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楚禾同程依依告别后回到了自己的越野车上,被她抛下的秦磊正百无聊赖的在副驾驶玩着手机。
“楚姐,我都要无聊死了,”秦磊用充满怨念的眼神盯着正在扣安全带的楚禾,“你干嘛不让我一起去啊?”
因为程依依对男性很排斥。
楚禾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启动了车子。
“楚姐,你怎么不搭理我呀,”秦磊还在喋喋不休,“你有问出什么吗?她跟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啊?”
楚禾摇摇头,却没有给秦磊一个眼神,只是专注的盯着眼前的路况,语气平淡:“什么都没问出来。”
“啊?!不应该啊!”秦磊的语气可就不那么平淡了,“姐,你就该带上我的,咱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一个劝解一个威逼,保证她什么都说了。”
楚禾这次实在忍不住了,转头瞪了一眼秦磊,还顺手给了他脑袋一下,直打得秦磊“哎吆”一声。
“程依依是受害者家属,不是犯罪嫌疑人,”她告诫还在抱头吱哇乱叫的那位,“我们是警察,不是□□。”
听了楚禾的话,秦磊有些蔫巴的在座位上垂着头,“那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呀?姐。苏晓月还没抓到,下一步毫无头绪呀。”
楚禾扫他一眼,看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谁告诉你没有头绪的?”
秦磊一下垂死病中惊坐起,差点要去抓楚禾握方向盘的手。
楚禾气得又给了他的头一下。
这次他没有再怪叫,只是摸着自己被打的脑袋“嘿嘿”笑,“所以你是有头绪了吧,姐。”
“对于下一步要怎么做我是没什么头绪,但对案情已经差不多明了了,”楚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通过询问来让秦磊思考:“你还记不记得程柯□□的伤?”
秦磊大力点头,脸皱都成了一团:“当然了,整个□□都被切去了,看着可疼了。”
“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什么时候...法医报告里说这是陈年旧伤了,但程柯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就医记录啊...”
楚禾瞥一眼秦磊,看到他那副傻样,不由得叹了口气:“程依依是程柯的女儿,所以我们可以将他受伤的时间缩短到近二十四年,对不对?”
秦磊先是点头,接着“嘶”了一声,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八卦兮兮的开口:“你说,这程依依会不会不是程柯亲生的?”
“不可能,”楚禾目不转睛的直视前方,“程柯跟程依依关系并不亲近,但在前些年就立好的遗嘱里还是把全部的遗产都留给了程依依,这就说明程依依是他唯一的血脉。”
秦磊“哦”了一声,八卦劲被抽走,无精打采的点头表示认同楚禾的话。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茶馆那次,那些人说苏晓月曾经是程柯的情人,但程柯在她老婆林雪云死后就跟苏晓月断了联系,”楚禾继续说,“我找人打听过,当年程柯对苏晓月很好,几次为了她一掷千金,还说过要娶她。很多人都以为他会为了苏晓月和林雪云离婚,所以为什么林雪云死后程柯不仅没有娶苏晓月,反而和她一刀两断了呢?”
秦磊恍然大悟,“你是说程柯就是在那时候受伤的?”
楚禾点头,接着又叹了口气:这么简单的问题秦磊竟然要她说的这么明白才能反应过来,那些侦探小说算他白看了。
“这件事牵扯的三个人,现在有两个现在都已经没法开口了,我们只有找到苏晓月才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楚禾无意识的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方向盘,“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就现在我们手上掌握的证据来看,苏晓月杀程柯的动机并没有杀沈安的那么强烈,可她却选择了第一个杀掉程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或许就跟当年那件事有关系。”
秦磊十分认同的点头,难得用脑子思考了一下,“如果是我要报仇,一定会先杀掉我最恨的人,沈安对苏晓月做了那么多畜生不如的事,还虐杀了苏晓月的妹妹,如果是我一定会先杀掉他。可苏晓月却选择第一个杀掉程柯,要知道这可能会让沈安变得警觉,给她后面下手增添难度。”
秦磊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得出结论:“所以程柯才是苏晓月无论怎样都必须要杀掉的那个!”
这次楚禾终于露出了个满意的表情,可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就听秦磊又若有所思的说:“可按照你之前说的那样,程依依是程柯死后最大的受益人,那么帮助苏晓月出国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她,甚至可能是她指使苏晓月杀掉程柯的!”
