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少有鬼怪敢在正月里闹事，因而真武司这几人得以过了个好年，享受了些清闲的日子。
近日风平浪静，让四处奔波忙碌了一整月的几人都有些无法适从，放不下心的邓威还是隔三差五的带着郭六巡夜，有时沈练也会加入他们，但沈练上次在南州似乎是真的受伤颇重，每回巡完街，总是满脸的疲惫，之后也要歇几日才能缓过来。
今日是十四，再过一天便是元夕了，因着妖祸四起，皇帝决定在这一日亲身前往平年寺为苍生祈福，为防止意外发生，护卫将军邀请真武司共同巡查。
事关重大，祈愉亲率了邓威与郭六前去巡夜，他本想劝沈练别去的，沈练却坚持要一道，到是平时很积极，恨不得与祈愉绑在一起的芮鸣找了一堆托词给回绝了。
十四日的月已经很圆了，因时至子时，街道上早已无人，今夜无风，更显的这皇城内安静。
“云溪兄不是说过，京城内难有妖魔，就算巡夜，抓到的也是人吧。”在沈练的要求下，郭六也不再喊他沈掌柜了，走在巷道间，被四周氛围闷的发慌的他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再加上是正月，敢出来的就更少了。”沈练应道。
四人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的闲逛，这种感觉在诡异间掺杂了点和谐。
忽然一声细微的猫叫传入耳中，周围太静了，这声猫叫又太过于突然，使的较为胆小的郭六被吓的一哆嗦。
“瞧你那出息，一只猫就给你吓成这样。”邓威笑道。
“不是……人……人人……”郭六颤抖着指向不远处的巷口，邓威转过头一看，却什么也没见到。
“你别慌，慢慢说。”
郭六深呼吸几次，才恢复过来，说道：“那里站着个人，不是猫，是个人。”
祈愉闻言立刻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跑到巷口，便又立刻停下了脚步。
巷子深处真的站着一个人。
猫是真的，人也是真的，小郭捕快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那个男人手里抱着一只白猫，正站在巷尾注视着他们。
“什么人？”赶来的邓威三人也见到了他，出于捕头的习惯，邓威下意识脱口而出。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着走向他们。
借着月光，四人看清了他的样子，五官十分精致，但皮肤呈现出了一种不正常的苍白，更为诡异的是他的右脸上有个大到夸张的蝴蝶花纹，妖异的蓝色蝴蝶使他整张脸显的鬼气森森。
他披散着银白色的长发，穿着件黑色长袍，怎么看都不似一个活人。
“说好了妖怪进不了京的呢？”郭六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说的是小妖怪，你看这一位像吗？”沈练凑近他耳朵小声道。
“也对，他这样的看着就很厉害。”
“冥府出了问题。”那个男人就好像没有听见他俩的窃窃私语一般，自顾自说道，“我来告知你，找到‘戮天’了。”
夜冥烟的私宅，似乎成了真武司的第二办公地点，沈练没有邀请那个男人前往真武司，而是领着他往坊间走。
男人似乎是个不爱说话的，只是抱着他那只白猫，沉默地跟在四人身后。
“那个人……他是人吗？”祈愉小声问沈练。
沈练摇了摇头，道：“我与他也不熟，对他的了解很少。”
“夜老板知道的多吗？”
“他是个很神秘的人。”沈练想了想，又补充道，“他将自己藏的很深。”
深夜造访，夜冥烟却也不意外，反倒是见到男人时，他显然是吃了一惊。
“明十？”
“是我。”
夜冥烟看向沈练，那眼神分明是在问他怎么来了，沈练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出什么事了？”夜冥烟问道。
明十似乎有重要的事要说，但他只是看着祈愉三人，迟迟没有开口。
“这位是真武司郎中祈愉，另外两位同属，这一位是司正邓威，另一位是评事郭六，都是可以信任的。”夜冥烟明白他的顾虑，虚指了一下三个，简单做了介绍，“这位叫明十，是冥府的守关人。”
明十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出来：“有人从‘雒’与冥府相接的地方用‘戮天’将‘天幕’捅破了，诸多魂魄从裂缝出逃，其中有恶魂与混沌，我是来告知你们的，接下来我要去斩杀他们。”
“不如我们一起行动？”祈愉道。
明十沉默地看向他，就在他以为要被拒绝时，却听明十道：“可以，但我需要先做些准备。”
“准备武器吗？的确，杀鬼需要兵器，我们是不是也该准备些武器？”郭六接话道，显然以他的脑容量只能进行这样的思考了。
“我得将它送回去。”明十举起了怀里的猫，猫咪凝视着郭六，这只白猫的曈孔，竟然是如夜一般的漆黑，“这是一只白猫，可不能沾染其他颜色。”
郭六打了个寒战，心道这不愧是冥府来客，浑身透着股鬼气，连养的猫，看久了都有些渗人。
“明日酉时见。”明十留下一句话，便推门离开了。
