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刺激吗。
洛月婵趴在屋顶，默默捂住了嘴。
虽然来的晚了点，但还是基本全程围观了他威胁庄戒的过程。尤其是“不留活口”那段，看得她脊背发凉、汗毛倒竖、胆战心惊......
以往都是在影视剧或文学作品中看着主角悲惨的身世和过往，但当它真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五味杂陈，郁郁不安。
难道不经历这些就不能成为主角吗，洛月婵不由得想。视线向下探去，在她晃神的这一小会，季行渊和庄戒耳语着什么，她听不清，很快少年起身拂剑，似乎准备离开。
这时，她隐约听见后方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她顿时瞪大双眼，这肥胖的身形、熟悉的面庞，不是欧阳烬又是谁？
他怎么会这时候来这儿？
不行，不能让他撞上季行渊。
她如此想着，赶忙从屋顶爬下，因为着急还险些摔了下去。
她没看见的是，下方季行渊停下欲接住她的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欧阳师兄？”
“月、月婵妹妹？”
欧阳烬诧异地看向突然出现的洛月婵，不出所料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才我看见凶兽暴动，循迹追查至此。”她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样......那季师弟呢？”看得出来欧阳烬仍有疑惑，但暂时没有说出。
“人流将我们冲散了。”她有点苦恼地蹙眉：“我还在找他，或许他到了这里也说不定。”
“欧阳师兄呢？怎么会来这儿？”她不等欧阳烬问出下一个问题，立刻反问道。
“我也同师妹一样，在追寻凶兽踪迹。”欧阳烬眼也不眨地编了个谎，笑眯眯道：
“既然如此，我们一起行动吧。我先前似乎感知到凶兽的气息在那边。”
他往前一指，正是舵主等人所在的院中，说着就朝那处走去。
洛月婵特意加快了些脚步，赶在他面前，做出十分警惕的表情说：
“我先进去探路，万一有危险师兄也好做应对。”
“等——”欧阳烬一个等字还卡在喉咙，她就率先推门而入，结果当然是一片漆黑，刚才季行渊把屋里的发光物全弄灭了。
“！”
她谨慎地迈步，结果脚尖踢到了某个有弹性的物体，再踢两脚，她确定了这是具尸体。想必是季行渊剑下的倒霉蛋。
眼睛适应了黑暗，她靠着轮廓避开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几具尸身，而欧阳烬作为筑基期的修士，自然也不会做出被尸体绊倒的蠢事。
“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烬语气有些惊慌，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心知肚明，眼见屋内的惨状，他不禁握紧了拳头，喃喃道：
“究竟是何人所为。”
不知舵主出了什么事，万一影响到他的生意......今日忽然听说新一批货出了点问题，他连忙去看，原来不过是几株药草变质，接收人却小题大做，处处刁难。
最近庄戒这边愈发苛刻，价钱也一压再压，他早早便开始寻找下家，苦于无果才不得已和庄戒合作，否则他怎会甘愿受这等侮辱。
想起不久前那家伙对自己那副鄙薄的嘴脸，欧阳烬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好在他已经接触到另有合作意愿的买家，这次如果谈不成就抽身。
“凶兽果真在此。”
中央放着的大铁笼十分引人注目，洛月婵微微探身看去，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奔雷犼现下如一滩烂泥，若不是脊背还有微弱起伏，她几乎以为这也是一具尸体。
“这！”
他跨入院中，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倒在墙根下的萧二。这家伙是庄舵主的贴身护卫，可如今也惨死在此，欧阳烬立刻意识到庄舵主恐怕凶多吉少。
既然如此，得赶快把那东西拿回来。
欧阳烬转身对刚刚跟上来的洛月婵道：
“月婵妹妹，恐怕有人要谋害舵主，不知舵主身在何处。我去搜寻舵主，你留在此处搜集线索，好告知长宁宗。”
