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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拾贰月

(一)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自冬宴一事过后,南州回归了久违的平静,与之相反,年关将近,妖魔忽然变的异常活跃,祸及全国各地,上下无不陷入紧张中。即便各地皆有驻军,捕快,但面对妖魔,仍显的无力,此时一派祥和的南州倒是成了异类,很快引起了朝堂的注意。

祈弘义便趁机大力向皇帝推荐了祈愉,这只老狐狸也知他这幼子无心庙堂,必不会为考取功名花心思,此番有这样一个良机,不抓住未免可惜。

皇帝得知南州正是有祈愉主持才能屡破大案,斩妖除魔,龙颜大悦,当即召祈愉进京,下令成立真武司,府邸便选在大理寺侧,由祈愉担任真武司郎中。

祈愉也是聪明人,一下便明白了皇帝用意,当下便称南州能太平,非他一人之功,请求再调邓威与郭六二人同去,皇帝一并允了封邓威为司正,郭六为评事。

祈弘义对此很满意,正要告退,却又发觉祈愉犹豫不决,似是还想说些什么,皇帝也注意到了,问道:“祈卿还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回陛下,实则微臣也无斩妖之能,在南州时,全凭当地一位修士相助,如今真武司成立,臣亦想邀他来,只是他出身……”祈愉对曰。

“既是贤才,朕自然来者不拒,出身布衣又如何。”皇帝二话不说,又擢升了沈练一个主簿的官职。

“谢陛下。”祈愉得了皇帝允诺,松了口气,便与祈弘义一道退下,往祈府上去了。

“这修士,又是哪一位?”行在路上,祈弘义忽然问道,实则他也是好奇,他知道自家这儿子喜欢一名男妓,甚至为了他追去了南州,本以为成立真武司,他会邀那芮鸣前来,但未料到,他的确是要求带位布衣,人却是换了一个,这如何不让祈弘义好奇。

“是仁沧县水镜轩掌柜,名唤沈练,在南州助我颇多,也数次救我性命。”

“哦?”祈弘义眯起眼,心中更生兴趣,“如此救命大恩,必须登门拜访谢过。”

祈愉没有多想,下意识的表示了赞同,祈弘义便借着宣旨的名头,跟着祈愉去了水镜轩。

这突然造访,也让沈练一惊,尤其是祈弘义带的礼,更让他惶恐。

那是一柄玉尺,看上去是青玉质地,上头雕了一只似龟又非龟的动物,沈练只一眼便知是件上了年头的古物,如此重礼,他自不敢收了。

“沈掌柜救犬子这大恩,再推拒这点薄礼,传出去老夫也让人笑话。”

“这玉尺太过贵重,实在受之有愧。”

“老夫拿出这玉尺,自然也是有私心的。”祈弘义见他不收这礼,当下又生一计,“圣上成立真武司,处理全国妖魔之乱,犬子有几斤几两老夫心里也明白,到时还需沈掌柜照拂一二。”

沈练被他这话一堵,进退两难,只得连声称谢,收下了礼物。

“祈大人有所不知,草民先前受伤未愈,现在恐怕也难帮上什么忙了。”沈练思考片刻,仍是如实说了。

“沈掌柜过谦了。”祈弘义似乎十分欣赏沈练,谦逊淡泊,比那风尘中人好上太多,他不由在心中评价。

却说另一边,得知祈愉要升官,与之相熟的夜冥烟也是差人送了些礼,祈愉便借机邀了邓威、郭六,又请了沈练一道在宿紫楼小聚一下,也算饯别。

沈练心里不情愿,但收了人家父亲的大礼,又有祈愉上门相请,也不便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分别总是最难言的,席间气氛有些沉闷,谁也不愿最先开口。

“夜掌柜从京城来,可有再迁回京城之意?”最后还是祈愉先开了这个头。

“京城吗?倒也不是不可”夜冥烟放下酒杯,“怎么,祈公子是担心回京后芮鸣变心么?”