“别胡说八道!”楚禾很少这么疾言厉色,她甚至顾不上自己还在开车,转过头拧着眉怒斥秦磊,“你是警察,说话做事要讲究证据,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别人扣上这样的罪名!”
秦磊这次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缩起脑袋唯唯诺诺的认怂,而是梗着脖子声音也不小的反驳道:“我不是完全没有证据乱猜的!你去跟程依依聊天的时候,我打电话给郑浩然调出了程依依的档案,她从读初中就去英国了,一直在那里待到了硕士毕业,是近两年读博才去的美国。苏晓月当年也是去了英国,她们在英国时间是重合的!你不觉得这太巧了一点吗?而且苏晓月用的那个假名,你难道不觉得是照着程依依的名字取的吗?!”
楚禾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再说话,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这次响的是楚禾的手机,她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来,屏幕上的来电人显示是李锋。
楚禾接通后直接开了免提。
“李队。”她平静的叫了一声。
李锋那边却是十万火急,“你让顾予监控的苏晓月的手机开机了,信号定位就在老城区向阳路的巨峰大厦,我刚刚跟那边确认过了,他们说确实有个和苏晓月很像的的女人租用了三楼3203的舞蹈教室,我们现在过去,你和秦磊也直接去那边,一旦看到苏晓月就立刻实施抓捕!”
“收到!”楚禾应一声,挂断了电话,利落的打了方向盘掉头向老城区去。
“巨峰大厦的话,从我们这边过去比从刑警队过去要近多了!”秦磊计算了下路程,有些惊喜的说,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还在和楚禾争论不休。
楚禾打开窗户,把警灯装到了车顶上,拉响了警笛。
“坐好了。”
02
舞蹈教室的音响里放着飞雪玉花,曲调缠绵悲伤。白色的裙摆在旋转下如同一朵盛开的百合,淡粉色的水袖随着手臂轻折划出柔婉的弧度,墨色的发丝随着甩头的动作散开,淡淡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着。
沈安抱着臂站在舞蹈教室的另一端,满意的看着这如同仙子临凡般的一幕。
正跳舞的苏晓月脸上不施粉黛,却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沈安走到音响边大发慈悲的关掉了音乐,正跳舞的姑娘立马脱力的坐到了地上。
算上刚刚这一遍,她已经完全不停歇的将这支舞跳了二十九遍——沈安的规矩是他不将音乐停下来,她就得一直跳。
“累了?晓月。”沈安走到苏晓月的身边,蹲下身笑眯眯的看着她。
苏晓月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恶心又胆寒,她攥紧了铺开在地上的裙摆,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沈安笑得更加和煦了,他轻轻摸摸苏晓月的头,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慈父:“累了就休息吧,不过明天晚上的饭局我不希望看到你迟到,知道了吗?”
沈安的手还放在苏晓月的头上,苏晓月全身僵硬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沈安满意的笑了笑,手从苏晓月的脑袋上慢慢往下滑,拂过她的耳朵,又抚上了她柔嫩的脸颊,“我之前给你说过的程老板明天也在,你要让他记住你,迷上你,可以吗?”
苏晓月只觉得自己从头顶到脸颊都被一条毒蛇蜿蜒爬过,如果自己敢说出一个不字,这条毒蛇就会即刻绞死自己。她抿着红唇,轻轻点了点头,小声的说了一句:“可以。”
沈安更满意了,眼角的鱼尾纹都随着他的笑炸开。
他力道不轻不重的拍拍苏晓月的脸,然后起身离开了。
苏晓月注视着舞蹈室的大门打开又关上,听着沈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剧烈的心慌引发的反胃感在不被压抑后终于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让她不停的干呕起来。生理性的眼泪从她眼里溢出,最终她眼眶红红的躺倒,黑发如绸缎般铺开在深棕色的木质地面上。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舞蹈教室外的柳树吐出了新芽,苏晓月躺在地上侧着脸盯着窗外,右眼的眼泪流向左眼汇合,然后一起落进她耳边鬓间。
过了很久,久到她的眼泪都流干了,才从地上起来,像个机器人一样换了鞋子衣服,慢吞吞的走出舞蹈教室。
正值黄昏时分,街上车子十分拥堵,三三两两的初中生从她身边经过,手里大都拿着从小吃摊买的零食,有个梳马尾戴嫩黄色发绳的小姑娘不知道和同伴聊到了什么,笑的清脆悦耳。
苏晓月有些迷惘的看着她们充满朝气的样子,不由得开始回想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
那时候她和妹妹在孤儿院,穿着破旧的衣服,自己会帮院长做很多打扫的活计,每天都要给妹妹擦身喂饭,平常连一块糖都舍不得一次吃完。
可她那个时候并不感觉痛苦。
不知不觉,苏晓月已经走回了自己和苏钰租住的小公寓里。
开门的前一刻,她想: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被沈安的那副笑容迷惑,是不是可以过另外一种人生?