他说得正气凛然，仿佛化身戒律堂成员，誓要维护和平秩序。洛月婵当然不会相信，她隐约猜测到欧阳烬心急的原因，于是同样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不可，万一刺客再出现怎么办，还是两人同行更安全些。”
“分头行动更快。”
“两人同行更安全，如果我或是师兄出了什么意外，岂不得不偿失。还是说，师兄有什么必须单独做的事。”
她的话让欧阳烬脸色微变，稍作沉默后他状似无谓笑道：
“师妹这是什么话，既然你坚持，那便一同前去。”
两人并肩走着，由于斗兽场位于地下，不见天日，穹顶上方的结界附加了多层照明法术，光源如星点般分布在空中，将整个场内照得亮如白昼，彻夜不熄。
洛月婵注意到欧阳烬略显急促的脚步，心念一动，开口道：
“师兄对这里很熟悉？”
“我平日就爱看几场斗兽，来的次数多些自然就熟悉了。”欧阳烬嘴上淡定解释，身体却很诚实，下意识放慢了脚步，东张西望作出观察四周的样子。
不过他们毕竟是趁着休沐日下山，必须在今夜亥时前回宗，否则便算彻夜不归，要罚扣功德点，还要罚抄大篇经文。
很快他们来到一座宅邸前，这宅子虽面积不大，装潢却十分豪横，可见这里的主人非富即贵。
“这是舵主的府邸。”欧阳烬解释道：“如果刺客是奔着舵主来的，必定会造访此处。”
“舵主，舵主！”
他先敲了敲门上的铜环，再高声叫喊，无人回应后露出焦急的神情：
“必须要进去看看。”
洛月婵没戳穿他对庄戒的格外关心，或者说对这座宅子的格外关心，而是配合地指了指围墙：
“只有翻墙进入了。”
“师妹，来，我接住你。”
欧阳烬率先翻过围墙，想不到他那体格翻起墙来却意外的灵活，他落地后立刻举起双手，作势要接住洛月婵。
她看着欧阳烬那张明显满怀期待的油腻脸不由得犯恶心，毫不犹豫拒绝并出奇稳当地跳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大堂，洛月婵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蓦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我们分开搜寻。”
欧阳烬来到大堂后似乎更加急不可耐，不等她提出异议就自顾自朝前走去。
她装作配合，实则还是有意无意地跟在欧阳烬周围，不让他离开自己视线。
“啪啦！”
府邸内空无一人，只余几盏油灯幽幽燃烧，昏暗中猝然响起巨大的碎裂声，在空荡的厅堂内回响。
“什么人？”
两人立即来到大堂，只看见地上躺着的瓷器碎片，却半个影子都没见着。想起刚才进来时身后的异样感觉，洛月婵直觉有人跟在他们后面也进了这宅子。
是季行渊吗？
没发现其它异常，欧阳烬转身继续在各个厢房内搜寻，他在书房一类堆积物品的地方停留得尤其久，或许是碍于洛月婵在场，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小动作。
看来还是得让他安心找才行。于是她转身走向别处，果不其然，欧阳烬表面镇定，却在确认洛月婵的视线无法触及自己后放开了手脚，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他找得十分专注，胖脸上细汗密布，看样子非常迫切，以至连洛月婵悄然折返，靠在门后观察他都没发觉。
“嗯？”
她余光敏锐地捕捉到有东西闯入视线，仔细看去，那书房厚重的幕帘下方居然出现了一双鞋！
此时欧阳烬背对着那双鞋，加之被吸引了注意力，暂时没有发现，但鞋子的主人似乎按捺不住了，轻轻掀开幕帘，借着油灯昏黄的光，她认出了那人露出的小半个侧脸。
这不是戒律堂的严磐师兄么？
她的确听说严磐师兄在查倒卖宗门物资的事，但没想到对方也查到了欧阳烬头上，并且还跟踪他来到了这里。
只是严磐师兄好像有些心急，他那架势妥妥地要给欧阳烬来一榔头。可欧阳还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为何不再等一等？
就在严磐半个身体探出幕帘时，他突然又退了回去，看他姿势明显是被人拉回，看来他并非孤身前来。
“咔啦。”
不知是不是他退得太急碰到了什么东西，竟传出了一点微弱的响动。欧阳烬猛然回头，警惕地朝幕帘处走去。
幕帘后方，严磐和萧鸢不约而同握紧了剑柄。
眼见欧阳烬就要走到幕帘前，伸手去揭，一声惊叫打断了他的动作，他急忙赶到洛月婵身边：
“怎么了？”
洛月婵神色惊恐地望着地面：“有、有老鼠。”
欧阳烬：“......”