若是以往,夜冥烟如此调笑,芮鸣必会不好意思,但这次他却似乎换了个人一般,冷嘲热讽道:“祈公子恐怕早就对我厌倦了,正好借着机会摆脱。”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皆有些吃惊,再一细想,似乎自那回从清中山回来之后,芮鸣身上便起了一些他们不了解的变化,以往的芮鸣似乎更为矜持,而如今的他好像变得情绪外露了。

沈练皱了皱眉,他清楚知道那晚发生之事,也知芮鸣因何而变,但正因知晓,他才越发自责,若非那日入山时他未保护好芮鸣,或是那日他能劝阻芮鸣入山,便不会害他着了那修罗者的道。

与仙道不同,修罗者更提倡遵从本心,释放本性,被灌注了力量的芮鸣无疑是被放大了心中的**与负面情绪,才变成了这样。

当然其他人是不知道他的想法的,他也不愿让他们知晓。

“怎么会,若我有这样的心思,便不会问夜老板是否愿意来京城了。”祈愉坦然道。

“那你往真武司任职,为何偏偏带上了沈练?”芮鸣的话语依旧尖锐,甚至已不再使用敬称。

祈愉这才明白他是吃沈练的醋了,苦笑道:“处理这些妖魔的事情,还需沈掌柜这位高人相助,如此危险,我怎能让你去?”

芮鸣却依旧不依不饶,道:“我今日已不同往昔了,也可对付那些妖魔,何况沈掌柜不是受伤未愈吗,还是让他好好休养吧。”

芮鸣的话中带刺,沈练倒是不在意,他反倒觉得芮鸣说的有些道理,他现在的状态确实很差,或者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成为拖累,况且,他也实在是不想插足祈愉与芮鸣的感情,他本意便是要给芮鸣让道的。

但要他留下不去京城,他亦是有些忧心,一来他怕祈愉受到针对难以应付,二来他也担心芮鸣误入歧途,修行之路十分艰险,一不小心便会被心魔吞噬,他也不愿见到这样的事发生。

“芮鸣公子说的有理,我确实无法长时间外出。”沈练淡淡道。

见他一味退让,夜冥烟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俩同去,都去真武司,我这宿紫楼也关停了,反正也没什么人了。”

芮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老板还在这,他也非什么自由身,当下便闭了嘴。

“夜老板,我能否先为芮鸣赎身?”

“祈公子是忘了先前的约定了吗?一年之期可还未到呢。”夜冥烟慢条斯理道。

祈愉语塞,忽听他又道:“但我也非不通情理之人,借你用用也不是不行,正巧我也体验够了。”

“体验?”

“先前一直想体会一下,一位老友当楼主的感觉,才开了这家宿紫楼的。”夜冥烟解释道。

“这话你可别让楼主听到。”沈练连忙给夜冥烟斟了一杯酒,示意他不要再讲。

夜冥烟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席间又陷入了沉默。

(二)

夜冥烟却也未遣散众人,而是唤了一位老仆代管宿紫楼,自己带了两位侍候起居的侍女随着几人往京城去了。

沈练也是死缠烂打的说什么喜欢府上美食云云,硬是住在了夜冥烟买的宅院内,倒是芮鸣这个编外住进了真武司,邓威和郭六对此颇有微词,认为这举动对沈练来说非常不公,在这件事的处理上祈愉多少有些因私废公了,但两人也只敢在背地里说说,毕竟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从清中山归来的芮鸣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他就像是被替换了个人一般,行为举止都十分怪异,邓郭二人私下议论时,也约定了需提防着他些,邓威更是在心里盘算着改日私下拜访沈练问个究竟。

却说真武司成立后,祈愉便立刻带着几人奔赴各地处理事件了,应了江临节度使祈弘义邀请,他们第一站便往其辖下湖保县而去。

近期,湖保县中数个村落接连发生闹鬼事件,闹鬼这事说大也不大,但怪就怪在,对这**民们的描述大相径庭。

有的说这鬼帮家里干了活,拉了磨,是好鬼,有人却说这鬼偷了家里的东西,是恶鬼,又有人说这鬼在家中为恶,四处破坏,是他们邀了当地的法师设坛做法才将此鬼驱赶。

但所幸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只是少许财物损失,但终究是弄得人心惶惶。

祈愉到时,当地县令早在城门口迎接了,见着祈愉便是一通恭维奉承,一点正事不说,直到祈愉挑明了来意,这才让师爷讲述了事情经过。

“这么看来,这鬼似乎没什么坏心。”祈愉思索着。

“鬼还分好坏?”县令道。

“那自然是有的,如你这一只,虽四处作乱,却未伤一人……”祈愉说着,下意识看向沈练想征求他的意见,一转头却发现,沈练并未理睬他,只是兀自和邓威在交流着什么。

祈愉轻咳了一声,两人这才齐齐望向他。

邓威会意,道:“不如去村里走访一番,应该能有个结果。”