只可惜时间如同逝水,永远无法逆流。
钥匙轻轻转动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正对门的客厅里沈安请来照顾苏钰的保姆正给苏钰喂饭,电视机开着,里面在播苏钰近期很痴迷的《仙剑奇侠传》。
“姐姐!”苏钰一看到苏晓月就露出了笑颜。
苏晓月也笑了,她换下拖鞋又洗干净手,从保姆手里接过饭碗,侧着身子坐下熟练的给苏钰喂饭。
“姐姐,努最近有见到沈叔叔吗?他已经很勾没来看窝了。”苏钰嘴里还含着一口饭,有些口齿不清的抱怨着。
在她眼里,沈安是救她们姐妹于水火之中的大恩人,是慈祥风趣的长辈,也是一个值得孺慕的对象。
一旁的保姆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窥伺着苏晓月的神情。
苏晓月知道,她会把这个家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沈安。
“我今天见到他了,他说过两天就来看你,”苏晓月捏紧了手里的调羹,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先把饭咽下去再说话。”
苏钰神情激动:“真的?!”
苏晓月点点头,又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保姆:“你下班吧,刘阿姨。剩下的我来就可以了。”
已经年过半百的保姆有些局促的用双手在围裙上来回擦拭了一下,“哎”了一声应下。
等她离开后,家里就剩下了姐妹两个。电视机里这时候插播了广告,苏钰无趣的叹了口气。
苏晓月趁机把一口青菜塞进她的嘴里,引起她不满的“呜呜”声。
看着妹妹天真灵动的神情和鼓鼓的小脸,苏晓月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每次这种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还可以继续忍受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和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虐待。
“小钰..”
“小钰!”
戴安娜喊着妹妹的名字从梦中醒来。
卧室里拉着窗帘,一片漆黑,她惊疑不定的环顾着四周,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英国的公寓里。
客厅里突然传来钢琴声,是程依依最喜欢的那首《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
戴安娜飞快的起身,顾不上穿鞋子,跌跌撞撞的跑出卧室。
不大的客厅里,程依依穿着黑色的裙子坐在那架钢琴前,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游走,动人的旋律倾泻而出。
戴安娜靠在墙边痴痴的凝望着程依依,如同一个长久被关在黑暗里的人终于见到了天光。
旋律愈发的平和,戴安娜慢慢闭上眼睛,仿佛多年不堪的过往在此刻都变成了挥之即去的噩梦。
可忽而,平和的曲调又毫无征兆的变得急促起来,戴安娜睁开了眼睛,程依依也在这个时候看向了她。
眼神里带着期待和鼓励。
戴安娜的眼泪几乎要流下来,迎着那样的目光,她穿着睡裙轻轻踮起脚步入客厅,庄重的样子如同正步入她人生最盛大的舞台。
程依依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着,如同戴安娜此刻翩然的舞步——她跟随着钢琴的旋律跳的酣畅淋漓,仿佛终于从茧里挣脱出来的蝴蝶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飞翔。
恢弘的旋律最终落幕,两个人在光线有些昏暗的客厅里对视,情愫在骤然静默的空气里暗暗流转。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惊雷,程依依看一眼窗外阴沉的天色,从钢琴前站起身,裙摆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她走到柜子旁,从里拿出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
戴安娜跟在她旁边拿了开瓶器和醒酒器。
她从程依依手里接过酒瓶,用开瓶器熟练的拔出了软木塞,暗红色的酒液被她倒进醒酒器里。
程依依一手拿着两人的酒杯,另一只手牵着戴安娜睡裙的袖口,两个人走到窗边,在厚厚的地毯上东倒西歪、毫无形象的席地而坐,窗外乌云密布,显得草色都是深绿,显然是在酝酿一场暴雨。
这里是东米德兰兹郡的林肯市,是一个阳光和雨水都很充沛的地方,程依依和戴安娜就这样喝着红酒懒懒的坐在窗边的地毯上,短短十五分钟就见证了急风骤雨到阳光明媚。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手却紧紧牵在一起。
此刻苏晓月看着窗外,闪着警灯鸣着警笛的黑色越野车停在大厦底下。
