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吉跟随林与之上了四楼,电梯门开便是一个身着红色制服的服务员前来迎接,看来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非要把人分个三六九等,面前这个服务员跟楼底下那个可就不一样了,气质彬彬有礼,表情柔和大气,一点没有以貌取人的姿态。
因为能到四楼来的,都是经过筛选的贵客,就算丘吉和林与之穿得如此朴素,那在服务员的眼里,也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二位这边请。”
服务员摆出请的手势,笑眯眯地引着二人往前,走到了一扇金色大门前。
大门拉开,刺眼的光让丘吉眼神迷离了片刻,睁开眼便是一阵眼花缭乱。
眼前是金碧辉煌的大厅,头顶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灯,脚踩柔软有弹性的波斯地毯,空气中还弥漫着特殊质地的香水味。
各种穿着艳丽的上流人士聚集在大厅中,用着平和腔调互相客套着,反光的高脚杯映照着他们温雅的仪表。
丘吉内心有片刻的萌动,他想起上辈子与师父一起生活在道观里,习惯了清心寡欲,远离尘世的生活,即便是后来离家出走五年,也只是寻了个小城消磨孤寂的人生,并没有机会接触上流生活。
原来有钱人的生活竟然是如此奢靡,像他和师父这种常年生活在无人坡,一条裤子穿到过年才有的换的人,应该已经被世界遗忘了吧。
“小吉。”
林与之的提醒让丘吉一秒回过神来,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似乎欲念丛生,违背了道心了。
丘吉赶紧压下心中的恶念,向林与之道歉:“师父,对不起,我刚刚心乱了。”
林与之面露微笑,柔和之感使得丘吉心更安定了些。
“没事,你可能没吃饱,容易起欲念。”
啊,原来你也知道两盘拍黄瓜吃不饱啊。
“林师父!”
远处那群高档人士中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呼唤,丘吉见到一个黑色人影疾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
“师父,这是……”
“奉安市警察局的警长,祁宋。”
那人长相极为出挑,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的身体十分挺拔优越,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与人群自动形成一道壁垒。
说是警察,不如说更像是明星。
现在的警察筛选这么严格了吗?连长相都有要求?
丘吉脑海里浮现出自己那傻啦吧唧的弟弟丘利的脸,顿时感到担忧,这小子估计悬。
祁宋的视线从丘吉身上淡淡地扫过,最后还是停在了林与之面前,伸出手礼貌地说道:“林师父,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祁警官,不必客套。”
“我们去那边坐着说。”
祁宋带着师徒二人穿过大厅中央,这时丘吉注意到另外一边也站着一群人,其中一个男人因为高得离谱的个子和惨白的面容引起来丘吉的注意。
作为道士,看面相已经是职业病,丘吉只需要一眼便看出来这人命理不好,恐怕短命。
祁宋注意到丘吉的眼神,不经意地介绍:“巫马家族在奉安市是个大家族,手底下的商业盘巨大,而那个人是巫马世,巫马家最小的孩子。”
丘吉疑惑不解:“世界上竟然还有姓巫马的?复姓啊?”
三人走到落地窗前的布艺沙发处坐下,祁宋示意服务员端来了几杯特调果饮。
“听说是个很古老的姓氏,祖上基础深厚,所以这个家族很重视血脉传承。”
丘吉摸着下巴一脸严肃:“那我的姓氏肯定也跟丘吉尔有关系,没准我是混血。”
林与之和祁宋听到丘吉的发言不禁都笑了。
尤其是祁宋,从刚刚对这个年轻人视而不见转而产生了些好奇:“林道长,这位是……”
“我的徒弟,丘吉。”林与之默默地抿了一口果饮。
祁宋看着比自己小了一些的丘吉,心中不免疑惑,和林与之合作这几次,还不知道他有个徒弟。
不过这样也好,无生门只剩下林与之一人,若是还不收个徒弟,万一林与之出了什么事,无生门怕是要完全覆灭了。
“其实此次找林道长出手,也是因为道长的好友张天师离开奉安市办事去了,不然也不会麻烦道长下山,而此事又实在蹊跷。”
丘吉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顿时来了好奇心,将脸越过自己的师父凑了过来:“张天师是谁啊?”