县令还想留他们吃饭,却被祈愉推拒,说是现在妖祸四起,实在不能再在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上浪费了时间,县令被他说出了一头的冷汗,连连称是,忙令师爷写了报官村民的姓名地址,恭恭敬敬将几人送出了县衙。

远离县衙,祈愉立马换了张脸,带着四人熟门熟路地进了家临湖酒楼。

“今日急着赶路,一直未歇,先在这吃顿饭再去调查也不迟。”祈愉说着便叫小二来点了些菜,又令他上壶好酒。

“祈兄方才对县令可不是这么说的。”沈练道。

祈愉轻笑几声,却不解释,他拒绝的理由,几人也是心照不宣。

“从这鬼的行事中,我觉得他不似先前南州遇上的那几位,或者抓住了可以先与他谈谈。”

“祈大人想与之谈什么?”邓威问道。

察觉邓威的称呼中带了些别的情绪,祈愉皱了皱眉却未点破,道:“想问问他可否成为我们的助力。”

“原来祈兄打的是这个主意。”

“云溪认为不妥吗?”

“此计确实不错,但是祈兄算错了一点。”

“哦?”

“一般的鬼怪可入不了京城,那可是龙脉,大妖亦不敢随意来去。”沈练解释道。

“难怪各地皆有妖魔作乱,京城却能保持平静。”

二人对话时,邓威不知为何看向了芮鸣,但只是瞥了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沈练道。

“或可将其留在湖保县,护佑一方平安。”祈愉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征求几人意见。

“却也是一种选择。”沈练难得地表示了赞同。

酒足饭饱后,几人便往最近的如方村去了。

此处村民郝兴生正是那第一位报官之人。

郝兴生穷苦出身,平日里靠着种田为生,没什么特别之处,住的也只是小小平房,家中几乎可说是家徒四壁了,见着祈愉,他有些紧张,小老百姓平日里见个捕快都是战战兢兢的,更何况是京城来的大官,更是讲话都不太利索了,断断续续的描述了几遍,才将事情的原貌说明。

大约是初六那日,郝兴生煮了些米,便下地去干活了,等他回到家中,煮好的饭却不翼而飞了。

他心道莫非遭了窃贼,但转念一想,他一贫如洗,怎会有如此蠢贼前来光顾?来就罢了,不图别的,只偷他一碗饭,十在怪异。

他那日未放在心上,但同样的事情第二天却又发生了,郝兴生觉得怪异,初八时他装作出门,却躲在窗口偷看,不多时,他家屋门被人推开,但他竟未看见一人!

紧接着,摆在灶台上的饭,竟自己减少了,好像有一个看不到的人,不请自来走进了他家,吃光了他煮好的饭。

此情此景看的他起了一身冷汗,认为是家中闹了鬼,慌忙去县衙报官,但县太爷似乎对闹鬼一事嗤之以鼻,倒是在场的另一位老爷,对此有些兴趣,那位老爷还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往饭里下点砒霜,或许那鬼吃了便不敢来了,他回家后便照做了,果然初九后,那鬼吃了掺着砒霜的饭,此后便不再来了。

“那位老爷长什么样?”祈愉问道。

“穿着华贵,一看便是个大人物。”郝兴生七手八脚地比划了一通,祈愉心下了然。

“能出这种馊主意,果然是他。”

“可是节度使大人?”邓威问道。

“必然是他。”

“能想出如此计策,又如此果决,不愧是祈大人。”

“但砒霜竟能驱鬼?”

“说明这鬼的确很弱,且……”沈练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出了声。

“如何?”