“时候不早了，明日还有护卫工作，我们也就此别过。”祈愉见明十离开，也向夜冥烟道了声别，便率邓、郭二人回真武司去了。
待众人皆散去，夜冥烟这才收起脸上玩笑之色，指着一旁凳子道：“坐。”
待沈练坐定，一道如墨色般的结界便将两人包裏。
“‘戮天’被偷，虽然也和天宫鼓吹有缘人得之有关，但能拿到它，便证明了‘业’有内鬼。”夜冥烟淡淡道。
“你怀疑明十？”
“普通的内鬼即便有‘戮天’，能把那些东西都偷个遍吗？”
“不是什么人都能使用‘戮天’破开空间的，但除我们七个外，却仍有不少人能做到。”沈练显然不是十分认同他的观点，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明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愿意去相信这个人。
“明十是我们七个当中最神秘的，其他人，即便是那头脾气古怪的龙，偶尔也会参与我们的聚会。”夜冥烟说罢，微微眯起了眼，“只有明十，他几乎没有离开过冥府。”
“而这一次他偏偏是出现了，为什么？”
（二）
白诏城被峡谷包围，又位处山阴，本便有鬼城之名，相传此地为人界与地府的交界处，有无数关于鬼门的传说故事。
当地的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日这样的传说会变成现实。
元夕当日，白诏大乱，无数恶鬼涌上街头，镇民无不惊骇，四处逃散，一些走的慢的，很快便被鬼潮吞没，这无疑是狠狠给了往寺里祈福的皇帝一巴掌。
皇帝丢了面子，自然是怒极，当下便要派祈愉率一千禁军前去剿灭恶鬼，吓的祈愉连忙搬出老爹，与祈弘义一道好说歹说，才让皇帝绝了这派人去送死去念头。
他这边刚回真武司收拾东西，那边沈练便差人来传消息说明十到了，祈愉心中道了声巧，让传话的带去了回话，请沈练也收拾下物什，稍后便在城门是汇合，立刻去往白诏城。
白诏城位处偏远，即便一刻不休，祈愉想到那，也需五日时间。
“等我们到时，白诏恐怕真成了鬼城了。”祈愉叹气。
“不如试试缩地法？”沈练提议道。
“此法可行。”明十表示了肯定，接着二人的目光齐齐投向祈愉，似乎是要他来拿这个主意。
“如何施法？”祈愉问道。
“就我们六人丢下辎重前去，马车之类都留在此地。”沈练道。
“多久能到？”
“片刻。”沈练说着冲他眨了眨眼。
“好。”
见祈愉答应，沈练第一个跳下了马车，转入了一旁竹林里，见此，余下五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那便麻烦云溪施法了。”
“非也，施法者并非我，而是他。”沈练说着指向了明十，后者也未反驳，只是默默抬起了左手，衣袖滑下，祈愉见到了他隐藏在衣服中的手上，是大片火焰形状的纹身。
“但在施法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沈练忽然一把握住了那只手，“明十，不要骗我。”
“好。”
“烟要我问你，为什么没有阻止那个人捅破‘天幕’。”
与沈练那双隐隐透着七彩色的眼眸对视良久，明十淡淡道：“溪，这便是你想问的吗？”
沈练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般，慌忙移开目光，道：“你先回答我这个。”
“我答应了不骗你，因而不可说。”
“为何……你给我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沈练犹豫再三，还是将困扰他最深的那个问题说了出来。
“或者有一天，你会明白。”
问出的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沈练却有一种异样的安心感，他松开明十的手，低声说了句：“开始吧。”
明十没有多言，他左手上的纹身竟真的化为一道火焰，在六人身周画了个圈。
“闭上眼，向前走一步。”跟随着他的指令，祈愉闭上了双眼，向前迈步时，他感到轻微的晕眩，紧接着，他似乎被投入了一个无光之地。
“可以睁眼了。”明十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祈愉睁开眼看向四周。
这是一个无光的小镇。
“又见面了。”沈练没想到，走入白诏镇，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上次清中山中的那个男人。
“是你？！”郭六惊呼道。
“我名龙星火，你……”男人的目光落在芮鸣身上，眼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你更强了，我能感觉到，来吧，到我的身边，加入我们。”
芮鸣却似乎十分害怕他，往祈愉身后缩了缩。
“为何如此抗拒？你心中的**并不比我的少。”龙星火笑容中有些癫狂，他的许多举止都带了些疯魔，或者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戮天’在他身上？”沈练问道。
