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燕诚又看了一眼衣服上的兔子,还有旁边那一堆堆的草莓,在心里琢磨了一下随着天气越来越热,把这衣服穿在最里面的可能性有多高。
应该不是很难。
季燕诚这才道:“挺好看的。”
就是不能给别人看到,尤其是杜敬舟,不然真的很难解释清楚。
“嘿嘿我也觉得很好看。”池青说着把衣服往椅子上一放,忽然“咦”了一声,“拿错了。”
季燕诚:?
池青又从袋子里拿了另一个,一样是T恤,只是上面的图案变成一只正在数钱的猫,看那凶神恶煞的面相,手上起码十几条鼠命。
虽然对季燕诚来说还是太花哨了,但比起刚刚的草莓小兔子,这件好看得直击灵魂。
他正要夸,就听池青说:“早知道你喜欢那样的我就不买这个了。”
语气写满后悔,听上去像要立刻回去跟店员换货。
“不,这个很好。”季燕诚连忙按住了他有可能冒出来的想法,“适合我。”
池青也不傻,当然知道季燕诚那么说的原因是什么,眼睛顿时弯了起来,但嘴上还是调侃他:“喜欢最重要,我去店里换吧。”
季燕诚摇头。
池青又道:“不然我跟你换。”
季燕诚:“……尺码不一样。”
池青:“也可以穿。”
季燕诚看了一眼池青的身板,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那就变成惊悚恐怖片了,而他就是作为主角的变态杀人狂本狂。
“不用。”季燕诚面色一僵,“你要是喜欢,都给你。”
“也没有。”池青笑起来,把衣服塞到季燕诚手里,“我知道你平时不穿这种,但是在家可以穿穿。”
季燕诚一愣。
池青见状,笑道:“难道你以为我会逼着你穿吗?我又不是恶霸。”
他说着又把买的其他衣服也拎出来,上到衬衫领带下到裤子袜子,大到外套小到领带夹,几乎所有行头都买足了,比上回给他买的还要多。
池青把衣服都收好,正准备跟季燕诚说凌飞白给他的新剧本,还没开口,手机就响了。
他只好先接电话。
打电话的是范冬冬,来跟他商量接下来的工作的。
“我正准备跟季总说呢。”池青道,“你觉得我接下来接个什么样的好?”
他这话问得范冬冬都噎了一下,陷入长达几秒的沉默后才缓缓吐出五个字:“你别太嚣张。”
池青:?
“不过暂时不用季总出面。”范冬冬道,“你知道东方光吗?”
“知道啊,他之前那部《最后一刻》好看,首映我还去了。”池青说道,“怎么,你帮我接到他的新戏了?”
“也不算吧。”范冬冬解释跟他解释了一下。
东方光戏里一个小配角闹出丑闻,导演想换掉,那演员也是一度的,所以公司想尽量让自家演员去顶,让符合条件的都去试试。
那戏东方光是冲着拿奖去的,无论是制作还是热度都非常能打,就算只是个小角色也很多人争,对糊咖来说完全就是天降馅饼。
就连范冬冬接到消息的时候都忍不住犯嘀咕,觉得池青这运气也太好了,刚杀青就碰上这么个好机会。
池青又仔细问了一下。
工作内容也不麻烦,戏份在整部电影中都占不到五分钟,唯一的缺点就是要到省外去拍,可能还得在那边住几天。
要离开季燕诚,池青其实不大乐意,但也知道工作就是这样,他现在只是糊,等以后有了名气天南海北地跑太正常了,何况季燕诚平时也会出差,他们不可能一直腻在一起的,所以还是接下了这份工作。
转头他就跟季燕诚说起这件事。
季燕诚倒是不惊讶,只是说让助理给他定机票酒店。
“不用吧,都不一定能过。”池青解释道,“听冬冬哥的意思是如果能过,到时候就多呆几天,看看那位导演是怎么拍的,多学学总没坏处。”
季燕诚又问道:“需要帮忙吗?”
“什么?”池青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了,“没必要,要是过不了就当去玩。”
季燕诚想了一下,说:“不是旅游城市。”
“那也有好玩的。”池青弯起眼,“到时候给你带礼物呀。”
季燕诚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
因为是临时顶替的,剧组那边没给池青太多时间,确定要去后范冬冬直接定了当晚的机票过去。
像范冬冬说的,这角色虽然小,但起步高,是个很好的机会,来试镜的人还蛮多,他们已经算来得晚的了。
池青排到后头,也不着急,在片场溜溜达达到处看。
说是片场,其实是所中学,池青不太清楚剧情,估摸着这里拍的是主角过往的。
白倩香也是这么猜的,还说:“你可以趁脸还嫩,接两部校园戏。”
池青:“……你说得我好像再两年就不嫩了,我这次镜头少,勉强演演就算了,拍一整部有点为难了。”
白倩香撇撇嘴:“圈里三五十还在演高中的又不是没有,你在这个赛道已经算年轻的啦。”
池青:?