“或者他,有些蠢。”

(三)

祈愉几人又赶往另一个村子,见了说鬼乃是好鬼的那两户人家。

其中一个叫田满的,热心地请他们入了屋内。

田满家也不富裕,但至少生活是无忧的,三间小平房,一个院子,院中是水井和石磨,旁边还种了些花,只可惜现下是冬日,仅有一枝腊梅仍开着。

堂内设有佛龛,祈愉一进屋门便闻到一股清淡的檀香。

“我们一家一向虔心供奉,只望佛祖保佑。”见祈愉目光落在佛像上,田满开口解释道。

祈愉点了点头,进屋坐在上手位置,道:“说说那晚状况吧。”

“回大人话,小人依稀记得那日是初九,深夜里小人起夜去方便,便看见院中无人,石磨却自己起了起来,可帮我们磨了不少,这定是佛祖显灵,遣了一位天将来,帮助小人。”

祈愉听罢不置可否,只是又去石磨处看了看,便赶往下一家。

这一家的说法与田满差别不大,唯一的区别便是,此人乃是听了田满所说之事,主动将家里石磨放置妥当,等着这鬼上门干活的。

问他话时,那位村民满口的佛祖显灵之类的话,祈愉挑了挑眉,心知是问不出什么了。

“这么看来此鬼确实不坏。”郭六道,“何以第三个村子的村民却说他作祟。”

“卢南村孙淀和王旭,离此地不远,直接去看看,不耽误时间了。”祈愉道。

几人又是马不停蹄的往卢南村走,这样连续的赶路,对常年办案的邓威而言可说是家常便饭,但对一向不喜外出的芮鸣而言,便有些使他不耐烦了,虽未明说,但他脸上已显出几分不悦来。

与先前几户人家不同,孙淀家是富户,迎接祈愉时甚至是备了上好的茶汤,又命婢女焚了香,取了糕点,才端坐起身,开始讲述。

“祈大人,草民不知其余几户是如何说的,单说草民遇上之事,实在难以相信那鬼没有坏心。”

“他做了什么?”祈愉问道。

“有时是挪动家里一些物品的位置,有时是打破家中窗户,有时是惊吓家中女眷,这些皆有可能是我多想了,但这鬼行事愈发恶劣,有一日甚至打碎了祖上传下的一只大瓷瓶……”孙淀说到这,露出了肉痛之色,“不得已我只能请了法师开坛驱邪,好在那鬼吃了贡品,便似乎是离去了。”

“吃了贡品?”

“也不确定是否是那鬼吃的,贡品便摆在台上,但过了一晚全都消失不见了。”孙淀如实答道。

“王旭家似乎也发生了相同的事,你可知细节?”祈愉又问。

“知晓一二,他家的情况与我家没什么差别,那法师也是我介绍与他的。”

“哦对了,你家这鬼是几时来的,又是几时走的?”祈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道。

“大约是这月的十五来的,十八那日后便再未出现过。”孙淀也是个机灵人,他明白祈愉想知晓什么,又道,“十九时候,那鬼便去了王旭家。”

“哦,是这样,本官知道了。”祈愉装模作样的对孙淀嘱咐了一番,大致意思便是不要在外面胡乱说云云,孙淀自然满口答应。

出了孙淀家,祈愉就在村头找了个小茶摊落了坐,再要了壶茶。

“说说你们的看法。”这一次祈愉没有先一步说出自己的推测,而是看向邓威与郭六问道。

“在这三个村内作祟的应该是同一个鬼,他挨个村游荡,从几户人家撞鬼的日期便可以看出。”邓威道。

“我觉得那鬼只是想要吃贡品,但他实在太老实,想了很多法子都没有成功。”郭六做出了大胆的推测。

“鬼也会替人干活换吃的吗?”芮鸣对此嗤之以鼻。

“这回小郭或许误打误撞猜对了。”祈愉摩挲着下巴说道,“他帮助村民应该并非出于本意,只是凑巧,他想要惊吓的那两家都信佛,见到家里的磨自己动,不思是鬼,反而认为是佛祖显灵。”

“这鬼真这么……老实?”邓威犹豫片刻,还是没把那一个傻字说出口。

“或许呢,人有好坏,鬼大约也是有的吧。”

“这该如何处置?”

“把他找出来教育一番便放走吧,也不是什么恶鬼。”祈愉说着看向沈练,“云溪能否找出他来?”