明十摇了摇头：“我追踪的气息进了白诏城，但并不是他。”
“你们说的那个‘天幕’是被他捅破的吗？”祈愉道。
“以他之能，使用‘戮天’必死无疑。”沈练给出了十分肯定的回答。
“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龙星火不再压制城里的混沌与恶魂，而是任由这股浪潮冲向沈练几人。
“小心别沾上混沌。”沈练提醒道。
“那是什么？”看着大片不成人形的阴影怪物，祈愉不由心生寒意。
“罪孽与恶意的聚合体，一种没有意识的怪物。”这一次回答他的是明十，“他们就是纯粹的黑暗。”
“不能让他们离开！”看着铺天盖地的冲向他们的混沌，祈愉立刻下了决断，“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们斩杀这东西？”
此言一出，祈愉便发现明十正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我哪里说错了吗？”
“你……不知道吗？”
一瞬间，祈愉似乎看到了明十脸上的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但定睛一看，那蓝色的纹身，又怎么能活过来。
祈愉正想开口去问，一柄通体漆黑的刀从他心□□出，直刺向明十咽喉。
“哦？”明十挑了挑眉，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便有火焰凭空燃起，将那柄刀融化，“有人不让我说。”
“谁？”
“那便换个方法，你擅长什么武器？”
“这……”这个问题着实是将祈愉难住了，他虽自幼习武，却很少与人动武，也没有使用兵器的习惯。
“明白了。”明十却像是懂了什么似的，右手向空中虚引，一本黑色封皮的书悄然出现在他手中，便见他翻开书页，在一个空白的纸张上勾画了一柄短匕首，紧接着书册之上现出一道光幕，他便直直将手伸入书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这一幕把祈愉，邓威和郭六都狠狠的震住了，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明十将匕首递给祈愉，说道：“遵从你的心。”
看着手中造型古朴的匕首，再看了看越来越近的混沌，祈愉的心里掀起了波澜，自己身上显然是有一些他也不清楚的东西，明十清楚，但有人阻止他说出来，且明十显然不是因为害怕对方，而是与对方认识，因而不愿告诉他真相。
那么这个真相，沈练又是否知晓？祈愉不敢再想，也不愿再去猜想了。
他握紧刀柄，缓缓拔出，随着刀刃渐渐脱离刀鞘，他感到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被牵引着开始突破桎梏，刀锋出现的那一刻，一道无色的刃从他挥出的方向划出，一击斩碎了冲在最前方的混沌。
这是什么力量？
“这是……”沈练看向祈愉，他的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但现实的情况却由不得他们慢慢去理清这些谜团，如潮水一般的混沌终于包围了他们，前仆后继的想将他们撕碎吞噬。
沈练定了定神，掷出了那柄雕了玄武的玉尺，刹时以那玉尺为中心掀起了巨浪，吞没了混沌，但与此同时，他也似乎有些体力不支，脚下踉跄，正是此时，几道树藤无声地刺向他的后心处。
“呯！”一声脆响，树藤刺中了一面光盾，一声嘹亮的凤鸣响起，青色的羽毛散落在沈练身周。
最后的那一片羽毛，也消融了。
（三）
“为什么……”沈练的脸上满是惊讶，他虽知芮鸣敌视他，但未料到他会如此极端。
见一击没有杀死沈练，芮鸣抬手又是数根藤蔓从不同角度刺向他。
这一次，祈愉抢先一步挡下了他的攻击。
“为什么？”祈愉看向芮鸣，眼中是不解与一丝痛苦，他不明白芮鸣身上发生了什么，如果说过去的他只是任性，而如今的他却好似一潭深水，看不清楚了。
“祈愉。”这一次，芮鸣没有再喊他悦游了，“该你选择了。”
“你说什么？”
“在我和沈练中间，选一个吧。”芮鸣道。
他静静站在一片混沌中央，没有防御，任由混沌扑向他，只是调动了全身力量再次再沈练发动了攻击。
眼看着芮鸣被混沌吞没，祈愉竟下意识地挡在了沈练身前，做出这个动作后，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你不该这么做的。”身后的沈练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些苦涩。
“果然你早已变了心。”混沌中央传出芮鸣满含讥讽的笑声，“祈愉，你的一往情深也不过如此。”
混沌从芮鸣身旁绕开，又扑向几人，龙星火在此时走到了芮鸣身旁。
“你还记得扶婉吗？”
“扶婉？”被他这一问，祈愉忽的抬起了头看向他，“难道你……”
“你与那袁辰又有何异？”说罢，他便跟随着龙星火离去。
祈愉有些失魂落魄，许多细节一下子涌入他的脑海，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不对，但却愿意一直自欺欺人下去。