他的表情出现了隐隐不耐烦，但碍于面子还是安慰了几句，好在他已经翻完了书房，转身朝卧房走去。
“呼。”
她松了口气，而幕帘也被缓缓掀开，严磐和萧鸢从后面走了出来，严磐向她拱手道：
“多谢师妹相助。”
“小点声。”
一旁的萧鸢推了推他的手臂，看向洛月婵，几乎用口型在问：
“不知师妹是？”
“洛月婵。还有一位季师弟与我同行，不过我们走散了。”
她也行了个礼，然后明知故问道：
“师兄师姐也为追查倒卖物资一事而来？”
“是，师妹你怎么知道？还......”萧鸢眼神朝欧阳的方向瞥了瞥。她眉目相较女子来说有些硬朗，也使她看上去更显英气。
“欧阳师兄他......倾心于我，我也是无意间从他口中得知此事。”洛月婵回答。
“师妹，你这是大义灭亲啊。”
不料严磐闻言一脸触动，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敬佩与鼓励。
“大义灭亲不是这么用的，何况只是那胖子单方面倾慕师妹。”
萧鸢仿佛她的嘴替，不屑地反驳了严磐的话，还朝她抛去一个“我懂你”的眼神，让她大受感动。
萧师姐真是个好人。
“月婵妹妹？”
欧阳烬的声音再次出现，严萧二人连忙找地方躲藏。这时候有个隐身符会方便许多，可惜那种高级符箓需要的灵石同样不低，他们虽是内门弟子，家世却都并不富裕，何况戒律堂的任务多在宗门内，像这种跟踪人的行动十分罕见，敛息符已是绰绰有余。
想返回幕帘已经来不及，他们只能匆匆躲在门后。刚藏好身，欧阳烬就进了门，他神色有些怪异，打量的眼神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怎么了，师兄？”
欧阳烬不说话，她只好打破沉默。
“月婵妹妹。”他又喊了一声，语调拖长，听上去有点黏腻，直接让洛月婵皱起眉头。
“你知道我在找什么，对不对？”
欧阳烬步步逼近，她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我不明白师兄的意思。”她矢口否认道。
“事到如今，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了。”他笑得脸上肥肉堆在一起，像坨软趴趴的史莱姆：
“你一直在配合我，还有那个季师弟。”他自觉找到了真相，越说越快，小眼圆瞪：
“你们想套我的话，再把我弄到戒律堂去，是不是？”
“师兄你在说什么。”洛月婵坚决装听不懂，手心已经开始出汗。
“我知道你恨我。”他情绪渐渐激动起来，声音也更加高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把我赶出去，然后接手我的买卖！”
“哈？”
这下洛月婵是真心听不懂了，眼里第一次出现了真实的困惑。
“从那姓季的小子接近我就看出来了，呵！”欧阳烬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看来他要找的东西十分重要，他甚至失去了一定的判断力。
“你知道东西在哪里，对吧？”
他再次逼近，洛月婵手已经攀上了剑鞘，门后两人也早已蓄势待发。
“把东西给我！”
欧阳烬猝然出手朝她抓来，她矮身避过，顺势一个翻滚来到欧阳烬身后。
严磐终于忍不住，“啪”地猛推开门，持剑喊道：
“住手！伤及同门是重罪！”
“你们......”欧阳烬惊讶地看着突然现身的严萧二人，很快惊讶被怒火吞没，他的眼白变得通红，大声吼道：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都要抢我的东西！”
萧鸢见他有些癫狂暴躁的模样，低声说道：
“我觉得他不对劲。”
“好像，有股香味。”
洛月婵皱着眉说，她闻到了一点若有若无的异香，有点刺鼻，非常之淡。
其余两人却摇头表示没闻到。
“——把东西给我！”欧阳烬的愤怒仿佛达到了顶点，叫喊着张开双臂飞扑而来，像头笨重的野猪。
她赶紧后退，让两位师兄师姐迎敌，筑基间的战斗，她还是安心当小透明吧。
洛月婵刚退到门外，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口鼻，她被迫噤声，脑袋慌忙向后转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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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庄宅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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