祁宋顿了顿,随后眉头紧皱了起来,似乎在想应该怎么介绍这个人。
最后还是林与之开了口:“跟我们差不多一个路子,只不过是个野道而已。”
祁宋听闻“野道”两个字不禁笑了出来,那模样倒是把他周身的冷峻气息削弱了几分。
看来这个张天师应该也不是一般人,丘吉暗暗地想。
“之前信里跟道长简单提了一下畜面人。”祁宋正襟危坐起来,开始切入正题,“其实这是我自己命的名,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确定。”
“这些年奉安市经常发生人口失踪的案子,起初警局以为是偶然事件,直到最近我们抓到了一批人,才开始将这些案件联系起来,并且定为重大刑事案件。”
丘吉听着觉得不对劲了,忍不住抱怨:“可这是你们警察的事儿啊,找我们无生门做什么?我们只会耍阴间的本事,阳间的事儿可不能掺和,会减寿的。”
林与之淡淡地说:“小吉,此事绝不会只跟人有关,不然祁警官就不会找到我了。”
祁宋点点头说道:“没错,我要说的并不只是失踪案。”
他的眼神忽然变暗,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在他面前凝固了,明明窗外艳阳高照,可丘吉只感觉到一阵凉嗖嗖的风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那天的风很大,河岸边的水涨高了好几米,这个季节涨潮其实很正常,所以没有人觉得天气有异样。”
“但诡异的是,那天上游突然冲下来很多白纸片……”
哗!
丘吉握着水杯的手忽然颤了一下,一些黄色的果汁从杯子里溅出来,脏了他的衣袖,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拿桌上的纸擦拭。
“小吉?”林与之和祁宋都用一种奇怪的视线看着他。
“没事师父,杯子没拿稳。”
丘吉擦干净自己的衣袖,可心却跳到了嗓子眼。
白纸片,七月飞雪,果子林……跪阴仙……
原以为渐渐淡忘的事却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阴仙这个东西没那么简单,或许它就像上帝一样正睁大着双眼瞪视着他。
祁宋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继续娓娓道来。
当时本来有水利单位去疏通河道,可当天下午,奉安市警察局便接到了水利单位的电话。
他们是在临近夜幕时分赶到的河边,他还记得那天特别冷,原本当空高悬的烈日忽然像被什么惊扰到一样藏进了一层厚重的乌云里,整个天空低得仿佛要掉下来。
他们到了河边便受不住冻,找周围的居民借了几件厚衣服,随后才和水利单位的人碰了面。
“就在那块。”水利单位的一个职工颤颤巍巍地指着桥洞低下,靠近河水岸边的位置,那里已经被白纸片彻底掩盖,原看过去像座坟墓一样。
“一大股尸臭味,绝对是尸体!”
这个职工衣服都湿透了,裤腿挽起一边,另一边松松垮垮地拖了地,上面全是河水里黑色的污泥,他看起来十分恐惧,看样子吓得不轻。
他的其他同事则站在很远的地方,窸窸窣窣地讨论。
“我刚刚挖纸片的时候分明看见了一条腿。”
“我也看见了,但是我感觉也不像是个人,腿上的毛也太多了。”
“咦,没准是腿毛比较旺盛呢。”
祁宋敛了眉,套上一双白手套,拿了一只铁叉便下了水,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同事也纷纷紧跟其后。
天气突变,导致河水也格外冰凉刺骨,祁宋刚一踩下去就被这水冻得打了个寒噤,感受到水下的黑泥铺天盖地地往他鞋子里窜,他感觉像是在阻止他往前似的。
走到靠近白纸片堆积的地方,果然闻到一股恶臭,并且聚集在桥洞底下,风再大都吹不散。
作为一名有经验的警察,从业多年不知道见过多少死状恐怖的尸体,这种泡在水里的尸体自然也不会让他感觉到恐惧,所以他打头阵,直接用铁叉去鼓捣那堆白纸片,试图翻开看看里面的尸体。
然而就在这时,河水突然变得十分湍急,并且水位线疯涨,很快就淹没了他们的大腿根。
几个警察没来得及反应,一不小心摔进了水里,发出哎呀的一声,水花四溅,打湿了祁宋的头发。
他的内心渐渐涌出一股不详,于是朝着后面的人说:“先上岸,绑根绳子再下来。”
几人返回到岸边,从车里把装备拿出来全副武装了以后便再度下水。
但诡异的是,等他们下水时,那原本湍急的河流又忽然变缓了,水位线甚至不及他们的膝盖。
“他妈的,这是有什么东西在河里吸水吗?”
有人已经有些害怕,当警察这么久,如此离奇的事还是头一次遇见,虽然说现在是科学社会,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世界上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实在太多了,谁也不知道其中是什么鬼东西在操控。
祁宋对比众人显得格外冷静,他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再次加固了一遍,说道:“害怕的就先上岸,胆大的跟着我去看看。”
说完他抿了抿唇,眼神锐利,吐出几个字来。
“邪不能胜正。”
这一次他加快了速度,很快就走到了桥洞底下,距离桥洞只有两米的位置。
他先用铁叉将外层的白纸片撩开,然后依次撩开里层的白纸片,随着一层一层被拨开,那股恶臭也越发明显,并且一些红彤彤的东西显露出来。
一阵风打在祁宋的后背,他不禁颤了颤。
他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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