他被白倩香这种比法震了一下,甚至产生了一种要不真的趁现在去接部校园戏的想法。
不过这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抛到脑后。
这次试镜的角色是年轻时的男主,是个纤细又懦弱的Omega,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池青其实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演出那种感觉,甚至导演看见他第一眼也不太合心意。
池青乍一看的确像个纤弱的Omega,但却不懦弱,他看上去太精贵了,不像一个会被随意欺负的木头娃娃,更像一尊碰不得也不敢碰的玉雕像。
池青看导演皱眉摇头,也不紧张,乖巧地询问导演要演什么。
他们都是临时过来的,没看过剧本,顶多知道个简单的人设,剧情更是完全不清楚。
“就演一段被人欺负的剧情。”东方光指说了这么一句,但怎么欺负、欺负后是什么状态等等都没说,意思很明白,就是让他自己琢磨。
池青陷入沉思。
东方光见他眉头越皱越紧,很轻地摇了摇头,他身旁的人也说道:“这一看就是没受过气的小少爷。”
就在东方光准备出声换人的时候,池青却是动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蹲下,双臂紧紧抱住腿,眼神也随着他的动作变得黯淡,蒙上了一层恐惧和茫然。
东方光顿时眼睛一亮。
池青没有演太多东西,只是这样坐了一小会便站起身,原本无神的眼睛也重新点亮,朝东方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这样可以吗?”
活力四射,看上去跟方才那个缩成一团的模样判若两人。
东方光没有给他回答,而是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演。
“唔……猜的。”池青想了想,解释道,“我就觉得,他如果经常被人欺负,一定有过很无措、很绝望的时候。”
东方光笑道:“你学过演戏?”
池青摇头,想了想,又点头,解释道:“正在学,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东方光没说什么,只让他先休息会,等后面两个人试镜完会告诉他结果。
池青答应一声,跑出去跟范冬冬说了这件事。
范冬冬听他说起东方光的反应,顿时笑了,小声道:“那你机会很大。”
池青说:“我也觉得。”
范冬冬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池青答道:“没有为什么,因为我尽力了,所以机会很大。”
范冬冬无语:“那要没有呢?”
“那就说明有机会比我更大的人呗。”池青无所谓道,“下次再接再厉。”
范冬冬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说:“保持你这个心态。”
他还要再夸夸池青得失心不强 ,结果池青根本没打算听他废话,说完就扭头跟白倩香唠嗑去了。
过了没一会,东方光面完最后一个人出来了,等在外头的人立刻紧张地坐直了 ,一下把正在跟人闲聊的池青衬得像来玩的。
于是池青也跟着坐直了。
东方光看见,很轻地笑了一声,引得众人又紧张起来。
他没有卖关子,直接走到池青面前,朝他伸出手:“欢迎。”
池青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好耶!”
其他人见状神色各异,有难过的,有疑惑的,也有不忿的,但没人说什么,池青也不在乎他们的想法,问道:“什么时候开始拍呀?”
“就这几天,戏份不多拍很快,你先看看剧本。”东方光说着递了几页纸给他,其中两页还是故事梗概跟人设,剩下的才是剧本。
池青接过来大致看了一下,有个底后便看向东方光:“我先看看别人的戏。”
东方光自然没有意见,喊人送走其他试镜的便带上池青继续拍摄去了。
这个场景拍摄的是主角的少年时代跟多年后回来的学校的镜头,现在拍是后者。
主演叫张清竹,是个Omega,在国内拿过两个比较有分量的奖了,这两年正往国际发展。
看见池青来,他笑了笑:“他来演我年轻的时候?不合适吧。”
这话有太多解读的方向,但他语气温和,看上去也没什么敌意的样子,所以池青也拿不准他的态度,便没接话,而是乖巧地说了声“前辈好”。
东方光跟他熟悉,知道他的脾气,倒是没想多,答道:“他跟你年轻那会有点像。”
“什么年轻那会,我现在年纪也不大。”张清竹道,“我哪有这么好看。”
“我是说感觉。”东方光道,“晚点就明白了。”
“神叨叨。”张清竹摇了摇头,又跟池青说了两句话,让他好好演不用紧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是个非常和蔼的前辈。
池青乖巧答应,过了会很开心地跟范冬冬说张清竹人真好。
范冬冬道:“再好那也是影帝。”想巴结的人多着呢,态度那么好估计是觉得池青合眼缘。
不过后面那些话范冬冬没说,只是叮嘱他多跟人家学学。
池青答应下来,又跑回去看拍摄。
他们拍摄的地方是学校,没赶上寒假,平时怕打扰到学生,所以剧组只能趁着这几天学生有短假赶紧拍完,计划很赶,好在演员能力都在线,拍得很快。
池青跟着在旁边看,也没什么时间摸鱼,直到晚上回酒店才来得及跟季燕诚说一声情况。
季燕诚只回了个“嗯”,不变的冷漠,但还是让池青很开心。
毕竟以前他跟季燕诚没什么交集,出门连跟他报备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这已经算是进了大大的一步。
他看着屏幕上的回复,打下一句“你这次还来探班吗?”,但没有发出去,而是盯着那行字又看了一会,最终还是皱着眉删掉,继续跟他分享今天发生的事。
那个念头只是短暂地闪过,短到池青睡一觉就忘了,两天后季燕诚真的出现在片场时,他是真的懵了,甚至怀疑了一下自己那天晚上难道发出去但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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