可她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独属她和程依依的月下花前。
如今她们缘分已尽了,那么她服下的毒药,就是送程依依最后的礼物。
舞蹈教室里响起了坂本龙一的《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是苏晓月拿自己的手机播放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跳舞了,还穿着不合适的毛衣和牛仔裤,可多年的功底让她的舞步依旧灵动舒展,飞舞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好像也在发着光。在尽情的旋转中,她仿佛又看到了坐在钢琴前的程依依,她打着卷的长发散在身后,回头望向自己时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笑容温柔甜蜜。
昔日的爱人只能通过幻觉再见,可苏晓月却觉得万分满足,她神情温柔愉悦,隔着几年未见的时光,她试图对程依依露出最温柔的笑容,展现最动人的舞姿。
可渐渐的,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身体里巨大的痛楚让她再也支撑不住,她急促的喘息着,曾经翩然的舞步变得踉跄,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
可她还是咬着牙坚持着,想要把这支舞跳完。
舞蹈教室在这时候被人破门而入,刚刚从越野车上下来的那一男一女拿枪指着自己,嘴唇一开一合。
可苏晓月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她整个人都在剧烈的发抖。
“苏晓月!把手举起来!”秦磊举着枪又一遍警告。
楚禾看出了情况不对,她收起了枪,径直走向了已经有些摇晃,站立不稳的苏晓月,又高声告诉身后的人:“打急救电话!”
秦磊这才发现苏晓月的状态不对劲,他赶紧应了一声,一手举着枪一手拿出手机拨号。
楚禾三步做两步在苏晓月倒下的那一刻扶住了她。
这个昔日让人见之难忘的美人此刻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诡异,身体也剧烈抽搐起来。
“苏晓月!苏晓月!”楚禾把她的上半身揽在怀里,焦急的叫着她的名字,不希望她失去意识。
可她的眼神却仍然在慢慢涣散。
秦磊那边打完了急救电话,也赶紧跑了过来。
“她是服毒了吗?”他跪坐在楚禾身边打量着苏晓月的惨状,眼里流露出浓烈的不忍。
楚禾正要开口,抽搐不止的苏晓月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声音很小还有些断断续续的开口:“我..我杀了..程..程柯和沈..沈安。”
她在仅剩不多的意识做认罪的自白。
楚禾抿着唇,手微微发颤,她回握住苏晓月柔软的手,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这个濒死的可怜人。
“我知道了。”她温柔的注视苏晓月。
“我..恨他..他们。”苏晓月有些口齿含混的继续说,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努力——努力在自己死前全部包揽下杀人的罪行,“如..如果你,你不抓..那些人..我..我也会..杀掉..他们。”
楚禾知道她所说的“那些人”是指虐杀苏钰的那群人。
“嗯,我知道。”楚禾依旧温柔的回应她,揽着她身体的手也开始像母亲哄孩子睡觉那样轻轻拍着她。
这样缓和的拍打似乎真的缓和了苏晓月的痛苦,她虽然仍然呼吸急促,表情痛苦,可抽搐慢慢停了下来。
楼下传来刺耳嘈杂的声音,是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看来李锋他们也到了。
秦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在心里宽慰自己:现在医疗技术发达,就算服了毒应该也有抢救回来的可能。
可就在这时候,本来安静躺在楚禾怀里的苏晓月突然有些神智不清的咿呀了几声,她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方向,里面如泣如诉的痛苦不再,反而迸发出喜悦:“咿—咿—”,她口中含混不清的念着,接着就是两下轻微的抽搐。
楚禾抱着她,感受到她整个人突然软了下来。
像是一场雨落地变成一滩死水,再没有一点僵硬的抽搐和挣扎。
楚禾眼神迷茫了一瞬,接着晃了晃怀里女人,“苏晓月,苏晓月。”她轻轻叫了两声。
对方眼睛依旧睁着,可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息。更不会回应她。
秦磊不可置信的将手按上苏晓月颈侧的脉搏。
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搏动。
苏晓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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