“这大约是只饿鬼,只要摆供桌,放点食物,应该就能引出来。”沈练道。

“择日不如撞日,便在今夜设局吧。”

祈愉按沈练的描述借了张桌子,又要来了香炉与檀香,在村中饭馆买了些菜,便在卢南村口做好了布置,待到夜深人静,他便点上了香,与四人一道找了个树丛蹲守。

“这能骗他上钩?”邓威一脸难以置信。

“或者他便是这样一个老实鬼。”祈愉道。

不多时供桌上的食物竟真的在自己变少!

“来了。”祈愉一挥手,四人便冲出树丛,将供桌团团围住。

鬼一受到惊吓,想逃跑时,却发现自己双腿被禁锢在了地上,一把玉尺插在他身旁地里。

“为何作祟,从实招来。”祈愉摆出凶狠的表情,瞪着那鬼。

谁料那鬼真被他一活人吓得一激灵,一五一十全招了。

果如沈练所说,这是只饿鬼,死后一直吃不饱,一日行至郝兴生家,见着他摆在灶上的饭,因为太饿便吃了,之后一日仍旧如此,直到从那饭里吃到了砒霜,他才知郝兴生不欢迎他,便自己离开了,此时他遇上了自己生前的一位好友,那位好友死后竟吃得珠圆玉润,他一惊之下寻问朋友才知,他是靠惊吓村民,以此换取供品,他听了心里痒痒,当晚便去了户人家,想拖动磨盘来制造恐慌,未料到这户人家根本不怕,他白白给人家拉了一晚的磨,第二日他又换了户人家,又是干了一晚的白工,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的他,又换了个村头来到了卢南村,这一回终于如愿吃饱了饭,结果没吃几顿便被祈愉他们抓了。

这鬼说到后头,可谓是声泪俱下,听的人不由要起了同情心,小郭捕快的眼眶都湿润了,显然是没有想到做鬼也这么难。

“但惊扰百姓便是错的。”祈愉依旧板着脸教育道,“你若是饿了,可以做一些工作来换取食物,比如为我办事。”

见那饿鬼有些意动,祈愉又道:“你也不必急于回答,我给你一次的机会考虑,明日给我回复即可。”

那饿鬼听罢连连点头,祈愉向后退了一步,示意可以放人了,沈练这才收回玉尺,让那鬼离开。

“事情解决了,时候也不早了,便歇一日,明日再往节度使府上禀报吧。”祈愉见事情已了,便带头回了驿站。

这一夜无风,街上静得可怕,一道人影悄然离开驿站。

饿鬼思考着祈愉的话,他死前便是个老实人,没什么花花肠子,对祈愉的提议自然大为意动,但他被骗多了,也有些怕,想着往县里找朋友商量一下,便趁夜来了。

路过驿站时,他心中警兆突生,他看见前方的阴影里,似乎有一道人形轮廓。

那是个人?饿鬼不确定,但鬼若不现身,活人是看不见鬼的,想到这里,他便不怕了,依旧想着事往朋友住处去。

路过那团阴影时,一只白晳修长的手,忽然扼住了他的脖子。

饿鬼吓得奋力挣扎,但却无法挣脱那只手的控制。

他拼尽全力扭过头,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美丽却透着病态的脸,他见过这个人,当时祈愉与他谈话时,这个人便立在祈愉的身旁。

“你……”饿鬼惊讶的说道,“你和祈大人……”

“有了力量之后,忽然觉得过去追求名利攀附祈愉,真是愚蠢。”芮鸣微微勾起唇角,“在京城时,我可从未遇见过他。”

他说着像是想起了某件事,又道:“或者也是某个妖怪借了我的外表吧,可怜祈愉那傻子分不清人,一直在讨好我。”

他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饿鬼听不明白,但他觉得这个人已经疯了。

“其实装作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实在是很累,也很让我恶心,如今对他这样一介凡人,我更是没了兴趣。”芮鸣说着,将饿鬼拉至身前,他的瞳孔中似乎染上了血色,“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若答对,我别放了你。”

“您……您说……”饿鬼颤抖的回答。

“如今的我假作吃醋,让祈愉带上我,你猜是为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饿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疯子交流,但他却又无法逃离。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机会,那一天那个男人说沈练受了重伤。”那日在清中山上,芮鸣虽然被厚茧包裹着,但他并未失去意识,他听到了外面的一切,“真想尝一尝它他的味道。”

芮鸣说着在那饿鬼错愕的表情,将他塞进了嘴里。

“你知道了这些,还觉得自己能够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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