沈练站在他身后，此时背对着他，警惕着环伺的敌人，他想出言安慰一下祈愉，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种下的因，又不及时纠正，最终演变出了这样的恶果，改变了三个人的天命。
“唉。”此时又是一声叹息，明十再一次打开那册黑色的书，刷刷翻动着书页，紧接着从书中抽出一柄长剑，他左手在剑身上一弹，便有一道烈焰缠绕着剑刃盘旋而起，“都退开吧。”
他说着举起长剑，火光的映照下，他脸上的蝴蝶隐隐的跳动，剑光落下时，便有数道混沌被撕碎，基本失去战斗力的沈练，陷入混乱的祈愉与迷茫不知所措的邓威、郭六，只能立在保护圈内，看着他一剑一剑的斩杀混沌。
“这也……”祈愉看着明十的动作，喃喃自语。
“这就是他平日的工作。”沈练道。
明十机械似地清理着混沌，很快便使操控者感到了压力，混沌开始向着某一处聚集，有撤退的倾向。
“想逃吗？”明十握紧剑，剑身上的火焰忽然涨大，巨大的火焰化作的剑刃将逃窜的混沌齐齐割裂，有些混沌还在后撤，下一秒却消融在了火光中。
“找到了。”明十的目光落在了白诏镇北面最为聚阴之处，他的身体如同闪电一般飞出，直直穿过混沌，长剑递出，将一名着道袍的男子生生钉在了墙上。
“咳……”那名男子吐出了一口血，脸上尽是惊骇。
“方才那名修罗一出现，我便知道操控混沌的另有其人。”明十好心的给他解释，“我找的人就是你。”
说完，他也不顾男人的挣扎，伸手在他身上摸出了一柄断刀。
这把刀的刀刃竟是碧绿色的，看上去有些像玉，但可惜只剩下半截。
“戮天！”见到这柄断刀，沈练惊呼出声。
明十却似乎没有将刀交还给他的意思，他看着被他钉在墙上的男人，问道：“你走修仙道为何与修罗混在一起？”
“修道之路，殊途同归，何须分得如此清楚？”那人冷笑一声，答道。
明十没有肯定，也未否定他的回答，他看上就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回想起了一些事情，最后他问了一句：“你的名字？”
“谯笪。”
明十挑眉，又取出那本书册，翻看一番后，竟默不作声把拔出了剑，随手斩杀了四周混沌后，便直接离开了。
“你不杀我？”谯笪问道。
“它说，你还能活。”明十扬了扬手中的书，慢慢走到沈练身边。
“明十……”
“用‘九幽’来换吧。”明十似乎是知道他想说什么，赶在他开口前将那柄断刀放入了书中，“我知道你和一号都不信任我，我也没有那么相信他。”
“尽管不信任，但我不会伤害你，毕竟我与……也算是同源的。”明十说话间，在书页上勾勒出了一只蓝色的蝴蝶，他将这一页撕下，递给沈练，“闭上眼，向前走一步。”
等到沈练再睁开眼时，他们又回到了马车旁，明十却是消失无踪。
推开大院的门，夜冥烟笑脸相迎，而留给他的却是沈练无情的拳头。
“停，停!”他一边格挡，一边飞快的向后退去，“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的眼神在几人身上来回打量，飞快转动脑子思考着问题的根源，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祈愉的身上，更确切地说，是看向了他腰间别着的那柄匕首。
夜冥烟心道不好，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明十竟然还有这本事。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说？”沈练的脸上罕见的显出几分怒色。
“这是我和他的一个赌约。”夜冥烟脑子里闪过数种借口，最后还是说了实话。
“赌约？”沈练皱起了眉，看向祁愉，“你和他约定了什么？”
“与芮鸣相关，但现在看来是我输了。”与满含怒意的沈练相比，祁愉显得有些失落了。
“要我说，反倒是祈公子你赢了呢。”
“夜掌柜？”
“回来的怎么就你们几个，明十呢？”夜冥烟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他拿走了‘戮天’，他说用‘九幽’与他换。”
“他需要九幽，嗯……”夜冥烟陷入了沉思，沈练没有打扰他，而是坐倒在软榻上，这一趟远门，着实是让他感觉到了疲惫。
芮鸣的事令他深感自责，而明十的一些话却让他陷入迷茫，为何他会感到熟悉，又为何他对明十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明十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
正在两人苦思之际，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我有权知道真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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