘里晃出涟漪,他却突然抓起手机 —— 通讯录里 "产科权威张教授" 的号码被按得发亮,这是他上周特意托人求来的关系,此刻手指却在拨号键上悬着不敢落下。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时,程德才知道情况远比想象中棘手。主治医生摘下口罩,镜片后的眉头拧成死结:"产妇盆腔发现巨大囊肿,积液压迫胎儿,必须立即剖腹产。"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医护人员推着手术车冲进走廊,刘英苍白的手还悬在半空,输液管在日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消毒水的气味愈发浓烈,像是无形的绳索勒紧鼻腔。程德在走廊里机械地来回踱步,皮鞋尖反复碾压着羊绒地毯,褶皱在地面上此起彼伏,如同他内心翻涌的不安。每一次抬脚又落下,都像是在丈量时间的漫长,皮鞋与地毯摩擦出的细微声响,都在加剧他心中的焦灼。当电子钟跳到十二点二十分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护士怀里裹着粉色襁褓的小人儿正发出微弱的啼哭。"五斤整,母女平安。" 护士长的口罩下透出疲惫的笑意,"囊肿已经摘除,但产妇需要密切观察。"
程德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刘英。她躺在不远处的病床上,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角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虚弱却温柔地望着他。程德快步走到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喉咙发紧:"你辛苦了。" 刘英轻轻摇头,视线越过他,落在保温箱里的小身影上,眼中满是爱意:"看,我们的女儿。"
程德颤抖着伸手触碰女儿皱红的小脸,婴儿粉拳突然抓住他的食指,那软乎乎的力道轻得像片羽毛,瞬间让他的心都跟着酥了。保温箱的蓝光里,女儿鼻尖沁着细小的汗珠,像是缀着晶莹的小珍珠,粉嫩的脸颊鼓鼓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阴影 —— 和刘英熟睡时一模一样,可爱得让人挪不开眼,仿佛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这一刻的心动。
病房里,刘英躺在监护仪的蓝光中,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程星琳这个名字真好听。" 程德握紧她插着留置针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的压痕:"像星星落进深海,总会照亮前路。" 窗外的阳光愈发耀眼,穿透云层,在婴儿床的金属栏杆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刘英挣扎着想要起身,苍白如纸的脸上沁出细密汗珠,沾湿了额前凌乱的发丝。程德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稳稳扶住她因疼痛而颤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阵阵凉意让他心头猛地一紧。"别动,你刚经历那么大的痛苦,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沙哑而哽咽,仿佛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妻子的无限疼惜。指尖轻轻拂过她汗湿的鬓角,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随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整理好被子,掖紧被角。凑近时,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混着她虚弱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让他的心瞬间揪成一团。
刘英蜷缩在产床边缘,指甲深深掐进程德掌心,冷汗浸透的发梢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宫缩的剧痛让她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每阵痉挛都像被巨兽的獠牙反复撕扯。程德用温热的毛巾一遍遍擦拭她额角的汗,将止痛泵的按钮轻轻塞进她颤抖的手指:“疼就按,我在呢。” 十点的监护仪滴答作响,当镇痛药物终于起效,刘英紧绷的脊背缓缓松弛,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呼吸渐渐绵长。程德看着她疲惫的睡颜,在她冰凉的额角印下轻吻,窗外,正午的阳光正洒满产房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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